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前镜子不太对劲。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她眼眸凝住,将步摇重新插回鬓发,这个镜子实在太眼熟了。
“……我好似记得你。”
“……比起造出我之人,还是相差太远,那人与天地同寿,任何邪祟在他面前渺小如尘埃。”
镜灵浑厚嗓音在她脑海里回荡,震得她心跳飞速跳动,她记得第一次入秘方镜时候,镜灵对施璟说好似记得他。
后边镜灵对她说的话,还有眼前几乎与记忆无差的镜子,同秘方镜一样!
她脑子一阵晕眩,面对这冲击性的消息,她手指微颤,将灵力灌入镜中。
果然不是寻常镜子,经灵力冲击竟一点裂纹都没,在她犹疑时刻,一道黑洞瞬间将她吞没。
与此同时,一道雄浑苍老嗓音响起:“你是谁?为何而来。”
闻淑乐眼瞳微缩,果真如此,这个镜子真的可以开启!
“我是来此造访的仙人,像你这般的镜子有多少,为何下界也有同你一般的镜子?”
镜灵轻蔑一笑道:“下界那次等也配与我相提?不过是造我之主抛下的残次品罢。”
闻淑乐没想到镜子间也有品质之分,看来眼前的镜灵很是瞧不起下界的秘方镜,但眼下更关键的是,她问道:“造你之人是个俊挺的青年?”
“外界动静我可感受到,是他带你来此。”
闻淑乐心中缓缓浮现一个猜测,对于施璟的真实身份。
光是下界的秘方镜便让修仙界所有门派为之争夺比试名额,而那仅是“残次品”的存在。
镜灵道:“若是我这般的镜子,府内处处可见。”
看来镜灵知晓她是施璟带回来的人,才告诉她这些消息。
竟将这些诞生灵智的宝物当做摆设放着,闻淑乐后知觉自己招惹了怎样可怕的存在。
她期望自己猜测不要是真的。
闻淑乐还想问什么,镜灵却突然道:“他已归来,我要送你离开了。”
闻淑乐没来得及反应,只仓促说了声多谢便从黑洞中走出。
她看到眼前长身玉立的仙君,心底不自觉冒寒气。
他手上抱着女子的衣裳,看着她心神不宁表情,明白她进了镜内世界。
“如何,我做的镜子可有趣。”
“下界的秘方镜,亦是你造的?”闻淑乐看着他,缓缓道。
他神情漠然,清朗嗓音道:“是,不过那镜灵已记不得我。”
她知晓他是极为厉害的仙君,但这个厉害程度她猜测是皇女帝君一流,却没想他是还要更强大的存在,这个“强大”已是超过她所有的认知,甚至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同一滴水撞见广阔无边的海洋,一人面对浩瀚无垠宇宙,渺小面对未知的强大令人产生虚无的恐惧。
好一会,她道:“为何造镜子?”
他将衣裳放入她手中,她看见他手中还拿着丹瓶,看来是他自己用的。
“只是闲暇做的,里头可以放置些东西,不单镜子,壁上幅图亦是如此。”
闻淑乐抬眼看到壁上一幅长图,上边绘有山水画,形神兼备,看上去很是风雅美观。
没想一幅画里边竟也有个小世界,他屋里如此多的物件都诞生了灵智,他才是小说中最深不可测的人。
光是秘方镜地方就大得惊人,却只为放置东西用。
她眸光转动,她与他关系还未转好,自然不好问他的真实身份,需关系好了才行。
虽然她已经得罪他彻底了。
她心里不安稳,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指间的药瓶上,问道:“你受伤了?”
可他一点都不像受伤模样,不过下界的时候,他手破一道窟窿也没见他蹙眉……受没受伤真不一定。
施璟将避子丹的药瓶放进袖中,方才他那一趟给炼丹的仙人惊得够呛,仙人见他怀抱着女子的衣裳,当然以为是给藤芷仙君准备的。
仙人猜测只能是藤芷仙君,毕竟近来与瞻阳仙君接近的只有她。
拿避子丹对仙人而言不奇怪,奇怪是拿的人是瞻阳仙君而已。
仙人心想:瞻阳仙君容色清冷,一派光风霁月模样,没想到他也会有……
而施璟不欲与他解释太多,思索着或许以后他可以自己在仙府里炼丹,免得叫旁人妄自揣测。
毕竟,仙界不同于修仙界,数万年他未拿过这等丹药,骤然拿了就让人奇怪起来。
他思定要炼丹,看着她道:“我未受伤。”
闻淑乐心想也是,有谁可以轻易伤害到他。
“因何拿药?”闻淑乐眸光关切看着他。
施璟:“你在关心我?”
闻淑乐点头,他不留情道:“与你无关。”
她顿时哑然,果然没有了身份,她连问候一句都难了。
经历了下界他的柔情,如今难免会有落差感,何况她还是喜欢他的。
她微垂眼睫,浅棕色眼瞳纯净无辜,面颊软嫩,似是失落着。
他微抿薄唇,也不解释什么,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入屏风,简短道:“换衣物。”
闻淑乐看了他一眼,他轻蹙修眉,乌黑眼瞳瞧不出情绪,就这样盯着她。
她想到先前发生事情,未褪粉意的面颊更红了,低声道:“莫看着我。”
他本也没想的,可看到她鬓发凌乱,一副羞赧模样,眸色深沉下来,蓦地转过身,“换罢。”
很快,他听到窸窣的的声响。他对她何其了解,抱着时候便清楚感受到她的全部,因而每寸的白腻肌肤,一掐仿佛能出水的软嫩,不看都能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一会儿,他的衣摆被扯了扯,他轻转回头,桃花眸微动。
闻淑乐弯起眼睛,“我换好了。”
她穿着石榴裙,外披轻盈白纱衣,极为俏丽。
他别过眼,“发丝乱了。”同时,他心底浮起对于自己失去定力的厌恶,他如此没有理智,只是看她笑了笑就乱了心。
闻淑乐去明镜前梳理发丝,想到什么道,“施郎,我换下的衣物呢?”
他看着她没再梳昨日一般的发髻,很快他想到那应当不是她自个梳的,毕竟在下界时她虽未梳过妇人发髻,亦没梳过垂鬟分髾髻。
她没有被专门的教导过,一般梳理发髻也是挑最简易那种,不会碍着她练剑。
他理所当然道:“我洗了给你。”
闻淑乐还想说话,他冷瞥她一眼,“你明日来拿。”
帮她洗衣物是下界施璟经常做的事,如今他回归仙君身份还给她洗。她心情复杂起来,对于施璟,她总是要用许多毅力来筑起心中的围墙,以至于不沉溺于他偶尔流露温柔中。
随后,施璟放她离开,等她走到仙府的朱门前,大门自动打开。
她走到外边,已是天明时候了,她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想起一件事,在喂完妖兽后,她匆匆去寻常仙人。
常仙人看到她,似在脑海中思索了下,她有没有给她备过这套石榴裙,但眼前少女先发问了:“棠梨花糕是否有別它意思?”
常仙人一怔,面上浮起笑容道:“周仙人后边如何待你?”
闻淑乐见她笑容,顿时明白棠梨花糕肯定不仅是花糕那般简单,若不是施璟的反应,她还真的没觉察出来,昨日棠梨花会她因施璟的存在太过紧张,没有关注到周如松的反应。
闻淑乐摇头道:“太糟糕了。”
常仙人顿时拧眉,“怎么会?我看你们关系好得很。”
在闻淑乐眸光中,她虚咳一声,解释道:“棠梨花,意味纯净的爱意,所以赠予棠梨花糕……”
她话没说完,闻淑乐已是清楚意思,这背后竟然有这样大的误会,难怪施璟不相信她,她可是当着他的面把棠梨花糕送给了周如松。
这样一想,她还有点后怕。好在她命不该绝,施璟对她没有杀意,否则她要因这桩误会的导火索下到阴阳界去。
闻淑乐知晓闻仙人是出于长辈一类想撮合心态,但她现下跟施璟纠缠,不可能跟周如松在一起,不然她几条命都不够折腾。
常仙人在她如水一般透彻眸光中微低了头,道:“抱歉,我不该瞒你。”
常仙人在她入仙界帮她许多,闻淑乐不可能真的怪罪她,道:“下次莫如此了,我现在去跟周仙人解释一番。”
很快,她寻到了周如松,他看着她没有惊讶,“你可还好?”
闻淑乐一怔,道:“尚可。”
她正准备说明自己来意,面前周如松似有所预料,“若是棠梨花糕之事,我已知晓。”
他已经知晓了?闻淑乐眼透不解。
周如松未提及她的糕点提盒被瞻阳仙君击碎一事,温言道:“瞻阳仙君寻了你?”
见到她神情变化,他顿时清楚,与他想得无差,瞻阳仙君放不下她。
闻淑乐错开眼,低声道:“与他有何关系?”
周如松:“不过猜测罢,我已料到你明白棠梨花的意思后会来找我。”
闻淑乐诚恳道:“抱歉。”
他轻微弯起唇,模样正朗清俊,“我知晓你的性子,赠我只是想还礼。”
闻淑乐微怔,缓缓道:“我的性子,是如何的?”
“是为良善。”周如松缓缓道。
闻淑乐直觉就是他不了解她,否则知晓她做过的那些事,为了活下去对施璟下毒,这样的她怎么说得上良善呢?
他继而道:“只有良善之人才会想着还恩,林姬竹爱慕下界施璟一事是我是了解的,而你分明清楚她爱慕他,却并不排斥她,反与她交为好友,林姬竹甚至愿为你求情。”
周如松:“若你不够良善,便无可能与她交好,我亦不会将神行符箓交到你手中。”
闻淑乐面颊发热,她只觉这是理所应当,完全受不得他这样的夸赞。
周如松看着她微红的面颊,眸光微凝,袖中的符箓摇动,有未知的力量关注着*他们。
他心神敛起,轻蹙起眉,那人的占有之心未免太强了些。
这让他颇为忧心面前的少女,虽是两情相悦,但过于的控制欲并非好事。
周如松:“唯有一点,芸芸众生里,总会有恶意之事与灾厄发生,在此之前,本性是恶的,与之是何界,是男或女毫无干系,恶总会以假善示人,擅利用良善之人,防人一手总是好的。”
闻淑能模糊领悟到他的意思,却无法透彻理解。
她突然想到穿越前看到一则新闻,里边讲述一个老人没有德行的故事,而热评大致意思是:并非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而坏人本质就是他所说的恶。
他应当是想让她多防备他人,但仙界有谁会伤害她?她想不到。
但她还是感激道:“多谢仙人指点。”
周如松淡然道:“不必客气。”
闻淑乐心里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她说这些话的。
看见她盈动杏眸,他转过眸,“我不是告诉过你,多加戒备之心么?哪怕是我。”
闻淑乐道:“但你是好人。”
他没料她会这般直白回答,这次轮到他不好意思面红了,不过他知晓有人在注意这里,他不能与她说太多,今后恐怕亦如此。
记得她初上仙界时候,由于差事缘故消息不灵通,加之常仙人忙碌,她常来寻他讨教问题。
不过她的命运现在已与瞻阳仙君牵扯到一处,想必日后路途不会普通,他在心里祝愿她能平安。
闻淑乐离开后前去月老殿,边走边思索着周如松的话,她确是想不到恶人,除了魔界领主祝洵,他是极恶之人,无故便杀了陈路年。
陈路年死去有百年了,莫云门的陈长老当时看到那副尸体,应很绝望的罢。
她只好在心底想着,若到大战后她寻到祝洵尸体,一定要上前补上两刀,以泄心头之恨。
此人大凶大恶,她两次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她推开厚重殿门,轻微吱呀的声响过后,她往里头走去,听见了对话声音。
是王仙人和另一道陌生的青年嗓音。
“欸,你如何理红线的,快放下放下!”
“红线都劈叉了,我拧起来如何不行”
“那是各自的命,不可强行将红线扯开。”
“那你看我与藤芷仙君?”
“你想牵藤芷仙君的红线?”
“不,我如何配得上她。”
闻淑乐穿过红线走近,看见个面庞清秀的青年边理红线边与王仙人说话。
“我来了。”闻淑乐面上挂着笑意,看见那青年蓦地转过面颊看着她。
“你是?”闻淑乐问道。
王仙人抢答:“他是卢仙人,我这月老殿总算有除你之外的仙人来帮忙了。”
她朝卢仙人道:“卢仙人,唤我闻仙人即可。”
卢仙人露出抹笑意,很是亲和,“我记得你,闻仙人。”
应当是凌霄殿那次,被施璟当众说要撇清干系……虽然现在莫名又扯到一起。
闻淑乐不想继续这个话,转移道:“我每日都会来殿内整理红线,仙人你日后也如此?”
卢仙人:“是,我的差事空闲,正好来帮帮忙。”
看来跟她差不多的空闲差事,她上前亦整理起红线来,“仙人平日做什么?”
王仙人:“他乃传令官,皇女帝君下达命令,便会托他前去知会。”
闻淑乐点头,卢仙人是传达消息的差事,但也比她这样喂妖兽的好。
卢仙人瞥王仙人一眼:“我还没开口,全叫你说了出去。”
王仙人道:“有人替你说省了唾沫还不好?”
看来卢仙人与王仙人平日说话就是如此不对付,不过看着关系不恶劣,只是拌嘴罢了。
“好。”
王仙人接着给闻淑乐解释,“像常仙人,她除了带领新入仙界的仙人,同时也会为皇女帝君做些旁的事。”
“我还好,传令官不仅我一个,另外一个传令官先前频频下阴阳界很是折腾,问他也不告诉我缘由,实在古怪。”卢仙人道。
闻淑乐理着红线的手微颤,她想到了施璟,那时他就在阴阳界罢,传令官该不会去寻他的?
“那位传令官现下还有去阴阳界吗?”闻淑乐轻声问道。
“说来奇怪,近来他没再下阴阳界去。”卢仙人道。
闻淑乐垂下眼睫,眸色复杂,她大致确定那个传令官就是去寻施璟的。
“你才一千来岁,尚年轻,多见识些就不觉奇怪了。”王仙人悠悠道。
闻淑乐唇角一扯,一千来岁的年轻,不过对仙人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
但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数字了。
卢仙人与王仙人一直拌嘴,闻淑乐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她或许要感谢他们聊天,让她知晓很多外边的消息。
尤其卢仙人,四处走动的差事让他对仙人及外界形势很了解。
她心中想着事情,飞快理了部分红线便告辞了。
等到雾倾仙府时候,已是半夜,殿门自动而开。
闻淑乐往里走去,飞身向阁楼处。
夜风徐徐,她衣衫经风翻飞,待近了她才看到栏杆处站着的一道修长黑影。
她停在他旁边,而他原先不知看着何处,忽然转过视线看她,嗓音清冽:“我以为你还想躲。”
这是说她晚来的意思吗?
闻淑乐上前几步,看清他霜寒的面色,解释道:“我因些事耽搁了。”
她将手中的提盒拎起,笑容纯澈动人:“我做了棠梨花糕,是给你的。”
他蓦地发出轻促冷笑,双手抱臂,没有要接过意思,“糕点给过别人还给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第78章
闻淑乐其实有想过他会拒绝,可当面听见他说的这刻,她心底还是涌起了些许的难过,难过不受理性控制,仅是简单的她喜欢他。
她还想着跟他解释与周如松的误会,现在想来没必要,他不会信,是她自作多情。
她准备收回手,手上蓦地一空,提盒被他取走了。
施璟拿着提盒,眼神阴郁看着她,“你默认我的话?”
闻淑乐摸不准他骤变的心情,心里犯难道:“没有,棠梨花糕是专程为你做的。”
他听闻面色也未转好,刀裁般眉宇压低,似是隐忍到极点,那乌黑眼瞳如透冷魄,与她相视。
“也专程给周如松做了。”
闻淑乐哑然,他眼底浮上讽刺,“是我出现坏了你与他的好事。”
她拧起秀眉,“我先前说过与周仙人的关系清白。”
送棠梨花糕的清白?
他一拂衣袖,提盒被他收入里边,他须得时时克制内心的躁意,免得忍不住将那周如松杀了。
看那周如松死后红线还能不能再牵一起,她那棠梨花糕还能送给谁。
他知道她今日又去见周如松了,明明夜里才与他亲密一块,白日便迫不及待寻那人,是把他当做什么了?
闻淑乐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抱起,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膝盖下方,隔着轻薄的衣裙能清晰感受到韧劲,她眼前场景瞬间变幻。
他已是穿过虚空,直接到了温泉那边。
此次,他带着她直接落入泉水里。
水动圈漪,被温热的泉水溺过面庞时刻,闻淑乐心想着他是不是要溺死她。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屏住呼吸,她心里怪罪这弯月般的温泉为何这样宽大,她先前泡着的时候总是到浅水地方,不敢去深的,现下她脚都够不着地。
她看不清眼前,只觉得他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面颊,在慌乱之中,柔软触感忽然封住她的唇瓣。
她不自觉张开唇,很快,她的呼吸被彻底掠夺,如同将渴死的鱼挣扎着,在看不清的环境,唯有触感最为真实。
乌黑发丝在水中纠缠,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他的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后退。
几乎抵死缠绵般的激烈,她竟然在这种情况窥得他一二躁乱的情感,感受水流覆压着全身,她无法逃脱。
好一会,他在她腰间的手一带,将她从温泉水中捞出。
她深深喘息,整个人湿透在他怀中,面颊潮红,眼睫带着清澈水珠,唇瓣被吮吻得红肿。
“你龟息术没学好。”他眸色深沉看着她,嗓音透着低哑。
她涣散的眼瞳微凝起,眼睛腾起水雾,方才真以为他要溺死她。
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若真要说委屈,他不定比她更委屈。
“怎么?”他修长指节摩挲她娇嫩的唇瓣,如玉面庞皎如寒月般美好,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与他的暧昧动作生出割裂之感。
闻淑乐微抬起眼,杏眸湿红莹润,“你教我。”
她不知自己牵动面前之人的能力,纤细手指扯了扯他湿透衣裳,“施郎,教教我。”
他早已忍耐多时,修长手指从她脖颈滑下,那隐约可见的莹白令人难以挪开视线,他握住她的腰肢,低头一路亲吻,衣裳随之解开,皙白皮肤泛着粉意,薄唇咬住她——
“唔。”闻淑乐感受到温热的粗粝扫过,她身体绷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衣衫也褪了,裸露出结实有力的身躯,柔韧的肌肉恰到好处,富有美感。
他从她胸前抬起头,清冷容色中掺杂些欲色,极其勾人摄魄。
“乐娘。”
闻淑乐已经感受到了,她心里慌乱,面上却不想让他看出来,只道:“嗯。”
可这是阔别百年的,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道:“不行。”
施璟暗咬牙,在她颈侧安抚亲吻,“放松。”
而他试了多次。
闻淑乐心里颤抖,以前少年的他就有够她受的了,更何况眼前的青年。
水波泛起涟漪,他似饥渴许久的旅人忽然见到绿洲,疯狂索取甘泉以解饥渴。
光是这般还不够,他低头,凑近她便能嗅到那若有似无的清浅药香,一口咬在她唇上,逼她发出声音来。
“唤我。”
闻淑乐眼前迷蒙一片,她快抵不住了,含泣唤他:“施郎。”
“你喜欢谁?”他听见自己沙哑情动嗓音,若她敢说周如松,他明日就去杀了他。
她答道:“喜欢你,喜欢施郎。”
好一会闻淑乐才回过神,她清楚施璟没有释放,他却没有继续下去。
好像只要她欢愉了就行。
她后知后觉这还是在温泉中,她虽来自现代,但这也太超前了些。
他将她带入屋中,两人衣衫尽湿,她在屏风后磨蹭许久才换上他洗好的衣物,而湿的那套……果然,施璟恢复漠然表情,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孟浪,自然拿过她的衣物,“明日来取。”
闻淑乐心想,该不会日后她来他这都要换身衣裳罢?这个念头才转过,她打了个激灵,那太可怕了。
空气沉默片刻,她迟疑道:“泉水……”
施璟:“泉水流通,你无需忧心。”
她面颊发热,“那鞋子还我。”
鞋子也湿透了。
施璟眸光落在她皙白赤裸的脚上,他方才用手抓过,还没他的手掌大,轻轻一捏她会瑟缩起来。
总不能叫她赤脚回去,施璟将鞋递给她。
她穿上鞋,心里头多出怅然情绪,肉/体如此亲密接触过,之后还是会退回冰点。
“我该离开了,明日再来。”闻淑乐看到他神情冷下。
他送她到殿门前,她本来抬步的要走了,忽然回首看他,在犹豫着。
短暂纠结后,她小跑向他,发丝随风扬起,眸光晶莹透亮。
她踮起脚,忽然亲了下他的下颚。
施璟微怔,她像条狡猾的鱼从他身前溜了,保持距离道:“那些话,我说的是真的。”
她又跑着离开了。
他眼瞳漆深,幽昧不定,藏于袖中的手紧攥,真想将她抓回来,囚于此居。
便无所谓因为她的话而动摇心神。
等见不着她的人影,朱红大门缓缓关上,雾倾仙府恢复了无数万年来的冷清寂静。
这里一切都好,从前也不觉安静,可自她出现后,一切都变得空寂起来。
有只未歇的鸟雀从树中飞来落在他的肩上,他已习惯生灵亲近,仙府内还是有些生灵的,不过约是与世隔绝太久,便是叫都懒得叫唤了。
他先去洗了衣物,将其晾晒后忽然想到什么,又去了屋里。
修长的指节一点镜身,他落座在一侧的椅上,自袖中取出提盒,淡声道:“你与她说了什么?”
镜子如实回答,骤然发出的声响惊了他肩上的鸟雀一跳,扑棱着翅膀。
镜灵见施璟没有说话,它小心翼翼道:“是不能说,还是说错了?”
青年微垂眉眼,将提盒结界解除,他嗅到淡淡清香,“告诉她无妨。”
掀开盖子,里头是淡白的棠梨花糕,看上去有模有样,显然是下了功夫做的。
他拈起块糕点,张口咬了口,口感是不错。
镜灵不解道:“日后她若问我其它,亦全盘相告?”
“以她的性子,多半不会问你了。”他漠然道,只是不知她还会不会寻别的镜子问话。
鸟雀被花香吸引,小眼珠盯着他指间的糕点,扇动翅膀想飞去蹭吃。
快飞到他手边时刻,鸟雀撞上一层结界,无法触碰到糕点。
而吃着糕点的青年无视它可怜巴巴的扑腾,待吃完后他擦拭过手,将鸟雀放出窗外,让它自己寻吃的去。
喂完妖兽的路上,闻淑乐撞见了常仙人。
常仙人甫一见她,面上流露笑意道:“闻仙人。”
闻淑乐点头,见她行色匆匆模样,问道:“遇上什么事了么?”
常仙人无奈道:“皇女有件急事要我去处理,可帝君那边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他。”
急事想必不是闻淑乐可以插手的,但交东西的话……常仙人自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是花种,你可以帮我送给帝君么?”
这点小事闻淑乐自然不会推拒,于是接过她手中的锦囊,就与她道别了。
常仙人曾带她经过帝君的仙府,于是她顺着记忆寻去,很快便见着一座恢宏大殿。
她敲了敲门,门竟很快地开了。
甫一入帝君的仙府,就见到里边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
与莫云门的正雨堂不同,那只不过空了块地来种花,而帝君仙府是仅有条小道可走,空着地方全用来种花了。
她突然想到初入仙界时候,常仙人说帝君养了许多娇贵的花,看来他是个惜花之人。
魔教也有片长得很是美丽的花海,不过那是由血肉浇灌而成。
前去魔教的经历她没忘却,毕竟她差点死在那里。
她边回忆边走,直到后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是来送花种的?”
闻淑乐一转头,看到那稍高些的花丛中站起一个人,此人面容正肃,正是帝君。
帝君与皇女不同,皇女给人感觉更亲近些,而他则肃穆寡言些。
他此时没穿繁复的衣裳,只是简单的玄衣,闻淑乐从他衣上看到沾上的褐色泥土,看来是为了种花专门换的衣裳,防止被弄脏。
闻淑乐露出抹礼貌笑意道:“是我,常仙人有事托我来送。”
帝君走到她身侧,垂眼看她,“有劳你了。”
他看着不好接近,实际上没什么架子,闻淑乐原以为像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会傲慢……但接触下来发现并非如此,这些活了万年、数十万年的仙人对为人处世应当更圆滑,便是傲慢也不会叫人看出来。
就如施璟,他虽然恨她,却未以过仙君之位鄙夷过她。
慕强是人的本能,生物在自然界也会择优选择配偶,而她遇到仙界位分高的人,没有对她表露过轻鄙的情绪,总是温和有礼。
可在这表面温和的背后,或许可能是另副面孔,藏着不知什么心思,只是不会叫她发觉出来。
这远比轻易流露出的憎恶更让人心底发毛。
闻淑乐突然想念下界的梁星,至少她以前讨厌她得明明白白,反让人安心些。
闻淑乐敛下思绪,将锦囊交给他。
帝君接过锦囊,问她一句:“你可有空帮我料理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