丰玄苍应声之后，这才带着弟弟们一起出去玩。
他们真没走远，就在附近几个庄子串门溜达。
不过，附近几家的主家并没有过来，一众的仆从管事的，丰玄瑞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就是看看热闹就走了。
路过陆家庄子的时候，岁岁发现，那天碰到的漂亮哥哥也在。
对方正在练习射箭。
小少年个头并不算高，但是站在那里，十分的沉稳。
他手里的弓稳，箭也稳。
瞄了一会儿，然后嗖的一声，放箭出去。
附近的仆从响起一阵的叫好声。
大家像是训练好似的，欢呼一阵之后，马上恢复到安静的状态。
然后，他们就看着陆引霄射下一箭。
岁岁被这一幕吸引了，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
丰玄瑞见是陆引霄在射箭，也挺意外的。
他跟对方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
毕竟学渣跟学霸之间，真没什么话题，也玩不到一起去。
不过，陆引霄这个人，并不引人反感。
岁岁看着似乎是对射箭有些兴趣，丰玄瑞索性就留下来陪着一起看。
丰玄彬待不住，他也不爱看这个，不过为了妹妹，暂时也只能忍了。
其他人还好，特别是任书涵她们，其实还颇为喜欢看这些。
庄子这边，为了种田方便，很多时候，都不会设外墙，或是高墙。
所以，岁岁他们在围观，陆引霄也看到了。
不过，他并不受外界的影响，继续射他的箭。
又一支，看着仆从欢呼的声音，应该是还不错的样子。
丰玄瑞看完，有些酸：“他文的行，武的也行啊？”
丰玄博扁了扁嘴巴：“最烦他们这样的人了，还给不给咱们留个活路啊？”
听他这样说，丰玄苍无奈的笑了：“小五射箭还是可以的，不用羡慕别人。”
提到这个，丰玄博面色好看了几分，带着几分暗戳戳的小得意。
他悄悄的瞄了岁岁一眼，对上的就是妹妹听到三哥的夸赞之后，羡慕又崇拜的眼神。
岁岁喜欢学习厉害，武艺也厉害的人！
这一刻，丰玄博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想，他的箭术还不算是特别好，还需要努力。
不过，妹妹还是要回应的！
想到这些，丰玄博抬手轻轻的摸着岁岁的小软毛：“岁岁安心，你以后也会这么厉害的，五哥教你。”
岁岁一脸惊喜的点头，声音甜甜的：“谢谢五哥。”
得到妹妹笑脸的丰玄博，更得意了。
丰玄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里哼哼着：花孔雀。
不过，这也给了丰玄瑞很强的紧迫感。
不好好练箭怕是不行了。
以后比不过小五，会被他笑死的，而且妹妹喜欢，他得练啊！
陆引霄很快又是一箭。
仆从又是一阵欢呼声。
丰玄彬实在好奇，还哒哒哒的跑过去，凑近看了看。
他不需要直接趴到靶子上，挤在仆从那里，就能看清楚。
发现陆引霄确实箭术不错之后，丰玄彬羡慕的看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岁岁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想去其他地方玩了。
不过，看着书涵姐姐她们还想看，岁岁又按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陆引霄虽然习惯了被围观，但是一直被盯得看，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他这一轮练完之后，也需要去休息，准备下一轮的。
所以，最后一箭结束之后，他客气的冲着岁岁他们这个方向点点头，又拱了一下手，便转身往里走。
他得去擦擦汗，喝点水，准备下一轮的骑箭。
人家已经不练了，岁岁他们总不好还围着看。
往后面走的时候，岁岁小声嘀咕着：“怎么只有七哥一个人呀？”
像是他们府上，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来训练的呀。
陆府怎么就七哥一个人？
其他人都不练的吗？
还是说年纪大了，课程不一样？
岁岁还挺好奇的。
丰玄瑞倒是知道一些，但是这种事情，跟小孩子又解释不太明白。
陆引霄在陆府十分受重视，特别是老国公的重视。
发生了当年陆引松的事情之后，如今老国公直接将陆引霄的日常跟其他庶出兄弟隔开了。
陆引霄都是单独训练，不被其他人影响。
陆引霄想来骑马，射箭的时候，场地就得空出来，其他兄弟哪怕排到这场课了，也得取消掉。
这种事情，在其他府上，其实也都是很正常的操作。
嫡庶尊卑，原本就是不同的。
他们王府之所以能兄弟们一起，一个是出身尊贵，另外一个是因为王妃大度，对待庶子的态度十分宽容。
丰玄瑞解释的话几次到了嘴边，都觉得说不明白，最后索性点头说道：“可能是因为其他人都忙吧。”
丰玄博听完，险些笑出声来。
在被丰玄瑞瞪了一眼之后，丰玄博也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对，其他人可能都在忙，只能让七郎自己练了，也是可惜呐。”
老国公这种操作，是保护，也是一种孤立。
不过，那是别人府上的事情，可不需要他们乱操心。
丰玄博嗤笑一声，就摘了两根草，逗岁岁，转移小孩子的注意力：“岁岁，你猜，三哥能不能用这个，编一只兔子？”
丰玄苍：？
你问过我了吗？
你就直接让编？
丰玄苍愣神的功夫里，丰玄博已经将草放到他手里。
岁岁的目光顺着五哥的手，看到了三哥那里，漂亮的圆眼充满了期待：“可以吗？三哥？”
丰玄苍：……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而且，这对他来说也不难。
所以，丰玄苍很快笑了起来：“可以，岁岁稍等三哥一下，三哥这就编。”
丰玄苍说编就编，速度还挺快的。
小孩子们在这边玩得快快乐乐。
大人们在那边乐得找不着北。
三分地，三石多！
陛下乐得直拍大腿。
他鲜少有如此情绪外放的时候。
但是，控制不住啊！
别管这个土豆是菜还是饭的，它产量多啊。
这就够了！
蒸的土豆和烤的土豆，都有现成的。
试过毒之后，陛下都尝了尝。
口感一般，但是比粗粮的口感还是要精细一些。
饱腹感的话还在尝试中，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但是，能吃，而且看着样子，是可以当饭吃的。
这就够了！
至于更多的吃法，还有厨子们呢。
这是他们的事情。
至于怎么样推广种植……
对了，还有育种。
这么多，暂时就是尝个鲜。
大部分还是需要用来育种的。
种过土豆的长工还有管事的，都被祁王叫了过来。
这些人生平第一次直面天颜，差点吓死了。
好在陛下没出面，直接派了官员去负责。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土豆要怎么样种植，推广。
因为是小郡主种下来的东西，所以王府这边格外的重视。
一应的伺候之类的，都十分到位。
陛下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因为精心种过的，所以产量不错。
如果是普通百姓种植，最后的产量估计没有这么多。
但是，应该也不会太少就是了。
土豆啊！
可真神奇。
祁王没忘记岁岁之前念叨过的一句：“长了芽子的就不能吃，这东西之前得到的时候，庆王弟说过，是因为那群行商当时喂兔子死了好几个，发愁砸手里了，这才被乖乖他们买下来了。”
说到最后，祁王忍不住感叹：“我的乖乖就是太善良了。”
陛下一听，还有毒呢？
那确实需要慎重了。
不过相比它的产量，只是一点小小的瑕疵，并不是问题。
这些土豆，除了一小部分，留给祁王府尝鲜。
剩下的，陛下准备全部带走，让上林苑那边转过年进行育种。
争取明年产出更多，可以在京城附近进行一轮的推广。
如此好的东西，不推广起来岂不是浪费？
而且，正好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尝试着，土豆要怎么样制作食用？
再者，上林苑那边种植，也会有一个具体的章程。
之后推广到外面，也会有一个参照和考量。
陛下这边大手一挥，就把剩下的土豆都装走了。
刚产出的土豆，皮还娇嫩着呢。
陛下安排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摔着碰着了，再损坏了土豆。
三石的土豆很快就被送走了，祁王虽然心有不舍，不过也没太多难过的地方。
皇兄总归是留了一些给他们吃的。
而且，他之前也问过岁岁，如果把这些送给皇伯伯，可不可以？
岁岁没反对，祁王也就安心了。
忙完一切，天色也暗了下来。
岁岁很快跟着父王母妃回府。
陛下也带着人回宫，明日的早朝，肯定是要研究一下土豆的问题。
上林苑和司农监的人，今天晚上回去，估计都睡不好觉了。
兴奋是一方面。
主要还是……
得研究一个章程出来，对土豆做好接下来的一系列的安排。
岁岁一群小孩子，不需要操心这些问题。
他们回去就是吃喝玩乐，然后睡觉觉。
累了一天，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
孩子们睡得是格外的香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祁王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的，弄得祁王妃都睡不好。
她忍不住轻声问：“这是怎么了？心里有事？”
祁王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有啊，不然我早睡了。”
祁王妃一听这委屈的语气，心想，难不成真有事儿啊？
可是，今天也没发生什么啊？
土豆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王爷挺高兴的啊。
祁王妃不解，她只能坐起来，守夜的海棠一听动静，低声询问了一下，是不是需要掌灯。
祁王妃摸黑看了祁王的方向一眼，祁王沉声说道：“不用，你睡吧。”
海棠无声退下。
祁王似乎不放心，想了想之后又说：“海棠，你去找秋姑姑一起睡吧，不用你值夜了。”
海棠虽然不懂，不过王爷夫妻亲密的时候，她也都不会守在近前。
所以，她并没有多问，很快脚步轻巧的离开了。
祁王妃一听，这是把人都打发了走了，有事情要说？
她没急着问，等了许久，这才听到祁王委屈的开口：“你说，老天爷就不能疼疼我？我不好吗？”
听了这话，祁王妃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其实细看下来，祁王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可能不是京城这些权贵主君里最好的，但是至少也是中等靠上的。
他并不算是风流，虽然没什么斗志和心机，但是也不会惹出什么大的麻烦出来，让人没办法帮着收场。
就算是最近几年为了求女有点上头，干出了不少的荒唐事情。
但是，祁王从来不曾为了生女的一事，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情，对于她这个王妃，还是尊重的。
想到这些，祁王妃轻轻点头：“王爷自然是千好万好。”
祁王听完不服气的问：“那凭什么老天爷不给我一个女儿？我不配吗？”
这话一出来，就显得十分奇怪。
祁王妃也是纳闷了：“咱们不是已经有岁岁了吗？”
已经有了一个好女儿了，难不成还想求一个亲生的？
王爷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啊！
郭姨娘肚子里的，多半也是个公子。
再者，岁岁不好吗？
祁王妃觉得有岁岁就够了，亲不亲生的也没那么要紧。
摸不准祁王是什么想法，但是王妃想着，劝劝再看吧。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祁王声音哽咽的说道：“可是，岁岁她不是咱们的女儿啊，她是庆王弟的女儿，呜呜呜呜！”
第391章 心头割肉】
祁王妃还以为，王爷是午夜睡不着，又想了些不着调的，觉得岁岁的身世源头那些问题。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
祁王妃当场愣住，许久之后，这才不敢相信似的问道：“王爷在说什么？”
祁王虽然不愿意提，但是这件啥事情，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早晚都是要面对，也是要说清楚的。
所以，他很快哑声说道：“今日我进宫的时候，皇兄给了我一份资料，之前我不是因为陈三娘不疼乖乖的事情，对乖乖的身世起过疑心，让皇兄帮着我查了嘛。如今皇兄查出来了，乖乖确实不是陈三娘的孩子，但是，她是庆王弟的啊！”
之后，祁王仔细的说了说今天自己知道的消息。
岁岁不是陈三娘跟晋阳子的孩子。
她是庆王跟王妃的孩子。
祁王妃听完就惊住了。
她想，缘分有的时候，真的很奇妙。
岁岁在青州第一个碰到的，就是庆王这个亲爹。
虽然，他们之间错过很多，也没有认出彼此来。
但是，缘分兜兜转转，终还是会让他们父女碰头。
祁王妃想，王爷既然跟自己说了这件事情，那么多半就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会是什么呢？
放弃岁岁？
怎么舍得呢？
但是，扣着岁岁，压着这件事情不说？
又不忍心。
毕竟，他们王府跟庆王府关系不错。
庆王又有着那般可怜的经历。
特别是他去年受了伤，伤在了要害之处，再也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岁岁是对方唯一的血脉。
所以，这个孩子，王爷再不愿意，也得让出去。
可是，他们也已经跟岁岁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如今告诉他们，岁岁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爹，而且是一个肯定会很疼爱她，也会对她愧疚万分的亲爹。
这跟直接割他们的肉，有什么区别呢？
祁王妃听完之后，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其实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她疼了这么久的孩子，天天疼着护着爱着，就怕碰着磕着或是被谁欺负了。
如今有人告诉她，那不是她的孩子，她得还给庆王府。
祁王妃想，不是她自私，她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祁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难受的捂着心口，祁王看她这样吓了一跳：“你可还好？要叫刘大夫过来吧？”
祁王妃就是心口有些难受，其实也还好。
其实她清醒的知道，多个疼爱岁岁的人没什么不好。
她的岁岁，合该被更多的人疼爱。
但是，人家是岁岁的亲爹啊！
祁王妃想，她如何也舍不得这个孩子的！
可是，真不让岁岁认亲爹吗？
她怎么忍心呢？
祁王妃抬手摆了摆手：“我，我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祁王心里也难受，他帮着王妃顺了顺后背，这才哑声说道：“我是打算跟庆王弟说实话的，他……也不容易。”
祁王想，他是不容易，求女都快要成魔了。
但是，庆王弟更不容易。
对方这一生，就爱慕那一人，也只有那一个孩子。
自己虽然没有女儿，但是还有儿子啊。
可是，庆王什么也没有。
祁王怎么忍心，真的让他们父女相见不相识的？
知道了真相，他没办法忍着不说的。
但是，祁王也确实舍不得。
祁王妃明白他的心思，握着祁王的手，轻声说道：“咱们岁岁，值得更多人的爱，虽然这样无异于在我的心头上割肉，但是为了岁岁，我能忍受。”
为了孩子好。
祁王妃想，她可以的。
祁王也舍不得。
此时听了王妃的话，他点了点头：“换一个人，就算是隔壁的楚王兄，我都懒得告诉他。”
楚王风流，儿子先不说，女儿据说就有十多个，府上的小妾多到后院差点装不下。
可是，庆王什么也没有。
祁王想到这些，就难受得要命。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女儿啊！
祁王妃缓过了最初的难受之后，想了想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咱们岁岁跟晋阳子府并没有关系，我就说嘛，那样的歹竹里，怎么可能出得了咱们岁岁这样的好笋？”
说到这个，祁王也颇为骄傲的扬了扬头：“那是，咱们乖乖自然是最好的，晋阳子府可别来沾边。”
听他这样说，祁王妃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至少是发自内心的：“对了，陈家的人得处置吧？既然岁岁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他们拿孩子冒充晋阳子府外室女的事情，也得有些说法吧，总不能让欺负了岁岁的人，还舒服的活着。”
从前是怕揭开岁岁的身世，让晋阳子府扒着不放，抢走他们的孩子。
如今他们怕什么？
而且，陈三娘偷了岁岁，导致了庆王妃的死。
她这样的人，死后直接鞭尸都不解恨！
陈大郎一家又如此虐待岁岁。
放过他们？
想得美吧！
对于这件事情，祁王自然早就求过陛下了，如今王妃提起来，祁王很快说道：“放心，我已经跟皇兄说了，回头跟庆王说一声，他肯定也会出手的，给侄女报仇，跟给亲生女儿报仇，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提到亲生女儿，祁王妃心中一痛，眼泪就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她一哭，祁王也想哭。
然后，两夫妻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岁岁在睡梦里翻了个身。
她似是做了一个什么美梦一般，嘴边还带着一丝笑。
岁岁确实做梦了。
她梦到了娘亲。
其实她对于娘亲并没有什么印象，娘亲走得太早，那个时候她也不记得什么。
可是出现在梦里的娘亲好漂亮，也好温柔啊。
她轻轻的摸着岁岁的头，一直在说话。
岁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们之间似是隔着一层什么，遮掩了所有的声音。
岁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就是娘亲。
明明她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但是她知道，那是娘亲。
她在娘亲温柔的抚摸中，慢慢的陷入了更香甜的梦乡之中。
而晋阳子府的徐老夫人，这一夜终于看清了梦里那个会带给晋阳子府福运的外室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张全然陌生的小脸，却又隐隐的带着几分熟悉。
徐老夫人终于梦到了，那个可以给晋阳子府带来福运孙女的正脸。
但是，对方并不是如今接回府里的这些孙女里的任何一个。
接回来的孙女有问题？
徐老夫人被梦惊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毕竟也是在后宅里沉浮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于这些事情的机敏性还是有的。
但是，她如今不能说话啊！
用词十分含糊，哪怕是身边人，也只能不断的猜测着她的意思，猜对了会得到她的回应。
徐老夫人终于梦到了那个正缘的孙女，她想跟人说清楚，想派人去查清这件事情。
但是，却说不出来！
这让她难受的不成样子！
徐老夫人觉得这样不行，她尝试着让人拿了纸笔过来，让她写。
可惜，她只有左边身子勉强能动，拿笔也拿不稳，一个字还没写出来，笔就已经掉了三回。
墨迹直接在纸上晕染开了，早就看不清她一开始想写的是什么。
这让徐老夫人懊恼不已，大半夜摔起了东西，发起了脾气。
晋阳子被处置了之后，整个人愁得不行，天天不是喝酒，就是睡小妾，找外室这些事情。
大半夜的被人吵起来，说老夫人在发脾气，晋阳子不情不愿的过去。
徐老夫人以为儿子来了，就有希望了。
结果，呜啦哇啦的说了半天，晋阳子一句话也没听懂，最后他也不耐烦了：“母亲安心养着就是，还有家业，府上完不了，最多就是没有以前的荣光，那你也不能怪，你儿子没本事，你孙子胆子还大，他们狗胆包天，什么都敢干，这可怪不到我头上。”
徐老夫人差点被他这副无赖样子气死，急火攻心之下，又晕了过去！
这一晕，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别说，人在气极之下，或是极限之时，身体还真能挣扎出一些本能来。
第二天醒来的徐老夫人，尝试着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口齿相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虽然说话还是含糊，但是仔细听，慢慢听话，大概能听明白一些。
这让徐老夫人喜极而泣，控制不住的想跟人表达她的意思。
那个有福运的孙女，一定要接回来啊！
但是，这个有福运的孙女是哪一个，她也不知道，也不确定要去哪里找。
徐老夫人自己愁了半天，然后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是找不到这个福运的孙女，但是在梦里，她可是看清了其他孙女的脸。
用排除法，可以排除掉原本不应该被接回来的人。
那个人顶替了她的福运乖乖，让晋阳子府变成这样。
所以，不可饶恕！
徐老夫人含糊不清，开始找孙女的时候。
祁王和王妃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还有商量之后，终于决定，带着岁岁，亲自登庆王府的门，跟对方坦白全部的事情。
庆王有权知道这件事情。
祁王知道，庆王这些年，心里也挺苦的。
他至少还有王妃，侧妃，妾室儿子们。
但是，庆王是真的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的。
两个人没递帖子直接上门，看着略显失礼。
不过两府关系亲近，庆王府上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这般上门也还算是可以。
彼此不挑，就不算是失礼。
庆王一早是准备去练兵的，听说祁王兄带着王妃和岁岁过来，还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快就让管家去准备一应的待客物品，他一个人在府里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也就是糊弄。
如今王兄王嫂上门，庆王可不好再糊弄了，吩咐了管家，仔细准备着。
别管祁王一家是不是留下来吃饭，对应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
祁王夫妇昨天夜话了很久，两个人其实都没睡好。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多大的心啊，能睡得着？
不过，一早都强打着精神，表现的尽可能正常一些，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再多了猜测。
岁岁最后的归属问题，那肯定是两兄弟商量着来的。
祁王想，是，庆王弟是需要一个孩子。
但是，他们一家对岁岁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多一双疼爱岁岁的父母不是也很好吗？
所以，孩子真的不能两府轮流着养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上门，祁王觉得自己既是愧疚，又理直气壮了一些。
看到祁王兄和王嫂面色似乎都不算是太好看，庆王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的猜测着，他们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过来商量吗？
庆王没有直接问出来，这如果还是在边关军营，他肯定是粗着嗓子就问的。
但是回京城这么久，有些话要不要说，要不要等等再说，或是思考之后再说，都是有讲究的。
庆王虽然不愿意学，但是为了不得罪更多的人，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尽可能的学了一些。
那些不认识，不相关的人，庆王不在乎。
但是，跟自己交好的王兄，他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庆王没问，双方寒暄之后，祁王妃寻了个看花的由头，就抱着岁岁出去了。
庆王一看，这是有事情要说，心里顿时紧张了几分。
岁岁不是第一次来庆王叔的府上。
之前哥哥们来练骑射的时候，她也来过两次。
所以如今过来还算是熟悉。
不过，庆王府同样很大，各种装饰之类的，也很奢华。
所以，岁岁之前来过，却没看完全。
如今祁王妃牵着她的手，母女俩慢悠悠的走在王府的小道上，看着不同于祁王府的风景，祁王妃的心里是酸酸的。
她想，庆王府如今的布置也不算差，庆王回京，府里总归是恢复了一点人气儿。
岁岁就算是回来，住着也不算是荒凉了。
但是，一想到要跟岁岁分开，祁王妃这心就开始酸了，鼻尖也有些忍不住的发痒。
她怎么舍得？
她哪里舍得啊？
可是，却又不得不放手。
岁岁有权知道真相，她合该知道自己的来处。
她不是陈家不疼的孩子，相反她的爹娘都很爱她。
她原本应该是在有爱有陪伴的环境里，做一名真正的小郡主。
可是因为陈三娘的私欲，因为婢女的疏忽，最后成了一个村里吃尽苦头的小可怜。
想到这些，祁王妃心里又酸了。
天杀的陈家！
第393章 人都有来处，岁岁也有】
岁岁感觉到母妃的情绪不对，不由紧紧的贴近了母妃，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好奇的意味：“母妃，你不高兴吗？”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情绪感知还是十分敏锐的。
岁岁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母妃的不开心。
她总觉得，母妃看似是冲着她笑，但是眼睛里却是含着泪水的。
小孩子想不了那么多，但是她知道，笑应该是开心，眼泪更多的时候是难过。
她好奇又担心的看着母妃，一双圆眼里盛满了关切。
看着这样的岁岁，祁王妃再也绷不住了。
她蹲下去，一把将岁岁抱住，温柔的将小孩子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身前的位置，然后贴着岁岁的小脑袋，默默掉眼泪。
祁王妃不想哭，不想吓到孩子。
她娇养了这么久的宝贝，终于明媚自信起来。
她怎么舍得在孩子面前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