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英听到刘老黑这么说,也忍不住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胡美丽才不吃这套呢,“可别。传出去又得骂我恶毒后娘了。你要不愿意离,那我就单方面宣布跟你解除关系。”
这年头,离婚的事情不算稀奇。
尤其是那些牵扯到海外关系的,家里人怕受牵连,离婚的夫妻不知道有多少。
只要胡美丽坚持,闹到最后,这婚还是会离。
刘老黑昨晚已经动过手了,没打过林向南,今天想讲道理,胡美丽又不听,还请了娘家人还助阵。如今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既然你要离。那就离!”刘老黑咬牙说道:“但你以后要是想再回来,那是再不可能了。”
‘噗嗤’一声,林向南没忍住笑出了声。
胡美丽则更加直接,“都一个糟老头子了。还真当自已是什么稀罕货色呢。别说现在了,你年轻的时候也没招人喜欢过……”
看胡美丽越说越过分,胡老爹赶紧‘咳’了一声,“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商量分家的事,你大哥他们下去还要上班呢。”
要是现在把人得罪死了,分家的时候就不好谈了。
胡美丽收敛了一下,开始和刘老黑分起家产来。
家里那八十块钱是她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明确写好了数量,完了还请院子里的大娘们做见证,什么都理清楚了,才签字画押。
现在的离婚证明上,有财产处理的信息,还有离婚理由、子女安排的情况,他们先把这些东西理清楚,免得去民政局掰扯,影响速度。
等离婚的事情处理完,一上午都快过去了,胡美丽拍板道:“下午咱们就去民政局开证明。”
这下赵家不干了,“你们的事倒是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可是等了一上午。”
在刘家听得越久,赵家人对刘家就越是不满意。
他们这趟,原本就不是奔着结亲来的,是来找麻烦的。
“听了一上午,你们家的事,我也算是听明白了。你们刘家是想嫁女儿嫁疯了,但我们赵家是不敢娶的。”
赵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昨晚的事,我问过我家赵琦了,是有人给他递纸条,让他在那里等人,纸条的落款人是‘南’,结果他一等,就等出问题了。”
林向南刚想站出来澄清,赵母就说直接道:“这事儿,除了刘红英,我想不到其他人。”
虽然没人怀疑自已,但林向南还是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没写。”
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就只能靠纸条了。林向南那儿还有刘红英准备的情书呢。
刘红英是真把赵琦当金龟婿了,生怕林向南跟她抢,就想靠情书来转移林向南的注意力。
一听林向南说想跟赵琦接触,她又赶紧对赵琦使花招。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刘红英一脸委屈,“纸条不是我写的。明明吃亏的是我,为什么你们都要怪我。”
胡美丽一听这话,就偷偷撇嘴。要是她没和刘老黑离婚,现在肯定就闹起来了,对外骂赵家,对内骂刘红英。
现在嘛,她就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在边上看热闹。这个时候让让赵家也没关系,民政局又跑不了,晚点再去也是一样的。
胡美丽不上战场,刘老黑笨嘴拙舌,根本就说不过赵母,三两句就被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刘红英发了狠,“反正我被赵琦占便宜的事,都被大家看到了,也不好嫁人了,赵琦要是不想对我负责,我就去公安局碰死,这样大家就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林向南似笑非笑的劝道:“想开点。我妈这二嫁都离婚了。你要是因为嫁不了人就寻死觅活,那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第21章 亲事落空
“你这样的媳妇,我们家要不起。”赵母冷笑着说道:“你非要请公安,那我们就去请。让他们查一查,这字条是谁写的。”
赵琦偷偷扯母亲的袖子,被赵母冷着脸直接甩开。关键时候,她不能露怯,要是把刘红英吓住,这事花点钱就能解决。
因为林向南没给刘红英留多少时间,刘红英的计划其实很粗糙。
胡美丽直接锁定她就算了,院子里的吃瓜群众们,也都猜到了是她做的。
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一个帮刘红英说话的都没有。她也是院子里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至于这点香火情都没有。
但猜到了又怎样,刘红英是使了点手段,但你赵琦不也是没把持住吗?
有姑娘往你怀里钻,你就真敢去揽?
活该你被沾上甩不掉。
刘红英这时候也不哭了,冷静的看向赵母,“好啊。你去请公安,去查那字条是谁写的。再让公安去查,昨晚赵琦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赵琦也知道自已理亏,否则他昨晚也不会就那么认了,看赵母和刘红英杠上,他急得冷汗都快出来了。
虽然他不想娶刘红英,但他更不想去劳改啊。
他刚要出声哀求,他妈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赵母指桑骂槐的骂道:“你个不中用的混账玩意儿,你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养了。你要娶这个女人也行,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彩礼你自已出,结婚的地方自已去找,反正我是不会帮忙的。”
赵父也跟着踹了他一脚,说道:“你工作这么多年,月月工资都不够花。以后结婚了,再想让我们老两口接济,那是不可能了。”
赵琦可是独生子,宠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打过,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昨晚上父母还心疼他,替他抱不平,结果今天他就迎来了父母混合双打。
赵家这态度,让刘老黑觉得难堪。
这个时候,他对刘红英也心疼不起来了。
刘老黑动了真火,沉着一张脸说道:“好。你们既然不想结亲,那就送你家小子去劳改。反正我们家红英不能白吃这个亏。”
“我娶。我要娶。”赵琦最先认怂。
赵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又在脸上挂起了笑脸,放软了态度说道:“我知道刘大哥你心疼女儿。我家这小子是个眼瞎的,昨晚是他不小心吓到了红英,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家出100元,算是补偿,行不行?”
吃了一上午离婚的瓜,赵母其实也看出来了,刘老黑对刘红英并不算疼爱,否则也不会下手打骂,所以威逼不成,她又改成了利诱。
“这赔礼算是我们老两口出的。但彩礼的话,当初家里说好了,赵琦自已挣。可赵琦上班这么多年,手里也没攒下钱,现在就结婚的话,彩礼他也拿不出。要是想把结婚的东西备齐了,赵琦可能还得攒两年。”
嫁女儿不会有彩礼钱拿,但把这事揭过,却有赔礼,怎么算也是直接拿钱更划算。
“年轻人都没个定性。时间一长,他们说不定就不喜欢了,到时候闹分手或是闹离婚,多惹人笑话啊。”
说到离婚的时候,她就冷冷的看着刘红英。
那意思很明显,这亲事她不乐意,她不会给一点助力。
刘红英要是敢嫁,那就来,来了赵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等时间差不多了,赵家还会提离婚。
离婚这灵感,还是刚得的呢,要不然赵母也想不到这茬。
刘红英也没想到赵母会这么狠,她有些震惊的转头去看胡美丽。
当初胡美丽哄林向南的时候,那是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赵家父母都是和善人,家里人少,还都是有工作的人,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家里三代单传,要是生了孩子,肯定会被家里供起来……
她以为赵家人都是老实人,哪怕不喜欢她,也只有认栽的份,谁知道现实居然是这样。
胡美丽难得心虚,稍稍侧过头,没敢去看刘红英的表情。
她也没想到赵母的战斗力这么猛,差点就坑了自家孩子了。
林向南可不知道胡美丽的小心思,只顾着吃瓜去了,好奇的看着刘红英,期待她的选择。
刘红英紧张的攥紧了手,脑中闪过了无数想法。
她没有工作,就算嫁去了赵家,也得看人脸色,要是赵家狠一点,不给钱又不给粮,她那日子也过不下去,只能主动要求离婚。
唯一能赌的,就是她能不能及时怀上赵琦的孩子。赵家人再狠,应该也不会对未出世的孩子狠。
可赵琦的颜控属性很明显,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自已能不能入他的眼还不一定。到时候床都上不了,别说生孩子了。
跟赵琦结了再离,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刘红英思忖半晌,终于开口道:“两百块钱。这件事影响了我的名声,一两年内我都没办法正经说亲。赵琦得赔我两百。”
不打算鱼死网破就好,赵母偷偷松了口气,说道:“我家里就一百的积蓄,直接带来了,多的实在没有。”
其实这钱也可以做彩礼钱,把刘红英娶回家。这样处理起来也简单。
但赵母实在不敢让儿子娶个心术不正的回来,到时候家里跟这刘家似的,被搞得乌烟瘴气,那她这个老婆婆可有得受了。
赵母把钱从怀里掏出来,摆在桌子上,“红英要是不再纠缠昨晚的事。这钱你们就直接拿走。”
钱这东西,还是摆在眼前更有感觉。
还没等刘红英说什么,刘老黑当即拍板,“行。这事就到这里为止了。”
“但你们得写个保证书,免得以后翻旧账。”
“行。”
这下看笑话的胡美丽不乐意了,心中懊恼,早知道先让赵家谈的,到时候这钱说不定她也有份。
她刚要站出来说点什么,胡老爹就赶紧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刘红英的事解决了。你跟刘老黑分家的单子也签字画押了,还是赶紧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明办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钱到了刘老黑兜里,想让他掏出来就难了。
胡美丽就算闹,也分不到多少,还带累自已的名声,有理也变成无理。
“下午你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你哥他们去上班。晚上你哥哥嫂子他们下班,再过来帮你归置东西。”胡老爹安排得明明白白。
厂里请假要扣钱,大家请假都是半天半天的请。
胡美丽也心疼工资,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憋屈的对刘老黑说道:“走吧,去民政局。红英的事情解决,也该办咱们的事了。”
赵家人给了钱,收了保证书,嫌弃的看了胡美丽一眼,又对刘红英啐了一口,冷着脸离开。
赵母虽然把胡美丽和林向南也当成了受害者联盟的一员,可事情因林向南而起,他家又损失了一百块钱,赵母对林向南母女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倒是赵琦,好了伤疤又忘了疼,走之前还恋恋不舍的盯着林向南看。
“小王八蛋,都走了还看什么。”赵母没忍住,又一个巴掌拍在了赵琦的背上,警告道:“你要再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识过赵母的精明劲,胡美丽早就不待见赵琦了,阴阳怪气道:“赵大姐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儿子,他这个样子,早晚还得栽在女人身上。也不是人人都是软骨头,能用钱摆平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赵母皮笑肉不笑,扯着赵琦的胳膊就走。
看他们离开,胡美丽朝赵琦的背影‘呸’了一声,转头庆幸的对林向南说道:“这恶婆娘太嚣张了。幸好你没当初看上那姓赵的。”
这要是真成了亲家,她还不一定干得过。
想到这个,胡美丽也不可惜了,神清气爽的和刘老黑去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照例询问了一下离婚原因,胡美丽直接就回道:“感情不和。”
“嗯,看起来是挺不和的。”
工作人员连劝和的想法都没有,两人脸上的伤,就是他们感情的最好证明,都打成这样了,还劝什么啊。
胡美丽和刘老黑两个干脆的签字盖手印,拿着这个离婚证就回去了。
这个点,院子里的人都在做饭,看到胡美丽回来,好几个大娘拿着铲子就凑了过来。
“真离了?”
“哎哟,你俩这么多年呢,还真是可惜了。”
胡美丽摆了摆手,赶人,“离了离了。别围着我了,你们忙你们的去,我家里还一团乱呢。”
“这有啥啊。收拾的时候招呼一声不就完了嘛。”
“就是,搭把手的事儿。”
“你跟刘老黑离婚,各自分了啥啊?”
“红英这事就这么算啦?”
为了打听八卦,各位大娘不介意出点力。
胡美丽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淡定的说道:“回头我再跟你们细说。孩子还在家里等呢。”
一回家,林向南就向她伸手,“妈,把离婚证明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呢。”
“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我花了钱的。”
其实老一辈的人都不讲究这些证明,胡美丽手里甚至没有结婚证,她非要去办这个离婚证明,是为了搪塞厂里和街道办的人。
有这个证明,林向南和林向西下乡的事,也能多一点缓冲的时间。
林向南刚接过离婚证,就看到刘红英也凑了过来,对刘老黑问钱的事。
“爸,那一百块钱,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老黑就说道:“家里还欠着债,这钱我们得还人家。”
这结果刘红英早就料到了。
赵家无论是给彩礼还是给赔礼,这钱都到不了她手上,会用来填家里的窟窿。
她设计赵琦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想离开刘家,换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在这个家里,她吃得最少,被骂得最多。她已经很多年没穿过新衣服了,现在的穿的衣服,都是下乡之前买的。
可她没想到,赵琦的妈居然会那么嫌弃她,宁愿赔钱,也不愿意娶她。
现在她的处境,还比不上之前,刘红英不得不认真提醒,“爸,因为赵琦的事,我这两年我都不能正经说亲了。”
刘老黑承诺道:“那你就在家待着。爸养你。”
之前最不想留女儿在家吃白饭的就是他,现在拿到钱,他的态度立刻软化。
“好。那这100块钱,就当是我交给家里的伙食费。”刘红英没有挣扎,直接妥协。
钱她又拿不到,只能争取让自已在家的日子好过点,还能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不会被刘老黑随意找人嫁了。
胡美丽见刘红英这个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眼皮子浅的货色。亏我费心给你找对象。就100块钱,换你现在好名声,还有未来的好姻缘,你可真是会算账。”
说起这个,刘红英也是一肚子火,反问道:“妈眼里的好姻缘,就是赵家那样的?”
要不是胡美丽的情报有误,她至于被坑得这么惨吗?
胡美丽理不直气也壮,“赵琦他妈是厉害,但也得看是对谁。要是我们家小南,赵家早八抬大轿娶回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生怕你沾上去就甩不掉。”
“赵琦之前见天的往家里跑,你以为他妈不知道吗?”
“什么锅就得配什么盖。赵家条件是好,但你攀不上啊。就跟你看不上家里给你介绍的对象一样,人家也看不上你。”
刘红英宁愿赌上自已的名声,去攀扯赵琦,也不愿意接受胡美丽给她介绍的那个返城知青。
但赵家也是一样,宁愿花钱了事,也不愿意接受刘红英。
胡美丽嘲笑道:“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耍这些歪招去抢小南的对象。现在好了,也轮不到你看不上别人了,你敢嫁,那返城知青都不敢娶了,白瞎了我一片好心。”
“你都跟我爸离婚了。那点好心还是你自已留着吧。”
刘红英可不觉得胡美丽对她有什么好心,也不得觉得自已赌这一把有什么错,不争不抢,她早死在乡下了,连城都回不了。
这次赌输了,不代表她下次还会赌输。
第23章 想住单间
胡美丽都被刘红英的话气笑了,“行,反正你都跟我没关系了,我懒得跟你多说。”
以前刘红英年纪小的时候,两人关系还行,自从刘红英从下乡回来,性格就古怪了起来。
她也不想想,胡美丽坑她做什么。
在离婚之前,大家都还是一家人,刘红英日子过得不好,家里还能看着不接济?
胡美丽虽然嫌弃她在家吃白饭,想把她嫁出去,但也不敢让她胡乱嫁人,以免拖家里孩子后腿。
条件真的差,想占便宜的那种男人,胡美丽从没拿到刘红英跟前过。
可刘红英不看重自已的名声,别的苍蝇闻着味就会往她跟前凑,隐形的麻烦不会少。
胡美丽现在连后妈都不是,连骂她的劲都没了,只对林向南催促道:“还看,看什么看,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去。”
林向南把离婚证还给胡美丽,期待的问道:“分房间之后,我能一个人住一间屋吗?”
“能个屁?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能有个床睡就不错了,还想一个人住一间房。”胡美丽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两个表哥还在客厅搭板子睡呢。你倒是敢想。”
林向南哀怨叹气。
努力了这么久,连自已的一间房都没混上。
林向南扯着胡美丽的袖子问道:“你就不能跟房管所的同志反应反应,去租个更大的房子吗?或者换个院子住也行,不然咱们跟刘家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胡美丽极其敷衍的说道:“行。反正你闲着,这事我就安排给你了。你要是能给家里找个大点的房子,我就给你弄个小房间,行了吧。”
现在的住房资源实在紧张,像刘家、胡家这样的,老家都在乡下,运气好,在城里找了个活干,厂里安排了房子。
但这房子并不是他们自已的,是国家没收的别人的财产。他们虽然住着,但每个月都会有房管所的人来收租金,租金两毛多一平。
厂里有自建的宿舍楼,但能住上的人数,不到厂里总职工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就只能租住大杂院,家里实在穷,给不出房租的,就在城郊搭窝棚。
十多年前还好,孩子少,暂时还能住得开,现在嘛,各家都挤成了一锅粥。
厂里上次分房,大家脑花子都快打出来了。
不说现在钢厂没有建新宿舍楼,就胡美丽现在这情况,想分到房子也不现实。
厂里的领导干部、技术骨干、劳模先进才是重点分房人员。胡美丽现在离婚,连双职工都不是了。
这么多年过去,城里能分的老房子都已经分完了。
唯一能住宽敞点的办法,就是和别人交换租住的房子,或者拿到房管所批的条子,去城边找个空地自已建。
租房的话,谁都想住舒服点,想跟人换个更大的房子不容易。
建房的成本倒是不贵,两千左右就能搞定,但水泥、砖块、玻璃之类的建材,林向南总不能凭空变出来,来路得正经。
但只要能住上单间,林向南觉得,这些麻烦,她都能克服。
房子是以后的事,现在林向南只能蜗居在这个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
原本的房子是两间厢房,一共五十多平,现在刘老黑和胡美丽一人分了一间,人均使用面积,和以前其实差不多。
胡美丽离婚是大事,晚上吃完饭,胡家一大家子人都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先用木板子把你们两家的房间隔开。这两天先将就着睡,明天我去给你们淘换木板子去。”胡老爹说道。
胡美丽非常赞同,“是得先分开。免得一个说不好,又打起来了。”
想到自已明天还得上班,而自已脸上的伤还没好,胡美丽就觉得丢人。
林向南和林向西两个是学生,不像胡美丽那么忙,所以能肆无忌惮的请假,跟着胡姥爷去淘换木材和旧砖,给家里的房子加隔板。
刘红英他们也忙着收拾家里,但两边各忙各的,话都说不上几句。
他们两边关系已经生疏了,但院里的大娘们可不这么觉得,每次刘家有个什么事,就跑来向她们打听。
林向南刚从外头回来,院子里的一个大娘就向她招手。
“小南,过来,过来吃南瓜子。”
林向南还真以为她请吃东西,刚凑近抓了一把南瓜子,大娘就神秘的问道:“你红英大姐,是不是又处对象了?”
“不会吧?反正我不知道。”林向南嗑了一口南瓜子,点评道:“炒得挺香。”
“你刘大娘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跟一个男同志拉拉扯扯的,八成是又处对象了。你跟她关系好,你去问问她呗。”
说着,大娘又讨好的塞给了她一小把南瓜子。
林向南摇头,“我不干。要问你自已问去。”
两人正说着呢,大娘忽然就禁声了,林向南转头一看,就看到刘红英红着眼睛回来了。
大娘立刻扬声问道:“红英你不是去捡柴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刘红英只当她们是看笑话的,朝她们瞪了一眼,就直接回房关门。
“咋啦?你又惹她了。”大娘拿胳膊肘撞了林向南一下,好奇的说道:“她这情况看起来不对啊。”
“可不关我事,我跟她都几天没说话了。”
林向南拿着南瓜子刚准备走,另一个大娘就凑了过来,不用人问,她自已就开始叭叭了。
“她刚刚被一个小混子缠上了。你俩还在那儿缺心眼的问,不瞪你们瞪谁?”
“看吧,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林向南耸了耸肩,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回自已屋去了。
要不然待会儿大娘们的话题转移到她身上,那可有得她受的。
林向南跟这群大娘们没有共同话题,但胡美丽一下班回来,就跟她们叽叽咕咕上了。
知道刘红英吃瘪,胡美丽简直是神清气爽,说话都有劲了。
但神气了没两天,胡美丽又蔫巴了下来。街道办的人开始挨家挨户的找人谈话了。
中学马上就要毕业,家里孩子下乡的事,各位家长也该放在心上了,别临到日子了,家里还没闹明白。
林向南也是该下乡的那批人,胡美丽想留她,就得被做思想工作。
礼拜天厂里和学校都放假,街道办的人,特意挑礼拜天的日子来各家谈话。
胡美丽原本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街道办的大姐过来,立刻热情的把人请进屋里倒水。
“徐大姐,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好几天都没见着了。”
“没办法,组织上有任务,再困难我也得完成。水我就不喝了,我跟你说几句就走。”徐大姐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家小南呢。这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她是怎么想的?按政策,像林向南这样的孩子,是该下乡的。”
胡美丽有些气虚,但还是说道:“小南是女孩子,脾气又软和,我怕她一个人去乡下受欺负。我是打算让小西下乡,小南留在我身边的。”
“都说养儿防老,你的思想倒是开明。可你这么办,不符合政策。”徐大姐有些头疼的说道:“你还有个小儿子呢。小南这样的情况,组织上是不可能给她安排工作的。难道你就这么养着啊?”
“明年小西就初中毕业。多养一年,不碍事。”胡美丽说道。
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人,徐大姐对这条街上的每家人都很了解,也能猜到胡美丽的大概打算。
但如果每家都想钻空子,那她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我知道你是个爱孩子的人。因为小南的事,连婚都离了。但你不能只爱小南,不管小西吧。你现在这么说,以后想求组织上给小西安排工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胡美丽心里打了个突,嘴上依旧坚持道:“我家小西是要下乡的,不碍事。”
要真有什么影响,大不了她豁出去找厂里的领导哭闹。
她就不信,一年之后,谁还能用她今天的话拿捏她,反正到时候她是不认的。
胡美丽的泼辣和难缠是出了名的,现在也还没到报名下乡的时候,徐大姐无奈的叹口气,也不劝了,只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你们家的事,我会向组织上反应的。”
“那我送送你。”胡美丽巴不得人赶紧走。
“不用了,我还得去找刘老黑谈话呢。”
“也是,他们家的红河也是该下乡的年纪。他家负担重,去年欠的钱都还没还完呢,今年想借钱给红河买工作,怕是难了。”胡美丽的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幸灾乐祸。
她的大儿子林向东已经下乡,所以林向南能钻一钻政策的空子,扛住压力,就能有一年的时间缓冲。
但刘红河就惨了,毕业前找不到工作的话,必须得下乡,连个缓冲时间也没有。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毕业时间,刘红河的工作依旧没有着落,想来是找不到了。
想到刘家的情况,徐大姐也忍不住头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她们的工作全是这些琐碎的事,大问题没有,小麻烦不断。
从胡美丽这边出来,徐大姐转身就去了刘家。
一进门,她就看到刘红英在哭,她的脚步一顿,“我来的这不是时候啊。家里有事啊?”
说着她就想出门,不掺和。
先去找院子里的其他人谈了,再来找刘老黑也是一样的。
她们街道办的人,虽然需要帮忙处理家庭纠纷,但如果没人找她们,她们也不会主动往前凑,而是站在边上看热闹。
要不然人家一家人转头和好了,自已倒里外不是人。
“徐大娘,正好你来了,你可得帮我做主。”刘红英擦了擦眼泪,主动上前扯着她的袖子挽留。
“哟,怎么了这是,怎么哭成这样了。”她说得就跟才看到刘红英哭了似的。
刘红英委屈的说道:“我爸想逼我结婚。他这是卖女儿。”
这话说得就重了。
徐大姐当即看向刘老黑,警告道:“封建残余可要不得。你要是违背了妇女同志的意愿,哪怕你是红英的亲爸,你也讨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