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老妇by兮知
兮知  发于:2024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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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杯。”顾元初望着杯中酒:“我对不住二弟,没有兄弟会天生不合,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住弟弟。”他终于将徘徊于内心的话说?出?了口,对着二弟深深一弯腰:“哥对不住你。”起身,拿起桌上酒,一口喝尽。
“第三杯,第三杯我愧对父母,我不孝!”顾元初颤着手去?拿酒壶。
没说?话的顾元正突然伸手,握住了大哥的手,随后拿起酒壶,将空酒杯倒满。
顾元初没看二弟,端起再次被倒满酒的酒杯,第三杯酒,他喝的很慢,烈酒入喉红了眼眶。
除了顾元初,谁也没有说?完,三杯酒喝完,他放下空酒杯,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他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肉放嘴里,冲着坐对面的六弟竖起大拇指:“这肉香,你们也吃,快尝尝,香的很,入味又有嚼劲。”
顾元正拿起了筷子,顾元杰顾元良纷纷拿起筷子,兄弟四人一人一筷,小小的一盘酱肉很快就吃完了。
“喝酒,肚里垫了肉,喝酒才能更?香。”顾元初乐呵呵的笑,拿起手旁的酒壶:“今儿我来倒酒,我这当?大哥的,从来都是你们照顾我,我给你们倒回酒不算什么。”他起身,从二弟起,四弟,对面的六弟。
顾元良双手拿着空酒杯,起身往前凑,更?方便大哥倒酒。
“不用,你坐着。”顾元初身子向前倾,拍着六弟的肩膀:“坐下,我来倒酒,杯子放桌上,别动,我来。”
“大哥……”顾元良喊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没人跟他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点?懵,又很高兴,大哥,大哥以前就很好,现在,现在更?好?。
倒完酒,顾元初放下酒壶,笑着看向三个弟弟:“来,咱们兄弟几个,先喝一杯。”他举起酒杯。
顾元正顾元杰顾元良几乎是同一时间都举起了酒杯,小小的酒杯碰撞,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四兄弟相视,而后眼里有了笑。
“喝!”
几乎是同时,四兄弟喝完酒放下酒杯,酒杯碰着木桌有沉闷声响起,四兄弟哈哈大笑,什么也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略有些?凝沉的氛围瞬间变的轻快,安静的堂厅响起了很难得?的欢声笑语。
坐在前面店里吃饭的柳春香,肚子很饿,却吃的很是心不在蔫,一直暗暗竖着耳朵听后院动静,欢声笑语响起的刹那,她的心跟着颤了颤,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却明白?,不一样了,往后顾家要不一样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直觉跟婆婆有关,兄弟四人几十年不亲近,怎么可能老了老了透通,不可能,大概是婆婆说?了什么,回忆起前不久的说?话,真的很厉害!短短几句话让她心服口服。
酒足饭饱,天光暗淡,起了夜风,凉爽舒宜。
“住一晚上吧,哥哥们在镇上住一晚吧……”有点?醉酒的顾元良抱着大哥二哥的胳膊,脑袋往身后的四哥身上靠,耍懒缠着闹着不让哥哥们回去?,他心里高兴,痛快!“不要走,咱们睡一个床,还从来没有睡过,不走了吧,喝了酒不走了不走了,不准走。”
顾元初酒量最好?,这会儿最为清醒,他强势的掰开了六弟的手:“不行,答应了娘要天天早起练五禽戏。”
“明天赶早回去?,我,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也要跟娘练五禽戏,你们都练,我也要练!”顾元良再次缠上大哥的胳膊:“不走,今晚谁也不准走。”
顾元正顾元杰兄弟俩很少喝这么多酒,看着没什么事,其实脑子懵成的团麻花,呆呆木木的,半天没点?反应,说?什么?大哥六弟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清了?
在旁边默默看了半响的柳春香,夫妻十几年她才知道?丈夫竟然会耍酒疯,唉!“文觉,丰年,你们来搭把手,将他们扶屋里去?,我去?煮点?醒酒汤。”又对着一旁的阳德说?:“你一个赶驴车回去?能行吗?跟家里说?一声,大哥他们在镇上睡,明儿清早回去?。”
顾阳德有些?傻眼,听着六婶的话愣愣的点?头:“我,我一个人回去??行的,行的,那,六婶我回去?了?”眼里有着担忧。
“回去?吧。”掰了两回六弟的手,顾元初没了力气,只得?由着六弟抱着他的胳膊,对儿子说?了句:“一定?要告诉娘,我们明早会回去?练五禽戏,准备好?早饭啊!”
“好?。我会告诉奶奶!”

第39章
天光灰暗,丈夫还未归家,张婉桃坐不住了,披着?干半的头发出了屋,想着?去正屋,见对面点着?油灯,到底是二嫂亲近些,迎着?夜色往西?厢去,到了屋门口,发现屋里不止二嫂还有?侄儿媳,她心生犹豫。
何花在给婆婆通头,见四婶站在门口,像是要进屋又不敢进屋,她轻轻的推了推婆婆的肩膀:“娘,四婶过来说话。”然?后,冲着?门口笑,扬着?嗓音喊了句:“四婶。”
本来想着?回东厢的张婉桃只好笑着?往屋里去:“二嫂。”略显拘谨,有?小辈在呢,她披头散发的……
朱凤喜很是了解四妯娌,略有?些不舍的对着?儿媳说:“你先回屋去。”通头好舒服,大儿媳的手艺比丈夫好多了,可?惜才刚开始梳,好不容易丈夫不在家,才享了一会清福,下回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娘,我等?会再过来。”何花乖巧的放下梳头,很听话的出了屋。
目送着?媳妇出了屋,朱凤喜看向四妯娌,一语道破:“担心四弟呢?没事儿,兄弟四个到哪都不怕,出不了事。”
“今儿会不会不回来了?回来的话,天黑赶路也怕路上?有?什么事,要不要喊人带着?灯笼半路接一接?”没有?小辈在,张婉桃略略放松,蹙着?眉头细声细气的说话:“阳德送春荣回来时,说他们兄弟几个要喝酒,喝醉了可?怎么是好?还怎么赶路?要不然?,还是喊人半道去接一接,光阳德一个哪里管的住四个。”说着?很是坐立不安:“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着?喝酒呢,还非得跑镇上?喝酒,家里也有?酒呢,在家里喝酒多方便,二嫂你说这可?怎么办?”
“你慌什么。”朱凤喜是一点都不担心:“老六媳妇做事你放心,最是周全不过了。再说,就算他们真的喝醉了想要回来,镇上?离村里才几步路,出不了事,安心等?着?吧,要么是一起回家,要么就是阳德一个人回来,总归会让你睡个踏实觉。”
二嫂说的如此笃定,张婉桃内心稍安,下意?识的想着?回屋,刚要起身又琢磨着?不能回屋:“二嫂我和你一起等?吧。”回了屋她定会胡思乱想不如呆在二嫂屋里。
今儿通头怕是要黄了,朱凤喜很是无奈,却?笑着?点头:“行?。咱们一起等?。”正好说说早饭的事:“我泡了些黄豆,明儿清早磨豆浆,做些豆腐脑,压十来块老豆脑,够吃一天就行?,天热也不耐放。”
张婉桃笑着?说:“我看到了,明儿早些起,我记得金秋和月莲都喜欢喝豆浆,好久没做,便不煮绿豆汤了,喝些豆浆豆腐脑。娘有?说想吃什么吗?”说完才想起,二嫂定是问过了娘:“原先,娘口味清淡,比较喜欢吃甜口。”
“甜口一碗,炒些酸辣浇头,酸辣一碗,再烙些饼子,阳鸿媳妇想吃,就依着?她咱们都吃饼子,也有?些日子没吃烙饼。”说了几句话,朱凤喜才觉口渴,提了瓷壶倒水:“要喝水吗?农忙时天天有?乌梅汤喝,这两日喝的凉水,倒是有?些淡了,这人呐,可?真是由简如奢易,由奢入简难喽。”
“我喝着?倒还好,比乌梅汤要解渴,乌梅汤酸甜很开胃,今年农忙有?乌梅汤,多吃了些饭,干起活来见力气了,之前忙一阵得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呢。”张婉桃小小的感叹了下:“娘真厉害连乌梅汤都会做。”
朱凤喜顺嘴接了句:“毕竟在府城呆过……”嫁进顾家这么久,从?未见谁当?面提起过婆婆在府城呆过的事,她话说一半,笑着?问起春荣上?学堂的事:“孩子感觉如何?有?说什么吗?据说这位夫子性情极好呢。”
张婉桃没注意?二嫂的情绪,见她说起儿子读书,眉角眼梢都是笑,极是欢喜:“春荣随他爹,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我说上?好几句他才回答一句,不过我看着?呀,他很开心呢,二嫂不知道,春荣一高兴就容易有?小动作,手指反复搓捻着?,特别好玩,许是和断夜奶有?关,实在没奶水了,他也没怎么闹,熬了几个晚上?就会自?己睡,后来我才发现,他会捻着?被?角,便是睡着?了也还会捻,再长大些他睡觉时不会捻被?角,我偷偷观察发现他高兴时会搓捻手指,自?去年开始,他高兴时极少会搓捻手指,偶尔一有?动作,又将手握成了拳头,今天还是头一回呢,好久没见他默默的搓捻手指,定是十分高兴兴奋。”说着?说说她眼神也亮了起来,不光儿子高兴,她也高兴啊。
不说不知道,原来都一样,想想也是,兄弟俩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性子,朱凤喜想到了自?己的闺女:“婉桃你家金秋,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吗?”
“金秋?”张婉桃想了想:“能有?什么事。”
瞧着?四妯娌没听懂,朱凤喜琢磨了下:“我和秀秀两人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起来,跟她说话问她事,她总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不说我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说我只晓得操心家里不晓得关心她,有?一回还问我,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娘,这话说的,我听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说这孩子成天在想什么呢?我就闹不明白?了。”
张婉桃很是疑惑茫然?,过了会,她讷讷的说:“可?,可?是二嫂,我和金秋从来没有吵过。”
“从?来没有?吵过?”朱凤喜一瞬间的情绪羡慕嫉妒恨:“你家金秋可?真是太懂事了!我家秀秀,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见面就吵,说不上?三句话,奇了怪了,我这性子也挺好相处啊,怎么跟秀秀就像前世有仇似的,我跟你说,我现在一想到秀秀我就头疼,不知道拿这孩子怎么办好,十岁了,立了冬就是十一岁的生辰,能有?几年当?姑娘的光景,还这么不懂事可?怎么办!”
二嫂也有?忧愁啊,张婉桃有?个挺好的主意?:“让金秋多和秀秀说说话?姐妹间更容易相处,兴许能问出什么来。”秀秀确实闷了些,一个屋檐住着?,总觉的好像有?好久没见着?这孩子了,更别提说话,难怪二嫂会愁,太闷了些呢。
“我看挺好,正好问问秀秀怎么到了娘屋里,之前可?是从?来不去正屋,非得我拉着?她,她才去,这阵不是农忙我也没太注意?她,转眼就看到她到了娘屋里,祖孙俩有?说有?笑吃着?糕点呢,我总觉的这孩子有?事瞒着?我,就怕她胆大的扯上?娘,别的还好,娘好不容易精神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倒也不是别的,朱凤喜管着?家,最受不了出什么管不住的事,整个顾家屋里屋外她都要清清楚楚,有?什么事才好及时做安排,夜里也能睡的踏实,有?点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她就容易烦。
张婉桃瞪圆了眼睛:“娘屋里?没看错吧?”短暂的震惊过后,她稍有?心安:“娘瞧着?很是随和,不会有?什么事。一会我回东厢跟金秋说一说,让她多和秀秀说说话,带着?妹妹出门干活走动,确实不能整天呆在屋里,姑娘家得有?点名声,有?了好名声,往后才有?好亲事落到头上?来。”
妯娌俩说着?话,就听见大嫂响亮亮的嗓门:“阳德你回来了,你爹呢?怎么就你一个。”
朱凤喜对着?四妯娌说:“看样子,他们兄弟今儿都睡六弟家里,也好,亲近亲近,兴许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睡一个屋呢,多难得,娘知道了一准高兴。”
张婉桃没心思和二嫂说话,快步出了屋,月亮出来了,月光照着?,也能看清院里:“阳德,你四叔怎么样?还好吗?他很少喝酒又没带换洗衣裳,早知道要睡在镇上?,你送春荣回来时该带再换洗衣裳去。”
“四婶,我来的时候六婶进灶屋煮醒酒汤,二叔四叔看着?也没喝多少,挺沉稳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就是六叔喝的有?点多,缠着?我爹还有?二叔四叔闹着?不让他们回来,没办法我爹只得让我回来,都好着?呢,还要跟奶奶说声,明儿清早赶回家练五禽戏。”顾阳德磨光的卸下车套。
刘娇杏听完儿子的话,一手牵着?毛驴,边催着?儿子:“去你奶奶屋里,跟奶奶说声,别让她老人家担心,这驴我来。”正要喊大儿子来捡地上?的车套,就见二房的晓晨晓方跑了出来。
顾晓晨说:“大娘我牵驴去屋后。”
顾晓方捡起车套往磨房去。
“好。”顾阳德三步并?两步朝着?正屋去:“奶奶。”
顾菲菲还没睡,屋里点了油灯,大儿媳和孙媳陪她说话,见着?孙子她笑了笑:“我都听见了,快去洗澡吧,累了一天,洗个澡躺床上?睡个好觉。”想着?二儿子说的,孙子很喜欢烧菜,她又多嘴问了句:“在你六叔店里干活怎么样?”
“挺好的,不累,跟农活没法比,就是灶上?热了些,不过我喜欢,也就不觉的热。”
“喜欢烧菜?”
这话要怎么说呢,顾阳德在院里洗菜时,从?灶屋传出六婶的说话声,丰年往后就跟着?六叔学手艺,柳家就丰年比较有?灵性,生了个好舌头,六叔要用心教,不能让柳家的手艺失传,若是柳家小辈没学成反而让旁人学了去,柳老爷泉下有?知也不得瞑目……话里话外透的意?思,他平日里憨了些却?也不傻,六婶不乐意?六叔教他灶上?的活。
“也,也还行?。”顾阳德借着?伸手挠后脑,低下头言不由衷的回了句,怕奶奶再问,他说:“奶奶,我身上?全是汗,先去洗个澡,你好生歇着?,明儿清早我爹二叔四叔都会回来。”说完话,一阵风似的出了屋。
顾菲菲心里叹气,孙子粗中有?细啊,定是在店里听到了什么话,这么懂事她都有?些心疼了,老六媳妇……罢了,终究是柳家的手艺,她有?私心也正常,可?是阳德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你看,他喜欢烧菜吗?”
换作是旁人,金春兰不会多言,可?阳德不一样,是丈夫的亲弟弟,她想了下,缓缓慢慢的说:“这个,平时没问过,也不太清楚,不过听阳鸿说,店里多了个人,原是阳德在灶间帮忙,换成了在店里跑堂,二弟嘴上?没说什么,倒是不如往日见精神。”
“听你二叔也这么说,估计是晓晨说的。”顾菲菲说了一句,就没了别的话,只道:“夜深了,你回屋歇着?吧,我
也该睡觉了。”
金春兰笑着?起身:“奶奶,睡好。”挺着?肚子,慢慢的出了屋,才出屋就碰见婆婆,她喊了声娘。
“你奶奶准备睡了?”刘娇杏问了句,朝着?后面喊:“阳鸿来扶着?点你媳妇,你在这等?着?,天黑,让他扶你回屋。”然?后匆匆去了婆婆屋里,一看,老太太在铺床:“娘,我帮你。”
顾菲菲不愿意?:“不用,我自?己来,你帮我熄个灯就成。”
行?吧。刘娇杏站旁边看着?,等?婆婆上?了床,她又瞧了瞧前后的窗户,熏香也点了,吹了油灯轻手轻脚出屋,靠着?墙一点点往自?个屋里去。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都说了要少喝,连家都回不了,定是喝了不少,就知道又把话当?了耳边风。
顾阳鸿等?媳妇躺进了被?窝,他吹了油灯也躺上?了床,正要睡,就听见媳妇细细声的说话。
金春兰将刚才和奶奶说的话跟丈夫讲了遍:“你说奶奶,会不会让六叔教阳德灶上?的手艺?”
“不一定。”顾阳鸿思索着?:“阳德没跟奶奶说喜欢烧菜,定是在店里听到了什么,六叔惯来听六婶的,又是柳家的手艺,六婶不太乐意?,这事极有?可?能成不了。”
“有?点可?惜呢。”金春兰呢喃着?。
顾阳鸿听着?笑了:“可?惜什么,阳德若真的很喜欢,想当?个掌勺,总能找到愿意?收徒的师傅。柳家的手艺,在镇上?还有?些看头,放县城是远远不够,我且问问阳德看他怎么想,有?了决定再跟爹说,奶奶向来偏着?爹,如今看着?对各房都挺好,但?是要说奶奶心里头最看重谁,还是咱们爹,爹去说一说,这是正经事,奶奶一准同意?,四房春荣都能去读书,阳德学个手艺怎么了,一准能成。”
对丈夫的话金春兰也很赞同,毕竟,她在奶奶面前也是很受宠。虽说是怀着?孩子吧,但?更多的应该是大房孙媳:“家里,能有?这么多钱吗?又是开店又是送春荣读书,还得送阳德学手艺……要花不少钱吧,弟弟妹妹年纪说小不算小,成亲嫁人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桩桩件件都需要花钱呢。”
“这个啊,就用不着?我们来操心。”顾阳鸿对着?媳妇说:“睡觉吧,你好好养胎,争取生个大胖儿子。”

第40章
顾元初睡前?一直念叨着?,要早起回家陪老太太练五禽戏,要早起回家陪老太太练五禽戏……一直念,一直念,念着?念着?他就睡着?了。从梦中醒来,他往窗户望去,松了口气,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想了下,他决定下床去看看,一动碰着?个身体,手感不像是媳妇,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不是二?弟就是四弟或者是六弟……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睡的这么委屈过?!胖胖的他差点被挤成了张薄饼,为了兄弟情,他忍!
“大哥。”
是二?弟的声音,就他的声音最低沉,听着?特别严肃,原来我刚摸的是二?弟,顾元初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念头,一时间很是匪夷所思,从没想过?他和二?弟能有这么亲近的一天,他俩还?能躺一个床上睡觉,当真是……微妙的欢喜和得意:“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还?得赶回去陪娘练五禽戏,没赶上,老太太定会不高兴。”
顾元正比大哥靠谱多了,认真的瞅了眼窗外:“约是卯时初,一点模糊天光,可以起床。”
“你怎么看出来的?”模糊天光,好?不容易下了床的顾元初来到窗前?,努力的看,黑漆漆的,怎么看都没发?现模糊天光:“就比你大两岁,难不成我眼神这么不好?使?”
“不是你眼神不好?使,是你从来没这个时辰起床。”顾元正毫不留情的点破。
大哥二?哥说话时,顾元杰默默的起床,问了句:“走路回去?”
“这么早也?没牛车雇啊。”顾元初随口说着?。
打开房门后,站在?回廊看着?凌晨的夜空,瞅了会,还?真瞅出了点模糊天光来。
顾元正开了院里的宅门:“走了。”
“大伯,二?伯,四伯。”顾文?觉听见院里的动静,打着?哈欠起来:“这么早就走?”
“你醒了正好?,我们走后记得落锁,还?早,你再睡会。”顾元初出了院子合上宅门,在?窄窄的小巷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边打着?哈欠边含含糊糊的嘀咕:“大清早的还?挺凉快。”
走在?前?面的顾元正顾元杰已经到了巷子口,顾元初小跑的追了上去:“还?早,用?不着?走这么快。”说着?话,他使劲闻了闻,跟个狗鼻子似的:“好?像闻到了粥香?开个早食店也?不容易,起的比鸡还?早。”
顾元正顾元杰还?是没有说话,他俩习惯了沉默,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最重要的还?是,昨天喝了酒今天脑子有点木。
两个弟弟不搭腔,顾元初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走路,出了镇子,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夜里没睡好?又起得太早,安安静静的走路他犯困!“我感觉随时都能闭上眼睛,好?困,你俩看着?我点啊,说不定我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地上了。”
肩并肩走路的顾元正顾元杰很默契的拉开了距离,同?时伸手将落在?身后的大哥拽到了他们中间,抓着?的手腕没有松,三兄弟手拉手成排走,顾元初左右看了眼,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和气里透着?丝丝得意。
“一看你们就是不经常喝酒,不过?这酒啊,喝多了不好?,我以后也?不喝,除了咱们兄弟几?个喝点儿,说说话,旁人再喊我喝酒,能推就推,能喝茶就喝茶你们大嫂老说我不听话总是喝酒,有时候应酬,不得不喝点。对了,二?弟四弟咱们开店,要不然别弄酒,喝了酒就容易出事?,跟娘说说,整点儿汤汤水水就挺好?,茶啊,乌梅汤啊,这个啊,不容易出事?,你们觉的呢?”
没人说话,除了顾元初。
顾元初也?不在?乎,他都不用?看路,跟着?两个弟弟的脚步走,轻松的很,嘴里嘀哩咕噜没完没了:“老四啊,我跟你讲,说说掏心窝的话,春荣读书这事?,不能因为他现在?读书,就是读书人什么都不干,这用?不行,我跟你讲,我小时候啊,读书还?是有些?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十四岁就考上了童生,败就败在?人懒了点,没下地干过?农活,吃不了读书的苦,读书其实很辛苦,不是身体的累,是精神上的苦,说了你们大概也?不知道,我这人吧,得爹娘看重,吃不了苦啊,考了童生没两年就成亲了,心思愈发?不在?读书上,秀才是考了一回又一回,就是考不上,索性也?就不考了,家里吃穿不愁,咱们乡下小地方有个童生也?能勉强混开,多少能得些?尊敬……日子过?的啊,是真快活。”
他长叹一口气:“虽没有考上秀才,我一直觉的自?己挺有出息,没成想,老了老了在?娘心里却是最放心不下我,你们不知道听着这话我心里多后悔,当初啊,就该跟着?一起下地干农活,熬一熬身子骨,吃的苦受的累,兴许我就能坚持住,说不定还?真能考上秀才,夫子说我是他近十年里收过最有灵气的学生,可惜了可惜了……”
顾元初摇着?头,回忆起年轻时候,还?真的是颇为春风得意:“老四啊,春荣你得看住了,就不能太偏着?他,该干活还?得干活,累点没事?,不能心疼,咱们当父母的心狠点。”他挣开了四弟的手,伸着?胳膊往四弟肩膀上搭:“老四啊,我有十多年没拿书本,肚里好?歹还?存了点墨水,要不要我帮帮春荣?要不然这样吧,傍晚吃了饭没事?,我去看看春荣,早些年我没能光宗耀祖,兴许这重任就落在了春荣身上呢,瞧瞧这名字也?取的好?,春荣春荣,老四啊,我当初取这名,就是天意啊!顾家孙辈里,就春荣爱读书,可不就是天意,老天爷照看咱们老顾家,我得照看照看我春荣小侄儿,咱们老顾家的秀才公啊!”
你还?给六房取了个文觉呢。顾元杰扒开了搭在?肩膀上的胳膊:“大哥,你还?没醒酒?”
“我压根就没喝醉过!”顾元初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原地蹦哒了两下:“看没见,稳稳当当。”确实还?醉着?,顾元杰懒的搭理他,拽住他的手腕,省的一会摔了个四脚朝天,回了家又得请吴大夫。
“老四我跟你说,我真心实意的!”顾元初拍着?胸膛:“要不要我帮春荣,你说一句话,哥哥听你的!”
顾元杰看着?像是没睡醒的大哥:“每天下地干活,你还?能有余力教春荣读书?”
“能!”顾元初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早些?年我就是太不能吃苦,现在?不一样,我要给娘争脸面,我要和春荣一起读书,教他识字,白天我干活,夜里我读书,我要刻苦努力!我和春荣,我们老顾家怎么着?也?得出个秀才公!”
大哥说话,顾元杰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二?哥,顾元正感觉到四弟的视线,侧头看了眼,兄弟俩对视片刻,顾元正没说话继续大步走路,顾元杰笑着?说:“哥,我相信你。”
“老二?,老二?你怎么不说话?”顾元初扯了扯自?己的手,他的手腕被二?弟拽着?:“老二?,你信不信哥?”
前?面就是村子,快要到家了,顾元正简短的回了一个字:“信。”
进了村到了家门口,顾元正放开了一路拽着?大哥手腕的手,顾元杰也?松开了大哥的手腕,两人开了院门,大步往院里走,独留顾元初站在?院门口,咧着?嘴乐的找不着?北。
灶屋大锅上煮着?豆浆,屋里飘满了浓浓的豆香,张婉桃转身从厨柜拿碗,余光瞄见屋后井边的丈夫,哪还?顾得上拿碗,忙笑着?往屋后去,眉眼含情亮晶晶:“你回来了,锅里煮着?豆浆,正好?可以喝,给你盛一碗?”眼神儿细细的打量,丈夫瞧着?像是挺好?,担忧了整宿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洗了把冷水脸的顾元杰清醒了很多,点头应了声嗯,又说:“盛三碗放凉,二?哥的多加半勺糖,大哥随意。”
听了丈夫的话张婉桃才看到旁边还?有个二?哥,她笑了笑有点儿尴尬:“嗳,我去盛豆浆。”
“回来了。”压完豆腐的朱凤喜从丈夫身边走过?:“我要炒些?酸辣浇头你们要不要?拌豆腐脑吃,不要的话可以放糖。”见四妯娌在?盛豆浆,她提醒着?:“用?小碗,豆腐脑也?能吃,别光喝豆浆,一会还?要烙饼呢。”
也?对。张婉桃赶紧换了三个小碗。
顾菲菲起来见着?在?院里劈柴的二?儿四儿,还?挺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元正说:“回来了一会。”
“行,等我漱口洗脸,咱们练五禽戏。”儿子儿媳孝顺,日子过?着?就是舒服,大清早的顾菲菲就满脸的笑,显然心情极好?。
婆婆心情好?,几?个儿媳看着?心里也?高兴,说话愈发?随意轻快,小辈们见长辈们相处的如此?和睦,心里头美滋滋,也?觉的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呢,比较活泼的大着?胆子说话,一时间笑语盈盈莺声燕语,颇有几?分尚处春光明媚之感。
刘娇杏脚步匆匆回了屋里,推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醒醒,娘起来了,该到院里练五禽戏。”
“娘起来了?”正做着?美梦呢,梦见自?己考上了秀才,顾元初心里高兴的哟,脚下踩风朝着?娘屋里去,正要大声的告诉娘这个天大的喜事?,他被媳妇推醒了,五禽戏三个字瞬间破了他的美梦:“媳妇我跟你说……”张了嘴,不对,不能说,这事?得藏住,得等他真的捡起书本,实实在?在?的能看进去,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兴许……说不定运气来了,咳咳,他才能跟家里说,他想再试一下考科举,现在?不能说,说出来了凭白添了笑料,得忍住:“我去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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