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对这个相亲对象很满意,胡桃花全程羞涩脸红、说话也格外温柔。完全不像来的时候,和林向南聊天时那么大大咧咧。
林向南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她相亲的时候,除了不羞涩,其他也差不多啊。
就在她歪头看得入神的时候,她这桌又坐下了两个陌生人。
“同志,拼个桌。”
林向南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点了个头。
国营饭店桌子少,基本都得拼桌。人家不好意思去打扰胡桃花他们那对男女,只好来打扰她了。
但现在正是饭点,很快,胡桃花跟对方的独处就被人给打断了,她们两个也开始老实的吃东西,不说话了。
林向南可惜的嗦了口面,小声嘟囔道:“真不会选地方。第一次见面怎么选饭店,话都说不了几句。”
“小姑娘这就不懂了吧。”刚刚来拼桌的男人,小声给林向南指点道:“看到没,人家点的什么菜,红烧肉,青椒肉丝,两份肉菜,多能展现财力啊。哪怕姑娘看不上他这个人,还能看不上他点的肉?”
林向南歪头去看,这肉胡桃花是挺爱吃的。吃相斯文,但吃得一点也不少。
“你再看,那男的胸口别了根钢笔,应该也是个小领导。工资高,又大方,很容易讨小姑娘欢心的。”
“你观察得可真仔细。”
林向南转过头去打量了和她拼桌的这两个人,发现这俩小伙子长得其实还真不错,两个那么大的帅哥进来,她刚刚居然只顾着看胡桃花,都没注意到他俩。
只是说话的那个人,眉角有疤,另一个不说话的,眼神桀骜不驯,看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人。
对方还想搭话,但林向南觉得他俩不像好人,自顾自的吃起了面。
等吃完了饭,她就被胡桃花带着一起走,做了她的小尾巴。
看他们三个走在一起,刀疤男尴尬的拍了拍自已的嘴,一脸后悔,“我怎么没注意她们仨是一起的呢?”
他的同伴忍不住笑了,“傻逼玩意儿。你没看见这女孩虽然吃的是面,但人家的浇头是红烧肉和青椒肉丝吗?”
“丢人了!你也不提醒提醒我!怪不得你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是在底下踩了你两脚吗?”
“谁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在鼓励我跟漂亮姑娘搭话呢。你也不知道出个声。”
“还出声?相亲那女同志,我认识,吃面的那女孩,我也面熟。到时候人家认出我来了,尴尬的就是我了。”
任凭他们在背后嘀咕,林向南她们已经走远了。
胡桃花对这个相亲对象很满意,那相亲对象也很知趣,主动送她们回家。
“先把我表妹送回去吧。”
把林向南送走,他们才好意思说其他的话。林向南在的时候,两个人都挺不好意思的。
热闹看够了,林向南也不想继续打扰他们,所以回家的时候,她抄的是近路。
那条巷子偏僻,平时走的人少,今天好巧不巧,她们刚走近这个巷子,就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血流了满地,脸色惨白,安静得像是尸体的人。
林向南三人立刻就被吓得呆住,连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哐当’一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像是两把刀在碰撞,听的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胡桃花声音颤抖,“我好害怕……”
她话还没说完,她那很满意的相亲对象,丢下她们两个女同志,连滚带爬的跑了。
胡桃花收起了脸上的娇羞,骂骂咧咧了起来,“窝囊玩意儿。咱们三个人,我还不信那杀人犯敢我们动刀子。”
骂完,她也拉着林向南开跑。
“表姐,你不是说不怕吗?”
“先前是不怕。但现在不是只剩我们两个女同志了吗?”
等跑出了那条巷子,林向南才稍稍松了口气,拉着胡桃花去公安局报案。
带着值班的公安去了现场,又录了口供,林向南才回到家。
她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公安就行,谁知道第二天还有公安跑到她家来问情况。
来的还是个熟人,就是昨天吃面遇上的那个眉角有疤的那个。
再次见面,林向南一声‘疤哥’脱口而出。
‘噗嗤’一声,对方直接笑了。
“别,我是公安,不是道上混的。你叫我马平川就好。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林向南疑惑:“昨天的事还没查清楚?”
“哪有那么快。受害人昨晚上抢救无效死亡了,我们现在正在排查受害人的人际交往。”
“那你怎么找到我身上来了。该说的我昨天都说了。”林向南皱着眉头说道:“你穿着制服来找我,院子里的大娘们该怀疑我是不是犯事了。”
本来她们这种无业的街溜子,就是最容易被嘀咕的对象。林向南就站在房间里,用余光往外看,就看到了不少偷看她的小孩。
“不会。刚刚有大娘问的时候,我说了是你朋友。”
这下林向南满意了,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知道就那么多。”
“胡桃花说,你们走之前,听到了哐当一声,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你知道吗?”
“右前方。”
“我们查过周围,没有血迹,也没有脚印,行凶的刀具也没找到。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一起去看看。”
“行。”
反正林向南也没什么事干,答应得干脆,把门一关,就跟着马平川走了。
之前林向南进进出出都没人问,今天大家都凑过来打听。
“小南出去干嘛呢。”
“去街上随便转转。”
“哦~~”一众大娘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向南撇嘴,也就是她怕麻烦,没跟胡美丽交代这事,否则她哪会接收到这种打趣的眼神。
和马平川走到案发地点的时候,林向南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转头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张望,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你怎么了,害怕吗?”马平川奇怪的问道:“听我同事说,你昨天不是挺镇定的吗?”
“那墙上刚有个人,现在又消失了。”
马平川也有点无奈,“估计是看热闹的。”
“这里死过人,正常人都嫌这里这里晦气吧。”
“当时还没死呢,在医院死的。”马平川纠正。
“很多杀人犯都会在杀人后,重回案发现场,有的是整理现场,有的是跑来看查案人员的反应。”林向南后知后觉的说道:“我应该不会被变态杀人犯给盯上吧?”
马平川无语,“哪来的什么变态杀人犯。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把杀人犯抓住的。”
“那你们有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
这下轮到林向南无奈了,没有摄像头,dnA、指纹之类的辅助检测手段,查案的速度比后世慢多了。
这种命案,她一点也不想沾,谁知道会带来什么麻烦,她只希望尽快破案。
所以马平川问什么,她答什么,尽职尽责得很。忙完,她又被马平川送了回去。
在家里她也是睡睡懒觉看看书,连建新房子的工地都不去了,准备等这个案子解决了,再出去瞎溜达,反正她在外头也没什么正经事。
但她没在家里窝两天,马平川又来了,但这次他是穿着便服来的,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那个……”马平川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两秒,才问道:“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句话啊?”
“就是杀人犯可能会回来看现场的那个。”马平川尴尬的挠挠头,“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所以我就想问问那天你看到的人长什么样。”
“就看到一脑袋头发,我没看到下半张脸。”
“那你跟我去公安局,看看照片认认人,我们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没证据。”马平川提议。
“去认人可以。但我真没看到脸,认不准的。”
林向南也没瞎说,往公安局跑了一趟,五个照片,她觉得三个照片都很可疑,因为那三个都是长头发。
不说马平川了,林向南也觉得这个指认不靠谱,提议道:“要不你搞个什么假证据,闹大之后钓鱼执法?”
“可我们局长不想把这事闹大,怕引起民众恐慌,除了住在这边的几户,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事。”马平川挠头。
“那你就私下做呗。只把假消息透露给怀疑的那几个嫌疑人,再带相熟的公安去蹲守。”
林向南比谁都希望马平川他们赶紧把凶手给抓住,积极的出主意。
反正这个案子也卡住了,不管是什么主意,马平川倒也愿意去试试,把林向南送回去之后,就开始钓鱼了。
结果他没钓出杀人犯,倒是把刘红英给钓了出来。
马平川频繁进出林家,刘红英也就盯上了他。刘红英不知道什么凶杀案,只知道林向南跟他私交甚密,所以她想试试。
马平川正穿着便衣,带着帽子,刷着墙上的标语,刘红英就摔倒在了他的脚边,手上抱着的柴,也散落了一地。
就摔了这么一跤,刘红英就忍不住在马平川面前崩溃大哭起来。
“摔到哪儿了?”马平川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扶人。
他去找林向南的时候,刘红英和他搭过话,所以马平川把人扶起来之后,还热情主动的帮她把散落的柴捡起来捆好。
“我脚崴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能。我这儿有事呢。”
听到这个回答,刘红英一下子就哭得更惨了,“我要是回去晚了,来不及做饭,我爸又要打我了。你是公安,你能不能帮我管管他。”
说着,刘红英就撸开自已的袖子,给马平川看她胳膊上青紫的痕迹,试图激起马平川的同情心。
马平川却只听到公安两个字,恨不得把她的嘴给堵住。
“我这儿还有事,暂时帮不了你,你赶紧回去吧。”
“你不是公安吗?你为什么不能帮我。”刘红英继续装疯卖傻,撸袖子还不够,直接撩起了衣服,“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全是我爸打的。”
看她脱衣服,马平川差点吓出了土拨鼠尖叫,直接一个擒拿手,把刘红英摁倒在地。
不远处埋伏的俩同事,见状就兴奋的跑了过来,“是她吗?是她吗?走,抓去局里审去。”
马平川一脸郑重,“她肯定有问题,先带回去审了再说。”
第38章 三年
这下刘红英彻底懵了,她就是想故技重施,博取同情的同时,有机会的话,就拿下这位马同志,谁知道居然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刘红英胆子也不大,一到公安局,就把自已的打算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就为了找个男人结婚?我不信。你跟那个杀人犯是不是同伙,你想给人通风报信?”
“我真不知道什么杀人犯。”刘红英着急的替自已辩解。
她前几天听院子里的大娘八卦过,有个男的在巷子里打架,被人捅了一刀,血流了一地。
然后这事儿就没有然后了。毕竟这事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在那里是为了办公务,要知道的话,我就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套近乎。我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你放我回去吧。”
“放你回去?首先,你的嫌疑还没有摆脱清楚。其次,你打算讹我的事,就准备这么算了?”马平川额角的疤痕气得都抽动了一下。
口供录完了。他也被同事们笑话了个彻底,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法抬头做人了。
马平川倒是尽职尽责,当天晚上就往刘家跑了一趟,询问刘红英的情况。
听说她被抓了,林向南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但她还是客观的表示:“她可能真跟这个案件没关系,就纯惦记你。”
“惦记我?我跟她才见过几次面啊?”马平川惊呆了。
“你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家里日子不好过,他爸想逼她嫁给一个二婚打老婆的人。你单身,模样周正,工作也好。她把你当救命稻草也正常。”
跟着刘老黑的安排走,注定是悲剧。再差也就那样了,还不如搏一搏呢。
林向南不觉得刘红英的想法有错,可她的方法错了,还每次都盯着自已这一只羊薅羊毛,这就过分了。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上次她还跟我相过亲的对象抱一起了。没结成婚,也得了一百块的补偿。”林向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这遭,可能是被我连累了。她吃过了一次甜头,又想在你身上吃第二次。”
马平川双手抱胸,保卫自已的清白,“我跟她可没抱一起。我好多同事都可以给我作证,我把她按地上了。你可别乱说,坏我名声。”
在公安局待久了,能看到男的见色起意,也能看到女的骗婚卷款跑路。
等去赵家了解了一下情况,又拿到了刘红英当初收了钱写的保证书,刘红英讹人的事情就定了性,直接被判了三年。
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不说院里的吃瓜群众了,连林向南都惊呆了。
“这是踢到铁板了?”林向南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以为她教育几句就会被放出来的。”
“那可是一百块钱!我们家要攒这么多钱,得攒一年。刘红英抱一个男的就能讹一百,那她要是放开了抱,那她得富成啥样啊。”胡美丽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她也是胆子大。前几年不知道有多少破鞋被拉去巡街,这才多久,她就把这些事儿忘了。”
胡美丽的言论,院子里的其他大娘也很赞同,开始了马后炮。
“我早就说她要栽在这上面,看吧,果然栽了。”
“红英都抓去劳改了,赵家那一百块钱,刘家还不还呢?”
“肯定还啊。怎么着?刘老黑想赖账不还当帮凶啊?”
现在风气好,是没有原因的,惩罚太重了。
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面,犯一点小错的代价,都不是一个人能承受得起的。
刘红英不过是小试牛刀,就直接踩坑里去了。
她栽了进去,刘老黑他们别说捞人,立刻就表明立场,和刘红英划清了界限,免得被牵连。
当然,他当初吞下去的100元,也还给了赵家,只是他们家现在没钱,只能先写欠条。
家里本来还指望嫁了女儿还债,谁知道还贴进去一百,这下刘老黑的脸是真的黑了,连着好几天都没个笑模样。
偏偏院子里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没眼色,还是故意的,没事就劝刘老黑放宽心。
“儿女都是债。红英这次长了教训,出来以后就会学乖了。”
“你当初就不该把孩子逼得太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替孩子们操心了。”
“其实你们家欠的钱也不算多,慢慢还就是了,也别太亏待自已。你现在身边就红山一个孩子,又那么听话,别让他年纪轻轻的就亏了身体,顿顿吃玉米饼是真不行。”
刘老黑没有胡美丽那张利嘴,这些话听得心里憋屈,也没法反驳,只闷闷的听着不说话。
这些道理他能不知道吗?他也吃够了玉米面,要不然也不会逼着刘红英嫁人。
可他得还钱啊。债主都来提醒过他了,今年人家孩子得结婚,他这笔钱要是敢不还,坏了人家的大事,对方肯定会撕破脸去孩子单位闹。
看大家劝得真诚,刘老黑抹了一把脸,试探着问道:“要不你现在借我一百应应急?”
“嗨呀,我家人多,月月光,哪有什么余钱。”
“我家还欠着外债呢。”
说起借钱,一群人也不叨咕了,跑得飞快。
大家的反应把刘老黑气得够呛,但也把他的思路打开了,他家是欠着债,但可以拆东墙补西墙。
只是细数了一下自已的亲戚朋友,能借的,在他给刘红山买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借过了,都是他曾经的债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借钱给他了。
现在唯一剩下的,关系比较近还有钱的,就是胡美丽。
刘老黑虽然觉得没脸,但还是向胡美丽开了这个口,“你就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先借我点钱应应急。”
“你这不是说笑吗?为了建那房子,我欠了两三百的外债,我去哪儿找钱借给你。”
这下胡美丽也不敢看刘老黑的笑话了,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刘老黑面前,新房一建好,还没开始装修,她就赶紧带着林向南躲了。
新建的房子是两层的楼房,楼梯和厕所是共用的,但厨房胡美丽另外建了一个,为此她还多出了几十块钱。整栋房子一共花了一千六百多,她们家花了四百三。
属于她们家的四间房,在最右边,楼上两间,楼下两间。几个舅舅家也是一样的格局,楼上楼下各两间房,位置是抽签决定的,这样公平。
忙碌了这么久,终于拥有了自已的房间,林向南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
建房子是四家人凑钱一起建,但装修就是自已的事了。
胡美丽怎么弄,林向南也不管,她只认领了自已在二楼的那间房。
确定了地盘,林向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门上里外装了锁扣。
第39章 胡美丽被制住
为了建这个房子,几个舅舅家里都欠了不少外债,所以都没准备装修,水汽晾干,就直接搬了进来,以后手里面宽松了,可以慢慢的添置。
但林向南不太能接受原生态的砖墙和水泥地面,从外头提回来两桶腻子粉和特制水泥,就开始指挥林向西干活。
“小心点啊,别摔了。”
“放心吧姐,我之前没事就来工地干活,都干熟了。”
现在是放暑假期间,帮忙干活的不止有林向西,还有胡家的几个小表弟和小表妹。
林向南只需要付出一些饼干和糖果,就能享受至尊级待遇,水都能喂到她嘴边。
“慢慢干,不着急,弄完姐请你们吃奶油雪糕。”林向南从兜里拿出钱,指使最小的那个妹妹跑腿。
“小妹你快去,小南姐我来给你打扇子。”小妹一走,另一个小狗腿就上位了,“小南姐你腿酸不酸,我给你捶腿。”
干活的人多,墙面和地面很快就弄好,然后林向南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往房间里搬家具。
铁架子床是胡美丽在钢厂自已焊的,不需要林向南操心,她就从外面搬了几个实木的柜子,还有一个梳妆台和桌子。
明明她已经很克制了,但胡美丽还是受不了。
“你个兔崽子,就是这么祸祸钱的?”胡美丽咬牙切齿,“把钱拿来。妈给你保管。免得你现在三两下花完了,以后你喝西北风去啊。”
林向南一脸笑嘻嘻,“没钱。”
“老娘能信你的鬼话?”
胡美丽直接上手,去摸林向南的衣服兜和裤兜,结果一毛钱都没找到。
她气冲冲的朝林向南哼了一声,三步做两步的爬上二楼,想去林向南的房间找。
但门是锁着的,她打不开。
胡美丽直接在楼上大喊,“林向南!钥匙呢!”
林向南装作没听见。
胡美丽气得狠踹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妈,你要是砸我的门,我就去砸你的锅。”
这个威胁很管用,胡美丽气冲冲的下楼,瞪了林向南一眼,又开始了她的摔锅打盆表演,弄得砰砰响。
林向南知道她生气,但并不打算哄。胡美丽是为了她好,想替她省钱,但胡美丽也得明白,儿大不由娘,就算是做妈的,也不能管太宽了。
这一点,明显是做姥姥的修炼得更到位。
给姥姥买雪糕她就吃,也不多问,看到林向南往家里搬东西,她也装作没看到似的。
听到胡美丽摔盆的动静,姥姥直接骂道:“搞什么呢。又整这死出。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她年纪大了,听见这些声响就烦。
胡美丽‘哐’的一声,把手里的盆重重放在案板上,“我都快被孩子给气死了,还不让我撒气啊!刚刚小南说的话你没听见啊?”
“听见了,有什么问题吗?孩子都大了,你捏那么紧做什么?”姥姥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看我没事会去你弟弟屋里吗?我会让你把你的钱交给我吗?”
“那能一样吗?我们都成家了。”胡美丽管了孩子十多年,哪那么容易放手。
“小南不也是快成家的年纪了吗?不出意外,她今年就得结婚。你现在管那么多,有什么用。”
把胡美丽说得哑口无言之后,姥姥走之前还警告瞪了胡美丽一眼,“做饭就做饭。别给我整那些死动静。”
胡美丽以前在家,不说是作威作福,那也是当家做主了十几年,现在和娘家住在一起,头上突然就多了个镇山的太岁。
林向南幸灾乐祸,背着手溜达进厨房,“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姥姥的话你得好好品味一下。”
胡美丽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就去灶前扯了根棍子,不带一丝犹豫的抽向林向南。
林向南什么档次,敢来看她的笑话。
“唉唉唉~”
林向南早有准备,闪身就溜。
骂人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动手了,其他人哪好意思看着不动,一窝蜂的就上来拉架。
鉴于胡美丽之前不太好的口碑,所有人都去拉着她讲道理,对林向南就只有安慰。
本来胡美丽心里还没多气,劝她的人一多,她心里的火气反倒上来了。
“都放开我,今天我不揍她,我就不姓胡。”
姥姥姥爷劝了两句发现不管用,立马就不客气了起来,骂道:“你不想姓胡你想姓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要脸了,你还想打她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就不能私下跟她说吗?”
“我怎么没跟她好好说了。她不听我才动手的。”胡美丽的气势很足,但其实心里还挺委屈的。
姥姥反驳道:“怎么才算听你的?非得你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才行?那我刚刚劝你的话你没听,你是不是也该挨打?”
自已养大的女儿,她能不知道胡美丽的心思?
要是林向南是个老实的,那管多点也没什么。可林向南明明是个刺头,胡美丽还非要压她一头,这样下去,母女俩早晚会离心。
姥姥姥爷是在为胡美丽打算,偏偏胡美丽却只觉得又气又委屈。
“女儿气我,爸妈也不管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胡美丽把手上的棍子一扔,去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抵在自已的脖子上。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胡美丽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那是修炼得极好的,反正以前用来对付刘老黑的时候,无往不利。
但林向南就不买账了,她知道胡美丽不敢。
不止她知道胡美丽的性格,胡家的人,除了小孩,没一个被吓到的。
姥姥更是深吸一口气,直接一把夺过菜刀,“不想活了是吧?来,我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刀往胡美丽的脖子上凑,吓得胡美丽一边尖叫一边后退。
“妈!!!放下,放下,快把刀放下。”
刚刚还要死要活,转头就求饶。
林向南实在忍不住,低头抿嘴偷笑,还不敢笑得太大声,怕胡美丽听见,恼羞成怒。
不止她,其他年纪小点的,也在偷偷笑,看向姥姥的眼神,格外敬佩。
一招制敌。轻轻松松就让胡美丽知道,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别说寻死腻活了,胡美丽连摔锅打盆的习惯,也给一次性治好了。
第40章 介绍个小伙子
胡美丽被亲爸妈这么治了一回,确实收敛了不少,也不跟林向南硬碰硬了,反而拉着林向西私下打听。
“你姐昨晚上,又偷偷带了两个暖水壶回来是不是?”
林向西震惊,“妈你怎么知道?”
“你房间多了个暖水壶我能不知道?你都有了,你姐能没有?”
林向西忍不住解释道:“姐说家里有暖水壶。给你买的话,你肯定要骂她。所以她就只买了两个。”
“你姐房里,除了暖水壶,还有什么?”
“柜子。但都上了锁。妈你打听了也没用。”林向西一脸无奈的劝道:“姐不是给家里交了生活费吗?你一直盯着她干什么。”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只这知道跟着你姐吃香的喝辣的,但你姐手里那钱的来源,可禁不住细查。”胡美丽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劝她她还不听,非得跟我作对。”
“姐也没买什么东西,就一些家具。其他东西,都是人少的时候偷偷摸摸带回来的。除了家里人,没谁看到。”
不止林向南,连林向西都觉得胡美丽有点小题大做了。
但老一辈的人经历得多,想的也多。所以胡美丽又开始紧锣密鼓的给林向南张罗起了相亲,花钱可以,但这钱得有个来处,自已没工作,但花男人的钱总可以吧。只她一个人的工资,还不够给林向南扯幌子。
“我看中一小伙子,想介绍给小南,你看看行不行。”胡大喜说道:“就以前我们那院子隔壁,顾家三小子顾振华,你应该见过。”
“顾振华?”胡美丽直接摇头,“不行。顾家不行。这人也不行。小南去他们家肯定会被欺负。”
“欺负什么欺负。小南像是能被欺负的样子吗?你把小南留在家里,她一天到晚没工作,当个街溜子,你说她能不学坏吗?万一她倒卖东西的时候被抓住,那一辈子可就完了。”
看到林向南时不时的带好东西回来,胡大喜跟胡美丽当初的想法一样,这孩子肯定是倒卖东西挣钱去了。
偷跑回来的知青,和该下乡却赖在城里不走的青年,大多都偷鸡摸狗,投机倒把,没工作,可不得想办法挣钱填饱肚子嘛。
林向南也是无业青年,大家对她就是有这种刻板印象。
胡美丽忍不住替林向南解释:“她没倒卖东西。她就是走狗屎运,捡了笔钱,买东西大手大脚了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