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软唤回他的神思。
他背着身子,听不出情绪:“你今日与人起了争执?”
闻笙想到是云芝那个事,贺聿珩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看到三爷给奴婢银票了,奴婢与她解释一下。”闻笙如实回答。
贺聿珩转身看着她,被子还是死死的裹在身上,挑眉:“然后你就借了爷的名头,狐假虎威。”
“三爷名声在外,不用岂不是可惜。”
倒是巧言令色,贺聿珩俯身扯过她手里的被子,贴近她逼问:“这么怕爷?”
闻笙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想往后退,却被他一只手抵住后脑勺。
她道:“三爷不是说奴婢碍眼,如果再出现在三爷面前就杀了奴婢,但今日不是......”
“今晚不算。”
说着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他眸中含笑,白玉般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墨发束起,意气风发。
闻笙怔住,他薄唇轻启:“爷让你销毁什么东西了?”
“银票还是这个?”
闻笙偏头看去,他手里正拿着一件粉红色抹胸。
她呼吸一滞,怎么还在!
“这......”
他又贴近几分:“是你的,爷没烧。”
听他这么说,闻笙心又提了起来。
他怕不是疯了,还是说他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三爷到底什么意思?”闻笙怕的有些失声,“或者三爷想要什么?”
贺聿珩坐在她身侧,只是姿势不变,还是捧着她的头,强迫两人对视。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能付出什么?”
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气氛旖旎,让她想起那晚。
他就这么将她掳来,身上还穿着寝衣,又是深夜,难道?
闻笙心里挣扎,如果贺聿珩真是那个意思,那就是再等她主动,事后再说自己是自愿的。
但她要是犹犹豫豫,没准还会惹怒他,反正已经有了一次,大不了以后她不嫁人了。
想到这儿,她心一横,主动贴了上去。
贺聿珩看着小丫头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着她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正入迷呢。
突然,她的小脸放大,唇上覆来一片柔软,微凉。
鼻腔溢满桂花香,贺聿珩怔住,垂眸。
她一动不动,紧紧闭着双眼,烛火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泛着暖光,若是细看能发现睫毛在微微抖动。
贺聿珩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在冲击着他的理智。
两人呼吸缠绵在一起,越来越热。
他感觉自己喉头似有火在烧,颇有燎原之势。
第二十三章 你轻薄小爷
贺聿珩终于回神,他瞳孔骤缩,直接起身,脸红一阵白一阵,语无伦次:“你......你轻薄小爷!”
闻笙怔坐在那里,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脑中飞快闪过计策,还没等贺聿珩继续有动作,她眸中蓄起泪水,颤声道:“三爷这时辰让人将奴婢绑来,不就是......不就是......”
她一想到自己万一求饶不成等待的就是草席,更是害怕,身子微微发抖。
贺聿珩看出闻笙这次是真的害怕,刚刚的怒意又消散了,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自己会错了还怪在爷身上?”贺聿珩装出一副气极的模样,声音也冷了下来。
闻笙脸色一白,咬紧唇瓣,泪珠随着她仰头的动作簌簌地掉落下来,“奴婢知错。”
见她这副模样,贺聿珩也不再绷着,软下声来:“想让爷饶了你?”
闻笙点点头,垂下脑袋,又看到他刚刚着急丢在床上的抹胸。
“你哭得再狠点,爷高兴了就不罚你了。”
这次闻笙懵了,他这又是什么癖好。
但为了活命,藏在被子里的手狠狠拧了下自己大腿。
不知道哭了多久,闻笙都感觉有点饿了,贺聿珩才叫停。
“不错,挺听话的。”贺聿珩坐到远处的椅子上,“爷可以饶了你今晚的不敬之罪。”
闻笙慌乱起身,连忙下床跪坐在地上:“谢三爷。”
“不过你不是爷院子里的人,在外面就这样借着爷这个靠山,有损爷的名声。”
闻笙低头看着地板,声音弱了下去:“奴婢以后不会再......”
“不如爷将你要来,留在这儿伺候,以后爷罩着你。”
说罢,他走过来,将她扶起到床榻边。
明明他语气温和,根本听不出怒气,可闻笙还是觉得他是要折磨自己。
贺聿珩斜眼瞧着她,打趣道:“不愿?爷这院子配不上你?”
就在闻笙思索如何拒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子墨的声音。
“三爷,人来了。”紧跟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贺聿珩起身,还不忘拿走抹胸,看向闻笙道:“爷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想好告诉爷。”
他走到门口,吩咐道:“把人送回去。”
子墨走进来瞧着闻笙,拿出一粒药丸:“姑娘,把这个吃了吧。”
闻笙迟迟没有接过,子墨补充:“不是毒药,姑娘放心。”
他又耐心解释:“就是会让姑娘沉睡,一会儿出去怕吓到姑娘。”
闻言,她接过药丸,入口即化,不过几秒她便倒在床上,没了意识。
翌日她是被人叫醒的,外面早已日上三竿。
闻笙揉了揉脑袋,那药倒是让她睡了个安稳觉。
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子墨把她送回来的,不管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将她从锦绣苑绑走,还不惊动和她同住的人,这功夫也很高了。
贺聿珩身边高手这么多,为什么那晚还会中药。
容不得她多想,便有人急着叫她去做活计。
闻笙还在苦恼该如何回答贺聿珩,但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直都没出现过。
很快百花宴就到了,一大早闻笙就起来忙。
午时人都已经坐下了,闻笙这才停了下来。
她站在外面等着主子传唤,虞氏身边的王嬷嬷过来了。
“闻笙,你去穿上大夫人赏的衣裳到堂前伺候。”
第二十四章 被当作靶子
闻笙虽然不知道虞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去挑了件不显眼的衣衫。
来到堂前,她快步走到虞氏身后。
虞氏伸出手叠了叠手指,示意闻笙低头。
闻笙附耳过去,虞氏吩咐:“去伺候三公子。”
她看了眼男席那边,贺聿珩正屈着膝,一手执扇,一手拿着酒壶。
“是,大夫人。”
这百花宴本就是为大公子相看,所以男女虽然分席,但并未遮挡。
贺聿珩从闻笙进来便注意到了,今日穿的倒是娇俏。
他抬眼望去,少女罗裙松软,步态轻盈款款向他走来。
平日里的丫鬟服制倒是不显身材,今日一看这衣衫衬得她脖颈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贺聿珩满意挑眉,多看了几眼。
对席的福康公主顺着贺聿珩的视线看到了闻笙。
向身后侯府婢女问道:“那是哪家的小姐。”
那婢女瞧了眼闻笙回道:“回公主,那是府里的丫鬟闻笙。”
“一个丫鬟穿成这样,侯府就没人管?”福康扯着手里的帕子,珩哥哥眼睛恨不得黏在上面。
本来对这宴会不感兴趣的李玉安也抬头看去,眉头微皱,原来她是侯府的丫鬟。
李玉安怕福康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悄声道:“福康,这是侯府的人。”
福康剜了一眼闻笙,哼了声:“管她是谁的人,敢勾引珩哥哥就是贱人。”
“福康!”李玉安没放声,轻斥了一声。
好在福康还比较忌惮他这个太子哥哥,没有当场过去。
但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闻笙一百种死法。
闻笙走到贺聿珩身边,正倒酒呢,突觉后颈发凉,一抬头便对上贺聿珩的目光。
虞氏远远瞧着福康的神情,心情舒畅不少,开口道:“我这儿子啊脾气古怪,房里也没个婢女伺候。”
“我这做娘的难免要操心些,这不自从发现了府里竟有闻笙这样的可人,立马让她去伺候。”
“也是她心细,将珩儿照顾的特别好,珩儿也喜欢,前些日子还跟我讨人呢。”
说完,虞氏端茶抿了一口。
闻笙听见这些话,余光瞥见所有人都朝她看来,最让她发寒的是福康公主的视线。
她终于想明白虞氏为何让她来伺候,原来是当靶子来了。
虞氏不满自己儿子做驸马,这事在府中已不是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贺聿珩竟跟虞氏讨了她吗?
贺聿珩并没有反驳,算是应下了。
二夫人梁氏每次看见虞氏呛福康,她都在一旁帮腔,因为她也不想让贺聿珩当驸马,她接过话头:“哦?这么多年从没听过珩儿要丫鬟,这丫头竟这么好?”
虞氏笑道:“是啊,自从她给我做了药膳之后,我这失眠的毛病也好了,这丫鬟还会做香囊,绣工也了不得,心思细腻,性格也乖巧,诶呦,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梁氏听见虞氏说到香囊,不禁皱眉。
云秋的尸体上面就有一个香囊。
她笑笑没有搭话,侧头低声问道:“这丫鬟是什么时候派到锦绣苑的?”
梁氏虽然管着家,但大房那边的都不用跟她禀报,又因为前阵子贺玄知的事一直没关注过府里的下人调动。
李嬷嬷回道:“是这月初五,大公子接风宴过了两天。”
梁氏抓住椅子扶手,“云秋是什么时候死的。”
李嬷嬷也想明白了,声音发颤:“仵作推算是初五那天晚上。”
云秋是梁氏安插在大房的眼线,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汇报大房的事情。
这么多年一直没被发现,接风宴那晚梁氏让她去接人,那人就是要与贺聿珩苟合的青楼妓子。
云秋事后回禀说是遇到了人,她为了不被暴露给人指了路就先走了。
人在那晚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下场怕是不比云秋好到哪儿去。
贺聿珩从小与贺玄知交好,那晚也正因如此才会被下药。
贺玄知很确认他喝下了那杯酒,而且那药只能与人才能解,贺聿珩又怎么能安然无恙。
她看向闻笙的侧脸,恍然大悟。
一向不许婢女近身的贺聿珩怎么就允许闻笙在旁伺候,除非闻笙就是那解药。
只是贺聿珩竟没杀了她,梁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微挑。
她侧头盯着虞氏:“我听玄知说接风宴那天,珩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清风堂,他还误以为珩儿是不是犯什么错了,好在珩儿解释了,这才没让福康公主误会。”
她就快挑明说了,闻笙这时候还听不明白就是脑子太迟钝了些。
这话一出,再看向闻笙,大家的眼神都掺杂了别的意思。
虞氏提起那晚的事情就生气,她嘴比心快,当场怼道:“大嫂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珩儿做什么还要向别人解释。”
说完不满的看了一眼福康。
眼看气氛越来越焦灼,虞氏也要被梁氏激怒,她在锦绣苑这几天也看出虞氏的脾性,是个一激就炸的主子。
她不知道贺聿珩是怎么跟虞氏说她的,但能让虞氏提出,没准就是他告诉了虞氏那晚的人是她,或者说虞氏早就知道。
“哎呀,弟媳误会我了。”梁氏还是笑着,“我的意思是珩儿若真看上什么人,直接收进房里就是,也不用在外面躲着......”
第二十五章 我儿子就是和那丫头
“你说谁躲着,我儿子就是和那丫头......”虞氏果真被激怒。
“大夫人,二夫人。”闻笙远远喊了一声,她要是再晚一步,虞氏怕就要说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死透了,她福着身子,“能被大夫人和三爷看重是奴婢的福气。”
虞氏一被叫停,脑子突然转过弯了,狠狠地剜了一眼梁氏,没再作声。
李玉安也听出几分意思,这是在怀疑贺聿珩是不是早与闻笙发生了关系,这才向虞氏讨人。
她看福康快要坐不住了,连忙按下她:“福康,别被人利用了。”
“那晚你真看到贺聿珩衣衫不整了吗?”
福康皱眉想想,那日虽然贺聿珩坐在床上,但身上衣服完整,就只是有些乱,房内也没有任何旖旎。
她摇头:“没有。”
李玉安下了结论:“这是侯府自己的事情,目的就是想拉你入局,你不要糊涂。”
听他这么一说,她再看向两人,发现闻笙早就退到了后面,贺聿珩还是那副做派,更别提紧张,两人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
只听闻笙语气恭敬道:“奴婢略懂些医理,自从去了大夫人院里,每日三爷都会去用晚膳,那药膳三爷也吃了,奴婢看着三爷脸色一日比一日好。”
“只是三爷最近不怎么去大夫人那里用膳,许是身子不爽利了这才想到奴婢,三爷每日繁忙,想来也是因此才想要奴婢去院里伺候。”
闻笙说完贺聿珩这才坐正,他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什么,晃动扇子说道:“说起那晚,大哥应该知道我在那儿,因为是大哥身边的小厮送我去的清风堂,我醒酒的时候还听到那小厮在外面叫我来着。”
“大哥你说呢?”贺聿珩又将话头抛给了他。
贺玄知笑笑,只想让这插曲赶紧结束,今日来的人都是上京有背景的公子小姐,有人虽然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可他们旁边坐着的夫人,不可能听不懂。
贺聿珩又将火引到他身上,别人难免不会怀疑是他想要陷害贺聿珩。
他点头应道:“是,我可能有些醉酒,当时竟不记得了,闹出一场笑话。”
梁氏看到贺玄知的神色不好,张罗道:“好了好了,也不知怎么就扯到以前的事了,都忘了今日正事。”
“大家都用好了吧,不如我们移步花园,看看这些日子精心培育的稀奇花草。”
一行人离去,闻笙被王嬷嬷叫住。
“刚刚还好有你在,我去给大夫人拿东西,没成想还有这一遭。”
闻笙回道:“嬷嬷言重了,奴婢是锦绣苑的人,自然该为大夫人着想。”
王嬷嬷看着闻笙,也喜欢这丫头,若是夫人有意让她去伺候三公子,倒也不会生出事端。
两人一起跟上虞氏,去了花园。
有人提议以“花”为题行飞花令,大家都蠢蠢欲动。
“我先来,我先来。”说话的是一个小姐,“我读书不多,让我先来吧。”
大家看她年纪小,长得又很可爱,都纷纷同意。
“花随桃李竞芳妍。”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上前一步:“名花未许比容光。”
“你倒是着急,今日来的都是未许的名花,你是想要摘一朵吗?”人群哄笑,他说完又立马接上,“并蒂花开两度春。”
“倒是很符合你房里那两个。”有人调笑了一句,接道,“一簇繁花照眼新。”
他俩倒是较上了劲,那人立马回道:“金屋无人花自妍。”
挺了许久就是没人接下去,福康推了下李玉安:“别忘了那位叫你来做什么,快去。”
李玉安被推了出来,大家都面露期待地看着他。
他眼神飘过闻笙,轻声道:“风前莫漫吹花去。”
闻笙注意到了李玉安,心中疑惑,他不是那日的公子。
贺聿珩瞧见闻笙有了动作,轻嗤一声,敲了一下扇柄:“深闺娇红......”
声音随着花瓣落下,“艳如花。”
众多小姐听见这句都纷纷红了脸颊,但碍于福康公主都不敢吭声。
很快大家又重新开始了一轮,闻笙感觉到有人在叫她,侧头看去。
第二十六章 夜会假山
闻笙快步来到水池边,那人打量着她,没想到她这身装扮竟比花娇,心里那团火有点按耐不住。
他收了手里的东西,说道:“上次的人你说不是,这次又打听着了一个,与你描述的八九不离十。”
“真的?”她扬起眼,眼睛有些发酸。
他是府里的百事通殷平,一年前闻笙打听到他便求他帮自己找找妹妹的行踪。
这一年来已经找了六个,可每次都不是。
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她现在在哪?”
“这个......”殷平捏紧了手里的纸条,“那人说今晚给我消息,不如你一起来吧,就在后院的假山。”
说完,盯着闻笙的手,舔了舔唇。
闻笙从腰间取下荷包,从里面拿出铜板递给他,笑道:“麻烦平哥了,您拿着喝茶吧。”
殷平嘴上说着不用不用,但还是接了过去。
闻笙这才说道:“晚上奴婢这边还有事,能不能麻烦平哥明日告诉奴婢,还是这个时辰地点。”
殷平数铜板的动作戛然而止,笑容也下去了,有些为难:“我明日要出府,这一去说不准就是半月,你要是有事那就等我回来吧。”
好不容易才有了妹妹的消息,半个月之后还不知道妹妹在不在那儿。
闻笙咬唇纠结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殷平看到闻笙这副惹人恋爱的模样,心中欲火更胜,想要捏捏闻笙的肩膀。
刚要抬手就被闻笙躲了过去:“平哥,今日有宴会,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传到二夫人那里,你我都不用活了。”
侯府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下人私相授受,但若是被发现了也免不了一顿打,若是真看上哪个,可以跟主子说,主子恩赐自然可以成全他们。
殷平不急于这一时,毕竟晚上才是重头戏,搓了搓手转身走了。
闻笙也准备回去,刚走几步就看见花园里出来一个人,她赶忙低头。
没成想那人竟来到了她面前,闻笙本准备绕过去,但李玉安却一直拦着她,出声道:“闻笙。”
闻笙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抬起头,面露喜色:“公子。”
“那日忘了问你是哪家的丫鬟,没想到今日居然碰见了。”
李玉安语气藏不住的欢喜,他不能有太多动作去查闻笙,如今竟直接知道在哪能见到她,定是省了很多事。
闻笙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安:“我......奴婢不会跑的,等衣裳做好了会去明月楼给公子留口信。”
“不是那件事,我只是觉得你在这儿有些惊讶。”
听此,闻笙有些疑惑,抬头看到李玉安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怔神。
“闻笙。”
一道玩味的声音将她思绪唤回,她立马朝那声音望去。
贺聿珩身后跟着一群人,都是和贺聿珩玩得好的同龄人。
闻笙向李玉安福了福身子,踩着小碎步走到贺聿珩身边,唤了声“三爷”。
“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原来是在这儿躲懒。”
声色带着愠怒,仿佛下一秒就要问罪。
果不其然,不等她回话,贺聿珩勾唇放声道:“府里的规矩还是管不住你,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去抄十遍家规,晚上送到母亲那儿。”
这对于他们下人来说算是轻松的惩罚了,闻笙低声应下,退到一旁,等贵人们离去。
李玉安本来想等人走了去和闻笙说话,但福康冲他使了使眼色,无奈他只能跟上去。
福康目视前方,声音放轻:“你和那丫头说什么了?”
李玉安垂下眼帘,扯谎道:“让她离贺聿珩远点。”
贺聿珩好像听见了似的,回头看向他们二人,问道:“这位公子从未见过,看你是与福康公主一同过来的,可否介绍一下。”
福康打着哈哈道:“这是母妃那边的远房亲戚,初到上京,本宫的堂兄,方......”
“在下方泽,临平县人。”李玉安不想暴露身份,福康也是知道这点。
刚刚飞花令时,有人便注意到他了,只是他半路出来了,这一听他是公主的堂兄,纷纷议论了起来。
“哦?方公子是何时到的上京?”贺聿珩颇有一丝逼问的意思。
李玉安神色一顿,但还是回道:“昨日才到。”
贺聿珩这才转身,对着身边的子墨说道:“说来奇怪,几天前爷在明月楼前看到一个人,肖似方公子。”
明月楼,他只去过一次,就是和闻笙的那次,难道贺聿珩看到了。
他温和回道:“许是方某长相普通。”
贵女们听到他这样说纷纷失笑,有一个小姐直接走出来,大方道:“方公子貌似潘安,哪里普通。”
说话之人身材纤细,凤眼微挑,樱桃小嘴一张一合,颇为灵动。
福康向李玉安小声介绍:“这人是太傅之女宋瑶,年十六。”
但李玉安并不感兴趣,只是微微颔首。
福康见状也尴尬笑笑,走到贺聿珩身边,展颜笑道:“珩哥哥,不是说要去投壶,快走快走。”
一行人这才跟着贺聿珩离去。
闻笙回去后便忙着抄家规,争取在日落前抄完。
迎着月色,她把罚抄的家规送到虞氏一等丫鬟琳琅手里,借口说自己还有事没做完。
琳琅追着她劝道:“什么事也要吃了晚饭再做,你从中午回来就在受罚,什么人受得了。”
闻笙笑笑:“琳琅姐姐,奴婢饿一顿不打紧的,只是事情没做完怕是又少不了一顿罚。”
琳琅也没再劝,闻笙是最规矩的,多说无用,她摸了摸闻笙的头,说道:“那我给你留着饭,你早点回来。”
闻笙心里记挂着妹妹,脚步不由得加快,那小哥是马厩做事的,跟着府里的主子出过不少远门。
刚走到假山旁,有人伸手把她拽到洞口里面,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平哥。”
殷平低头看着闻笙,她穿的还是白日里那套衣服,月光增添了一点朦胧感。
他拿出手里的纸条,递给闻笙,嘴角咧着道:“这是地址。”
闻笙正欲伸手拿,殷平却收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想好了吗
她还以为殷平想要钱,于是从荷包里拿了铜板出来,道:“平哥,奴婢就这些了。”
“哎呀,好妹妹,平哥我是贪你那点钱的人吗,快收起来。”殷平压了过来,假山内空间本就狭窄,他这一走近,让闻笙退无可退。
说着他就握上了闻笙的手,推到她身前,笑眯眯道:“没想到你这一年出落得这么水灵,撩拨哥哥的心呦,痒死了。”
殷平手心里的茧子磨得她一阵发冷,心中恶寒。
“你这一年为了找你妹妹也花了不少钱。”殷平说着凑了过来,“不如你跟了我,你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自当帮你去寻她。”
闻笙使着劲想要抽出手,可力气怎能敌过殷平这种常年干粗活的男子。
若是大声呼救,怕是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殷平只说倾慕她,自己就真会被许给他。
“平哥,我们可以去二夫人那求个恩典,你这样不仅害了奴婢,更是害了你自己啊。”
闻言,殷平手上松了劲,脸色一喜:“你也有意?”
闻笙皱眉,她腰刚刚撞上了石头,此时正疼得厉害,她低眉羞赧道:“平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奴婢怎么配得上。”
听她这么夸赞,殷平自豪了起来,更是要得寸进尺,直接抱住闻笙:“既如此,那先让哥哥解解馋头。”
“会被发现的。”闻笙抱着一丝希望,低声说道。
殷平笑道:“不会,这周围晚上没人来。”
听他这样说,闻笙下定决心,推着道:“别,平哥......这样不舒服。”
殷平哈哈一笑,松开闻笙,捏了捏她的脸:“想不到你个骚蹄子懂这么多。”
闻笙手掌柔弱无骨,并没有用力去推他,而是轻轻带着他,两人间隔了一拳距离。
她眼角挂泪,眼眸莹莹,殷平一时看失了神。
寻着机会,闻笙抬膝直怼他胯下,殷平呼痛弯腰,也顾不上她。
他手里的纸条也掉落在地上,闻笙捡起纸条后牟足了劲又踹了他一脚,险些踉跄倒地。
她不敢多做停留,提起裙子转身向外跑去。
然而刚转身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惯性让她向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慌乱间,她抬头看去,贺聿珩唇角微扬,带着一抹不羁的微笑,似是在嘲弄她的笨拙。
身后还不断传来殷平的呼喊,闻笙绞着手指,浑身发冷。
她心一横,伏在地上:“求三爷救救奴婢。”
“你不是好好在这儿,何来救你一说。”贺聿珩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话音刚落,假山内的声音也消失了,难道殷平跑了?
“奴婢......奴婢刚刚好像见到鬼了,一时害怕,这才冲撞了三爷,请三爷恕罪。”
她不敢抬头,生怕贺聿珩看出她的不安。
耳边扑通一声,不断传来呜呜的声音,闻笙侧头看去。
殷平被子墨押着,嘴角全是血,死死盯着闻笙。
“爷嫌吵,找人割了他的舌头。”贺聿珩眼中闪过厌恶,开口问道,“你说的鬼可是他?”
她咽了咽口水,紧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吟,几不可闻:“奴婢......天太黑了,奴婢没看清。”
“没看清?”贺聿珩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缓声道:“子墨,你看清了吧,你来说。”
子墨将刚刚两人在假山里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就连殷平对她做了什么也细节得很。
闻笙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一分,贺聿珩不会也把她舌头割了吧。
“你觉得你配不上他?”贺聿珩蹲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眉梢。
她闻言,面色微变,随即头颅轻摇,却又觉不对,点头应是。
见她这副模样,他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声音低沉:“你这身子都被爷用过了,还想着配别人?”
闻笙身躯微颤,如风中残叶,目光缓缓移向殷平,果然他面露惊恐,双眼猩红,贺聿珩不会留下他的命。
指尖因力道过猛而泛白,她看向贺聿珩,眸中水光潋滟,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主人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唇瓣微动:“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