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辅导员无情的说道：“跟不上大家的学习进度，他们自已也痛苦，还不如早点认清现实。如果下期他们重修还不及格，那这个专业，可能就不适合他们。”
“我的老天爷~你下手可真狠啊。”林向南感慨。
要论魔鬼，还得是老教师，尤其是辅导员这种四五十岁的，简直就是心狠手辣。
知道班上的学生不全是好人，里面可能混入了替考的学生，冒名顶替的学生，作弊的学生……辅导员就不太想放水。
李教授更狠，出完题之后，直接拿给林向南先做。
林向南都懒得动笔，把卷子看了一遍，说道：“都会。”
“这你都能考满分？那我最后一道题再出难一点。”
看李教授重新修改，林向南震惊的问道：“你不会连我都想摁到不及格吧？！我是好人啊！”
“不至于不及格。但太简单了也不行。”
李教授看了林向南一眼，直接把最后一题变成了证明黎曼猜想，一个世界级的数学难题，看得林向南直翻白眼。
“你比辅导员还狠。这题谁都解不出来。”

被林向南念叨了，李教授也不准备改。
“要给普通学生及格的机会，也要给天才学生发挥的余地，万一有人灵机一动了呢。”
“反正我灵机没动。”林向南摇头。李教授出的题，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是世界难题。她对班上的同学，没有任何期待。
李教授微笑着说道：“写不出来也没事。总要见识一下前路的艰难嘛。”
班上的学生，毕业后不是分配去研究所，就是去一些科研单位，必须要经受得住打击。
这群老师们，平时上课都很严格，到期末的时候，也别指望他们划重点，整本书都是重点。
听到教务处那边传来的风声，班上的同学们，全都严阵以待。
要是挂科，补考和重修都没过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拉去谈话。
谁都不想被人怀疑，自已这个大学是不是正经考上来的，全都铆足了劲的复习。
蔡美娟她们卷成这样，显得林向南格外的悠闲。
“听说了没，有大学生给人替考，被逮出来了。”林向南嗑着瓜子，和蔡美娟分享最新消息。
“哪个学校的？”蔡美娟放下书本，好奇的打听。
“不是周边学校的学生。老师防咱们请假，防得跟贼似的，京城的大学生都没法出去，是外地的学生。”
林向南抓了一把瓜子给蔡美娟，说道：“人家在外地读书读得好好的，他爸非大老远的把人叫回来，逼着他给自已大哥的儿子替考，他大哥是当官的，以为都打点好了……结果两家人都被抓进去了。”
好不容易有个出息的儿子，又有个能拿出来显摆的机会，当然要拿出来显摆了。年轻人拗不过父亲，只能妥协，结果就这么被坑了。
“这也太胡闹了吧。”蔡美娟忍不住啧舌。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林向南说道：“等着吧。现在只是高考呢。录取的时候，还有说法呢，冒名顶替的事，你又不是没听过。”
说起这个，蔡美娟也庆幸，“之前下乡的知青，忒不容易了。”???
在城里想玩冒名顶替这招比较难。能考上大学，说明在当地的学校，成绩绝对拔尖。
像蔡美娟这样的学生，她要是没考上，谁都会觉得奇怪。在城里谁还没有个亲朋好友啊，实在不行，还有单位的领导呢，要是有猫腻，他们能直接捅出去。
乡下的知青就不行了，孤立无援，通知书被县里或是公社截了，心里有疑惑，也没法替自已伸张。
“要不是最近闹出来得事太多。老师们原本也没打算在期末的时候为难学生。听说替考的那一家人，官职保不了不说，还要去吃牢饭……”
林向南正说得起劲呢，她就看到蔡美娟的头已经埋到书里了，一眼都没看她，嘴里只发出‘哦~~这样啊~~’之类捧场的声音。
“你到底在听没有啊？”林向南的语气幽怨。
蔡美娟翻了一页笔记，“听着呢。”
“敷衍。”林向南撇嘴，“不跟你说了。”
“老师说了，这次的期末题很难。不复习我没把握。”蔡美娟对学习的态度十分谨慎。
林向南左看右看，发现大家都在复习，找不到人陪她说话。
她抓着瓜子，离开教室，又去办公室转了一圈，老师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室，要么就是去开会了，在办公室里的老师，手上的笔也没停过。
林向南感慨，“寂寞如雪啊。还不如在家属院的时候呢，有退休老太太陪玩。”
说起花大娘，她还怪想的。
她给花大娘写信的时候，特意提过她新装修的小院，邀请花大娘来找她玩。
但花大娘她不乐意，林向南要读书，哪有那么多功夫陪她转悠，她准备等林向南放假再来投奔。
林向南没有上课的压力，也没有复习的压力，在自已的地盘转了一圈找不到事情干之后，她就果断去历史系蹭课去了。
现在还没人摆地摊卖古董，但很快就会有了，她还准备捡漏呢，没点知识储备怎么行。
林向南不务正业，天天到处吃瓜瞎晃悠，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依旧是第一个写完，提前交卷的人。
“写完了？来，监考。”辅导员二话不说，就把自已的位置让了出来。
“怎么又是我。”林向南嘟囔。
“有个老师病了，他家里没人，我得看看去，不然我不放心。”辅导员叮嘱道：“卷子收上来的时候，顺带帮我把试卷给改了。严格一点，别放水啊。”
说完，辅导员就干脆的离开
这一幕，和刚入学的那场考试重合，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地点，还是这群人。
知道自已还得等一个小时，林向南给自已接了一杯茶，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核桃，一边捏一边吃。
核桃仁放嘴里，核桃壳林向南也没浪费，哪里不对往哪里扔。
“都正经点做题，别挤眉弄眼的。时间还早呢，慌什么。”
被核桃壳砸到肩膀的同学，都心虚的低头，不敢乱看了。
林向南第一次监考的时候，和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熟，提醒大家的时候，都很给面子，说完也委婉。
一个学期过后，林向南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小郑同学，你不会是想递纸条吧？”林向南一个核桃壳扔过去，无情的说道：“辅导员说了，这次至少要挂十个。你们要是都及格了，辅导员该把我挂墙上了。”
辅导员出题是按照大家水平来的，哪有那么多意外。真有意外，那就是林向南监考放水了。
小郑同学被核桃砸了，默默的用他的大眼睛看林向南，仿佛在控诉林向南：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嗯？”林向南歪头看他。
小郑同学继续大胆的对视，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你要这么玩的话。那我就得让你知道江湖的险恶了。”
林向南拿着水杯，就溜达着往讲台下走，直接站在小郑同学的旁边，然后朝他微微一笑。
小郑同学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完了，这次肯定要被辅导员挂墙上了。

林向南倒是挺敬业的，提前交上来的卷子，林向南顺手就改了。
等考试时间结束，林向南把笔盖扣上，卷起试卷，准备送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去。
但她刚起身，就发现自已被一群同学围住了。
“干什么？起义啊？”林向南笑嘻嘻的说道，说完她就在大家面前，亮了亮自已胳膊上的肌肉。
她知道大家不敢乱来，她就是想炫耀一下。
炫耀完肌肉，林向南就无情的说道：“行了，别挡着，我走了。”
“别啊。改完再走嘛。”
一群人跟在林向南身后，就跟小鸡崽似的，叨叨叨的说道：“你现在改完，我们对成绩就有数了，放假在家的时候，也不用一直惦记……”
一群人直接从教室追到了办公室，还有几个女同学扯着林向南的袖子和衣角，无声的撒娇。
追到办公室来的，都是对自已的实力没什么自信的，都觉得自已可能是被挂的那一员，脸上的焦虑，藏都藏不住。
林向南抗不住大家的哀求，只能坐下，继续批改试卷。
她眼疾手快，效率也比辅导员快，十几分钟就把剩下的试卷批完。
一共有十五个人发挥不太好，这十五个人都朝林向南拱手求饶。
“班长，捞捞~”
“班长~我替你放过风的啊~”
“班长~我替你搬过书啊~”
林向南摊手，“最后十个，我是捞不动的，只能捞排在前面的那五个。至于最后的结果，辅导员认不认，我就不知道了。”
“认的，认的，老师肯定认的。你可是老师最信任的班长！”
“这可说不准。”林向南在那五名同学的卷子上，稍稍放了点水，但还是提醒道：“放假回家记得看书。免得补考名单里真有你们。”
勉强过关的那五名同学，欢呼雀跃，真挂了的那十个同学，各个眼神忧郁。
“别看我。你们几个是真没救。”
林向南摊手，劝道：“暑假的时候，你们可别玩了，抓紧时间追上来吧。”
能考上这所大学的人，哪怕以前的基础再差，学习资源再少，天赋也是有的，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很快就能追上来。
暑假两个月还追不上来，那可能就有问题了。
把批改好的试卷放辅导员的抽屉里，林向南就抱着自已的书和笔记本回家。
小弟林向西前两天就来了京城，他们学校的期末考试时间，比京大早几天，家里人都在京都，他考完就往京都跑。
这两天林向南忙着考试，没时间搭理他，林向西就自已骑自行车出去玩了。
等家里所有学生都考试完，晚上聚在一起吃饭，谈论起这次期末考试的时候，林向西就一脸羡慕。
“真好，你们三个都在京城，平时还能督促对方学习。”
“有二姐和妈在，你们这学期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听着这看似阳光，实则发酸的语气，林向南怀疑的看他一眼，“你不会期末考得不好吧？”
“也不算考得不好吧。”林向西默默低头，“我已经努力过了。剩下的就交给师生情了！”
在座的顾振军和林向东，不是学神，也是学霸级别的，听到林向西的话，表情都变得有些无奈。
以前在家的时候，有林向南和林向东这俩人督促，林向西根本没机会松懈。
现在一个人跑去南边上学，没人管着，他一下子就放飞了自我。
学还是学的，但没那么下死功夫了，他只觉得期末能及格给家里交差就好，谁知道期末考试还挺难的。
林向西拿筷子数着米粒，不敢和大家对视。
大宝歪头去看他的脸，超大声的问道：“小舅舅做坏事了吗？”
他的心虚，连小孩都看出来了。
小宝主动朝胡美丽求饶，“姥姥，你别打小舅舅屁股，好丢人的。”
胡美丽原本还在瞪儿子，被小宝一哄，立刻就笑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丢人。”
打孩子除了打屁股，也没其他地方肉厚了。
俩孩子调皮起来的时候，光说根本不管用，该揍孩子的时候，胡美丽也不手软。
对孙子辈，胡美丽还算温柔。林向西这个小儿子，十几岁了都还挨揍呢。
“回头成绩会寄到家里。我倒是要看看，你考试及格没有。”胡美丽威胁，“你要是没及格，就等着你大哥和二姐收拾你吧。”
孩子大了，棍棒教育是不成的，但用题海进行精神攻击还是可以的。
一个从小学就不爱学习的人，都能被哥哥姐姐拉拔到大学，区区不挂科而已，交给林向南调理，绝对没问题。
“也不用等成绩了。让小弟直接跟我回家属院。我亲自盯着他。”林向南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已的眼睛，对林向西进行威胁。
林向西不敢大声反驳，弱弱的说道：“别啊，二姐。我觉得我应该还是能及格的，不能及格，我下期补考肯定能过。我刚来京城，还没玩够呢。”
“我都懒得说你。”林向南瞪他一眼，“暑假看书的时候，你最好自觉点。”
“嗯嗯嗯。”林向西乖巧点头。
他有看书的计划，但他不急着看书，从南边回来的时候，他背了一大包头绳、发卡，准备先挣点钱来花。
一个人自由是自由了，但自由过了火，林向西就过上了上半月吃香喝辣，下半月吃糠咽菜的生活。
林向西真的太爱吃好吃的了，月初有钱的时候，他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
他也想跟林向南一样，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他非常的想挣钱。
熟悉完周边街道的地形后，林向西傍晚就带着自已的东西，鬼鬼祟祟的出去卖货了。
“买头绳发卡吗？南边最时髦的款式？”
“你这头绳结实吗？”
林向西也不说话，自信的拿起头绳，用力的来回拉扯了好几下，“你看……”
‘啪’的一声，头绳断掉，把林向西的手都给弹红了。
生活，真的好难啊。
林向西的表情不变，“你看，我这么大力气才扯得断。这头绳多结实啊！”

林向西在学习上，没什么动力，但在挣钱上，动力满满。
傍晚偷偷去卖了自已从南边带回来的头绳，第二天一早，就把赚到的钱花了，买了一个猪头还有猪蹄猪尾巴回来。
“今天中午吃卤肉，我亲自动手。”林向西摩拳擦掌，“好久没卤东西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可我今天想吃炸小鱼，鱼都买好了。”林向南不客气的吩咐道：“你一起做了算了。”
胡美丽的厨艺一般，但林向西的厨艺却很不错，有他帮忙改善伙食，林向南乐得轻松。
“好。都交给我。”
林向西答应得干脆，开心的说道：“我就乐意跟着二姐你混，想吃什么好的，你都能找到办法。”
因为爱吃，他也爱做。
亏什么，他都不乐意亏自已的嘴。这就导致他的钱包经常告急，不得不想办法挣外快。
家里有林向南在，伙食就不可能差，饭桌上的鸡鸭鱼肉都没断过。
胡美丽是当妈的，天天跟着林向南吃喝正常，林向东他们却不好意思占便宜。
有时候他们会自已买点好菜过来，有时候他们会给俩孩子带礼物……总归是个心意。
自从林向西找来，林向南提供食材，他提供技术，家里就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
但这日子也没法过长久，考完之后，林向南休息了两天，就准备收拾包袱回家属院。
一大家子都在京城，顾振华却独守空房，想想也怪不容易的。
“妈你跟我走呗。”林向南扯着胡美丽的袖子不放。
“我跟你大哥小弟他们走。”胡美丽说道：“我都好久没回老家了，我要回去看看你姥姥他们。”
“妈~~妈妈~~~”林向南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可以先陪你回老家，然后再回家属院。大宝和小宝舍不得你。”
“别跟我在那儿怪腔怪调的。听得我想揍你。”
胡美丽嫌弃的把林向南的手扯开，说道：“白天送到托儿所去，能费什么功夫。你跟老六都放暑假，你们两个人，难道还带不了两个小的？”
要是只有林向南一个人，胡美丽是不放心走的，但又顾振军这个带孩子的老手在，胡美丽就十分放心了。孩子大了，她也可以撒手了。
但到了火车站，双方分开的时候，胡美丽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有点舍不得。
大宝抱着胡美丽的大腿不撒手，“呜呜呜~~姥姥~~你不要丢下大宝。”
“姥姥把小宝也带走吧~呜呜~”小宝用自已的小胖手抹泪。
她们三个依依惜别，林向西也一脸惆怅，“二姐，我也好舍不得你！！！”
“那你跟我去家属院？”林向南热情邀请。小弟贪玩，但厨艺好啊，还爱钻研，有他在，不用自已动手就能吃到各种好吃的。
林向西后退一步，“去家属院就算了。我得陪大哥和妈回老家。”
跟着林向南混，伙食是好，但自已兜里没钱，也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喝。他现在长大了，是工作过的人了，又不是以前还小的时候。
他不像顾振军，兼职带孩子的活，也没有自已的家，跟着哥嫂混，理所当然。
林向西要是敢厚着脸皮跟林向南跑，林向南会很欢迎，胡美丽却会收拾他。
等双方泪眼朦胧的分开，林向西才感慨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二姐一样，家里能用得上冰箱，想吃什么菜就买什么菜啊。”
“你们姐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爱吃爱玩呢？”胡美丽万分不解，“我当初也不是这么教你们的啊。怎么你姐这样，你也这样。”
胡美丽习惯艰苦朴素的生活，是因为以前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生活的。
林向西所见之处，都是艰苦朴素，那他可能也是个老实孩子。但谁叫他跟林向南待久了呢，不自觉的就跟着林向南歪了。
“好日子谁不想过啊。”林向西嘟囔道：“以前那是没条件，有条件当然要对自已好一点。”
家里已经有一个林向南这样的，再出一个林向西这样的，好像也不奇怪。
胡美丽思考了两秒，说道：“我觉得我们家祖坟的风水，肯定有问题。”
林向西对此不发表意见，唠叨老祖宗可以，不唠叨他就好，反正他觉得自已没什么问题。
回老家，他还得继续倒腾，给自已多挣点零花钱，这样才有钱买肉吃。
“老家肯定没二姐家里伙食好，幸好我这几天吃得多。我前天做的辣子鸡丁可真香，酸汤肥牛也好吃，就是牛肉不好买……”
看他念上了菜单，胡美丽直接伸手，捏住他的嘴，“烦人。”
要不是为了多陪陪俩儿子，胡美丽早跟着林向南跑了。
在胡美丽心里，养老到底还是得靠儿子，林向南条件再好，她也不能不管林向东他们。
自从林向南怀孕生孩子，胡美丽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林向南身上了，现在大宝小宝好不容易大点，胡美丽也想多陪陪另外两个。
“妈~松手~我不说了。”林向西可怜巴巴的向胡美丽求饶。
但等胡美丽松手，他又开始叭叭。
“妈，反正咱们回去都没事干。你帮我卖头绳跟发卡呗。我带了一大包回来，这几天我偷偷摸摸的卖，卖得可好了。我上次卤的猪头肉香吧，一小盒头绳换的。”
“我看你像个猪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跟那些街溜子一样，干这种投机倒把的生意。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了……”胡美丽直接拧上了他的耳朵。
林向东赶紧抢救弟弟的耳朵，“妈，小弟的耳朵都红了。今年跟往年不一样，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允许私营，小弟这肯定是用心读书，用心研究过经济问题，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这是走在了别人前面一步！”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大学生怎么了。就算我毕业过后工资50块钱一个月，那我不吃不喝，也得攒十年，才能住上我二姐现在这样的房子。妈你知道这小小的头绳，有多赚吗？！”
生活上的目标是林向南，就注定林向西躺不平。只靠工资，很难享受林向南这样的生活质量。
胡美丽狐疑的看向他，“有多赚？”
“我买这包头绳发卡，一共花了三十。但我才卖了一小部分，就已经把本钱赚回来了。卖完我能赚两百多！！”林向西的声音低，但神态十分兴奋，“我这是香港进口的东西，百货大楼都没有，特别好卖。”
一说这个利润，胡美丽也心动了，但她还是坚持说道：“不行，你是大学生，不能干坏事。”
“妈！”林向西都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说，自已偷偷卖了。
“你是大学生，但我不是。”胡美丽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把头绳交给妈。妈帮你卖，利润分我一半。”
林向西瞪大眼睛，“妈，我自已能卖。”
“不行，你不能卖。”

“不要你觉得。听我的！”胡美丽一锤定音。
“你一个大学生，前途无量，万一被人逮住，对你工作上的影响可就大了。我一个退休老太婆，谁都拿捏不住我。”胡美丽解释得头头是道。
按照胡美丽的想法，一家人本本分分的领工资过日子就好。
但马克思说过，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胡美丽不是资本家，她是穷光蛋，她更禁不住诱惑。
胡美丽是提前病退的，五十岁之后，能领半价的退休工资，但现在她才四十多，根本就没有收入。
之前林向南三兄妹，都会上交一部分工资。林向东他们上学去了之后，胡美丽就没让他们交钱了，唯一的收入，就是林向南给的带孩子的辛苦费，一个月十元。
吃住在家里，胡美丽不用另外花钱，这十块钱，胡美丽可以全部存下来。
但这钱，还是太少了，胡美丽想要更多。
三十块钱的成本，能赚两百多，干一票就能抵一年，胡美丽疯狂心动。
不就是冒一点险吗？值得！
她可以冒险，但俩孩子不行。
“小西你就在家好好看书，你跟你姐一个专业，她给你布置的作业，你给我认真点写。”
林向西还想再说啥，但被林向东给按住了，“你就在家里好好写作业。我陪妈去，我给妈做接应。”
“好。”胡美丽答应的干脆，“你跟你大舅借自行车，偷偷在巷子里等我，万一有事，跑得快点。”
林向西平日里太不着调，谁都不放心他在外面乱来。但林向东还是靠谱的，胡美丽愿意让他打辅助。
她们两个，就这么把事情商量好了。
林向西有意见也没用，只能被摁在家里做作业。谁叫他是家里的老小呢，没有发言权。
知道有个挣钱的生意在面前等着，胡美丽的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回到老家，养精蓄锐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她就叫上林向东，准备行动。
“头绳呢。给我啊。”胡美丽朝林向西伸手。
林向西递出一个小包裹，可怜兮兮的询问，“妈~卖头绳的钱，你会分给我的吧？”
“我可是你亲妈，还能坑你的钱啊？”
林向西欲哭无泪，就是因为是亲妈才不放心啊。以前小时候的压岁钱，都是被胡美丽没收了的。
“妈~”林向西可怜兮兮，企图唤回胡美丽的母爱，紧紧的抓住包裹不愿意松手。
“拿来吧你。”
胡美丽直接把包裹扯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头绳的成色，夸道：“你这小子，虽然是个男同志，但眼光还不错。”
“二姐的好东西那么多，看多了，我就知道该买啥样的了。”审美是花钱培养出来的，林向西没花钱，他直接蹭林向南的。
“行了，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做作业。回来的时候，你大哥会检查。厨房里烧了开水，你别贪凉喝自来水……”
叮嘱了一堆，胡美丽才拉着林向东开始行动。
她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去女工多的厂子，朝那种年轻爱打扮的小姑娘使劲。
林向西一个男的，拉着女孩卖头绳，有很多人不乐意搭理他。胡美丽就不一样了，她是女同志，性别天然占优势。
“来来来，大姨给你戴上……哎哟真好看……”
林向西跟女孩说话都不敢靠太近，胡美丽却能主动去撩人家的头发，拿着头绳发卡，在人家头发上比划。
“这个发卡也配你得很，要不一起买了吧。我就卖今天一天，以后都不来了。”
“我拿命跟你保证，绝对是独家的，没有同款！就你一个人有这样式的。”
只一会的功夫，胡美丽卖出的数量，抵林向西卖好几天的。
发现自已停留的时间有点长，林向东在给自已使眼色之后，胡美丽才不舍的撤退，坐上林向东的自行车跑路。
“蹬快点啊。你这劲头，还比不上小南。”胡美丽一边催促林向东，一边鬼鬼祟祟的左右观察。
“行了行了，没人追上来。慢慢骑吧。”胡美丽拍了拍胸口，说道：“头一次干这种事情，还怪刺激的。我现在心脏都还紧张的跳个不停。”
林向东一脸无奈，他没看出胡美丽刚刚很紧张，“我给你打了两个手势你才看到。”
“光顾着收钱了。没注意。”胡美丽尴尬的摸摸脸。
干坏事是挺害怕的，但收钱更快乐，为了钱，值得！
回到家里把门关上，胡美丽就开始兴奋的数钱。
“今天没遇上什么事吧。”林向西一边关心的询问，一边伸手主动帮忙。
但他的手刚碰到钱，就被胡美丽无情的拍开，“别捣乱。让你大哥跟你说去。”
“妈~”林向西眼巴巴的看着钱，都快哭了，那不是钱，那是鸡鸭鱼肉、满汉全席啊，现在眼看着就要在自已眼前飞走了……???
“别给我整那些死动静。”胡美丽瞪他一眼，“我数完就给你，你急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妈是那样的人吗？”
林向西委屈巴巴，没敢说话。

钱都是自已赚回来的，胡美丽要自已数。
林向西这小子以前没少干混账事，他来帮忙数钱，胡美丽怕这钱越数越少。
在林向西那殷切的目光中，胡美丽把所有的零钱打理的整整齐齐，然后认真的数了两遍。
“今天一共卖了二十八块钱。”胡美丽的眼神亮晶晶的，“二十八哎！”
说着，她就幸福得对手里的钱亲了好几口。
她知道今天卖了不少钱，但没想到有这么多，都快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