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反派爹by神仙老虎
神仙老虎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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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钰和大伯两个人这两天捣鼓那滑板车,老爷子一开始在一边儿瞧着挺有趣儿,后来越看越手痒,也跟着一起上手,周二郎下衙回来,也会凑过来,跟着一起琢磨。
发明这种东西缺的永远不是操作,是创意和想法,周锦钰有了创意,抛砖引玉,爷儿仨都给出了好建议。
大伯建议把轮子变窄,独轮变成并列双轮,这不但可以转向灵活,而且减少与地面摩擦,跑得也快。
爷爷建议扶杆儿做两成两根儿,会更稳固。
爹则对美学有研究,写写画画,改良了滑板车粗糙的外观。
周锦钰骑上去在院子里遛了两圈儿,又快又稳,还不费太大力气,脚蹬一下地面,能滑行出老远去。
爷儿几个的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周二郎看着儿子心里骄傲得不行,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儿子有多聪明,只看了一眼人家那简陋的破竹马,就能创造出这么精妙的玩具来。
老爷子最后给刷上了枣红色的油漆,周二郎看着这辆儿子口中的滑板车,摸了摸鼻子,好像又可以赚笔钱诶。
车子做好,这日,周二郎下了衙,带钰哥儿去贺府拜谢,端王是顺水推舟也罢,还是怎么着也好,这事儿没有贺景胜从中帮忙,钰哥儿也得不到端王的药。
他的官阶比贺家低,前去拜访需要先递名帖,毕竟人家有人家的安排,不是你去了人家就要招待你。
贺老将军四个儿子,贺景胜他爹贺武是贺老将军的嫡次子,在锦衣卫里任指挥佥事,算是端王的得力下属。
贺武今年不到三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双目有神,自有一股军人威严,他对朝廷这帮子文官没啥兴趣结交,只不过和周翰林家住同一条胡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敷衍一二。
周凤青是正六品的官员,虽然品级比他低,但人家是翰林修撰,受人尊敬的清望官,即便是拜见大学士,也享受九卿之礼,他得出门迎接。
周二郎在贺府门口弯腰叮嘱儿子,“爹教你的礼仪还记得吗?我们钰哥儿要做一个懂礼之人,待会儿见了长辈要问好行礼,能做到吗?”
周锦钰点点头,“爹,钰哥儿记得。”
“好孩子,进去看到人家稀罕的东西不要乱看,亦不要乱摸,钰哥儿喜欢什么都和爹说,咱们回头儿自己买,不眼馋人家的。”
“钰哥儿明白。”
爷俩儿正说着,贺武从府内大步迎出来,周锦钰待周二郎与贺武互相见礼后,按照爹教的,朝着贺武认认真真打躬作揖,“晚辈周锦钰见过贺伯伯,问贺伯伯安好。”
小孩儿行礼规范,小奶腔吐字清晰,又抑扬顿挫,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尤其是贺武自己也有孩子。
本来他还生气家里混小子多管闲事,吃了豹子胆,竟然为个不相干的娃娃麻烦到端王爷头上去。
这会儿见到漂亮乖巧的小奶娃,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又想到他的病,不免也多了几分怜惜,尤其周锦钰虽然五岁了,但之前身体亏空的厉害,看上去和三岁的娃子也差不了多少。
贺武引着父子二人入内,周二郎笑道:“小儿感激景胜哥哥为他寻医,自己琢磨出个稀罕玩意儿,央着大人帮他做好,想要亲手送给哥哥,非要给盖上块儿红绸布,说是要保持神秘,让哥哥自己亲手揭开,才会有惊喜!”
说着话,周二郎拎起地上盖着红绸布的滑板车。
贺武没想到这么小个小娃子,竟然如此知礼感恩,还自己亲手制作了礼物,同时他亦对小娃的礼物有几分好奇和期待起来。
周翰林敢把东西郑重地拿出来,又说什么稀罕玩意儿,听他那口气还颇带点儿炫耀自得,关键这玩意儿盖着绸布,本身就让人有忍不住想要揭开看看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长相不太讨小孩儿喜欢,尽量摆出和善的笑容,逗周锦钰:“钰哥儿可以让贺伯伯先偷着看一眼吗?”
周锦钰长睫毛扑闪着,道:“爹对钰哥儿说礼物代表着心意,心意不可以用来做交易,所以请贺伯伯见谅,钰哥儿不能给您看。”
小娃一番话把贺武说得哈哈大笑,连带着对周二郎印象也好了几分,能教出这么好个娃子,大人的德行必然不差。
本来要引着去大厅招待的,直接一转弯去了更为私人的花厅。
贺景胜早就想去找周锦钰玩儿,但那天把人家弄的犯病了,也不知道人家身体好没好,他也不敢贸然去找人家,听说周锦钰和他爹上门儿来拜访,跟个小炮仗似的蹿出来了。
“锦钰,我在这儿呢。”
看看人家斯斯文文小乖娃,再看看自家的皮猴子,贺武朝着儿子眉毛一竖,“咋咋呼呼,还不快过来跟周叔叔见礼。”
贺景胜一吐舌头,迅速朝周二郎行了一礼“小侄见过周叔叔。”
说完便跑去拉周锦钰,“锦钰,我带你去看我的宝库,我有很多宝贝。”
周锦钰朝着贺景胜郑重地行了一礼,道:“景胜哥哥,谢谢你为我请来端王府的医官,医官给锦钰开了药,以后锦钰病发作的时候,吃了这药就不会死了,爹娘亦不用每日提心吊胆,锦钰长大了会报答哥哥的。”
贺武在旁边儿听着,忍不住捋了捋胡子,小娃说话太招人待见了吧。
贺景胜一个八岁小娃,哪受过人家给他行礼,还如此郑重的感谢,小胸脯里顿时热热乎乎的,自己招来的军师自己管,这个小不点儿以后他罩着了。
周锦钰指着自己的滑板车,“哥哥,我和爹还有大伯爷爷一起做了件玩具送给你,诺,就是这个,你掀开看看喜不喜欢。”
“你们全家专门做了送给我的?”
“嗯,全大干朝的小孩儿都没有这样的玩具,哥哥是独一份儿。”
贺景胜被周锦钰说得快激动死了,“我要不要闭上眼睛再掀开呀。”
周锦钰:“可以啊。”
“你数一二三,我就睁开眼。”
“好。”
贺景胜扯住绸布的一角,用力闭上眼睛,猛地扯开。
周锦钰:“三!”
“……”贺景胜懵圈了,怎么突然就三了。
旁边儿周二郎和贺武被俩孩子逗得直乐。
周二郎没想到自家宝贝儿子还有如此顽皮的一面。
贺景胜仍旧闭着眼睛,“锦钰你是我的军师,不准捉弄我,这个不算,重来!”
周锦钰这次遵守规矩:“一、二、三!”
贺景胜猛地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整个人都激动了,凑上去,小心翼翼地这摸摸,那摸摸,问周锦钰:“我试试它?”
周锦钰点点头,“我来教你怎么玩儿,你两只手扶住把手,一只脚放在踏板上,一只脚用力往后蹬,刹车的时候你就——”
周锦钰话没说完呢,贺景胜早就蹿出去了!

没有人能抵挡开车的诱惑,滑板车也是车。
简直像是飞一般的感觉,风驰电掣般的自由,贺景胜感觉谁都挡不住他了。
只想快点,再快点儿,更快点儿!
至于周锦钰说的那刹车他压根儿没听到耳朵里去。
就算听进去了,他也不明白刹车是啥意思。
贺武当真是惊讶到,他自是不会认为这等稀罕精巧之物是一个五岁小娃娃能琢磨出来的,必是周翰林自谦,把功劳推到了孩子身上,他不由对周二郎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那边贺景胜玩儿到停不下来,在整个将军府里横冲直撞,他从小跟着师傅习武,身子灵活,掌控能力也强,眼瞅着就要撞上家里的丫鬟仆人,却在小丫鬟的惊叫声中贴着对方衣角擦身而过,他自己哈哈大笑。
全将军府大大小小的娃子们都被贺景胜的新玩具吸引到了,有年龄小不懂事儿的,哇哇哭着要娘给买,现在就去买!
贺景胜根本舍不得给别人玩儿,周锦钰却已经拉着那些小娃排好了队,把在一旁眼馋的小女娃也拉了过来,男女平等,一块儿排队。
他虽然看着像个小不点儿,却是举止有度,说话声音又温柔又好听,不管是年龄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不由自主按他说的排好队。
贺景胜不情不愿地把滑板车让给排在队首的孩子,周锦钰给讲了如何让滑板停下来,可以用脚用力摩擦地面,也可以踩住后面轮子上的小木板。
只要玩儿上滑板车的孩子就不再想下来的,可又不得不在滑行一圈儿后,乖乖跑去继续排队。
谁还记得吃饭这回事儿,大人拽都拽不走,整个将军府的大人们都在议论六元及第的周翰林竟然还会制造玩具。
整个将军府的娃都想和周锦钰做朋友。
贺府老将军亲自挽留周二郎留下来吃晚饭,周锦钰收到了一大堆小礼物,有娃送的,有娃他娘送的。
卢氏原本与丈夫一样,恼儿子多管闲事,可真正见到乖巧漂亮惹人怜爱的周锦钰本人,不由开始理解胜哥儿的做法了。
小娃娃瓷瓷白白的一张小脸儿,大大的眼睛里弥漫了水汪汪的光泽,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把人心都扑闪软了。
想他这么小个年纪就得了喘症那种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长大,长大了又能活多久,自己都这样了,却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当了娘的人最见不得娃受罪,她一时情绪上头,给周锦钰脖子上挂了一块儿开了光的羊脂玉莲纹雕花平安锁。
挂上她就后悔了,这块儿羊脂白玉纯净无瑕无一丝杂质,极为难得,本来是给胜哥儿求来的,谁知道儿子嫌碍事,怎么说都不肯戴,一直搁置着。
周锦钰对人的情绪多敏感,即便是不敏感他也不会随便要人家如此贵重的东西,忙把平安锁从脖颈里摘下来,惦着脚挂到贺景胜脖子里,道:“锦钰多谢伯娘厚爱,只爹爹已经为锦钰求过平安锁,庙里的大师说不可以随便再戴别的,还请伯娘收回,哥哥戴着好看。”
贺景胜眨了眨眼,摸了摸脖子里的平安锁,好看么?那戴就戴着吧。
卢氏见臭小子竟然没有像从前那样一脸嫌弃地直接给从脖子里扯下来,顿时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小娃娃咋这么招人稀罕呢,她都想认他做干儿子了。
父子俩从贺府告辞,贺武带着儿子送到了大门口,贺景胜依依不舍,和周锦钰约好,等他明天下来学堂一块儿玩儿。
周二郎抱着儿子,边走边寻思着钰哥儿上学堂的事儿该提上日程了,另外京城有女子学堂,兰姐儿亦可以去上。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深邃却不冷寂,满天的繁星闪耀,四下里蛙声虫鸣,因为是繁华的内城,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各家门前都有灯笼照明。
为了让周二郎抱着顺手省力一些,周锦钰调整姿势,小手搂了爹的脖子,道:“爹,钰哥儿没有吃饱,不如爹带钰哥儿去吃些宵夜吧。”
周二郎摸了摸他小肚子,“爹是要你在别人家吃东西注意些,可咱们也不必太拘着自己,连肚子都不敢填饱了。”
周锦钰早就吃饱了,他是看周二郎忙着应付贺家父子几人,筷子都没动几下。
“爹。”
“嗯。”
“回家带上娘,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出来吃吧。”
“好——”
“爹。”
“嗯。”
“你说京城有没有名医可以治好大伯呀。”
周二郎沉默了一会儿,道:“会不会说话,大伯都是爹最尊敬的人,钰哥儿定要像孝敬爹一样孝敬你大伯。”
大干朝不允许四品以上的官员极其家属经商,防止其利用权势与民争利,周二郎虽是六品,但他是翰林院的官员,大干朝最受人尊敬的清贵官,怎可沾染铜臭,非但他不能,妻儿父母亦不能,甚至连大哥也不行。
但大姐属于外嫁女,即便和离了,也是自己一个门户,不在此列。
周二郎让爹和大哥又做了一辆新的滑板车做样品,同时整理了滑板车的草图,如此这般的同大姐吩咐一番。
周凤英不解:“二郎,咱这东西虽然稀罕,可制作起来并不难,人家看了咱的东西就能会个差不大厘,咱还把图纸给他看,人家疯了才会愿意掏钱哩。”
周二郎轻笑了声,“他会掏钱的,商人逐利,只要他贪婪就必然会乖乖掏钱。”
周凤英更糊涂了,这咋贪钱的还愿意把钱往外掏呢?
周二郎:“他做的不是眼前的一单生意,他要的是长长久久的赚钱门路,咱们既能做出滑板车来,就能做出比滑板车更好的东西来,换做大姐是想要赚一笔还是赚很多笔?”
周凤英恍然大悟,周二郎道:“多走访几家,找有诚意的合作,记住,咱们也不吃一锤子买卖,除了图纸费,卖一辆车子咱们拿一成的利润分成。”
周老爷子在旁边儿听得有点儿不理解,道:“二郎,这东西做出来,很容易就被人照着做出来了,人家为啥不跟着照做,非得掏这个冤枉钱。”
这次不等周二郎开口,周凤英解释道:“爹,这你就不懂了,这谁家先出来的,谁家就是正宗,后面仿照着做的就叫赝品,越是富贵的人家越在乎脸面,喜欢买正宗不喜欢仿造的。”
周凤英:“就拿二郎给咱钰哥儿买那头绳来说吧,人家上面都有专门的记号,这要谁戴个赝品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丢死人了。”
周二郎朝凤英竖起拇指,大姐在做生意这一块儿还真就一点就透。
只是让周二郎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是,滑板车的对小娃子的吸引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周锦钰搞出来的滑板车风靡了整个大干朝的贵族圈儿,无论男娃女娃,谁要没有一辆“天工记”的滑板车,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娃:我要,我要,我就要!
娘:买!排号、找人走关系、加价也要买,不能被那谁谁家的比下去,带着娃儿去赴宴,人家都有车,就自家娃子腿儿着算怎么回事儿,显得自家男人多没本事,连个滑板车也弄不到!
不光是王公贵族,就连皇官里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也是人手一辆,可苦了伺候皇子的太监宫女儿们,唯恐小主子们磕着碰着,在后面追得腿都跑断!
天工记的老板也是个人精,因势利导,趁机推出了百兽版滑板车、十二生肖滑板车、黄金限量版风火轮儿滑板车,赚得盆满钵满。
这还不算完,大量的仿造滑板车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没有天工记的用料考究,没有天工记的漆面儿油亮,没有天工记那样厉害的雕刻师傅,可咱卖的也是货真价实的车啊。
技术到位,照样丝滑,开到飞起,不比天工记的豪车差。
一时间整个安京城上到贵族下到平民百姓的孩子们对一个人集体膜拜!
贺景胜在学堂里透露了自己的滑板车是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郎周翰林制造出来的。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飘到天工记的老板耳朵里,奸商老板立即嗅到非同寻常的商机,当机立断把滑板车改了名,名曰:“状元车”
猝不及防,周二郎既六元及第状元郎以后,再次成为安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贺景胜联合学堂里一帮孩子们搞出个“状元车”大赛,报名的孩子越来越多,甚至于引来了几位小皇子的加盟,这帮公子少爷们一拍脑门儿,就让状元郎周翰林来当大赛裁判!
动静闹得太大,几乎朝堂上大臣家的小孩子们都有参与进来,要么是老来得子的小儿子,要么是宝贝孙子,家家户户都是宝贝疙瘩,上百个孩子们闹闹哄哄要比赛,还弄出个什么末尾汰制,且不说别的,这安全问题就是个大问题。
因为有皇子们参与进来,这事儿就不再是闹着玩儿,性质提升了,皇帝八个儿子,谁都知道皇储之争竞争激烈,少一个便少了个竞争对手,若有人趁乱谋害皇子……
太傅便在快散朝的时候向皇帝提及此事,那意思是您看怎么处理这事儿,小皇子们咱管不了,得你这当爹的管。
皇帝眯着眼睛,目光扫过殿下众臣,半晌后道:“那状元车朕也见到了,确实有点儿巧心思,难得孩儿们喜欢,玩儿闹一番也无妨,此事既是周凤青引出来,就交给他去好好给朕办,到时候朕也凑个热闹,添个好彩头。”

第68章
一家人吃过晚饭,在后院儿六角亭里乘凉,小石桌上有洗好的葡萄,几小块儿甜瓜,一小碟瓜子,一壶上品东湖雪绿,几个精致的小茶杯。
老实说,卖辣椒弄暖房赚了钱以后,周家人跟做梦一样,总觉得钱来得太容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能常有,得把银子存起来,细水长流才踏实。
如今二郎做了官,心里一下子就感觉踏实靠谱了,有二郎在,以后自家的日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钰哥儿弄出个滑板车又赚了大钱,自然就花钱不抠索了,这甜瓜据说是从胡人那儿传过来的,打从去年京城才开始有,稀罕着呢,一个瓜十七文,拎起来就走,都不带犹豫的,天工记随便卖一辆车,这甜瓜钱不就出来了么。
周凤英取了一小块儿,递给老爷子,“爹,你猜猜钰哥儿捣鼓出来这稀罕车能为咱家赚了多少银子?”
状元车的火爆连安京城的老鼠都能感受到,熊孩子白天还嫌滑不够,晚上也要出来瞎折腾,都影响它们出洞觅食儿了,周老爷子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赚了不少,心里偷着乐,嘴上却道:“民以食为天,赚再多银子,那银子也不能直接当饭吃,碰上灾荒年,家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咱得想办法在京郊买块儿地种。”
“姜是老的辣,还是爹你考虑的周到,还有啊,这银子放着不能生银子,这粮食可不一定,今年北方大旱,你瞅这粮价涨的,除了买地,囤粮也是赚钱的好法子——”
“胡咧咧!”
老头儿一拍桌子,打断周凤英的话,“赚了几个钱不知道你自己姓啥啦?”
“闹灾荒的年头儿你们姐弟几个没挨过饿还是咋的?还赚钱?屁哩!施粥行善才是人干的事儿!”
周凤英被老爷子说得臊得慌,嘟囔道:“俺就那么一说,再说了,咱不赚,人家也会赚。”
老头儿:“人家谁爱赚谁赚,别人家的事儿爹管不着,你们姐弟几个爹就得管,大郎老实爹不担心,你和二郎那可都不好说,爹不得不防,总之,咱老周家一不能出个大奸臣,二不能出个大奸商!”
“三不能出负心汉”,朱云娘在旁边儿听着,心里不由默默补充一句。
以前周二郎在外面求学,小俩口长期两地分居,见面就是小别胜新婚,彼此看到的都是对方的好。
现在骤然每天生活到一块儿了,朱云娘反而开始感觉说不出来的无所适从,与夫君之间突然就没了过穷日子时那种互相需要、相依为命的感觉。
二郎离了她还是二郎,她离开了二郎好像什么也不是。
她不能没有二郎,二郎没有她,好像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尤其是当二郎穿上一身官服后,不怒自威,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夫君的优秀让云娘开始妥协,已经放弃纠结他纳不纳妾的问题了,潜意识里,爹入京前对她说的一番话却是慢慢入了心。
——抓住儿子比抓住夫君靠谱。
只要钰哥儿嫡长子的地位够稳固,她在二郎心中就不可动摇,女人争宠会让男人有厌烦的时候,孩子争宠却会让男人更加喜欢。
单纯的环境才可能有单纯的人,一株小草都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自我保护是人之本能,云娘亦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二郎在书房忙碌,叫钰哥儿给端了甜瓜送过去。
皇帝陛下突然一道口谕传下来,叫周二郎措手不急。
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借机把他拎出来考验呢。
这事儿他没有选择,必须办好,否则惹了皇帝厌弃,怕是自己再难有出头之日。
最重要他在皇帝那里没用,在端王这里也就没用了,钰哥儿的吃的药丸子可不光是钱的问题,那医官看似随口提了一句药丸子里的成分,实则是在向他透露,这药里面所含的稀世珍药除了皇家能弄到,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凑齐。
压力山大,他哪有心思吃瓜,更没功夫哄孩子玩儿,把儿子抱到对面儿小榻上,道:“钰哥儿,爹现在遇到点儿难题,你来帮帮爹好不好?”
周锦钰:“爹,你说。”
“皇帝陛下要爹负责操办滑板车比赛,参加比赛的都是像钰哥儿一样的小娃娃,要是摔了碰了,他们的爹娘会心疼的,钰哥儿帮爹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好不好?”
周锦钰点点头,“好的,爹。”
周二郎瞧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儿,忍不住曲指刮了下小鼻尖,道:“好孩子,爹也要好好琢磨琢磨,钰哥儿没有想出来之前,不准来打扰爹,爹也不打扰钰哥儿,能做到吗?”
周锦钰:“爹,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
周二郎摸了摸小脑瓜:“我们钰哥儿真乖。”
他倒不是真指望儿子能帮他解决问题,主要就是给小孩儿安排个活儿干消磨时间,别过来打扰他想事情。
其实把儿子打发出去玩儿也可以,但他又很喜欢钰哥儿陪在身边,莫名其妙就感觉钰哥儿像是在陪他并肩作战一般。
钰哥儿明明年龄才这么小,还需要他这个爹来照顾呢,谁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周二郎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周围的一切基本不存在了,更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他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除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他还要考虑如何让皇帝满意,如何让孩子的家人满意,如何让参与到其中的孩子们满意,如何让这场孩子的游戏拔高变得更有意义,最后这一点尤为重要。
说白了,没人当他周凤青是个人,亦没人考虑他的感受,就是人家手里的一个工具。
他堂堂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六品翰林,第一次亮相竟然是给一帮小娃子办什么比赛。
吃力不讨好,办不好说你连点儿孩子的事儿都干不成,还能干个啥;办好了,不就是哄一帮孩子玩儿玩儿吗,怎么,你还觉得脸上有光了。
现在指不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满朝文武怕都在热议他周凤青是大干朝开国以来第一个陪一群孩子玩儿的官儿。
显然,皇帝给他布置的第一课就是要他学会“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对付起内阁那帮子要脸面的文臣才好使,不是么?
不要脸的人,人人唾弃,除了效忠陛下,还有得选吗?
首辅徐庚也好,太师高弘也好,他们之所以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身后有一堆的追随支持者,除了自身的权势,名望亦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一个文人不要脸面,没了气节,就如那些没了卵蛋的宦官,就算是一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离了皇帝狗屁都不是!
皇帝陛下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要的是一把锋利却绝对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刀,需要的时候掂起来可杀人,不需要的时候推出去平众怒。
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要静下心来想,好好想。
时间不早了,夫君和儿子却迟迟不回卧室休息,云娘忍不住过来书房查看。
周二郎看到娘子推门儿进来,又看到书案上的“滴漏”才惊觉这会儿竟然已经是亥时三刻了,距离儿子进来已然是过去了一个来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小孩儿不哭不闹亦不弄出任何动静来打扰他半分,到现在竟还埋着小脑袋在书桌上认认真地写写画画。
周二郎快心疼死了,忙大步走过去把孩子给抱起来,“傻孩子,怎地这般听爹的话,这都多长时间了,不知道停下来歇一歇么,累不累?”
周锦钰安慰他,“爹,我心里想着事情,只觉时间过去的很快,并没有累,爹,娘,你们快来看钰哥儿画的好不好?”
比赛安全问题,周锦钰从三个方面着手。
一、参照前世小孩儿玩儿轮滑时的护膝,护肘,以及头盔,给出一套护具设计图,二、把参加比赛的孩子分为大童组和小童组以及女童组,三、比赛的赛道必须要夯实,夯平,绝对不能有坑洼造成滑板在高速下失去重心,发生侧翻。
另外,爹的官职在现代也算是副厅级了,一个副厅级的干部组织一场小孩子的比赛,莫名有点儿掉份儿的感觉。
虽说状元车跟爹有关系,可还是感觉怪怪的,得让这场比赛不那么LOW才好。
周锦钰想到了现代的慈善晚会,今年北方大旱,不如把这比赛干脆再往大里办一些,然后卖门票,门票所得都捐给灾区百姓。
另外设置个捐款箱,在比赛颁奖台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上面写上捐款人的姓名和银两。
每次颁奖之前,都要念一遍,感谢某某某,某某某之类的台词儿。
周锦钰白嫩的小手指着自己的草稿纸,一点点讲给爹听,他才学毛笔字没多久,字迹写的歪歪扭扭,却一二三条,条理不能再清晰。
周二郎用力抱紧了儿子,头紧贴着儿子稚嫩的脸颊,半晌没有说话。
云娘开口道:“我们钰哥儿好生能干,这么小就能给爹分忧了,二郎,钰哥儿写字儿写的小手腕儿都硌红了,要不要给擦点儿清凉膏?”
周二郎声音有些发哑,闷闷道:“去拿来。”
云娘转身去取药膏,周锦钰感觉自己娘也太能小题大做了,道:“爹,娘就是夸张,一点儿也不疼,待会儿就不红了。”
周二郎:“钰哥儿孝顺,爹很高兴,可若钰哥儿为了爹,伤害到自己就是对爹最大的不孝,你答应爹,不管什么时候你自己的身体都是第一位的,你好,爹才能好。”
周锦钰大眼睛扑闪着,“爹好,钰哥儿才能好,娘才能好,我们全家才能好,爹是我们周家的顶梁柱,爹也要答应钰哥儿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自己,爹已经好久没有跑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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