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对。先避避风头。”
亲事黄了,胡美丽心里喜忧参半。
忧的是,儿子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喜的是,林向东以后不必受委屈。
胡美丽当然知道一个强大外家的好处,有一个好亲家,她以后的孙子日子也过得滋润。但那孙子,连个影都还没有呢,她不至于为了孙子,就委屈自已的儿子。
就在胡美丽心情还没缓过来的时候,林向南的电报又到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大哥跟周抗美很配,但现实的问题有点严峻……为了不影响工作,厂里已经有怀孕的女同志去医院了……有孩子的问题卡在中间,大哥的亲事看起来很难,实在一点都不简单……最后,我会准时回家来吃喜酒的。”
胡美丽拿着电报,人都无语了,吐槽道:“你姐发电报就跟不要钱似的,啰里吧嗦的,说半天说不到重点。还看起来很难,实在一点都不简单,这不是废话嘛。”
“大哥的婚姻大事,二姐就算想说点什么,不也得铺垫一下嘛。”林向西倒是很懂。
林向东是自已人,说话当然要足够委婉,免得影响兄妹感情。
对外人,林向南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罗彩霞来问她怀孕的事,林向南直接回道:“养儿不一定防老,但单位肯定会给你发养老金。儿子靠谱还是单位靠谱,你心里没点数?”
事有轻重缓急,为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罗彩霞也不敢打生孩子的主意。
可没有儿子,她以后就只能指望王虎养老。
罗彩霞对王虎的感觉,复杂得很,从林向南家回来,她就坐在院子里发起了呆,脑中思绪繁杂。
这一年多,她不知道教过王虎多少东西,但王虎好像就是教不好。
“妈,我想吃煎鸡蛋,你给我煎,要煎得焦黄焦黄的。”王虎回家,放下书包就说道:“许安然早上吃的就是煎鸡蛋。馋死我了。”
“好,给你煎。”罗彩霞起身,开始准备晚饭。
她是个节俭惯了的人,只给王营长还有王虎和王豹煎了个鸡蛋,王鹤还小只吃蒸蛋,煎蛋没她的份。
吃晚饭的时候,王虎三两口就把自已的那份吃了,去抢妹妹王豹的。
“不许这样。你的已经吃完了。那是妹妹的。”罗彩霞教育道。
“给他就是了,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王营长嫌弃的瞥了罗彩霞一眼,把自已的那份夹给了王虎。
有亲爸撑腰,王虎得意的看了罗彩霞一眼,不过他还是给了罗彩霞一个面子,没去抢王豹碗里的东西。
罗彩霞深吸一口气。
这让她怎么指望王虎养老。哪怕她好好教,有王营长在旁边捣乱,她能教出什么成果。
“王虎是哥哥,你不教他护着下面的妹妹呢,还纵容他抢妹妹的东西。有你这么惯孩子的吗?”罗彩霞质问。
“我现在就王虎一个儿子,我不惯他我惯谁?”
别说罗彩霞想要儿子了,王营长也喜欢儿子,知道他家的情况不能再生之后,他立刻就埋怨上了罗彩霞。
“你也是个不中用的,就给我生个闺女。搞得家里现在就虎子一个独苗苗。”
一个独苗不稳定,王营长想要两三个儿子,说出去才有面子。
罗彩霞牙齿都快咬碎了,王营长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她本来也想生个儿子,把王营长的心留在家里。
但现在,儿子生不了,男人的心也不在她这里,王虎这个小的也是个靠不住的……
罗彩霞面色还算平静,但内心已经崩溃好一会儿了。
她夹了一筷子菜,幽幽的说道:“医院的人说了。生男生女,不是由我说了算,你不中用,还怪我?”
“从没听说这事儿还有怪男人的。”王营长嫌弃道:“要是在老家,你这样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凭什么骂我啊?是我不能生吗?是单位不让生。你要是不想做这个营长了,那我就给你生,生个十个八个行不行?明明自已不敢,还怪上我了……”
越说罗彩霞越气。怎么什么都是她的错。只要她在这个家里,所有的错都是她的。
“你不是想要儿子吗?行,我现在就去找你们领导,就是你王胜利想要顶风作案生孩子,问你们领导批不批……”
说完,罗彩霞直接往外走。
王营长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赶紧追上去拉人,“你给我小声点,谁想生孩子了,你别给我瞎说。”
“你要不想生,你在家里叨咕什么?我今天非要去找领导说清楚了。”
林向南站在自家院子里啃鸡爪子,看到他俩闹到外面,眼睛都瞪大了。
住在家属院这边的人,怕影响自家人升职,都会维护家里人的面子,很少有闹到外头的情况。
王营长本来就是个爱面子的人,生拉硬拽都想把罗彩霞拖回家。
“你别跟我在外面丢人,有事回家说去。”
罗彩霞不乐意,既然家里谁都指望不住,她凭什么要受王营长的委屈。
两人拉扯之间,罗彩霞吧唧一下,摔倒在地,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王营长没发现,还想扯着她的胳膊往家里拉。
“放手,痛!我胳膊折了,我要去医院。”
王营长不信,“别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先回家,冷静了再说。”
罗彩霞那话是吼出来的,林向南听得清清楚楚。
她赶紧把嘴里的鸡骨头吐了,不满的提醒道:“王营长,她胳膊折了,让你送她去医院。”
林向南正准备去拉人,隔壁的陈秀兰跑得比她更快。
陈秀兰率先把罗彩霞扶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胳膊之后,就对王营长骂道:“你怎么回事?把你老婆胳膊都给打折了,还不送人去医院?心够黑啊你。”
周围的其他邻居,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谴责起了王营长。
连顾振华和许政委他们也出来劝架了。
“我不知道她胳膊摔了,我就是想拉她回家。”王营长赶紧替自已解释。
“罗彩霞没腿,不知道自已走?非要你拉?”林向南谴责道:“而且人家都已经说了自已胳膊痛了,你还拉她胳膊,是不是人啊你。”
陈秀兰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妇联的同志才找过你,你居然还不找记性。不止在家里打人,还打到外头来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顾振华也语重心长,“老王,打媳妇的人没出息,你不能这样。”
好像所有人都认定了王营长不做人,王营长百口莫辩,他咬了咬牙,看向罗彩霞,吩咐道:“你来给她们解释。”
他的眼神冰冷嫌弃,还带着不耐烦和厌恶。
罗彩霞忽然就笑了,她捂着胳膊,说道:“还解释什么啊。你都对我这样了。”
“许政委,我要告状。王胜利他他作风不端正,在外头搞破鞋。他就是想打死我,娶新媳妇。”
“啊?!!”周围的人发出一片惊叹声。
“你胡说八道。”
王营长目眦欲裂,这次是真的想打人了,但拦他的人太多,他根本就靠近不了罗彩霞。
告状的话都说出口了,罗彩霞下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之前老王就跟那刘凤勾搭上了。那刘凤就是隔壁厂里的保育员,主要负责打扫托儿所里的卫生,他俩眉来眼去好几个月了。我之前怕这个家散了,不敢说,谁知道老王越来越过分,还对我动手……”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看那刘凤和老王是不是有一腿。”
听到罗彩霞说的话,一群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许政委更是严厉批评,“小罗同志,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没乱说,我拿我的小命担保行不行?要是假的,你们就把我拉出去枪毙。”罗彩霞昂着下巴,说得十分狠绝。
她都拿自已的生命做保了,邻居们都谴责的看向了王营长。
林向南早就知道这事儿,但她却张大嘴巴,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她叹口气,一脸同情的说道:“彩霞姐,我也不劝你了。王营长怎么说也是你孩子的爸爸,要不是他做得实在过分,我想你也不会这么做。”
林向南这话,把关键的东西点了出来。周围来劝架的邻居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谁家没点小矛盾呢,但都各自遮掩着。哪怕跟这个男人过不到一起去,但有孩子,肯定还得为孩子考虑。
现在罗彩霞连孩子都不顾虑,大家心里就有数了,王营长肯定有问题,还是有大问题。
“谁说不是呢。这日子要还能过,我忍一忍也就算了,可是……呜呜呜~~~”罗彩霞‘哇’的一声,凄惨的哭了起来。
许政委脸都黑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营长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罗彩霞那是瞎说的。我真没有乱来。”王营长叫苦不迭。
但他的解释大家都不信,许政委说道:“你说了不算,这件事情组织上自已会调查。”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太好。
许政委挥手赶人,“行了行了,都回去忙你们的。我跟秀兰送小罗去医院。”
“我也一起吧。”林向南主动请缨。
罗彩霞捂着胳膊,说道:“小林你能帮我把王鹤抱出来吗?她不在我跟前,我不安心。”
她刚告完王营长的状,怕他拿孩子撒气。
“行,我现在就去。”林向南立刻转身去王家抱孩子。
被自家人揭了短,一顿调查是跑不了的,王营长此刻蔫头耷脑的,整个人看起就很颓废。
有这么一出,升职是甭想了,能不降职,就已经不错了。
有私情这种事,除非捉奸在床,否则很难找到证据,证明他俩有一腿。
但同样的,王营长想证明自已的清白,也很难。
因为这事是他的老婆罗彩霞举报的,而且他确实和刘凤有接触。
王营长摘下自已的帽子,抓狂的挠头。
他和刘凤真的没睡过。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机会。
只是刘凤脾气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又敬佩他是个英雄,王营长忍不住有些怜惜。
两人的关系,最多就是眉来眼去,互相暧昧,两人交往最大的尺度,就是不小心抱了一下。
王营长可没被美色冲昏头脑,根本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觉得自已是清白的,第二天被调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和刘凤同志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以前去接孩子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顺便说几句话而已。”
调查人员直白的说道:“但托儿所那边的工作人员反映说,你很少和其他保育员接触,每次去,都是找刘凤。”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跟刘凤以前没什么联系,但最近,刘凤对你的孩子,格外的照顾。”
“罗彩霞那边,还提供了一个手帕,经确认,是刘凤的手帕。”
王营长头都大了,无奈的解释道:“那天我鞋脏了,我拿袖子擦,然后刘凤看到了,就把手帕借给了我,她有事,就忙去了,我没来得及还她,就把手帕带回来家,想着下次还,谁知道让罗彩霞给拿走了……”
王营长咬咬牙,说道:“我老婆她就是误会了,你让她来,我一条条的跟她解释。”
“你还想当着我们的面恐吓你媳妇啊?你都把人家的胳膊弄脱臼了。”
比起王营长这边干巴巴的解释,罗彩霞那边,说得可就有理有据得多了。
去医院处理好脱臼的伤之后,罗彩霞就把事情交代了个干净。
“老王跟刘凤的事,我去年就知道了。但我没说,毕竟是我孩子的爹。他出事了,我跟孩子也讨不到好。不过这口气,我也没忍,我让他上交了工资,他理亏,就交了。”
“他当初承诺,不再跟刘凤联系。但最近我发现,他俩又在见面。而是老王以前是不怎么对我动手的,现在都打我了,还打得很凶,就跟想要我命似的。”
“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妈,我怕……而且老王他不喜欢女儿,我要不在了,我女儿就完了……”
“你们做领导的,能不能管管老王?我虽然没给他生儿子,我也给他生了个女儿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营长平时就爱说一些重男轻女的话,谁都知道他稀罕儿子,不喜欢女儿。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辩驳。
“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王营长确实没想过杀妻另娶。
可罗彩霞挨过的打是事实,他确实有这个嫌疑。
最后调查的结果就是,王营长和刘凤私交过密,得了一个处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没有降职。
就算是这样,也把王营长气得够呛。
回家之后,就把罗彩霞狠狠的骂了一通,“有你这么坑自家男人的吗?”
“有你这么打自家女人的吗?”罗彩霞反问。
“你还别说,我现在真想打死你!”老王咬牙切齿的怒骂。
“行,你打,你要打不死我,我就去你们领导办公室门口吊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罗彩霞够豁得出去,王营长就拿她没办法。
但她说上吊,那是说着玩的。
同样被调查的刘凤,却是真的拿着绳子,跑到她家门口来,闹着要上吊。
别说罗彩霞了,王营长都被这操作给惊呆了。
“刘凤你这是做什么?”王营长吓得都破音了,顾忌着名声,他不敢靠近刘凤,只敢让罗彩霞去拉人,“你怎么还站着?!赶紧把她拉住啊。”
罗彩霞冷着一张脸,“我不拉。她敢死,我就赔她一条命。”
王营长气得直跺脚,“你说得简单。她要真死了,你赔得起嘛你!”
任凭王营长怎么说,罗彩霞就是不为所动,她就双手抱臂,冷笑着看刘凤表演。
王营长无奈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的事风头还没过去呢,闹大了我又得挨处分。”
“挨处分就挨处分。反正你挨不挨处分都那样。”罗彩霞才不管呢,她甚至还对王营长‘呸’了一声,骂道:“活该。再挨一个处分,才够你长记性。”
劝不动自家那冷血的老婆,王营长只能劝温柔的刘凤。
“刘凤同志,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可千万不能寻死。”王营长是真的怕。
刘凤要死在他家里,别说什么处分了,他可能马上就得转业回老家。
他觉得两人还是有点情义在的。哪怕没有情义,他也私下借了刘凤不少钱。刘凤不至于不给他这个面子。
但刘凤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来听劝的,她是来寻死的。
“我要是现在死了,我就是清白的。晚了可就不一定了。”刘凤哭着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被大家指指点点?”
“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大家就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了。”王营长认真的劝说。
“但你们两口子这么一闹,把我的名声毁了个干净。我都没法嫁人了,还有什么以后?”
刘凤不是家属院的人,看着就很眼生,她的到来,本来就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双方这么一争执,看热闹的人立马就多了起来。
这个瓜就在自已门口,林向南和顾振华就没有不来看的道理。
在场有了外人,王营长立刻松了口气,吆喝道:“你们赶紧来劝劝啊。”
看热闹的人们,互相对了对眼神,都没动。
男人不敢上前,女人则都是站在罗彩霞那边的,不想动,就想看看刘凤能闹什么幺蛾子。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林向南搓了搓胳膊,这气氛还怪尴尬的。
大庭广众之下闹自杀,需要一定的脸皮。
但刘凤既然敢来走这一趟,就代表她有那么两把刷子。她牙一咬,心一横,真把脖子往绳子里面伸。
上吊的一瞬间,窒息的感觉,让刘凤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但这后悔,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确信,大家不会看着她死。
现实确实也是如此。
她脸上刚露出难受的表情,围观的吃瓜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起来。
“哎呀妈呀,真上吊啊。”
“快快快,赶紧搭把手,别真吊死了,不吉利。”
许政委疯狂唠叨陈秀兰,“刚刚叫你去拦你不拦。现在好了,人家真上吊了。你真是急死我算了。”
“上吊了再去救,也来得及。这么多人在呢,刘凤还真能在我们面前吊死啊。”陈秀兰嘴上吐槽,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帮忙去扶刘凤。
林向南则是稳住不动,嘴上关心道:“哎哟喂,刘凤同志这么一心求死,应该不会是喝了农药才来的吧?要不要先把她送去医院洗胃?”
甭管刘凤的目的是什么,先把戏台子给她拆了,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来。
王营长也不想刘凤在家里闹事,催促道:“对对对,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我实在是不方便,就麻烦你们了。”
热心的吃瓜群众们,真想把刘凤送医院。
但刘凤一挥手,把所有人都推开,“别拉我!谁让你们救我的?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边哭,一边阴阳怪气的对众人说道:“王家的热闹你们也敢看啊。就不怕王营长跟你们多说了几句话,罗彩霞来找你们的麻烦啊。”
就是因为没有捉奸在床,所以这件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营长被处罚,是因为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
他要是真被锤死了出轨,降职都是轻的。
“罗彩霞她无缘无故的怀疑我,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刘凤冷笑着说道:“我现在说不清楚。难道到时候,你们就说得清楚了?”
她说得也有道理,在场的好几个女同志,表情都变得尴尬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罗彩霞出声了。
“在场的女人,哪家的男人不比我家老王好?她们眼睛又不是瞎了,自家的好男人不要,跑到外面来捡破烂。”
王营长的脸黑了。
但在场的女同志们,却都忍不住笑。虽然罗彩霞说的有点过分,但说的是事实。
从王营长的前妻,坐月子还给他洗衣做饭开始,他在家属院女人圈子里的口碑,就已经不好了,打老婆之后,口碑更是一落千丈。
住家属院的人,男人的级别最低也是副营,王营长的职位,真不算特别高。
对比下来,王营长在好老公的名单上,还真排不上号。
一看大家的表情,刘凤就知道,自已的挑拨离间,好像不管用。
既然围观的群众阻碍了她的发挥,刘凤也不想在大家面前继续表演了。
她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行,你们今天拦着我上吊,我就不吊了。我回去喝农药,我喝了再过来。反正我下半辈子已经被你们毁了,我死也要拉你们一起垫背。”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一回去,就被厂里的领导找去谈话了,根本就没给她喝药的机会。
“本来也不是个多大的事情。你以后和王营长说话,注意点分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非要闹这么一通,反倒把事情闹大了。”
厂里的领导骂道:“丢人还丢到外面去了。你居然还想去部队家属院闹,你信不信,明天你连家属院的门都进不去,值班人员防的就是你。”
“凭什么不让我去家属院啊!”刘凤气愤的说道:“我这委屈就白受了呗。”
“你委屈?罗彩霞还委屈呢。行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别闹了。”厂里领导提醒道:“你得注意一下自已的身份。”
刘凤祖上是地主,成分不好,天然低人一等,而且这事,本来就是她理亏。
“都闹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刘凤咬了咬嘴唇,说道:“家属院进不去,我就去食堂找罗彩霞。她要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儿就没完!”
“你要再闹,你这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
“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没工作?”反正自已已经没什么名声了,刘凤索性不要名声,直接变成了滚刀肉。
她过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好。
“你要真敢闹,你就等着被开除吧!手下有你这样的人,我都嫌丢人。”正常情况下,做领导的,都会护着自已手底下的人,但刘凤有没有做错事,托儿所的人大概都有数,此刻恨不得跟刘凤割席。
“好好好,开除我,最好再弄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刘凤当场发疯。
家属院难得出这样的大新闻,一个个的都兴奋得很,这几天的热点话题,都是王营长家的那些事。
别的新闻可能传得慢,但桃色新闻,绝对是传得最快的。
刘凤刚来家属院闹了一回,第二天林向南去上班的时候,同事们就都已经知道了。
“听说刘凤想去你们家属院上吊?真的假的?”
“那王营长不是你隔壁的邻居吗?这些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昨晚你在场没?”
林向南一边放包,一边拿起水壶,准备出去接水,“别急。等我忙完了,再和你们仔细的说。”
但瓜都到嘴边了,谁能忍得了?
林向南去接水,孙毅他们就跟在她身后,催促道:“说话又不影响你手里的事,我们都等着呢。”
“我昨天是在现场。确实上吊了。但那么多人在呢,她刚吊上去,就被人扶下来了。”林向南客观的陈述事实。
“还真上吊了?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拦的?”
林向南挑了挑眉,“没啊。全都等她真吊了,再去帮忙的。”
“嘿嘿~故意的呀?你们家属院的人还真有意思。”
“怎么说罗彩霞也在家属院住了两年多,这点群众基础还是有的。”林向南撇嘴道:“我都不知道,那刘凤哪来的脸,敢来家属院闹。”
“刘凤胆子是挺大的。”孙毅点评道:“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就招摇得很,这几年才稍微好一点。”
“你还知道她啊?”林向南一脸好奇。
“她丈夫以前也是厂里的技术员,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那种,只是后来死了。刘凤的成分不太好,没人护着,就低调多了。”
“这几年不是闹得挺凶的嘛,刘凤都被调去扫厕所了。顾忌着她的身份,也没人敢娶她。没想到这王营长还挺厉害,啥女人都敢招惹。”
老周忍不住点评道:“这王营长,还真是个猛土。”
孙毅摇了摇头,“猛啥啊。王营长八成也没想过和这女人结婚,可能就想是占占小便宜。家里有个厉害的,外头再勾搭个温柔的,这不就齐活了嘛。”
“谁知道罗彩霞掀桌子不干,把脚踏两条船的王营长,搞得劈叉了,活该。”林向南幸灾乐祸的补充。
“王营长那点小心思,是个男人都知道。”孙毅问道:“但刘凤呢,她这么闹,图什么?”
作为这个办公室唯一的女同事,林向南一脸懵逼,“我怎么知道?”
“但你是女的啊。”
林向南反驳,“大家还都是人呢。你能知道傻子怎么想的?”
“你也是个不中用的。”
一群人嫌弃的看了眼林向南,自已分析了起来。
“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房子……”
“单纯为了出气,也是有可能的。”
一群人嘀嘀咕咕,讨论得正热闹,办公室门口,就有人来通风报信,“刘凤跑食堂闹去了。”
生产线上的人,不能擅自离岗,但他们办公室的人,时间可自由得很。
“我要去资料室一趟。”林向南最先起身。
她去资料室的路上,路过食堂,不离谱吧。
“我也去资料室。”
一群吃瓜群众,小跑着往食堂去。
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翘班,都站在门外窗外,假装路过。
但刘凤闹的动静挺大,隔得远也能听见。
“好你个罗彩霞,你嘴巴一张,就要毁我一辈子,凭什么还不让我叫屈!”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拉我。谁要敢动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林向南在外头看得直啧舌,这撒泼的功力,胡美丽看了都得叫一声大师。
但罗彩霞也不是吃素的,深得胡美丽真传。
“你要点脸吧,去我家闹还不够,还要在厂里闹,你把我当什么了,看我今天不撕了你。勾引男人,你还有理了……”
罗彩霞出手就去薅刘凤的头发。
两人扭打成一团。
罗彩霞没吃亏,但也压制不住刘凤,一看就是势均力敌。
食堂的员工,都不太敢拉人,只敢在边上窝囊的劝人,她们是真怕晚上刘凤跑来死她们家门口。
但林向南可不怕这个,她住家属院的。这段时间,刘凤是重点防范对象,不可能被放进来。
她刚准备出手拉偏架,托儿所的领导就赶紧挤进了食堂,强行把刘凤拉开。
“够了!谁让你来食堂影响工作的?耽误厂里那么多员工吃饭?光凭这点,把你开除都是轻的。”
刘凤才不接这个锅,“谁影响工作了。我找的是罗彩霞,又没找其他人。她们自已不干活,干我屁事。”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尴尬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其实是食堂最清闲的时间,刚备好菜,还没开始炒,否则食堂这边,也没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林向南凑到罗彩霞身边,小声询问道:“她这么闹?是想问你要钱?”
“她还没说。”罗彩霞摇头。
“要钱的话,你可别给。你又没错,调查结果都说了,两人私交过密,让王营长注意,刘凤要闹就闹她的。”
林向南无所谓的说道:“反正道理在你这边,你身手也不弱,打起来也不吃亏。该认怂的不是你。”
刘凤又没有杀人犯法,她就是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