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成为林家幼子后by衾寒月暖
衾寒月暖  发于:2024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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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困了!我要下去睡觉!”球球不高兴了。
睡觉?睡觉好啊,不闹腾就行,陈宁心想。
“那你不许说我的事,记住了没?”
球球气鼓鼓地说:“我们小孩子记性都不好,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说,我们家有个躲在房檐上的神仙哥哥,每天都在。”
“咳咳咳!得!小祖宗,咱们去去去,去还不行吗?”
“真的?你答应了!你可真是个神仙哥哥!哈哈——”
陈宁搂着怀里的小孩儿,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揭开面上蒙着的黑布,几个瞬息的工夫,就把原本的五官完全变换成了另一个人。
二人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落地,陈宁事先与他约法三章:“可先说好了,在外头不许乱跑,必须一直牵着我的手,不能挣脱自己跑了。还有,累了就跟我说,咱们立马回去,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哥哥,那边好热闹啊,咱们快去看看吧。”球球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往灯火璀璨的方向跑了。
陈宁被他带着身子前倾,忍不住吐槽:“还挺有劲的。”
这片恰好是扬州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河里漂着好些灯火通明的花船,今日岸边还围着好些人,看打扮大多竟还是读书人。
人太矮的小家伙还不到人家小腿高,他扯了扯陈宁的胳膊,在陈宁耳边央求着要他抱。
“小矮子。”陈宁笑着调侃,不过还是如他所愿,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呢?”这时旁边一位大哥问出了球球的心声。
“兄台,你竟然不知道?今日是选举咱们扬州花魁的日子,好些达官贵人都在那边那些花船上呢,不然你以为为何这儿会围着这么多的读书人?”
“原来竟是这样,那选出来了吗?”
“正选着呢,应该还没出吧。”
岸边逐渐喧闹起来,好些人都在猜测有哪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场,还有好些人在猜测今晚花魁的名头,究竟会花落谁家。
旁边酒馆里,甚至有人为此开了盘,供客人们下注。
“哥哥,什么是花魁?花魁是比探花还厉害吗?”
球球这一声问的,周边瞬间安静了,随后又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他们站的位置正好在酒馆前面,这时二楼雅间上坐着的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人就在窗边,恰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孩儿,有点儿意思。”
有个儒生打扮的男子红着脖子,无奈地说:“探花如何能与花魁相提并论?实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你个小娃娃浑说些什么,快些叫你兄长带你回家去吧。”
浑然不知众人为何发笑,球球不耻下问:“你们读书人最崇拜的不就是状元、榜眼还有探花吗?难道我说错了?”
“毕生所求,此言不假。”有个好事者大声回答。
“我看见,这个花魁也很受你们的追捧呀,又为什么不能一起提?”球球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还小,不懂,这追求的方面不同,人家花魁好看。”
球球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群,又说:“但是我听我爹……呃、我听别人说,探花也要长得好看才可以。”
“有道理,说得十分有道理,哈哈哈哈。”
这段有趣的对话,惹得众人笑了好久,眼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陈宁只得抱着球球遁了。
上头坐着的老者耳聪目明,倒是立刻注意到了方才球球嘴里的破绽。
“抱着那小孩儿的小子,是咱们的人吧?那小孩儿多半是官宦之后,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什么时候给地方官员当带孩子的保姆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是,大人,属下即刻就去。”
隐匿在暗处的一个影子倏地出现,又很快消失。
一大早,正在梦中自由翱翔的球球,突然被人拎着整个腾空,他下意识睁眼,扑腾着四肢挣扎。
“啊——!救命!我要摔死了!”
“呵呵,你看你好得很。”熟悉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
“婉婉小姨,是你啊。”不再挣扎,球球甚至还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你干吗吗?一大早就把人家从床上拎起来,人家还没睡够呢。”
“娘亲说过的,小孩子睡眠不足,是会长不高的,要是以后我变成小矮子,娘亲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就跟着婉婉小姨你,当你的拖油瓶,赖着你不走。”
一路上,这张小嘴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杨婉婉都服了他了。
终于到了正院,把人往他亲娘跟前一扔。
正在晾晒草药的杨妗妗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妹妹。
“婉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放下手里的东西,杨妗妗上前牵着妹妹的双手,左右打量。
“幸好,这次倒是没受伤,爹娘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他们怎么样了?”
“去拜访他们的老朋友了,我懒得跟着,就先回来了,都挺好的。”
面对姐姐的温柔关怀,杨婉婉就像一只被安抚的猫。
“先不说他们了,姐,你知道吗?这小子也太大胆了,你都不敢想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被完全忽略的球球自己爬了起来,给自己拍了拍身上粘的灰。
“怎么了?”杨妗妗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昨晚跟一个神秘人跑到外头去了!要不是我也在现场看热闹,还不知道呢。”
“神秘人?跑外头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妗妗柳眉一蹙,锋利的视线将儿子牢牢地定在原地。
“球球!你还不自己交代?”
球球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害怕的同时,梗着脖子摇了摇头。
他答应了人家不能说的。
“你不说是吧?你知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有多危险?那人万一是坏人呢?上次你让府里的下人带你出门,差点被人拐走的事,你是一点教训都没记在心里是吧?”
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平时她管教孩子比较少,都是纵着他,就算孩子犯了什么错,也是偏帮着,但这种事不一样,杨妗妗开始四下搜寻,有没有合适趁手的棍子之类的。
眼看娘亲真的发怒,球球乖乖站直,张嘴解释。
“娘亲你别气,我没有,我观察了他好一阵子了,他真的不是坏人,而且我一直带着娘亲你给我的迷药,如果他有什么坏心思,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
“你还那么小,那迷药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你防身用的,万一他在你用之前,就对你不利了呢?你让我和你爹爹怎么办?”
说完,激动得杨妗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姐!你没事吧?”杨婉婉即刻上前搀扶住她,带着她在旁边的石凳下坐着休息。
一直亦步亦趋跟着的球球,这时整个小身子都贴着她,抬着小脸担忧地盯着她的神情,眼睛里弥漫着一层雾气,看起来也吓坏了。
“娘亲,你别气,都是球球不乖,球球再也不敢了。”
杨妗妗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轻声问:“那人现在在哪?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咱们家的?”

“见过夫人。”林管家这时候过来了。
瞧见杨婉婉的时候,也并未感到惊讶,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二小姐也在。”
杨婉婉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杨妗妗问。
“老爷今儿要给小少爷挑选一个贴身小厮,说让小少爷这会儿自己亲自过去瞧瞧。”
“好,那你带他去吧。”
等林管家带着林球球走后,林婉婉才开口:“姐,昨晚那人看着不像是江湖人士,应该是官家的人,昨晚他把球球送回来之后,似乎得了什么信号,立刻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再回来,要不要我去把人抓来?”
“先别冲动,等我跟你姐夫商量一下,他在官场身份特殊,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只是要辛苦你最近多帮我看着你侄儿,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杨妗妗总觉得这背后不那么简单。
“这个姐你放心,我晓得轻重。”
“还要等多久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偏厅里站着两个一男一女的人牙子,领着八个小子,小的约莫七八岁,大的十二三,一行人从早上天刚擦亮就过来了,已经等了一上午,眼下肚子里都开始咕噜噜叫唤,唱起了空城计。
偏都不敢抱怨,见着带来的小子里有不规矩的,还时刻警告提醒着。
“都给我站好喽,回去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年纪稍长的不服气,私下嘟囔:“瞧着这家也不怎么样,之前我们去的那个盐商李老爷家,那才叫一个气派,可惜上回没挑上我。”
“我也觉得挺寒酸的,这屋子里一件金银玉器都没有,估计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官,面上叫着好听,说不定连月钱都少得可怜。”
两人说完,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都有了主意。
两个大的说话,旁边站着的多少也听见了去一些,谁还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即便是做小厮,那也得掂量主家的分量。
有不想留的,自然也有想留的,眼光独到的,便能发现路过的奴婢背脊直挺,步履轻松,墙上挂的几幅不起眼的字画中,便有极为珍贵的大家之作,从细节处得知这家家风清正,颇有底蕴,并非什么穷酸小官之家。
这次没再让他们久等,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老爷,亲自抱着一身绯红色的幼子跨过门槛,缓缓朝他们这边走来。
众人都本本分分低下头去,无论人家是多大的官,碾死他们这群人都跟碾死一群蚂蚁一样容易,背后议论几句也就罢了,面上谁都是恭恭敬敬,不敢丝毫怠慢。
待父子俩落座,两个人牙子极有眼色,看了一眼主人家身边跟着的林管家。
“这是我们家老爷和小少爷,姓林,可以带着你们的人上前来,让老爷少爷都仔细瞧瞧。”
“诶诶!”
“好!这就让他们过来给老爷少爷请安。”
那名男人牙子手一招,瞪了背后那群小子一眼。
众人赶紧上前,按照提前排好的位置站好,行礼问安。
“问林老爷安,问林小少爷安。”
林府其实不那么注重规矩,球球有些好奇地看着。
就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把底下人挨个扫了一眼,捋了一把胡须之后,林如海沉思了片刻,道:“都起来吧,站着说话。”
这位老爷听着这说话声便知是个温和的脾性,好几个人都悄悄抬头看他。
“爹爹在衙门里辛苦了,爹爹请喝茶。”球球借花献佛,把林管家才倒的茶用来献殷勤。
多半是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林如海在心里叹气,不过眼下有外人在,不便多问,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语双关道:“你乖。”
球球耸了耸肩,吐了一下小舌头,果然他爹又猜到了。
见到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本就瞧出这家是清贵之家的人,愈发坚定了想留下的这颗心。
接下来问话的是站在旁边的林管家。
“都说说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都各自会些什么。”
问话持续了三轮,这位林家老爷还是没有开口指定要留下哪个,反而扭头与那位长相十分俊俏的小郎君又说起话。
“吾儿,你虽年幼,但这人毕竟是给你挑的,你自己也去瞧瞧,然后再回来告知为父你中意谁。”
球球还真的走了下去,不过没有发问,只是简单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仰着小脑袋去看人家的脸。
回来之后,趴在他爹爹的腿上,指着站在第二排最左边的那个少年,俏生生地说:“爹爹,就他吧,他长得最好看!”
林如海轻笑着摇头,果然不出他所料。
幼子选中的那孩子他也有印象,长相确实是这批里边最好的,今年九岁,目光镇定,口齿清晰,看着落落大方,还略识得些字,就是可惜,入了奴籍,否则日后定有所成。
“你可想好了?定下来之后可就不能随意更改了。”林如海再度询问。
球球回头看了那少年一眼,恰好俩人目光对上,他的目光中包含的情绪很复杂,就像、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期待,恳求,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只是年幼的球球暂时还看不懂参不透,但球球无法拒绝他。
“想好了,我就要他。”
林如海朝着林管家点了一下头,林管家对那两个人牙子低声说:“带着其他人跟我走吧。”
被留下的那名少年眼中满是喜悦,可以看出他极力保持着镇定,立即跪下致谢。
“谢老爷,谢小少爷,愿意留下小的。”
球球又跑到人家跟前,直接蹲下盯着人家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看了林家老爷一眼,挣扎了一下,才回答道:“小的方才说谎了,小的不是孤儿,两年前逃荒中与家人失散,被人牙子捡走,侥幸活了下来,不记得本家姓什么了,只记得有个小名,叫轩儿。”
“原来方才那两个人不是你爹娘啊,难怪他们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你留下。”球球恍然大悟。
虽然他总说自己的爹不疼娘不爱,但其实心里明白,爹娘都很爱他,他哪天要是不见了,他爹娘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那你可是想寻你的亲生爹娘?说不定他们也急着在到处寻你呢。”
“我……”他确实是抱有这个私心,但心里也明白,人家凭什么帮他?人家林老爷留下他,是要他给自己的幼子做小厮的。
“我只想伺候好小少爷您,得一份生计。”
林如海在心里点了点头,这孩子是挺机灵的,虽然自己确实可以帮他,但彼此非亲非故,倒不如先留下当好差,将来再寻个更合适的时机开口。
“既然如此,你便先跟着姓林吧,就叫林轩,从今日起,就由你贴身照顾球球。”
“球、球?”那少年有些诧异地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少爷。
球球双手叉腰,表达不满,冲着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的亲爹嚷嚷:“爹爹!我都三岁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取一个正经的名字!为什么姐姐的名字就那么好听,我的就那么随便!难道真的像娘亲说的那样,我是你们从外面捡来的吗?”
林如海坐着稳如泰山,半点都不心虚,心情极好地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悠哉游哉地开口。
“球琳琅珰,出自《书·禹贡》,是美玉的意思,为父为你取的可是个美名,叫你平日里不读书,竟连这个都知晓。”
“哼!实际都是你们大人的借口,娘亲早就说漏嘴了,不过就是因为人家长得圆滚滚的,爹爹你故意打趣我像颗球,这才取的这个小名!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咳!”林如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夫人怎么给说漏了呢,得赶紧哄哄这个小炮仗,不然真的要炸了。
“为父方才与你不过玩笑罢了,有句话叫贱名好养活,京中那些极尊贵的人家,小孩子刚生出来那几年,都要刻意取个随便的小名,至少要等到小孩子满三岁,才会取大名,上族谱呢。”
“真的吗?爹爹你该不会又在开玩笑吧?”球球用质疑的目光盯着亲爹。
“当然不是了,为父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不信你问你娘,或者写信问你姐姐。”
“我娘亲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我现在就去给姐姐写信!”球球说完,拉着自己的新玩伴就往后院跑。
“慢些,别摔着了。”林如海高声叮嘱。
看着二人停在门槛前,幼子扯着人家自然又熟练地撒起娇,林轩妥帖地抱起球球,跨过去,又低笑着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比人家小女儿还娇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回到球球自己的屋子里,林轩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陈设,他虽然不知道这位林老爷的官职,但青色官袍乃五至七品所穿,这个官位不能说低,但也不算很高。
不过单看入门可见的那座清雅脱俗的苏绣山水四扇大屏风,床架和桌椅都有繁复巧妙的雕花,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木料,但靠近隐隐能闻见淡淡的香味。
桌上还随意里放着一个青玉九连环,一个赤金雕花金项圈,估计是小少爷随手扔着不管的。
就连不起眼的墙角放置的素色花瓶,细看都格外精致。
林家实际上的家底肯定不像外头看见的那样。

回头见自己的新玩伴愣在原地不动,目光落在桌上的物件上,球球主动过去牵他的手。
“站着做什么,哥哥,你快过来。”
“使不得,小少爷唤我林轩就行。”他这样低贱的身份哪里配做这小少爷的哥哥呢。
球球却浑然不觉,顺着他的话答应:“好的,那我叫你林轩哥哥行了吧。”
“小少爷,可不能叫哥哥,我是您的贴身小厮,是您的奴婢,若是让其他人听见,怕是要笑话。”林轩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林家是好人家,他既然如今入了这府里,就得好生当差,对小少爷尽心,叫林老爷信任自己。
偏偏就吃软不吃硬的球球见他如此为难,只好作罢。
“好嘛好嘛,林轩就林轩。”
带着人继续往里,绕到桌后,看了看比自己还高的桌椅,自觉伸出两只小胳膊,要人家抱他上去。
林轩立刻就懂了小家伙的意思,双手撑着他的胳肢窝,把人安安稳稳放置在宽大的椅子上。
越过金项圈,球球抓起那质地莹白润泽的九连环,随手塞到林轩手里。
“这?”林轩有些愣了。
回神之后试探着询问:“小少爷是想让我帮您解开它?”
球球撅着屁股,从抽屉里找出一沓雪白的信纸,然后才摇了摇头,抽空回答:“刚才你不是一直在看它,反正我也解不开,就送你好了。”
“这……这如何使得。”
自家这小少爷果然是年岁尚小,未必知晓这么一件做工精巧的物件价值几何,居然随口就要赏给他一个第一天见面的奴婢。
“林轩哥哥你就收下嘛,你不收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请你帮忙了。”
林轩放下那九连环,好脾气地询问:“小少爷是想让我帮忙写信?”
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球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始他的滔滔不绝。
“我还有个姐姐,但是姐姐住在京都,她可厉害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还长得特别好看,比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她的字可漂亮了,她上次还给我做了一个小荷包,上边就有我的名字,我给你看看!”
说完跳下椅子,小跑到床边,踮着脚在枕下使劲摸索了片刻,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小小的黛色荷包。
“就是这个!”
荷包上绣的是一枝枇杷,果儿颗颗圆润饱满,被几片错落有致的枇杷叶包围着,右上角有两个小字:球球。字迹娟秀,又不失灵动。
粉白脸蛋上隐隐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球球开口向跟在他身后的林轩炫耀。
“里面还有姐姐送我的铃铛,手绳,猫眼石,泥塑小狮子狗,林轩你看!”
打开小荷包,里边的东西尽数倒在床上,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精巧可爱。
“嗯,都很好看,看来大小姐很喜欢小少爷,对您如此疼爱。”
“是吧是吧!我就说姐姐一定很喜欢我的!”听到林轩这一句,球球的表情别提多骄傲。
把小玩意儿挨个仔仔细细放回小荷包,又把小荷包妥帖放回枕下原来的位置。
不知怎的,球球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心里有些郁闷,看着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他低头戳了戳自己圆鼓鼓的肚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那么好,样样都很出色,不像我……”
虽然球球没有见过长姐,但是架不住娘亲总是提起,俨然一副对方天上有地下无的架势,狂热追捧,导致球球印象里的长姐,就是仙女一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怎么会,小少爷也很可爱,只要见过小少爷你,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球球巴巴地仰头望着林轩,看起来很需要他的肯定。
林轩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面对面,很认真地回答:“千真万确,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就很喜欢小少爷。”
笑着搂住林轩的脖子,球球软绵绵地撒娇示好。
“林轩你真好,我也很喜欢你。”
扑进怀里的小家伙身子暖暖的,有股子小孩子独有的奶香味,让林轩情不自禁露出笑。
“对了,差点忘记了,我还要去给姐姐写信!”
小家伙想一出是一出,又跑去折腾信纸去了。
看见散落在床上的其他玩具,林轩顺手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
“小少爷,这些玩具,都先放在床头的柜子里可好?”
“都行,你看着办吧。”球球本就不大在意它们。
等林轩回到自家小少爷的身后,发现他手里抓着一支似笔非笔的细长条,正在纸上胡乱圈画,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出这究竟画的是什么。
“我写好了!”反正球球看起来对自己的画作十分满意。
“嗯……挺好的。”虽然他看不懂,但说不定那位远在京都的大小姐懂呢。
“很明显对不对!这是我,这是爹爹和娘亲。”球球指着几根线条和圈组成的不明物体,向林轩热情解说。
“这是我正在跟着爹爹识字读书,等我下午再好好写几个最好看的,一起送给姐姐,对了,我还告诉姐姐你来我们家了,这个就是你。”
这倒是出乎林轩的意料,“还有我?”
这封信是和林如海的家书一起寄到荣国府贾家的,足足过了有半个月才到。
贾家才经历了一次搬迁,女眷们都从原来的荣国公府,照先前为入宫为妃的大小姐元春,如今的贤德妃娘娘的懿旨,住进了,专门为她修建的省亲别墅——大观园。
现下众人都陪着荣国府年纪最长的贾母史氏在大观楼看戏,一屋子正值豆蔻年华的钗裙粉黛,珠围翠绕,掎裳联袂,娇笑着闹作一团。
其中陪坐在贾母左手边的女子姿容最为出众,本该活泼肆意的年纪,却有股子病弱西子独有的风流之态,身量十分纤细。
细看之下,一双含情目似泣非泣,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只是眼下她面色隐隐带有忧愁,不大高兴的样子。
坐在贾母右手边的是一十分俊俏的小郎君,愣是隔着长辈也要与她说话。
“林妹妹,你喜欢听什么戏?让他们待会儿为你唱一段可好?”
女子小小地哼了一声,并不回应。
坐在他们俩中间的贾母看了好一会儿热闹,小儿女之间闹起别扭来真真是有趣。
“玉儿啊,你再不理宝玉,他就要把整个身子都压到你外祖母我的身上了,这戏我可就听不成咯。”
“祖母你又笑话我,我哪有。”被唤作宝玉的少年郎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的没有了?我们几个可都瞧得真真的,宝玉的眼睛啊,就没从林妹妹的身上挪开过,偏偏林妹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你们说是不是?”
说话的女子举着一柄牡丹花团扇,半遮着下半张脸,生的肌骨莹润,明媚妍丽。
她的母亲薛姨妈是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的亲姐妹,生父去世,从金陵搬到京都,一直暂住在贾府府上。
贾府的三位小姐并贾母娘家的侄孙女史湘云都跟着凑热闹,纷纷称是。
正闹着呢,贾府的二少爷贾琏露面了。
“琏儿给老祖宗请安。”
诸位小姐少爷纷纷起身行礼问好。
“起来吧,坐着说话。”
贾琏起身,坐在堂弟宝玉让出来的位子上。
“孙儿在外斋戒了半月,一直不曾来老祖宗跟前尽孝,今日理当来向老祖宗问个安,老祖宗近来可还好?吃得香不香?”
“都好都好。”
贾母面露关怀,又问:“你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巧姐怎么样了?凤丫头这段时日照顾她定是累了,你要多回去陪陪她们母女俩。”
“回老祖宗的话,巧姐这次出痘虽然出得急,但并无大碍,现下身上的痂已经开始掉了,并无大碍,老祖宗不必担忧,凤姐儿也好着呢。”
“这出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要多注意,仔细着些。”
“老祖宗说得是。”贾琏这时候把目光落在贾母另一边的林妹妹身上。
“今日过来,顺便把姑丈给林妹妹的家书一并捎来了,既然林妹妹也在,正好给你,倒是省得再让人跑一趟妹妹的潇湘馆。”
一听他还带了自己的家书来,林黛玉一扫方才的郁色,目露雀跃,起身接了信,微微一欠。
“多谢琏二哥。”
“都是自家兄妹,提什么谢不谢的,对了,姑丈还一并送来了一个大箱子,估摸着晚些才能送到潇湘馆去。”贾琏对这位表妹还算热心,毕竟这位林姑丈攥着巡盐御史的肥差,每次给女儿寄送东西,都少不了给贾府人人也送一份,就连他的那份也没少。
林黛玉攥着信坐了回去,却更加心不在焉了。
满脑子都在估摸着这次的家书里会写了些什么,家中一切可还都好。
方才还有心思打趣她的薛宝钗和史湘云此刻也都恹恹的,虽然同样都是借住在贾府,但二人的生父都已去世,眼下倒是羡慕林妹妹,至少将来她还有父亲可以依靠,迟早是要回到林家去的,与她们这些无根的浮萍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戏散之后,林黛玉匆匆与其他人告别了几句,便赶回了潇湘馆。
一进门,就瞧见屋里已经放着一口大木箱子,与往年的一模一样。
“小姐终于回来了,老爷又送东西来了,正等着您开箱呢,单子在奴婢这儿,您先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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