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玉佩被你家小妹弄碎了。”他蹲下捡起四分五裂的玉佩,言语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闻笙抓着络腮胡的胳膊,看起来十分紧张。
如果这人是要将自己绑了去卖钱,那他肯定赔不起这枚玉佩,没准就会撇下她走了,那时她再向这位贵人写个欠条,应当就无事了。
玉佩主人芝兰玉树,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
络腮胡白了她一眼,问道:“多少银子?”
玉佩主人还没说话,他身旁的人倒是急了起来:“这玉佩不是钱能买到的,我们......”
闻笙见那人抬起胳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目光移到她身上,缓声道:“五千两。”
“五千两?!”络腮胡瞪着眼睛看着他,“小白脸,你是不是不知道爷爷我是谁!”
闻笙听见时也止不住惊讶,一块玉佩也就在几十两到几百两之间,况且那玉不算上乘,难道真是意义重大。
眼看络腮胡越逼越近,玉佩主人退后半步,她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侍卫。
“如若不信我们可以到官府辩上一辩。”
络腮胡一听这话,转头又瞪了闻笙一眼,以她这身段撑死能卖一千两,忒不划算了。
他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领着小孩子走了。
乌泱泱的人群也被侍卫驱散,闻笙这才缓过神来,心头微震,五千两她一辈子也还不起。
但她还是说道:“这位公子,这玉佩......我......可不可以打个欠......”
“你叫什么?”
“呃......”闻笙愣住,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回道,“闻笙。”
“是乐器的那个笙。”
语气没带着疑问,闻笙点头,接着又道,“我不会跑,可以打欠条的。”
“倒也不用。”那人含笑道,“我府里缺个丫鬟,你可以做工抵了。”
闻笙咬唇:“恐怕不妥,我已经在别的府里做工了。”
那人看她为难的模样,说道:“玉佩是假的,碎了就碎了。”
闻笙刚松一口气,又听他继续道:“只是我这外衣刚刚被你扯坏了......”
她刚刚扯得不是腰带吗,怎么会把外衣扯坏。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豁口,她连忙道:“我赔公子一件。”
他摇摇头,慢条斯理道:“这上面的刺绣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接着听他叹了口气。
闻笙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去买一匹这样的布料,照着上面的绣样重新做一件。”
“当真?”那人语气都欢快了起来。
闻笙见他点头应是:“只是我一个月才能出府一次,要劳烦公子等上一等。”
“无碍。”说着,他牵起闻笙的手,“我们现在去挑布料,正好你量下尺寸。”
第十五章 不用脱
闻笙不做迟疑抽出手,颔首道:“我是与府里姐妹一起出来的,如今走散了她定然着急,不如公子告诉我去哪儿,我寻到她后一起去。”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他也没有为难,说出了地址就让她先走了。
等她走远,身后之人才上前微微欠身道:“公子,咱们该回去了,晚了那位怕是要责怪公子。”
李玉安望着闻笙娇小的背影,笑意微僵:“回去我会去解释。”
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只想与她多待一会儿。
听他这样说,那人也只能闭嘴,只能祈祷李玉安快些,不然他们这些人都要受罚。
闻笙是在一处茶摊找到莲儿的,她倒不是怕莲儿着急,而是怕她先回去了,自己晚回怕是少不了一番责问。
莲儿见她快步走来,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抓住了吗?”
她拿起荷包晃了晃,笑吟吟道:“自然。”
莲儿抚着胸口:“这可是你的命根子,你可收好了。”
闻笙探头看向她身后,莲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有点跑累了,寻思在这儿等你。”
“无事,今日也连累你跑这一遭。”闻笙弯眉,“我刚刚瞧见那边街上有卖云片糕的,你不是最爱吃了,我去买一盒回来。”
莲儿听到云片糕两眼放光,急忙推着她:“我在这等你,快去快去。”
闻笙见她这样,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知道啦。”
好在他说的明月楼不远,闻笙买完云片糕直接过去了。
门外有人直接将她引了进去,里间李玉安负手而立,听见声音,他侧身看向闻笙,面上含着笑:“交代妥当了?”
“嗯。”闻笙应着,看了眼铺子摆在外面的布匹,踌躇道:“只是我时间不多,得快些挑。”
说完,闻笙见他摊手,顺着指向她看去,只听他说:“我已经让掌柜把相似的布匹都找出来了。”
“公子想得周到。”闻笙心下着急,直接走了过去翻找。
李玉安走到另一头一起寻找,不多时便走到了闻笙的身旁。
“诶,这个......”闻笙伸手摸向远处那匹,却不想李玉安的手也落了下来,贴在她的手背上。
闻笙惊得连忙抽出手,她瞥向李玉安,见后者并无异样,继续说道:“这个比较像。”
李玉安拿起让她细细端详,闻笙看清后又摇摇头,叹口气:“这个颜色比你身上的深,你穿上会显得老气。”
眼看时间越来越久,李玉安看出她的着急,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那库房还有两匹,不如我找到之后送到你那?”
可以是可以,只是肯定不能送到侯府,她想到绣坊,如果送到那儿,她和老板说一声,再多花点钱租用织机,一举两得。
想到这儿,闻笙说道:“那劳烦公子一个月后送到临平街的如意绣坊吧。”
时间紧迫,闻笙找掌柜的要了量尺,准备丈量身形。
等她再进来时,里间只剩他们两人,李玉安正脱着外衣,闻声惊道:“公子,不用脱。”
李玉安转身,闻笙没想到他已经解开了里衣的扣子,她面上一赧,耳尖也跟着泛起绯色。
闻笙赶忙背过身去,忙不迭道:“穿着衣服量就好。”
李玉安连忙扣好扣子,语气里藏不住的愧意:“是我唐突了。”
第十六章 爷不想挨打了
闻笙听到他说好的声音,转身走了过去。
他身量极高,站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罩住,闻笙抬头看去,少年束发而未加冠。
铺子里窗扇半阖,微风带来少女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攀上李玉安鼻尖。
只那一阵,便抽离而去。
李玉安喉头发紧,压着嗓子缓声道:“好了?”
闻笙仰着脸,唇角微勾,轻轻应了声。
“都记下了?”
她顿了顿:“我记性不错的。”
幼时跟着父亲认药材,父亲总夸她过目不忘,想起父亲,她眸中难掩落寞。
李玉安知道不能留她了,拿过量尺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挑件成衣。”
闻笙面色一顿,不知他是何意,只听他道:“我们占用了人家的地方办事,麻烦到人家了,肯定要给桩生意做做。”
她点头别过视线,这人真的很像她父亲。
李玉安身形颀长,只需要挑到合适的颜色就好。
结账时,闻笙拦住要付钱的人,说道:“我来吧,总归是欠了公子的。”
“多少钱?”见她执着,李玉安使了个眼色。
掌柜本来有些犯难,但看到李玉安的眼色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看了看闻笙的荷包,说道:“五百文。”
闻笙看了眼料子,有些惊讶,掌柜的不会看错了吧。
但听那掌柜的又道:“姑娘是今日第一百名结账的,还有一件女式成衣相送。”
看见那件成衣,闻笙目光一滞,这少说也要一两银子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可以换成这位公子穿的样式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李玉安,面露难色:“姑娘,只有这一件是奖品。”
李玉安拿起成衣,眸光柔和道:“很适合你,收下吧。”
闻笙这才接过,临走前,她又转头道谢了一番。
她捧着盒子,心旷神怡地走在路上,这次没再碰见人贩子。
但却碰见了贺聿珩。
巷子里,几个高大的汉子正围着一个人,闻笙本不想多管,但是那人却叫住了她。
“闻笙!”
声音含糊不清,闻笙转头,贺聿珩脸上挂了彩,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又看向他面前几人,想抬脚离去。
可万一贺聿珩脱身回府又去为难她,咬咬牙问道:“怎么了?”
贺聿珩扯了扯嘴角:“爷欠了点钱,你先帮爷垫上。”
闻笙无语,她恨自己干嘛停下,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奴婢整日靠着府里的月钱过活,哪来多余的钱替三爷垫。”
贺聿珩闻言挑眉:“你有钱去明月楼潇洒,没钱帮小爷!”
闻笙将盒子抱紧,几个大汉看她的目光虎视眈眈,她脚转了个向:“三爷,奴婢回去叫人拿钱送来。”
“站住!”贺聿珩语气低冷,“以为爷是个蠢的,你要走了没回来,日后大可以和爷说没要来钱。”
闻笙疲乏地闭了闭眼:“三爷名声在外,他们自不敢拿您怎样,为何非要为难奴婢?”
“爷不想挨打了。”语气有些委屈。
闻笙摇摇脑袋,惯会演戏。
第十七章 不及三爷阔绰
贺聿珩见她踌躇,淡然道:“你盒子里那件衣裳价值不菲吧,先赔给他们,明日爷带你出来挑身更好的。”
闻笙心里暗骂他有病,总是喜欢乱处置别人的东西,但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她若不给,等他回府后定有法子折腾她。
抛开遐思,一个大汉上前将盒子抢走,闻笙抓住,急忙喊道:“这东西你们拿去也用不到,我给你们钱。”
大汉被她喊得一愣,手一松,闻笙拿出荷包扔给他:“我就这些钱了,先还一部分。”
那大汉打开看了看扔到一边:“你打发要饭的呢,知道他欠多少钱吗!”
“多......多少......”
大汉竖起一根手指,吐沫横飞:“一万两。”
贺聿珩适时补充:“你那衣服少说值一千两。”
“多......多少......”
闻笙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前一句是疑问,这一句是惊讶,倒不是觉得贺聿珩欠得多,毕竟那不关她的事,只是这衣裳不是奖品吗,怎么这么贵。
贺聿珩看她的表情,轻笑道:“明月楼最便宜的一件衣裳也要上百两。”
闻笙浑身一震,难道那掌柜的骗她,可没有理由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公子事先结过账了,连这件衣裳也一同结了。
她怔愣之际,大汉直接将盒子抢走,放言:“剩下的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贺聿珩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爬起走了。
闻笙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突然想到什么,又跑过去捡起荷包。
过了这么久,得去找莲儿了。
她来不及神伤,赶紧跑向茶摊。
另一边,贺聿珩来到明月楼,向掌柜的桌案上拍下一锭银子,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盒子。
掌柜的看到这位爷,连忙赔笑:“三爷,您要什么?”
贺聿珩拿出盒子里的衣服,掌柜的瞠目结舌:“这......这不是......”
“认得就好。”贺聿珩扔给他,“告诉爷这是哪家公子买的。”
“这......”掌柜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啊,思索一会儿回道,“三爷,那人应该不是上京的公子,他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对上贺聿珩的目光,掌柜的又补充道:“不及三爷阔绰。”
贺聿珩见掌柜的不像撒谎,转头走了。
李玉安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宫内太监宫女全都跪在地上,心里一阵烦闷。
“母后。”李玉安拱手行礼,接着跪下认错:“今日是儿臣贪玩,怪不得他人。”
皇后衣袖一挥,桌上几张画轴滚落在地:“你还整日画这无脸女。”
李玉安浑身一僵,他不是藏起来了。
抬眼看向皇后身边,那是收拾他寝殿的宫女。
“儿臣知错。”
李玉安不敢反驳。
皇后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你父皇正值壮年,以后还会有皇子出生,你一直这样让本宫如何是好。”
“难道真想让你父皇废黜了你!”
李玉安厌倦了皇子之争,儿时外出被人追杀,遇见了闻笙这才保下来命。
他一直阴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束光,私心希望自己就这样活下去,远离皇宫,可皇后却找到了那个镇子。
第十八章 被抓包
为了保全闻笙一家,他只能主动回去。
他每日活得战战兢兢,总想一死了之,可每每想到闻笙,他又重新燃气希望。
这些年他一直寻找闻笙,终于在今日遇见了她。
只一眼他便认出她,可她好像过得并不好,也不记得他了。
如今他又有了动力,只想保护好她。
“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李玉安扬起头,“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将这太子之位稳稳坐下去。”
皇后听多了这样的誓言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如果还能生定不会管他。
良久,她叹息:“平阳侯府十天后办百花宴,你也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女子,这样也就多个人管你,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皇后摇头,她这个儿子看着乖顺,实际主意正得很,如果太子妃不是他心仪之人,只怕会逼得太狠。
侯府的宴会,请的小姐身份自然高,不必担心家世会低。
李玉安虽然不愿,但还是应道:“是。”
见他点头,皇后也没有再罚宫人,只是叮嘱他们好好照看太子便离去了。
酉时,贺聿珩来了锦绣苑用晚膳,脸上的伤也没做遮掩。
贺瑞林睨他一眼,悠悠开口:“又欠赌债了吧。”
“不多。”贺聿珩抿了口汤,朝闻笙冷冷一瞥,笑容有些随意,“闻笙帮我还了点。”
虞氏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挑眉看向闻笙。
贺聿珩见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道:“得还给她。”
“还了多少?”虞氏问。
听此,她心悬起,莫名一紧。
那衣裳的价格如果她说了出来,她一个丫鬟哪里来得那么多钱,要么认为她偷盗,要么就是讹诈,贺聿珩就是故意的,一个少爷斤斤计较。
闻笙哪敢说多少,只躬身回道:“回大夫人,没多少,奴婢有的都是府里给的。”
闻言,虞氏也没继续问,一个丫鬟而已,能还多少。
月色如银,落在偏院照着闻笙娇小的身影。
她拿着铲子一边铲一边骂:“什么少爷,就是一个自私鬼,吝啬得要死,说话不算数。”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你在说爷?”
铲子落地,闻笙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后背发凉,他怎么还在锦绣苑。
贺聿珩将她拽起,强制让两人面对面,接着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那张昳丽的脸瞬间放大,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似是含着盈盈秋水,让人陶醉。
只是这双眼的主人似乎心情不好,周围充斥着戾气。
闻笙眼皮狂跳,他不会要杀了她吧。
贺聿珩俯身倾下,呼气喷洒在她耳尖,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冰凉湿润。
他眼皮颤了下,清了清嗓,但声音还是低哑:“偷东西了?”
闻笙回过神,伸手推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装着香囊的盒子放在土坑边,盖子还没扣上。
“那是我自己做的。”闻笙咬咬唇,心生一计,可怜道,“是要拿去卖钱的。”
贺聿珩盯着她好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第十九章 奴婢不卖身
闻笙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脊背掠过一阵寒噤:“奴婢不卖身的。”
良久,是一阵沉默。
闻笙抬头看去,贺聿珩眼中充斥着震惊,接着立马松开了她,咬牙切齿:“你把爷当成什么了!”
见他这样,闻笙脸登时就红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她咬着唇,思索着如何圆回去,眼里突然出现一张银票。
“给你的,就当补偿你那晚。”
贺聿珩此举,完全是把她当成妓子,但她别的赔偿要不到,这钱不要白不要,就当赔了她的衣裳。
她刚接过瞧见银票正上方写得几个大字,这钱她花不出去。
她听父亲说过,当今圣上为了防止有人伪造假币,从每家钱庄流出的银票都要印上商号,而且这张还盖着官印,这极有可能是贺瑞林的月俸。
给她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拿出去花。
见她迟迟不收起来,贺聿珩问道:“不要?”
她双手奉上银票:“三爷,能不能换成碎银子?”
“你看爷像有碎银子的人吗?”贺聿珩说着就要收回银票,“你要不要就算了。”
“谢三爷赏。”闻笙眼疾手快收进袖子里,以后出府了再找门路换。
贺聿珩看着她的动作失笑:“爷今日身上就这些,明日你陪爷出府一趟,既已答应你赔你件更好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少爷给丫鬟买衣裳,这像什么话,若是被人发现,她可没命活。
“三爷,奴婢手上还有许多活,明日怕是没时间。”
“那就过了明日。”
“奴婢不能总是出府。”
“你偏生跟爷作对是不是?”贺聿珩逼近,盯着她,“你是怕被人诟病?”
这人怕不是能窥心,闻笙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头。
只听那人道:“你这衣裳太素,跟在爷身边得给爷长脸,没人敢说你。”
闻笙心惊,难不成以后要一直跟在他身边?
她连忙跪下:“三爷,您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就算您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求您留奴婢一个名声,奴婢死后不想被人说成狐媚子。”
“若是三爷高抬贵手,留奴婢一条贱命,那奴婢日后还要出府嫁人,奴婢不想......”
“够了!”贺聿珩声色冰冷,入伏的天竟让她生出一丝寒意。
她怕贺聿珩要杀她,解释道:“三爷菩萨心肠,绝不是乱打乱杀之人,是奴婢说错话。”
声音俨然发颤,看着闻笙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的样子,怒火就像被泼了一盆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怒气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一个下人何去何从该是主子决定的,她居然想自己嫁人。
何况一个小丫头,就这样谈论自己婚嫁之事,真是......
“爷不会杀你,起来吧。”
贺聿珩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刚要抬脚离去,就听闻笙道:“奴婢绝无攀附之心,那晚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绝不会缠着三爷。”
贺聿珩甩袖离去,想想又觉生气,什么叫当没发生过,拿他当什么了?!
第二十章 云芝发难
越想越气,他怒气冲冲返回,指腹直指闻笙额前:“好啊,既然这样就别再出现在爷面前,碍眼!否则爷就杀了你。”
那股压人的气氛消散,闻笙这才敢抬头,还好,这样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将银票放进盒子里,土坑重新填好,抱着盒子准备另寻一个地方。
刚刚情急之下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万一贺聿珩回过神来要报复她怎么办,绝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为了不去膳堂伺候,闻笙绞尽脑汁,却突然得知贺聿珩今晚不来用膳,她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一连几日贺聿珩都没有过来,闻笙在府里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声怕遇上。
眼看百花宴越来越近,这日闻笙从亭子回去的时候,被云芝拦住。
和她一同来的婢女有人也看不惯云芝,直接上前撞开她:“好狗不挡道。”
“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云芝忍着怒火,看向闻笙,“闻笙,我找你有事。”
要说云芝最不喜欢谁,那就是闻笙,找她有事,怕不是什么好事。
闻笙想也不想就拒绝:“大夫人还有事,姐姐有事还是改日再说。”
说完准备绕过她们,但云芝怎能罢休,她跟在闻笙后面,也不恼:“既然你不愿意私下里说,那我就在这儿说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发现了,那晚你和三......”
闻笙转身看向云芝,目光凌厉,吓得云芝后半句还没说出来。
“哪晚?我怎么了?”她上前几步抓住云芝,面露焦急之色,声音慌乱:“云芝姐姐,你继续说啊。”
看着身后几人探究的目光和闻笙一副装傻的做派,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把闻笙拽到一旁,低声道:“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要所有人都知道吗?”
“不是姐姐说我早就被发现了,那晚到底怎么了?”虽然云芝声音小了,可她却还是声音洪亮,同行的几人被拦住也没能过来。
云芝咬牙道:“你和三爷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芝姐姐,这话不能乱说的。”闻笙一脸惊恐,“三爷的事可是你我能谈论的。”
一旁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她俩在说什么,怎么又扯上三爷了。
闻笙声音大的恨不得要把附近的人都叫来,可云芝就是奈何不了她,现在看起来像是她更心虚。
“云芝,我那日和你说的你全忘了?”闻笙步步紧逼,声音也低了下来。
云芝当然记得,闻笙怀疑她在大夫人那安了眼线,她眼神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了,本来是想看闻笙惊慌失措,可她却自乱阵脚。
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张口道:“所以你承认和三爷发生了什么。”
闻笙本以为云芝是发现那晚的事,所以刚刚那句就是诈她一下,看来果云芝说的真是贺聿珩给她银票那晚。
但如果云芝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夫人或者二夫人,她也不好扯谎,毕竟那晚只有她自己一人,没人作证。
第二十一章 把人抬过来
闻笙掩唇轻笑:“云芝,你觉得如果我真和三爷有什么,你现在这样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一定会告诉大夫人的。”云芝忿然。
“三爷是主子,让我替他销毁东西,你说如果你把这件事抖搂出来,三爷能放过你吗?”
“又或者,大夫人会不会先怀疑你是怎么知道锦绣苑的事的。”
她每说一句,云芝就后退一步,她还不想死,为了搞死闻笙把自己折进去,她还没这么蠢。
最后云芝连人都没叫,自己就往反方向走了,跟着她来的看她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闻笙走到几人身边,她们便围了上来:“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闻笙摇摇头,竖起食指伸在嘴前:“主子要我们做的一些腌臜事你们会拿出来谈论吗?”
众人纷纷摇头,那她们是有几条命这么折腾。
她们都以为是三爷要闻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云芝看不惯闻笙竟到这个地步,拿这种事做要挟。
闻笙见她们都不敢再打探放下心来,她相交的都是胆小心实之人,没有那么多心思,这样她也不怕背地里被人阴一把。
而在这府里最不可的就是一个人办事,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找人一起,互相有个见证。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这些人就算被吓得再狠说的也是实话。
不过云芝留着确实是个祸患,还有她在锦绣苑的姐妹,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入夜,雪竹苑。
子墨向贺聿珩禀报闻笙一天的行程,心里不断腹诽:三爷不是觉得人家碍眼,这又算什么。
嘴上侃侃而来:“闻笙姑娘说三爷如天上皎月,高不可攀,若说三爷和她有什么,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
子墨说完许久都不见贺聿珩有什么动作。
半晌,只见贺聿珩笑得诡异:“她真这么说的?”
子墨缓了缓神也不知道他问得是哪句,但还是回道:“是。”
毕竟他都是一字不落的复述,嗯,除了那些夸赞。
不然三爷能这么高兴,子墨满意地在心里给自己点头。
“呵,胆子愈发大了,竟敢假借爷的名头。”贺聿珩摔笔。
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么多副面孔,这几日过得太无趣了。
“去把人给爷叫来。”
子墨:“......这......三爷,已经子时了。”
贺聿珩看向他,他补充道:“闻笙姑娘怕是已经睡下了。”
“那就算了。”
子墨刚松一口气,又听见贺聿珩的声音。
“把人抬过来。”
闻笙夜里睡得并不安稳,陷入梦魇。
母亲在给妹妹做衣裳,父亲把她架在脖子上,学着飞鸟翱翔,好不自在。
画面一转,她摔落在地,再睁眼是继母那狰狞的面孔,她慌张去抱起妹妹就开始往外跑。
可还是被抓住,继母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闻笙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唇角带笑的清俊面容,眉眼修长,烛光映在他的侧脸,增添了一份柔和。
脸上传来刺痛,闻笙拍掉他掐着自己脸的手,裹紧被子,嗓音干涩:“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心大,睡这么死。”贺聿珩起身,负手而立。
第二十二章 是你的,爷没烧
闻笙小声嘟囔:“你要是做那么多活,比我睡得......”还死。
她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头顶有人正盯着她,她飞快改口:“三爷说得对。”
闻笙真就是被抬了过来,连同被子一起。
子墨办好事后第一时间来邀功,等他进了寝房后这才发现人在他床上。
这丫头睡得倒是死,折腾过来居然还睡着。
倒是比醒着的时候乖巧,贺聿珩一时失手,上手掐了她的脸蛋。
“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