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为了项目委曲求全了,自从确定了继承人身份,求着他合作的都比比皆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沈诫更无法接受如今的种种屈辱。
领班也是。该死的债务公司也是。
……楚椒更是。
回忆起今天中午的那场相遇,沈诫始终记得最后的那一眼。
漂亮洁白的豪车,只需一踩油门就擦肩于他轻飘飘地远去。
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昨晚的得意还没扬起来,就被接二连三打了个彻底。
……还有那个声音。
那个只是一句话让人生理性恶心的、到底是自己认识的谁?
如今沈诫咬紧牙关,忍不住在脑海中几乎自虐的一次次重新播放那一刻的画面。
回忆越多,他的心头也越是不甘。
不甘心楚椒的无视,不甘心楚椒的高傲。
更不甘心在她的反衬之下,自己的满盘皆输。
摸着口袋里的那张支票,沈诫下意识将它越攥越紧。
是被羞辱后的愤怒,如今在心头火烧火燎。
他想,区区一个颂声,区区一个楚椒。
等重新得了势,他一定会把今天的一切报复回去。
也只有这么想,才能让他独自站在午夜的路口,接受这个清晰的事实:
——自己唯一的筹码,不过只是楚椒的施舍。
[驯化值:7%]
“驯化值这么好涨,不会一个星期就100%了吧?”
晚上八点半,楚椒吃饱喝足走出餐厅。
系统也是被屏蔽狠了,回答起来终于彻底老实。
[数值波动较大,只是因为沈诫正处在身份认同的剧烈变化之中。]
意思是未来就越涨越慢?
领悟到这一层,楚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那就好。
不然她会觉得很无聊的。
结果这种笑容不知道被误会成了什么,让一旁的西格玛高层忍不住皱眉开口。
“希望我们在饭局上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接受合同的转让,并且会继续等待原本的企业收购。”
“当然,当然。”
楚椒如今轻松摆摆手,反而让一直摆着架子的几个人露出疑虑的表情。
她的视线却已经转向街景,路灯彻底亮了,映出餐厅门口一串豪车的浮光掠影。
机组的,西格的,最后还有那辆暗红的Aurus。
灰眼睛就站在车旁等着,神情沉默,让楚椒回忆起方才车上的后半段对话。
“所以德米特那群人是这么教你的?”
“一上来就表达身份,不怕我告诉西格或者把你赶下车吗?”
当时男人回答得谨慎了一些,切换到母语才能听出优雅的音色,类似于大提琴一样缓缓流淌道,
“因为我的母亲就是德米特现任董事。”
“她说,女人应该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
“对不起。”
在楚椒的沉默中,男人很快切回中文,透过车内镜折射出的表情中多了一份忐忑,
“希望你,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人送到面前,任接收或者处罚,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又不是像那些人,爱让她意外怀孕。
思绪回到如今,楚椒也对上灰眼睛等待结果的目光。
于是她便对着他点点头,又拍拍白手套的肩。
“你们讨论。”
楚总自有考量,郑特助立刻从善如流转身走向暗红的Aurus。
西格玛的一群高层如今被晾在一边,便终于带着懒散的神色看向车辆司机的正脸。
然后在一瞬间,他们就难以置信的定住了。
“谢谢你们的饭。”
楚椒这个时候也登上机组的车,最后一句便伴随着发动机的声音一并,平淡地落在莫城的街景里。
“预祝你们和原本企业,合作愉快。”
——然后昨天她是如何和沈诫擦肩而过,如今也是如何路过了西格玛高层面容惊愕的脸。
离开了这个街区之后,楚椒便靠在车座上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比心理价还低地谈下一个更懂事的企业,她当然值得高兴。
而在几乎被她遗忘的副驾驶上,周之慎也在这一刻弯了弯嘴角。
——他终于和楚总单独一车了。
天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久,心中又有多少种手段浮现。
正好被机组拉着谈话时,他的声音便温柔小意的响起。
“……很顺利,谢谢,是个剪彩仪式。”
“……哈哈,国内不太需要,可以自己申请航线。”
“……莫城的航线我也是第一次跑,是的。”
但是真的很吵。
周之慎很快也觉得烦了,这种聊天又没什么营养。
机组大概想固定下来这个临时大客户,可惜背景调查没做好,摁着他一个劲夸。
眼力见这么差,怪不得只能跑临时。
周之慎心里冷笑一声,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这司机闭嘴。
这种感觉倒是很新鲜,私生子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在海市处处遇冷。
现在可好,跟着楚总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敢骂一句。
周之慎爱极了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弯弯嘴角,
然后在司机下一次开口时举起手指,客气地嘘了一声。
“抱歉,我们总裁喜欢安静点的环境。”
机组司机的脸刷一下白了下来。
周之慎感觉自己已经快爽死了,又有些遗憾楚总的反馈冷淡。
不过也是,他心里有数,上位真要这么简单,楚总身边的狂蜂浪蝶得翻个十番。
而光碰见一个,就够难缠的了。
——那个该死的沈诫。
这一刻,周之慎的思绪又飘到了十字路口上。
距离一步之遥的呼喊,当时楚总没抬头,但他却一眼就快气笑了。
——当年嘲笑他的时候,现在怎么就迫不及待贴了上来?
也幸好他提前拿走了名片,如今周之慎第无数次庆幸。
至少在争宠这条路上,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惜真要争宠,也都有宠爱才能争。
如今直到到了机场,楚总对他的眼皮也没抬一下。
周之慎惦记着表现自己,还想第一个下去拉门。
但郑特助的动作更快,手上拎着东西就走来接洽。
“你们聊完了?”
楚总也在这个时候才开口。
自然是对着郑特助,郑特助一直不同。
忙归忙,谁不想跟着楚总忙。
之前就有人得了楚总的青睐,一年下来就被投资了三千万。
一分钱都不需要还,只因为楚总喜欢。
楚总的喜欢,的确就是这么值钱。
所以男的爬床,女的爬官,挤破了头来办。
当然也有人觉得她重女轻男。
但女的培养女的,男的不也培养男的?
反正楚椒坐这个位置上一天,没人敢在她面前提。
周之慎也不在乎。
谁让他虚荣,出去说金主是楚总整个圈子都得羡慕他。
如今他垂下眼,继续听自己一辈子也够不着的两个人交谈。
“聊完了,具体上飞机汇报给您。”
“嗯。”
楚椒点点头,又扫了一眼拎着的礼盒。
白手套心领神会立刻开口,“这是给您的雪茄。”
送出礼物的人这会站在车边,怕被退回来正眼巴巴看着。
应该是此前楚椒问他要过打火机,所以赶在吃饭时间特地去定了。
人看着古板,倒也会投其所好。
又或者说,求人本该就是这个态度。
“走吧。”
楚椒转身收下了。
走在停机坪的一路很安静,莫城的晚上有点冷,地面浮着一层薄雾。
被带着一刮,就如烟尘一般滚滚退向天际。
此后的三个多小时,楚椒没再收到沈诫的驯化值提醒。
海市这时在凌晨三四点左右,想也知道他大约是睡了。
舱内也是夜晚模式,暖风融融地吹着,灯只留了前后几盏方便休息。
楚椒没睡,继续研究各大招标企业的资料。
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个项目对于沈诫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对过去的他重要,对现在的更是如此。
——所以楚椒要宠着他,自然舍不得他辛苦。
他心血的项目她来完成,他站不上去的高度她稳稳坐着。
然后再给他豪门盛宠,获得所有人的忌恨,最后如他当年一样淡淡安抚,
“赚钱很累的,让我来就好。”
可是既然这么累,为什么你们都攥着不放呢?
楚椒之前没从系统那里得到解释,现在也不需要回答了。
如今她继续翻了几页文件,微微疲倦之际,下意识便想摸打火机。
顿了顿楚椒想起有盒雪茄,便重新抬起头——然后和周之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坐在机舱最后排最里面,隔着几个沙发和楚总斜对过,望着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此前楚总一直在看文件,头发散着,一边垂眼看着文档。
都说工作的人最有魅力,周之慎试图想象了一下是多少钱的交易,立马摘下眼镜狠狠抹了把脸。
下一刻再抬起头,却和楚总突然对上了眼。
周之慎匆忙摸眼镜的手一划,差点戳进眼睛里。
“别戴了,过来。”
女人的声音也在这时淡淡响起。
大约因为郑特助睡了,她把音量压得很低,几乎到了气音的地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对于周之慎,她也懒得有更多语气。
但没想到话音落下,男人苍白的脸上却更添了一抹潮红。
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当年周之慎攀上的那个陈家二世祖,现在又在哪了呢?
提示音在这一刻响起的颇为应景。
[驯化值:8%]
半个小时前,海市。
沈诫的梦结束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
然后刺耳的闹钟响起,睁开眼睛是迫近的天花板。
昨天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但今天还有个小区的安保工作,刚求来的临时工,第一天。
咬咬牙,沈诫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是窄的,家居是旧的。
洁癖在贫穷面前不值一提,唯独那张一百万的支票被他买了把锁挂起来。
也不知道是恨还是希望。
凌晨六点半,沈诫正式到岗。
这个小区是托朋友找的,说是朋友,但也算是用光了最后一点情分。
好在地段确实不错,给钱也很大方,临时用来应急。
就是同事们对他爱答不理,如今正聚在一起对早高峰进出的车辆评头论足。
“嚯,航海家,这个有钱啊。”
“瑞虎不行不行,拉了。”
“哇靠红A7,是那辆富婆车是吧。”
“就是这辆,有钱真好啊,天天带小白脸回家。”
“嘁,别说你不想上去。”
沈诫单独一个人站着,没兴趣听这群人的大惊小怪,下一刻突然感觉目光齐刷刷投来。
抬起眼,就发现那辆红车停在了面前。
摇下车窗是个有些面熟的中年女人,好像是陈家的陈梅,摘下墨镜上下打量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新来的保安?”
沈诫低不下头,硬邦邦说,“我是沈家沈诫。”
原本平起平坐的豪门在这里相遇就够尴尬了,然而这位陈梅却毫无自觉,恍若未闻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句话落下,就让沈诫的表情瞬间僵硬。
“哦,那身子还干净么,一晚上给你五万。”
来自陈梅的轻蔑如此直白,且毫不掩饰。
四周的蠢货还朝他投来羡慕注视,他竭尽全力才只是攥紧制服下的拳头。
想想工作,想想豪门内的风评,沈诫咬紧牙关,吞咽下怒气的那一刻也鬼使神差地想起楚椒那张脸。
表情淡淡的,随手就扔下了一百万。
[驯化值:8%]
楚椒被提示音影响了一瞬。
也就是一瞬,目光又重新聚焦在身侧男人的脸上。
摘下眼镜才能看出的桃花眼,狐狸唇。
曾经都是用来讥讽和刁难她的,如今却变成了百般讨好的媒介。
但周之慎两世其实都没变。
变的是她的身份,她的位置。
只要坐在这里,又一个周之慎,就会有刘之慎李之清。
不过秘书在总裁文里确实很特殊。
距离权利最近又最远的位置,也难怪曾经那么多大美女为此用尽手段,丑态百出。
可那么多书都爱写女人抢破了头,换成男的又会如何?
楚椒朝周之慎招了招手,又点点隔壁桌上的雪茄。
“拿一根处理了。”
先醒茄,再剪口,周之慎做的磕磕巴巴,一脸尴尬。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经过豪门世家的培训,没有能完成这项工作的能力。
但其实楚椒也不会。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懒散盯着周之慎,盯到他从激动到崩溃,最后几乎是狼狈的拿出手机来搜,才做完了整个事情。
最后还残留着他温度的雪茄被楚总捏在指尖,“啪”一声后浸入火苗。
温度似乎重回暧昧,楚椒便在他殷切的目光中拿起来吸了一口,任烟气在嘴里滤了一圈,便后仰着轻轻叹了一声。
顷刻之间,木料的香气混杂着不知名的草香、药香席卷而来。
“可惜。”
然后在他浑身都开始激动到发烫的那一刻,楚总的声音也一并响起。
冷冷地,瞬间把他浸入了冰水之中。
“剪坏了一根茄。”
这是整趟出行之中,他距离楚总最近的一次。
那些白日里看不见的烟气,最后具象化成一片片薄雾,从高空坠向那疏冷而散漫的眉眼。
……楚总应该对他有点好感吧。
最后他都躺回床上了,脑海里已经难掩恐慌和竭力的自我解释。
尤其下了飞机分开时,她们聊天的时候还往自己这里看。
既然说的话和自己有关,应该就是记住了吧。
也许只有一个印象,也没关系。
楚总对他说了一次“别戴眼镜”,就能回忆起来再说第二次。
——毕竟沈诫都可以的,他没道理做不到。
于是次日一大早,周之慎戴着眼镜一踏出电梯,直接被整个总裁办用目光洗礼了一遍。
魏清厌也在其中,远远扫了一眼,表情顿时冷淡几分。
学一天也就算了,真没完没了了。
不过除了他介意,其它人更好奇事情经过。
如今陆陆续续有人过去打探,周之慎神色更得意了,站在中间语气高昂,
“昨天上午才回来的,嗯,四舍五入快一整天了。”
“郑特助坐了别的车,我和楚总一辆。”
“也没什么感觉,哦对,没想到楚总和我一样爱抽雪茄。”
话里的关键信息被迅速捕捉,秘书处众人半捧半贬的追问,
“咦,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老板送礼都没送过雪茄,真的假的?”
周之慎脸上的笑更得意了,一边说着,便一边瞥过魏清厌。
看到类似的脸就烦,能有膈应他的机会,周之慎自然不会放过。
“我亲手剪的雪茄,递给楚总的。”
“啪。”
魏清厌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手里发出的。
低下头,刚拿出的线香在手心断成三四截。
楚总身上的味道自然有来源,其中就包含手上的这种香。
他负责每早进去换上新的……而据说这一根,就是他几个月的工资。
魏清厌麻木地站起身,扭头往财务处走去。
扣钱回来的时候三十六楼就安静了很多,往往这是楚总来了之后的表现。
但魏清厌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把第二根香取出来便迈步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然后把门推开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里面的楚椒也愣了一下。
“楚总。”
魏清厌的魂一下被扯回现实,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我来换香……没想到您在里面。”
“嗯。”
楚椒没当回事,点头让他进来了。
她今天心情还挺好的。
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那声今早叫醒她的提示音,去了趟莫城回来,驯化值居然都增长到9%了。
系统说是沈诫想她了,不过楚椒自然清楚,每次增加都代表他在外面受了挫。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总猛然掉下神坛,现实里的每一个坎都会让他想起钱和权的好,自然也会想起拥有钱权的楚椒。
——毕竟那晚是他距离翻身最近的一步。
可惜当时他后悔了。
楚椒轻飘飘地想,那现在也只能后悔着了。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完全正确。
昨天沈诫遭遇出言不逊,最后是脸色难看地糊弄了过去。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今早准备出门时就收到了队长的电话。
“小沈你被业主投诉了啊,对方来头挺大。
对不起你朋友,这地方可能没法让你呆了。”
想也知道,绝对是陈家那个二世祖想让他服软的阴谋。
沈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又没什么办法。
最后咬牙收下一天工钱的那一刻,也把驯化值往前又推动了1%。
不过这才哪到哪。
楚椒真要是知道肯定会冷笑。
她当时被性骚扰、摁在门里差一点就跑不出来的那一刻,沈诫在酒会中央举杯,又何尝想到过今日?
不过幸好她不知道,这会还能舒舒服服靠在皮椅上翻着项目汇报。
这就是楚椒心情好的大部分原因了。
简而言之就是,想参与全球招标必须和指定的两个本土公司合作。
于是她昨天一回来就开始联系,这会已经收到了回应。
——两份邀请函,都欢迎她到场参与。
不过距离成功还有很远。
光是招标会开始就要等三个星期,更别说两个公司只各有一个名额。
届时国内国外一大堆资本都参与其中,挤都得挤破头。
但话又说回来,也是迈出了第一步不是?
楚椒觉得也该奖励一下自己,手便不自觉摸到了桌上的那盒雪茄。
结果一旁的魏清厌刚打着火,看到她动作的瞬间手颤了一下。
焰心擦着拇指骨节过去,他愣是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不然怎么解释?
他觉得楚总拿雪茄是在想周之慎,继而觉得自己输了吗?
魏清厌自己都想笑,垂眼把香继续点上。
属于楚总的冷意悠悠而来,也让原本浮躁的心情重新平复。
……不要捕风捉影。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转身走出办公室。
原本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带上门的那一刻习惯性看了一眼。
落地窗前的楚总正取出一支雪茄,
日光洒下,脸上却是难得的好神情。
这一刻,魏清厌只觉已经消下的烫伤又一次隐痛起来。
这种感觉在回到秘书处,听到周围细密讨论的时候愈演愈烈。
雪茄盒是昨天郑特助拎回来的,整个三十六楼看见的人不少。
这会联想到周之慎居然和楚总这么亲近过,一时之间众人又羡又忌。
“服了,我都跟三次了楚总看都没看一下,他就出去这么一次还给碰上了。”
“害,还不是肖姐领队去了帝都,不然哪有这种好事。”
“时也命也,你们不想想,第一个戴眼镜的本来也不是他啊。”
四下流言四起,魏清厌原本正面无表情写着日程表,这一刻指节镇痛,心情又坏了几分。
“……东施效颦。”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并非当众争吵的那种性格。
但周之慎好巧不巧端着茶杯路过,脚步一下子定住了。
“你说什么?”
一个沈诫的仿品而已,还叫嚣上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刻意引导,如今便挑眉讥笑。
“有本事出来,我们楼梯间聊聊。”
三十六楼内不能闹事,但私下也有解决的办法。
魏清厌心里也早就憋着气,如今“嚯”地起身,个子比周之慎高了半头,俯视一眼便转身往外走。
这下其它部门可有戏看了,一个个交换着眼神传递信息。
秘书处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类抓马了,一次次坐实好看但不担事的花瓶印象。
这会魏清厌和周之慎都走进楼梯间,周之慎第一个直抒胸臆。
“有病就去治病,偷偷骂人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魏清厌看着他脸上的那副眼镜就恶心,
“东施效颦,需要我给你解释?”
“好一个东施效颦……”
念着这四个字,这一刻,周之慎脸上的笑容又是讥讽又是得意。
“东施效颦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
魏清厌猛地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周之慎却弯起嘴角,意味深长,“你以后就知道了。”
“……”
一个恶毒男配还能和个替身吵起来。
总裁办公室,楚椒垂眼望着面前的监控百无聊赖。
所以男的和女的也没区别么,
都爱拉帮结派,争风吃醋。
那这么多年只有女秘书挨骂还有点委屈,
归根究底,还是她这种总裁少了点。
多点就好了。
烟熏缭绕间,楚椒关了监控不再感兴趣。
手边的资料一页看完又是一页,不知多久后电子门铃响了。
是白手套,在她点头后走进来请示。
“楚总,接下来的会面我带肖争可以吗?”
是了,回海市下了飞机之后,楚椒就和白手套讨论了秘书的话题。
当时白手套询问对这个秘书的印象,楚椒就回忆起飞机上的那段折磨。
“挺有意思,逗个乐子。”
于是白手套从善如流,“如果您喜欢,那下次谈正事……”
“带个女的。”
回到如今。
看楚椒表情有一瞬空白,白手套飞速介绍,
“是莫城的原本负责人。”
哦,就是代理睡过头的她去帝都谈了项目的那个。
楚椒想起来了,合上资料站起身,
“嗯。我和你一起。”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两个男人的矛盾也结束了,各自坐在位子上投来殷切目光。
不过楚椒如今已经彻底失了兴趣,一个也没看,如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起手,第一次降尊纡贵叫人,
“肖争,走。”
在整个总裁办真切羡慕的注视下,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拿着文件快步走来,利落短发,脸上是得到重用的自信微笑。
“楚总,来了。”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她们三个人便都没再从公司出现。
行程表上说是去了临安,私人飞机航程,看保密级别也知道是要事。
要事只带女助理,颂声向来是这样的。
也没人觉得奇怪,秘书处依旧为了一个眼镜掐地水深火热。
与此同时,沈诫那边则陷入了另一种水深火热。
沈家破产后他本就处处碰壁,如今在陈家的阻挠下生活更是难上了一个等级。
不仅是求职,就连双亲的案子也被连番拒绝。
最后沈诫终于低下头,第一次给对方号码服软发消息。
[陈姐对不起,最近因为家里的变故心情不太好。
如果冲撞了您非常抱歉,您看什么时候请您吃饭陪个罪?]
对面也很干脆,直接扔来了个定位。
[南合公馆]
[这周六,我等你。]
望着对面发来的地点,沈诫一瞬间感觉像是扔进了冰水里。
他之前就在同辈人口中听说过南合公馆,其餐饮和服务业非常有名。
其中最经典的就是其大荤大素都做到了顶级,
大素是指宴席,而大荤……
沈诫攥紧手机,他不可能去的,他绝对不可能去这种地方。
……可是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凉风从廉租房的窗缝吹进来,冷汗浸透他的后背。
这一刻,沈诫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后悔了。
是的,沈诫的确后悔了。
他后悔那天晚上没有低头,后悔放弃了楚椒当时投来的橄榄枝。
但是!但是。
楚椒那天对他有兴趣,是不是就代表着在周六之前还有一丝可能?
想到这里,沈诫忍不住又有了一线希望。
手机也在此刻叮铃一声,是信息推送的声音。
大概又是陈梅。
如今他厌烦地解锁屏幕,猜测这位二世祖又待怎么折辱他。
利诱、威胁、强迫?
都不重要,只要撑到楚椒回来……
这样想着,沈诫看向屏幕。
入目的却是一道微博的推送,后面缀着鲜红的“爆”字。
#震惊!南北强强联合,楚总夜会新欢,疑似好事将近!
伴随着久违的消息提示音,楚椒也在手机上看到了这条新闻。
#震惊!南北强强联合,楚总夜会新欢,疑似好事将近!#
尽管剧情早就预告过了,但这一刻她还是徒增感触。
没骂“伤风败俗”,没嘲“水性杨花”,舆论环境第一次对她如此宽容。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恍惚,被桌对面的男人飞速捕捉。
绯闻对象兼贺家家主放下酒杯,眯着眼挑了挑眉。
“出什么事了?”
楚椒把手机推过去。
这位正在皱眉看着屏幕的贺家家主有一个很喜庆的名字,贺春朝,
和一个完全不匹配的、强势而桀骜的外形。
在原剧情里他也出现过,以和沈诫截然不同的类型而被赞誉为“南沈北贺”。
一个桀骜,一个冷峻,并且在全球招标活动中强强联合,顺利合作拿下了一个名额。
所以对于南沈北贺,一部分网友爱得要命,另一部分就磕得要死。
不管是什么,自然都一致厌恶起楚娇娇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加入。
甚至在婚礼当天,因为贺春朝的一句“那个女人远配不上他”,让她的舆论更陷入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