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巧合?
可紧接着,她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缓缓飘出音响。
她狐疑地看了游赐一眼。
游赐不太自然地关掉音乐,解释道:“赵连洲下?载的。”
撒谎。明明是他主动下?载的。
还好?他关的及时,不然容艺就会发现,他的车载音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她唱过的歌。
一年前,她尝试音乐的路子,参加了不少比赛。
她不知道的是,每场镁光灯下?,都有一个人?在默默关注她。
他听过每首她唱过的曲子,又很小?心地录下?来,存在任何他能听到?的地方,随时随地地听,一遍一遍地反复听,无时无刻地疯狂想念。
近乎偏执。
容艺顺水推舟,下?了他给的台阶,说了个“哦”。
气氛又冷下?来。
车辆开了两?个小?时,路面越来越窄,容艺本想着睡一觉,可偏偏随着车辆越开越偏僻,宽阔的柏油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七拐八拐的泥泞小?路。
颠簸的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歪着身子缩在座位上。
甫一抬眼,她忽而看见?挡风玻璃上,落了几点豆大的雨珠。
“啪”地下?坠,像是突然撑开了一朵巨大的花束。
紧接着雨点越坠越多,她偏了偏身子,看向右侧的车窗,外面天色黑压压的,雨点疯狂乱坠,在玻璃上面凝结成流动的水幕。
声势浩大,跳的人?有些心惊肉跳。
她捂住胸口,忍不住出声提醒游赐:“开慢点。”
游赐淡淡垂眸,偏过目光来看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她不甘示弱,回瞪他。
游赐淡声道:“看看同学罢了。”
“犯法么?”
怎么还在纠结这个话题?
还真够记仇的。
容艺暗暗在心底吐槽了句。
雨点毕毕剥剥跳落在车窗上,雨刮器忙不迭地转动。
越想越觉得好?笑,她忍不住微笑,看向游赐:“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车辆渐渐驶入远离人?烟的偏僻樟树林,藏绿的树影倒映在雨幕之下?的车身上。
刹车被?猛地踩住。
容艺惊叫一声,由于重力的缘故,她差点飞出去,好?在系住了安全带。
她惊魂未定,带着怒音:“游赐,你发神经么?”
游赐淡淡勾唇微笑,目光一寸一寸吞噬着她:“对。”
“舒宴安以后不会再靠近你了,是不是很伤心?”
“我伤心个什么劲?”容艺反问。
“你们?再也做不成‘普通朋友’了,你难道不伤心么?”
游赐勾着唇,车窗外,雨幕纷纷落下?,他整个人?被?连绵不绝的雨水倒映着,染上一层阴郁的色彩。
容艺皱眉看向他。
游赐慢条斯理道:“我后来又和他交谈了会。”
“他挺怂的。”
“甚至比不过当?年的唐煜和盛锐。”
容艺眉心越锁越深。
当?年唐煜像换了个人?似的,从喜欢她到?对她拒之不理,变化之迅速,出奇的诡异。
那?个时候,容艺想不到?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而现在,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谜底就在她的眼前。
“谁喜欢你,我就把他赶走。”
潮湿的雨幕之中,游赐的面容带上一层素白的冷雨气。
容艺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游赐微怔了下?。
雨幕纷纷地落,整个世界都带上了一层热烈的水汽味道。
容艺睁开眼睛,看向他:“把手给我。”
游赐不明所以,但?还是很乖顺地伸出手,把手递给她。
容艺抓起来,盯着他的手想了好?一会儿。
他指节很修长,她的整个手掌都能被?轻易地包围在其中。
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她还不没有确定他的爱意,还不敢如此?直白地握他的手。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他们?。”
“无论是唐煜,还是盛锐,又或者是舒宴安。”
“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
车窗外雨点飘摇,他们?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风声鹤唳,他们?面前只?有彼此?。
“游赐,我想说,我喜欢的,是你。”
“永远都是你。”
脱口而出的瞬间,她看见?游赐的喉结小?幅度地滚了滚。
“喜欢我,为什么要推开我?”
她听见?游赐声音很轻,像是难以自禁。
她看向他的眼睛,眸光幽深浅碎,像是浸透着潮湿纷乱的雨点。
又委屈又可怜。
她都推开他好?多次了。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游走在每个留有她气息的角落。
一点一点汲取。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推开我?”
他又问了一遍。
说不清是诘问,还是在自问自答。
容艺被?他问的心碎。
可是她不能说。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答应过温书颖的。
本着契约精神,她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人?。
而且,就算她告诉他了,那?又如何?
游赐有无数个选择,他不会永远被?留在她身边。
就算她可以一直奋发向上,一点一点拉近与他的距离。
但?是,他们?之间横亘的,却是一整条鸿沟。
她从小?就失去父亲,母亲又不总在身边,她贫穷过,自卑、自我厌弃过,她用了很多很多力气,才重新走到?他的身边。
她依恋他的气息,却又时刻害怕会失去他,所以一遍一遍试探他、推开他。
可是如今,看着游赐这样,她却没有办法继续忍住。心底有无数个念头在叫嚣,如同利刃一般刺痛着她的心脏。
她拧眉,纠结着思索。
游赐有些歇斯底里,反握住她的手掌,将?它攥进自己的手心里。
“容艺,你在害怕什么?”
容艺深呼吸一口气,选择弃一切于不顾。
她坚定地看着游赐的眼睛,对他说:“我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一件事,就是会失去你。”
“你知道的,之前我母亲生病,你阿姨说,可以帮助我。”
“但?前提条件是,让我劝你离开。”
“那?并非我本意,但?我照做了。”
“因为你需要更好?的未来,而我的母亲也需要治疗。”
她眼角滑出一滴晶莹的泪。
游赐抬手,用指腹轻轻揩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后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但?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他一直在意的点是容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明明那?个时候他也在替她想办法。
明明他愿意为了她回到?平礼去的。
可她什么也没告诉他。
“告诉你的话,你会没有任何牵挂地走么?”
容艺带着哭腔问。
“你还会对我死心吗?”
温书颖要的,就是他对她的完全死心。
这样他才能无牵无挂地回到?平礼。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这样做了,游赐也还是一如既往、死心塌地、视死如归地爱着她。
“你的家人?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你还有很灿烂的前程,我不能浪费你,你懂么?”
眼角大滴大滴的眼泪淌下?。
“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游赐替她轻轻擦去眼泪,问她,“我爱你,你爱我吗?”
容艺泪水横溢,看上去哭的有点惨。
“你说呢?”
“如果不爱的话,我为什么会哭?”
游赐安静地看着她:“我知道答案,可我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亲口说爱他。
像他爱她那?样。
脑海里闪过一万个念头,无论是温书颖的阻挠,还是她内心对于失去游赐的恐惧,此?刻在她看来,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迫切想要不顾一切地对他袒露自己的心意。
她再也不要跟他吵架了。
不要若有若无的试探。
不要拧巴的、似是而非的一万次的推开。
她要游赐。
“我爱你,游赐。”
“永远都只?有你。”
游赐轻勾着嘴角,轻轻抱住她:“我也是。”
“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
容艺在他的怀里,止不住地哭。
“我不要再离开你了,我要做个坏人?,我要浪费你。”
游赐淡淡的眸子里浸润着笑意:“好?啊,浪费我。”
那?就永永远远地浪费他,缠绕进他的生命里。
直到?他成为灰烬,每一个粒子都完完全全被?她浪费,也在所不惜。
他甘心奉陪。
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容艺回过神来,眼睛哭的有些惨。
此?刻,袒露心扉后,她反而陷入了一阵空前的畅快。
“就算谁要将?我们?拆散,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游赐,你完了,我要永远,永远,黏住你了。”
游赐眼底浮升起一阵潮湿的欲|色,餍足兴味浓厚。
他求之不得。
容艺被?他抱着,车窗外暴雨如注,而游赐的怀里却一如既往的温暖,令她无可抗拒地深陷下?去。
他身上有淡淡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她真的好?喜欢。
她仰起脸,亲他。
亲他凸起的喉结。她喜欢他身体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他好?看的手,清隽的五官,紧实?的腹肌……甚至他左侧腰腹深处的黑色蝴蝶纹身,她都喜欢。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如此?无法自拔地爱着他。
她脖子上的深印都还没消,但?却又一次想念他的温度了。
她轻轻地亲他的喉结,柔软的唇瓣带过他突起的每一道青筋。她能感知到?他的喉结不可自持地上下?滚了滚。
很快,她的手被?握住。
她问:“你另一只?手好?了么?”
“好?了。”
“那?就好?。”
她故作坚强了很多年,直到?遇见?游赐。她才发现,她也是可以被?保护的。
在他的怀里,她可以无休止地依靠。
因为她知道,他会永远、永远耐心地陪着她。
她抓住他的衣角,个子摆在那?里,他的衣服于她而言,总是要大上好?多。
手指慢慢往上游移,轻轻带过他的喉结。
“你上次给我的那?件衬衫,我洗干净了,下?次还你。”
游赐点了下?头,说:“好?。”
然后抓住她的手指,亲了下?。
车窗外雨声隆隆,大雨如同断了线的幕帘一般铺天盖地狂坠。
他抓住她的手指一路往上亲。
酥酥痒痒的,容艺忍不住惴栗。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游赐看也没看就挂断。
继续吻上容艺的唇瓣,他沉醉地闭着眼睛,眼睫实?在有些太长了,就算闭着,也会轻轻扫过容艺的面颊。
有点痒,容艺往后缩了缩。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颏,不给她任何后退的余地。
又是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游赐的,而是容艺的。
她艰涩地抽出身,在接吻的间隙,摸出手机,正要看是谁。
却被?游赐压了回去。
他喑哑着嗓子,喉结上下?滚了滚:“专心一点。”
可偏偏电话就是响个不停。
没办法,容艺停下?来,接通。
是张诗涵打过来的。
“容艺,你们?到?了吗?”
容艺克制着凌乱的呼吸:“没,还没。”
张诗涵又道:“我们?快到?了,你们?大概还有多久会到?啊,我们?等你们?会儿。”
容艺刚想回答,手机却被?游赐夺了过去。
“一小?时后到?。”
“一小?时……”
张诗涵惊诧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游赐挂断。
容艺看着他:“按照导航来看,不是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吗?”
游赐缓慢抬眸,一字一顿:“十?分钟,不够的。”
“到?不了的。”
然后又重新抵住容艺的下?颏,迫使她仰脸同他接吻。
“为什么?”容艺似是有些不解。
毕竟按照导航上规划的路线和时间来看,哪怕再大的误差也不可能耽搁半小?时以上吧?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声声敲落在车窗上,流动的水幕声势浩大地吞没了他们?。
她感觉到?游赐正伸手过来与她交握,十?指相抵着纠缠一起。
他身上灼热的体温一点一点过渡过来。
随后,她听见?游赐说。
——“到?不了,我说的不是车。”
——“是我。”
他从背后吻住她的后颈,每吻一遍,她就抑制不住地痉挛一遍。
不可自?持地抓住他的手指, 用力地握住。
甚至有?想狠狠咬一口的冲劲。
她本就纤细的骨骼在他身上显得更?加纤细了。碍事的头发垂落下来,凌乱地绕过他青筋毕现的手臂。
许是这个坐姿坐久了有?些吃力,她往下滑了滑。
随后,她转过身子?, 垂眸, 半勾住游赐的脖颈, 潮红的眼?睛水盈盈地注视着?他。
她轻抬起大腿,然后坐到他身上去。
在她坐到他身上去的那一秒里, 她忽而听见了他轻微的一声闷哼。
欲津津的。
勾人的不行。
她索性没什么遮拦地,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
反观游赐,他面?上虽压抑着?保持清醒, 但眼?底的暗色却出卖了他。
这样坐着?很容易往后滑。他抓住她的手腕往上颠抱了下。
她很快就感知到他的异常, 从欲潮中?抽身,关切地看向?他。
游赐嗓子?有?点哑,一遍一遍地摸索着?她的指尖。
修长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后颈的皮肤, 她瞬间被激得抖了下。
反应过来, 也下意识回触他。
一圈一圈打磨, 汗液浸渍下, 指腹开始慢慢变得有?些黏腻。
他俯身下来, 轻吻住她的唇瓣。
车窗上的热雾越来越厚重,凝结到了极点,反而开始往下坠。
像是雨水在流泪。一滴一滴地顺着?玻璃内沿淌下。
窗户外面?暴雨越敲越响, 在玻璃上起舞。
风声鹤唳的雨天,其实是很适合交心相谈的。
热汗堆积在她的颈窝。
她的发丝已经被汗打湿了, 黏腻地贴着?她雪白的脖颈。
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卫衣,她问过他要?不要?脱掉。他摇了下头。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隐秘又日常的感觉。
情到浓处,她伏在他的肩头轻轻休憩了会。
“带了么?”
是在问那个。
游赐喑哑点头:“嗯。”
“你把它摸出来。”
容艺应允,手指去摸他的裤兜。
摸到了,她拿出来,是全新的一盒。
上次那盒已经用完了,所以她也并不奇怪。
“随身带?”
游赐看着?她:“蓄谋已久。”
他握住她的手指,声音喑哑而低沉。
“帮我个忙。”
容艺看了他一眼?,然后撕开盒子?,取出一片。
她一直看着?他,甚至咬开那片的时?候,也是以一种近乎含情又满眼?垂红的姿态看向?他。
白净的齿尖咬着?残损的塑料一角,而被他亲吻过的嘴唇却无比殷红。
唇红齿白的,被浸透在由他织造的欲河之中?。
一副我见犹怜、意乱情迷的样子?。
而在见到她这副样子?后,他蓦地感觉心里升起一阵痒——
内心压抑不住躁动?,格外磨得慌。
半晌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扶着?椅子?坐了下去。
呼吸一窒。彼此?之间都猛然收紧气息。
她感觉他的心脏跳的好快,怦然地跳动?,她能完完全全感知到。
他垂下眸子?,似乎还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之中?。
片刻不舍。
眼?角分明是湿的。
容艺刚想安慰他,下一秒,却被他抓住。
每次和他结束之后,容艺总是忍不住犯困。
他这个人完全不知道收着?点劲。
总是没轻没重的。
容艺腿有?些麻了。
一直在抖,控制不住地在抖,连带着?手也一直抖。
雨点雾气里,什么都是湿哒哒的。
她总觉得自?己从头到尾也保持着?这样的雾气,被雨去浸湿了,潮湿的不行。
她虎口处的皮肤被磨红了。
而某人却还是不知餍足地看着?她。
她扯嘴轻嗤:“混蛋。”
游赐勾唇,把她抱起来:“说对了。”
他骨子?里就是个喜欢欺负她的混蛋。
“赵连洲,你打打电话,怎么我一直打不通啊?”
张诗涵撑伞从车上下来。一连给容艺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心下不免担心起来。
甫一下车,暴雨就齐刷刷溅落在伞背上,眼?看雨势越来越急,那边却始终联系不上人。
“能打得通我早就打了。”赵连洲摆摆手,表示他也没办法,“游赐那边也不接。”
“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张诗涵整颗心都攥紧了。
雨天路滑,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完了。
“别瞎说,”赵连洲眯了下眼?,他歪身从车上跳下来,因为没伞,他很主动?地往张诗涵伞下挤了挤,咧嘴笑,“说不定俩人正在玩什么情|趣呢。”
“少挨着?我。”张诗涵嫌弃地看他一眼,正准备吐槽他没什么正经时?,却恰好瞥见远处的小路上隐隐开过来一辆车。
这边靠山,下雨的时候会起一层不算太厚的雾。
雨一直下,下的天色都快要黑了。
车灯透亮,直接穿透了那层雾气。
“瞎操个什么心。”赵连洲暗嗤了声,用下巴指着?那辆车对张诗涵说,“这不就来了?”
“我有?眼?睛,用不着?你说。”张诗涵一字一顿。
那车很快在不远处的停车位停稳。
游赐率先?下车,撑起一把黑色的车用伞,雨点晶莹地从伞背上一串串滚落。
伞下,他表情淡然,兀自?走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车门。
容艺扶着?车门下来。
一时?间没太站稳,他很快抬手扶了她一下。
容艺抓着?他的手腕,有?些晃神,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那场声势浩大的热潮中?醒过来。
“扶好,站稳。”
说完,游赐又俯身凑近她,故意压低声音,问,“要?抱么?”
一听这话,容艺立刻松了手:“别抱,人那么多。”
游赐还当她是什么三?岁小孩么?
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闻言,游赐低嗤了声:“那你站稳。”
语调舒缓。
站稳就站稳。容艺心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高估了自?己,又或者说,她低估了游赐。
她现在双腿酸软,每走一步都酸涩的要?命。
她闭了闭眼?,认命。扭头看向?游赐:“算了,你扶我吧。”
游赐勾唇,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
雨点自?黑色的伞沿滑落,而后在他们的周身溅开,宛若暗夜里的星火。
感受到他环住自?己腰身的体温,她不由得抬眸,看向?他。
只见游赐眼?眸仿佛被雨打湿,从始至终都潮潮的,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矜冷欲|色。
刚刚在车上……他就一直用这样的眼?睛看着?她。
一点一点把她吃掉,然后食味知髓,一遍一遍地回温她的味道。
张诗涵很快踩着?雨点走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电话也打不通,出什么事了?”
容艺烟尾有?些红,刚想找补,但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游赐。
游赐喉结上下滚了滚,面?不红、心不跳道:“山里没信号。”
也亏他编的出。
“谁说没信号啊,我不就有?……”赵连洲反驳到一半,甫一抬头,刚好对上潮湿雨天里游赐阴郁又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眸。
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收住嘴,讪讪笑着?转换话题:“今天天气真好啊。”
好个屁。
张诗涵白了他一眼?。
到底会不会说话?
好不容易出来秋游一趟,精挑细选了好几天的日子?,结果却完美避开晴天,选了这么一个大下雨天。
他们选定的民宿在山里,算是个比较网红的打卡热点。山里一下雨,就会起雾。
天色将黑未黑,游赐手执黑色的伞,一手护住容艺的腰肢,面?色清隽矜冷,仿佛要?与?这雨幕融为一体。
“来了就好,走吧,我们去民宿那。”
张诗涵撑着?伞,试图把赵连洲从她的伞下推开,但偏偏赵连洲这人脸皮厚,怎么也推不开,她憋着?一口气,突然又注意到容艺好像站不稳的样子?,本着?关心的态度,她忍不住出声问:“容艺,你腿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抖啊?”
容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坐太久了,腿麻了。”
游赐波澜不惊地替她解释。
这个“坐”,倒是还有?一个令人产生遐想的同音字。
游赐说的其实也是那个。
但张诗涵心思单纯,压根就没往那个意思去想:“确实,坐了那么久,确实容易腿麻。”
容艺偷眼?看游赐,只见他嘴角压着?一抹淡笑。
估计又在心里琢磨什么欺负她的坏点子?。
“走吧,我有?点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照着?手机上预定好的民宿线路,张诗涵走在最前?头,七拐八拐的,总算找到了那个网红店。
她还没推门进去,门口就早就有?接待的人了,乐吟吟地问他们需要?什么服务。
张诗涵轻车熟路,跟着?他们进去。
容艺一边跟着?走一边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远离尘世的桃花源,倒像是人潮挤挤又容易踩雷的网红店。
他们一块随便吃了点家常菜。
这家民宿近几日生意不错,加上他们来得晚,所以好几个菜都已经售罄了,只能挑几个有?原材料的吃。
民宿内还设有?自?助ktv,吃饱以后,张诗涵好说歹说,非得拉着?容艺去体验体验。
四个人一块儿租了一个小包厢,张诗涵抓着?麦克风就是一顿唱。唱出了好几个九十分的高分。
“怎么样,容艺,我厉害吧?夸我夸我。”
张诗涵傲娇道。
赵连洲不服气:“你这算什么?你赶快把麦给我,我高低要?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北都大第一麦霸。”
张诗涵阴阳怪气地“嘁”了他一声:“就你?少给我狗叫。本大小姐才是第一麦霸,不服你就憋着?。”
赵连洲一听立刻来了气,夺过她手中?的麦克风,放下狠话:“今天,不打破你的记录,我赵连洲名字就倒过来写。”
“那你输定了。”张诗涵简直快被气笑了,找到椅子?坐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洲连赵”要?怎么打脸。
一阵悠扬的前?奏过后,赵连洲直接扯开嗓子?唱。
他音准还算不错,眼?看着?他即将打破张诗涵的记录,他就忍不住开始嘚瑟。
张诗涵哪会放过他,上前?挠他痒痒一直干扰他。
两个幼稚鬼你争我抢,斗个没完。
狭小暧昧的空间角落,容艺捏住一罐汽水可乐,“啪”地一声打开,可乐因子?在空气中?飞快悦动?。
她仰起脸,一边看张诗涵和赵连洲打闹,一边微笑着?抿了一口可乐。
只喝了一口,游赐便娴熟地伸手过来,把她手心里喝了没几口的可乐夺走。
容艺错愕,扭过脸看他。
昏暗的蓝紫色光影四处乱窜,少年微侧着?脸,五官英挺。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可乐,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
唇瓣正对着?她刚刚喝过的位置。
“想喝自?己开,抢我的干什么?”说完,容艺下意识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可乐。
借着?身高优势,游赐微微一侧,就轻接地避开了她。
暧昧的蓝紫色光线里,少年的面?容光影交错,深邃又禁欲。
见她没拿到,她听见他轻笑了声。
容艺恼羞成怒,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去夺。一来二去的,可乐洒了她一身。
从胸口一直渗透,湿下去,深色的一大片,很不雅观。
“都怪你。”她急忙拿纸去擦,但明显为时?已晚。
她佯怒,杏眼?微抬,瞪了他一眼?。
蓝紫色的暧昧光影里,她眼?尾是潮红的,在他看来,仿佛那一眼?也不是瞪,而是一种属于猎物的娇嗔。
他目光慢条斯理,一点一点掠过她身上潮湿的部分。
身体线条被一点一点勾勒出来。
“算了,我先?回去了,你继续玩吧。”
容艺起身,打算回房间换身新的衣服。
游赐在原处坐了一小会,光线将他整个人镌刻的像一幅圣卷。他温吞仰起喉咙,又喝了一口可乐。
细小的气泡在口腔里爆炸,点燃他悬悬欲坠的神经末梢。
因为喝的太急的缘故,有?好几滴从他的唇角漏出来。淌过他凸起的喉结、绷紧的青涩筋脉,一直落到他修颀的指节交错处。
他垂眸,看了好一会他被可乐液体打湿的指关节处。
真奇怪,他刚刚明明是想逗她玩的,可是好像……一不小心,弄砸了。
他好笨。怎么连逗她开心这件事情都能搞砸。
她刚刚走得好快,是不是又生他气了?
她一生气,会不会又不要?他了?
他垂着?眸子?,眼?底的神色叫人有?些猜不透。
而后,他缓慢抬起指腹,轻轻舔舐掉那些液体,像过去他轻轻舔舐掉她的眼?泪那样。
光影明明灭灭,他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欲念。
他在心底默数“3、2、1”,在倒计时?终结的那一秒,他嘴角勾起一抹深笑。
很快,他扔掉可乐瓶,起身推门出去。
容艺一边往外走一边捂住胸口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