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福晋身旁的婢女,端着托盘走到了侧福晋身边。
清漪伸手将托盘上的红绸掀开,里面放着一副石榴红的头面,款式也是石榴。
“福晋破费了。”
“瞧淑妹妹说的,这头面颜色鲜艳,正好适合淑妹妹的颜色。”乌喇那拉氏眼底微微一暗。
“福晋这可将我们给落下了。”李氏调整好呼吸,假意朝着福晋抱怨着。
“李妹妹要照看二阿哥,一时忘记也是可以理解的。”
“婢妾本来还想着等会儿给侧福晋送去的,现在正好。”宋格格从身后婢女身上接过了一个卷着的刺绣。
“小小心意,还望侧福晋不要嫌弃。”说罢,亲手递到了侧福晋手上。
清漪接过后,展开看了看,是一副手绣的佛经。
“宋格格过歉了。”这佛经看着赏心悦目,一看就是下了真功夫的。
而后其他格格也都各自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好在福晋前两日就提过,所以也没人忘记,但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李氏。
“等会儿回去,婢妾就让人将礼物给侧福晋您送去。”李氏是真的没想到,今日的请安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是个生辰,哪用得着李格格这般。”清漪本就不太在意,心中自然也没有生气了。
“无事李格格就先回去吧,二阿哥那里离不得人。”乌喇那拉氏朝着李氏说道。
“那婢妾就先告退了。”李氏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弘昀的身子已经越发不好了,最后能陪在儿子身边儿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李氏格外的珍惜。
“今日就散了吧。”
“恭送福晋。”
走在回去的路上,清漪今日的心情有些失落。
昨日虽说自己说了不在意,可是心中难免会有几分惆怅。
“侧福晋。”秋月抱着东西,看着沉默不语的主子,心里有些难过。
“我没事。”听着秋月担忧的声音,清漪朝着她微微一笑。
不管什么日子,都要用心经营才是。
“福晋,富察府那边儿送东西来了。”乌喇那拉氏今日难得放松一会儿,就听见了田文的声音。
“富察府?”
“带进来吧。”乌喇那拉氏稍稍一想,就知道他们的来意。
听闻淑侧福晋在家时,可是格外的受宠。
今日也难怪会有富察府的人上门了。
她原以为昨日四爷会让富察夫人进府的,却不想不管是富察氏还是四爷,都未曾提起过一句。
“是,奴才这就去。”
过了好一会儿,田文才带着一位嬷嬷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四福晋。”进门后,那嬷嬷先是朝着四福晋行了一个大礼。
“这位嬷嬷起身吧。”乌喇那拉氏态度温和。
“今日是侧福晋生辰,我家夫人记挂着侧福晋,所以特意让奴婢跑一趟。”
“田文。”
“奴才在。”立在角落的田文,听到福晋的声音,立马就站了出来。
“带这位嬷嬷去侧福晋的院子。”
“是。”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到人走远后,乌喇那拉氏才收回了目光。
这位富察氏的宠爱,真让人嫉妒啊。
“富察氏那边儿的人安插进去了吗?”
“还没有,福晋。”
“那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四爷选的,咱们实在找不到机会。”喜鹊摇了摇头。
“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等二阿哥……府中可就剩一位阿哥了,那三阿哥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乌喇那拉氏喃喃自语的说道。
“有时候,太过被注目,也是一种负担。”端看弘时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长子可不是好当的!
“侧福晋,富察府来人了。”清漪正在听着秋月她们归置送来的礼物,门外珠帘就被掀了起来。
“什么?!”清漪的表情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还未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了院子外走进来的春梅嬷嬷。
“春梅嬷嬷。”清漪看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离家不过半年的思念,在此刻宣泄而出。
“奴婢参见侧福晋。”
“你快起来。”清漪疾步上前,将行礼的春梅嬷嬷给拉了起来。
“侧福晋瘦了。”春梅嬷嬷也是忍不住眼眶微红。
“侧福晋,咱们进屋说。”秋月在身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清漪闻言才醒过神来,抬头朝着春梅嬷嬷身侧看去。
果然看见了福晋身边的田文公公。
“秋月,去送送田公公。”清漪朝着秋月使了使眼色。
“是,侧福晋。”
随后清漪就带着春梅嬷嬷进了房间:“额娘和阿玛身子可好?”
进屋后,清漪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夫人和老爷一切都好。”春梅擦了擦眼角,笑着回答道。
“府中一切都好,侧福晋您不必挂心。”
“那就好。”听到这话,清漪的心里微安。
“夫人可早就记着侧福晋您的生辰了,东西一早就备下了,只等着今日给您送来了。”
“额娘费心了。”听着听着,清漪只觉得心中酸涩又甜蜜。
“侧福晋您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都记着呢。”
春梅嬷嬷陪着侧福晋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将心中的思念给诉说了大半。
“嬷嬷且等等。”清漪说罢,起身朝着梳妆台那边儿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就拿出了一个大盒子,递到了春梅嬷嬷手上。
“这个劳烦嬷嬷带回去给额娘。”这些都是清漪这些日子制的香,额娘年纪大了,睡眠不怎么好,有了这些安神香,额娘和阿玛睡觉总要香一些。
“奴婢记下了。”春梅嬷嬷亲自上手接了过来。
“箱子有些重,嬷嬷仔细别累着。”清漪嘱咐了一句。
“奴婢记下了。”听到侧福晋的关心,春梅嬷嬷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时辰不早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嬷嬷路上慢些。”将春梅嬷嬷送到了门外,清漪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房间。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奇珍异宝,清漪的心被涨的满满的。
“将合适的挑出来放到梳妆台上去,其余的都放进库房。”
“是,侧福晋。”
今日因为有额娘送来的礼物,清漪一天的心情都好极了。
等到晚膳四爷过来时,她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今日可高兴了?”看着一脸笑容的清漪,胤禛这些日子以来沉甸甸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丝的放松。
“高兴。”清漪笑着点着头。
“真好哄。”胤禛失笑的看着她。
“妾身可一点儿也不好哄。”清漪听到四爷的话,皱了皱鼻子。
“是,是,你不好哄。”胤禛这会儿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闷笑。
“四爷是在笑话我?”清漪控诉的看着四爷。
“咳!”
“没有。”胤禛清了清嗓子,将剩余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这个给你。”胤禛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
“你的生辰礼物。”
清漪抬手接了过去,随后看了四爷一眼,才将锦盒给打开了。
“不喜欢?”看着出神的清漪,胤禛挑了挑眉。
“没有,只不过这东西,妾身用着是不是不合适?”想了好一会儿,清漪才出声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尽管用就是了。”胤禛不在意的说道。
清漪抬手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触手温暖油润,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暖玉。
“这般好的东西,做梳子会不会有些浪费了?”正红的暖玉,随便雕刻成什么首饰,都是绝世的珍宝,怎么四爷偏偏把它做成了梳子?
“这样你就可以日日看见了。”
“四爷。”听到四爷的话,清漪忍不住红了脸颊。
“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能叫浪费呢。”
“四爷惯会取笑妾身。”清漪红着脸转过了身子。
“我吩咐厨房今日上了锅子,等会儿你要多用些。”
“羊肉滋补,多用些对身子好。”虽说清漪的身子康健,但时不时的食补一番,对她的身子有益无害。
“妾身知道了。”
今晚的羊肉锅子,果真鲜美无比,就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四爷,都用了个七分饱。
这对胤禛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胃口了。
等到躺到床上后,胤禛便有些后悔今晚用那么多羊肉了。
只不过清漪今日满十七,年龄上倒也合适。
清漪自上床后,就感觉到了今晚四爷的身子格外的烫,正想出声问问怎么回事,却被四爷一把抱进了怀里。
四爷身上的热气,熏得清漪两颊发烫,身子都软了几分。
“四爷。”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胤禛只觉得晚上用的羊肉,火气直朝着下腹奔去。
未经人事的清漪,感觉到腰后硌写的硬物,不禁皱了皱眉。
“四爷,您身上可是藏了东西?”
“硌着妾身了。”听到清漪的话,胤禛只觉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清漪。”耳边儿传来了四爷沙哑低沉的声音,清漪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都怪四爷,凑这么近做什么,弄的她耳朵都痒了起来。
“四爷!?”随着清漪一声惊呼,还未等声音传出多远,其余的声音都被胤禛给吞了下去。
随后,床帏之中,传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低吟声。
房间外,今日值守的是银杏嬷嬷和苏培盛。
两人听到房间内传出的轻微声响相视而笑。
身为主子爷的近侍,苏培盛对主子爷和侧福晋的情况那可是一清二楚,如今见两人圆了房,心中里由衷的为主子爷高兴。
他打起精神,等着主子爷的召唤。这一等,便等到了子时过半,房门口才从里面打开了来,四爷身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寝衣站在门口,表情愉悦而又满足:“苏培盛,去提些水来”
等的昏昏欲睡的苏培盛,顿时激灵:“诶,奴才这就去。”
而一旁的银杏,看了一眼后,则是飞快的将头给低下了。
“四爷,您该披件外衣,秋深夜露重,您要小心身子才是。”
“嗯。”吩咐完后,胤禛便关门进去了。
进内室后,在看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清漪,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疼惜。
等到苏培盛提了水回来后,他便亲自为清漪擦干净了身子,随后自己随意的擦了擦,就上床抱着清漪,满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漪醒来时,太阳都已经挂的老高了。
“秋月。”清漪刚张口,就被喉咙的刺痛弄得皱起了眉。
“侧福晋,奴婢在。”守在床前的秋月,早在过来换班时,就时刻盯着主子的动静。
“给我倒杯水来。”
“诶。”
喝下两杯水后,清漪喉咙间的刺痛才松了些。
她正准备撑着手起身,却周身的酸痛刺激的毫无防备的倒在了床上。
“侧福晋!”秋月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主子的身子。
“去提些热水回来,我要泡澡。”想起昨晚的情景,清漪的脸又红了起来。
还好今日不用去正院请安,不然可要闹了笑话了。
“是,侧福晋。”秋月看着主子锁骨间的红痕,一时间也有些脸红。
秋月的动作很快,没让清漪等多久,水就已经备好了,秋月和秋玉扶着主子的手,将主子扶到了浴桶前。
“你们先出去,等泡好了我再叫你们。”清漪躺在浴桶边儿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是。”
“福晋,听说昨夜里流漪院叫了水。”尹嬷嬷一大早就进来禀报着消息。
乌喇那拉氏正在梳头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梳了起来。
“早晚的事,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早在这之前,乌喇那拉氏其实都已经有了预感了。
没曾想,四爷居然真的会忍到这一天,这让她不得不对富察氏从新审视起来。
四爷是龙子凤孙,能为富察氏做到这一步,便是当初的她也有所不及。
“福晋说的是。”见福晋没有太大的反应,尹嬷嬷讪讪的说道。
“最近不用关注富察氏那边儿,李氏那边儿才是重中之重。”眼瞅着二阿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她的防备着李氏狗急跳墙。
“老奴知道了。”尹嬷嬷弓下了身子。
“但愿不要在颁金节那天出事。”
“还剩下十日的功夫,二阿哥说什么也撑得过去。”喜鹊回答道。
“这可说不一定,毕竟王太医可说了,二阿哥这病来势汹汹,可说不定哪天。”
“不过就算是在那天,也不见得全是坏事。”四爷子嗣稀薄,这其中,德妃可得担一大半的责任。
用午膳时,清漪看着放在面前的阿胶红枣羹,耳朵微红。
“这可是四爷特意吩咐的。”提膳回来的李全,弓着身朝主子说道。
“我知道了。”随后便一口一口的将东西给用了个干净。
“二阿哥最近如何了?”
“回侧福晋的话,二阿哥差不多就是在熬日子了。”李全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唏嘘。
听到这话,清漪正在用膳的手微微一顿:“这样啊。”
过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等到用完膳后,清漪就来了书桌前,吩咐秋月拿来了纸笔。
洗手焚香后,开始抄起了佛经。
十月十三日
今日是颁金节,清漪在四爷起身后,就跟着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日要进宫,妾身早些起来准备。”
“现在时辰还早,再睡会儿也来得及。”已经穿戴整齐的胤禛,这会儿正由着苏培盛在给他梳头。
“妾身已经休息好了。”每次进宫,衣服和妆容都不能有丝毫的错处,可不得早些起来准备着。
“我先进宫了。”整理好的胤禛,温柔的看了眼清漪。
“四爷路上慢些。”
“嗯。”
“侧福晋,咱们什么时候去正院?”秋玉替主子梳洗完毕后,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
“比平日里请安早上半个时辰就可以了。”颁金节是晚上开宴,作为外命妇,可以不用那么早进宫。
“今日还是要银杏嬷嬷陪着您进宫吗?”秋玉问道。
“嗯。”
“今个有些起风了,侧福晋您带件披风。”秋实从衣架上取下来了一件靛蓝色的水波纹披风,递到了一旁的银杏嬷嬷手上。
“格格,真的不去找福晋吗?”银柳抖着声音说道。
躺在床上的二阿哥,今日早上起来就吐了口血,银柳吓的心神恍惚。
“去什么去!”
“今日是颁金节,再大的事,也得给我憋着!”李氏紧紧的咬着牙关,神色说不出的阴霾。
皇上少说还要在位十多年时间,在颁金节上给皇上找不痛快,她怕是就等不到四爷登基的时候,人就没了。
“去把人参找出来给弘昀含着,就算是拖,也要把今日拖过!”
“是,格格。”银柳战战兢兢的应答到。
“德妃娘娘,四福晋和四侧福晋来了。”永和宫内,德妃用过早膳后,正侧坐在矮塌上歇息。
昨个她睡得不是很好,所以这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
“怎么来的这般早?”德妃眉头微皱,表情似有些不悦。
下面的宫人则低着头,不敢接话。
“去带进来吧。”说罢,德妃坐起了身子,勉强打起了两分精神。
“是,娘娘。”
宫殿外的乌喇那拉氏本来做好了长久等下去的准备,不曾想那宫人才进去不久,就出来带路了,这让乌喇那拉氏心里有了些许诧异。
而乌喇那拉氏身后的清漪,则是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波动。
自成婚以来,她来宫中请安的次数不过两次罢了,但次次的体验可都不怎么愉快。
她都看明白了,德妃娘娘不是没有好脸色,她是对四爷府中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左右她又不看德妃娘娘脸色过活,她对她的态度是厌恶还是欢喜,对她的影响都不怎么大。
走进内室,清漪从容的跟着福晋福身行礼,脸上也挂起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臣妾/身参见德妃娘娘。”疏远如乌喇那拉氏,对待德妃一直自称的都是臣妾,而不是儿媳,”喊的也是德妃娘娘,而非额娘。
尽管德妃不喜欢自己,但她身为世家大族嫡女的傲气依旧存在。
德妃淡淡的看了行礼的两人一眼,等了好一会儿才开:“起身吧。”
看着这般模样的乌喇那拉氏,德妃也觉得颇为没趣儿
果真如同胤禛一般无趣,没有半点胤禵的聪明乖巧。
“还有你,身为侧福晋,也应该劝胤禛雨露均沾才是。”德妃又将矛头指向了安静站在一旁的清漪。
“妾身知道了。”清漪也学着福晋的语气回答着。
看着神色相同的两人,德妃在心里怄了好大一口气。
“其余阿哥们今日都有带小阿哥们进宫,就你们一个也不带,真真儿是都不知道让人说你们什么好了。”
“德妃娘娘体谅,府中两位阿哥最近身子都不怎么舒坦,想必皇阿玛会体谅的。”乌喇那拉氏对着德妃就是大方一笑。
“说到底,还是胤禛子嗣太过稀薄了,府中的人也都是不中用的,刚好我这儿还留着两个得用的人,等今晚你就领回去。”不由分说的,德妃就想塞过来两个侍妾。
“有劳德妃娘娘挂心了,不过最近府中事情繁多,怕是一时不得空。”乌喇那拉氏一口回绝了。
德妃能赐下什么人?还不是些包衣奴才,她今日要是收下了,那才是真的叫满宫的人看笑话了。
接连被扫了面子,德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索性歪头一靠,撑着手假寐起来。
乌喇那拉氏一瞧,反而心底还安定了些,她宁愿这样站着,也不想跟德妃说话。
一旁的清漪,虽说身子略有些不适,但她的耐性不错,脸上也没有带出分毫。
就这么不知站了多久,知道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太监,殿中静谧的氛围才被打破了。
金喜知道娘娘并未睡着,所以走近后小声的朝主子喊了声:“娘娘,十四福晋到了。”
接连喊了好几声,德妃才装作幽幽转醒的模样:“瞧瞧本宫,年纪大了,夜间休息不好,所以白日里没什么精神,老四媳妇等久了吧。”
“娘娘严重了,您的身子要紧。”
“老四媳妇真是孝顺。”德妃笑呵呵的夸赞了一句,好似将刚才的不快通通都忘在了脑后。
“金喜,你刚才说十四福晋来了?”
“是,娘娘。”金喜恭敬墨回答道。
“那还不快带进来。”德妃的语气带着些许急切。
“奴才这就去。”
清漪听着德妃前后判若两人的话语,眼眸微垂,果然,事实永远比流言要更为偏驳。
紧接着,殿外走进来了两位盛装打扮的年轻妇人。
“媳妇参见额娘。”为首的赫然是十四福晋。
她身后的是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也是出身大族,家世只比嫡福晋低上半分罢了。
“快快起来。”
“你可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德妃娇嗔的看了十四福晋一眼,对比四福晋的态度,那真是要好上太多太多。
“臣妾这些日子有些不适,为了不扫额娘的胃口,所以最近都没进宫。”十四福晋捧着肚子,朝着德妃娘娘灿烂一笑。
听到十四福晋的话,德妃眉头一皱,担忧的看了眼她硕大的肚子:“可是孩子又闹你了?”00
“金喜,快去给十四福晋拿个绣凳过来。”抬眼望去的瞬间,德妃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四福晋,话锋一转:“也给四福晋端个凳子来。”
宫中人多眼杂,要是传出了什么,那才是给胤禵添麻烦了。
“多谢德妃娘娘/额娘体谅了。”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一同回答道。
“四嫂好。”十四福晋看了眼额娘的脸色,朝着四福晋行了了半礼。
“十四弟妹你身子重,快快起来。”
殿内的气氛一阵融洽,没过一会儿,德妃身边儿就有人提醒道:“娘娘,咱们该去佟贵妃那里了。”
听到佟贵妃几字,德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淡了些。
早些年她被孝懿皇后压着,现在又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压在头上。
但她自己也清楚,如若没有意外,她这辈子妃位已经是顶天了。
这就更让她心中愤恨不已了。
她为皇上生育了三子三女,费劲千辛万苦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上,但就是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站的比她更高,这怎么能不让她妒忌啊。
“那就走吧,可别让贵妃娘娘等急了。”德妃的语气中微微透露出一股子刻意。
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的准备扶着德妃出门,但德妃却朝着十四福晋摆了摆手:“你身子重,这些事哪用得上你。”
但另一只扶着四福晋的手却没有放开。
落单的清漪,则是和十四侧福晋一起走在了十四福晋身后。
佟贵妃如今居住在承乾宫,和永和宫一样,同属于东六宫,但两座宫殿之间的距离可一点儿也不近。
清漪一行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走了到了承乾宫。
妃位有轿辇,所以德妃到没怎么受罪,倒是苦了十四福晋,挺着个大肚子,颇为艰难的跟着走了过来。
十四福晋虽说贵为嫡福晋,但也没有在宫中乘坐轿辇的资格。
清漪在十四福晋身后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得很。
十四福晋这一胎已经八个月了,偏生她是嫡福晋,不能缺席。
等到进了承乾宫,清漪和十四侧福晋则被带到了偏殿中,并未进承乾宫正殿。
宫中规矩森严,所以偏殿的侧福晋们,都未像在太子那处那般,全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的待着。
清漪进来时,除了抬头看了眼,打过招呼后,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四哥,月底你生辰,我可不可以去你府上?”胤禵看着那边亲近的两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堵。
“你想来便来。”胤禛淡淡的看了眼胤禵。
“那就这般说定了。”虽说四哥吧态度不是很热络,但胤禵心中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四哥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这就是个很好的结果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就是了。
他和四哥一母同胞,总归是最亲近的。
“四哥,弘昀可好些了?”跟在胤禛身边的,是十三阿哥胤祥,自从额娘去世后,他被送到德妃娘娘处之后,他就成了胤禛的跟屁虫。
胤禛摇了摇头,脸上到没出现愁苦的表情:“还是老样子。”
今个是颁金节,便是再大的苦楚,他都不能在今日表现出来。
“四哥……”胤祥张了张嘴,想安慰安慰四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四哥子嗣稀薄,唯一的嫡子也早逝,如今就剩两根独苗苗了,居然也留不住。
他四哥也太可怜了。
“行了,等会儿皇阿玛就该来了,把表情收一收。”胤禛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空置的太子位置,微微出神。
以往的颁金节,皇阿玛不在时,都是太子出面招呼他们的,毕竟是储君,这些宴会上,合该是太子出风头。
可是今日怎么回事?
都要开宴了,太子居然还未到?
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在向皇阿玛表达着什么?
“知道了,四哥。”
还有,今日本该带弘时进宫的,可是他身子还未痊愈,这么来回折腾,怕损了身子的根基,所以他才没有让福晋带上弘时。
不过等到别人家都有人上前祝贺时,轮到他就一个孩子也没有,不知道皇阿玛作何感想了。
想着想着,胤禛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清漪。
也不知今日额娘有没有刁难于她?
不过福晋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胤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清漪,众多人中,在他眼中,唯有她最亮眼。
那边儿人群中的清漪,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抬头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在看到四爷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浅笑。
就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看见了。
“侧福晋,咱们到位置了。”身旁的银杏嬷嬷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将清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侧福晋都是三人一桌,清漪正好和三侧福晋、五侧福晋一桌。
三侧福晋不受宠,所以性子也有些沉闷。
至于五侧福晋,清漪则是不想搭话。
明明五月份见五侧福晋时,她除了怀孕有些劳累之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是开心的很,这不过才四月不见,五侧福晋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瘦脱了相,连精气神也没了,整个人就如同一具毫无灵魂的躯壳一样,看着死气沉沉的。
对于这位五侧福晋的事,清漪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这位五侧福晋在六月又生了一位阿哥这本该是喜事的,但刚出生不久的小阿哥,不过五天时间就夭折了。
紧接着不过两月功夫,五侧福晋又夭折另一位小阿哥。
两个月时间,接连两次丧子之痛也难怪这位五侧福晋会变成这般模样。
总之,桌上的人都不是健谈之人,大家都各自坐着,谁也没有开口寒暄两句。
清漪坐在位置上,看着桌子上变得冰凉的菜,隐晦的朝着后面看去。
颁金节的朝宴,阿玛和额娘都会参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看阿玛和额娘。
清漪微微伸着脖子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到额娘和阿玛,不知道他们是还没有到,还是她并没有看到。
“四侧福晋,朝臣的桌子在皇上那边儿咱们这边儿看不见的。”一旁的三侧福晋小声的说道。
她第一次参加颁金节时,也是如同她一般,想要看看自家阿玛和额娘的,却什么也没看到,后来才知道,她们的位置太靠后了,根本就看不到那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