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妇—— by乔燕
乔燕  发于:2024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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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妻子呼吸变得没有那么急促,谢承才将她放到榻上,过去给她倒一盏茶。
看到柔软的地毯上落了一个绣着竹柏的荷包,谢承弯腰将她那个荷包拾了起来,俊眉微挑:“这是夫人要送与我的”
江鸾闷闷的“嗯”了一声,恨不得拿起案桌上的扇子将自己的脸给遮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她们在书房内胡闹,外面候着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姑娘家容易害羞,谢承姿态清贵,动作慢条斯理的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将温茶递到她面前,语气带了几分轻哄:“方才是子承的不是,子承太过孟浪了。”
这会儿的江鸾脑袋还有几分茫然,有些话没经过斟酌便说出来了,还带了几分轻嗔。
“那郎君下次不许这样。”
“自然。”谢承眉目不躲不闪,浅笑答应。
江鸾这才乖乖的将茶盏捧在手心里,抿了一口,许是因为真的渴了,那茶盏中的茶很快见了底,谢承的眸光一直在她身上,笑着问:“夫人还要吗?”
江鸾轻轻摇了摇头,她这会儿才注意到书房里面已经特别昏暗,透过牖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们这是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一股热意再次涌上来。
“夫人这是饿了”谢承点了两盏灯,在烛光的照射下,书房顿时变得亮堂起来,谢承明日还有一份奏章要递到宫里,他重新执起笔,说写一份奏章便陪着她去芝兰苑用膳。
男子君子端方的坐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眉目认真的磨墨,江鸾一看到那案桌,思绪便不受控制的飘飞了起来,她杏眼盈盈似秋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
于是两人一个一本正经的写奏章,一个垂眸看地上名贵的地毯,端的是岁月静好,琴瑟和鸣。
略微过了一炷香,谢承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看向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妻子,温和从容道:“夫人,我们走吧。”
江鸾猛地站了起来,谁知脚步没有站稳,整个人直接向前栽去,谢承长臂搂住她的腰,让她扶着站稳:“夫人可还好”
江鸾小手扶着他的手臂,等那抹酸/软感过去,才轻轻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谢承的手还是搭在妻子的腰上,让她走路不至于太辛苦。
两人一出来,侍卫跟侍琴连忙行礼:“公子,少夫人。”
公子跟少夫人在书房里面待了这么久,两人再一次出来,肯定是已经和好了。
厨房早就将芝兰苑的晚膳送到了芝兰苑,晚膳厨房准备了跳佛脚、醉酒虾,清炖八宝鸭子等,江鸾是真的饿了,夹起了一块马蹄糕,而谢承则是在剥醉酒虾,剥完便将醉酒虾放到了妻子碗里。
江鸾明显很意外他会做这些,有些讶异的看着他,谢承脸不红心不跳,浅浅一笑,开口道:“夫人今日辛苦了,多吃一些。”
这句“辛苦”可谓是隐含深意,江鸾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也给他夹了两块马蹄糕,非常正色的开口:“妾身跟着母亲学习中馈,也没有那么辛苦,倒是郎君这几日一直在处理公务,才是真正的辛苦。”
一旁的侍卫看着少夫人的动作惊了一下,公子从少时一向不吃别人夹过来的东西,谁知公子竟是将那两块马蹄糕全吃了下去,还从容不迫的笑了笑:“有劳夫人体恤。”
少夫人在公子心里便是这般不一样,侍卫心里如是想。
当天晚上,谢承自然歇在了芝兰苑,因着白日闹了一下午,夫妻俩晚上是和衣而眠。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起那晚上发生的“小争执”。
隔日恰好是谢承的休沐日,两人便一起去给谢老夫人请安:“给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精神抖擞:“倒是难得见你们一起给祖母请安,快起来吧。”
谢承扶着妻子坐下,谢老夫人看着很是满意,看来子承是知道如何疼人了。
“子承跟鸾儿来之前可用过早膳了?”谢老夫人面容和蔼的问。
“回祖母,我跟郎君已经用完早膳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又说到过几日陈砚舟跟谢紫涵会去京郊骑马,要是江鸾也想去的话,便让谢承抽空陪江鸾一起去。
江鸾前世自然是学过骑马的,也会一些,听谢老夫人这般说,姑娘难免有几分期待。
谢承余光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明显是想去,便温文尔雅的说他到时与妻子一起去,谢老夫人马上就笑:“既如此,那子承跟鸾儿也一起去,正好紫涵与砚舟单独相处,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你们做兄长的跟做嫂嫂的过去,紫涵可能就不会那么紧张。”
砚舟对紫涵的喜欢,谢老夫人等人是看在眼里,但紫涵这丫头在砚舟面前非常紧张,于是谢老夫人想着子承跟鸾儿在的话,紫涵肯定不会那么紧张,另外这也有利于促进子承跟鸾儿夫妻之间的感情,实在是两全其美。
只不过在去京郊赛马之前,赵大学士府递了贴子过来,赵三夫人李怀芳想邀江鸾还有国公府两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去府上赏墨兰。
上一次江鸾与李怀芳在珠宝斋见了一面,倒是一见如故,因此国公府这边答应了下来。
消息传回到赵大学士府之后,李怀芳高兴的不行,她可太喜欢谢国公府那位貌美清婉的少夫人了,真真是一个大美人,她要让底下的人备上最好的糕点跟茶水来迎接谢少夫人跟谢国公府的四姑娘还有五姑娘。
一想到这事,李怀芳连觉都不想睡了,一心想着张罗赏墨兰的宴会,见她大晚上想从宽大的床榻上爬起来,赵子翎用手臂横住她的去路,表情有几分幽怨:“这离赏花宴还有好几日,芳儿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一定要将这场赏花宴给办好,不然岂不是惹人耻笑。”李怀芳拿出哄人的劲头,轻轻扯了扯赵子翎的袖摆:“子翎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李怀芳与赵子翎是青梅竹马,她惯会知道怎么让赵子翎心软,赵子翎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只能从床榻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外袍,然后陪着她在炕上坐下,看着她拿一个狼毫在那白色的宣纸上圈圈点点,第一行写的是要加一道品味楼做出的糕点,第二行写的是要将京城食轩斋的大厨请过来……
赵子翎沉默了下,他倒不是觉得这个安排不好,而是觉得在芳儿眼里,难道谢国公府的少夫人跟两位姑娘比他还要来的“珍贵”,他难道就只有跪搓衣板的份。
因着李怀芳一直在张罗赏墨兰的事,赵子翎便做起了东,邀几位好友来茶馆喝茶,他选的茶馆布局极其典雅,还十分安静,赵子翎与谢承的几位好友虽然还并未娶妻,但都是不近女色之人,因此对赵子翎选的茶楼极为满意。
景昭跟林子齐先到一步,见赵子翎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景昭打趣道:“赵三公子怎么今日来的这般早,难道是因为自己做了东道主”
赵子翎已经连着几日陪李怀芳“挑灯夜读”,连眼睛都熬红了,听着景昭的打趣,赵子翎语气特别无奈:“都被扫地出门了,自然得早些出来。”
这话自然是打趣了,景昭与林子齐挑了挑眉:“难道不是跪搓衣板”
赵子翎的夫人乃是将门之女,貌似从小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赵子翎就赢不过她,成亲之后更是如此,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赵子翎喜欢李怀芳。
“景世子多言了。”赵子翎还巴不得跪搓衣板呢,可如今他的芳儿眼里并没有他,那他想跪也没有搓衣板跪不是。
少顷,身着一袭月白色云锦,姿仪清雅的谢承走了进来,赵子翎抬起眼,笑眯眯道:“我们谢大人来了。”
赵子翎因为娶了妻,观察事情变得格外仔细,他一眼便看到这人的不对劲,原因是这人从少年起腰间便是挂着白玉佩,今日却换成了一个绣着竹柏的荷包,这针脚看起来便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许是因为赵子翎盯着那个荷包盯着看了太久,谢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赵公子有话要说”
赵子翎笑着抿了口茶,乐呵呵道:“我是见子承腰间的荷包好生别致,不知这荷包是出自何人之手”
听完赵子翎的话,众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谢承腰间的荷包上,还都面带讶异,谢家郎君谢承以前腰间不是挂白玉佩吗,怎么如今换成了荷包。
能让谢承将荷包挂在腰间的人,众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的人选。
而谢承还就真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他语气不紧不慢道:“此乃子承夫人亲手所绣。”
赵子翎虽说一早就猜到他这个荷包是他的夫人亲手所绣,但等他亲口说出来,赵子翎心里还是不免的带了几分“酸楚”,谁让他从来没有收到自己夫人绣的荷包呢,他连提都不敢提一嘴,他若是提了,他的夫人肯定要他去跪搓衣板。
“谢大人好福气。”赵子翎再次乐呵呵的笑了笑,但那笑容有几分“勉强”,作为好友,他当然盼着谢承与他夫人感情和和睦睦的,可好友过得太过舒心,就显得他这日子过得太过凄惨了,赵子翎觉得他今日要多喝几盏茶,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能娶到她,是子承之幸。”谢承修长的指腹搭在茶盏的杯沿上,浅声开口。
众好友:“……”
这还是那个世人敬仰,对人淡漠的谢大人吗。
赵子翎:“……”
这人今日光是过来向他心口戳刀子的吗,他不服。
再说赵大学士府这边,除了请谢国公府的少夫人跟两位姑娘,便是请了兵部尚书府的几位公子跟姑娘,也是李怀芳的兄弟姊妹。
李怀芳本人则是大学士门口等着谢国公府一干人等,谢国公府马车一出现,李怀芳便迎了上去:“鸾妹妹,你可算来了。”
“四姑娘,五姑娘。”
“李姐姐。”江鸾身着一袭浅粉色流苏撒花裙,云鬓上插着海棠步摇,衣袂飘飞,看起来跟仙女似的。
“李姐姐好。”谢紫涵与谢紫妍姐妹打扮的娇娇俏俏的,开口道。
李怀芳连忙招呼她们进来,那些京城最时兴的糕点跟吃食一道接一道的被呈了上来,李怀芳让人将糕点都摆在三人面前,笑眯眯的与江鸾说话。
谈到这京城的趣事,难免就提到了谢紫涵的婚事,李怀芳还有几分好奇:“听说四姑娘在与陈三公子议亲,我早年便听说陈三公子是陇西一带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道真人是否跟传言相符”
陇西陈家,那也是陇西百年家族,谢国公府的主母不就是出自陇西陈氏。
谢紫涵被问到这个问题,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近些日子因为祖母还有母亲的撮合,她跟三表哥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稔,只是这事就这般被提了出来,谢紫涵颇有几分手足无措:“我觉得三表哥长相极为俊美,想来应该是与传言相符的。”
“那看来四姑娘对陈三公子极其满意”李怀芳接着问。
谢紫涵没听出李怀芳这话的潜在意思,顺势点了点头。
“那四姑娘喜欢陈三公子吗?”李怀芳笑意渐浓,开口道。
“自然……”谢紫涵话一开口便怔住了,她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喜欢三表哥吗,谢紫涵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得厉害,众人也都笑了。
谢紫涵顿时有些“害羞”,说自己想去看院子里的墨兰,李怀芳哪有不许的,赶紧让人带她去,见谢紫涵出去了,谢紫妍也有些蠢蠢欲动,她小声跟嫂嫂说自己也想出去,然后就带着丫鬟出去了。
大学士府的墨兰跟寻常墨兰不一样,香气要更为浓郁一些,谢紫妍原本是想出来寻四姐姐,闻到这墨兰的香味倒是舍不得离开了,她索性带着小丫鬟沿着这条小道往前走,表情很惬意。
只是她没走几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五姑娘”
谢紫妍下意识转头,来人不是兵部尚书府李四公子李怀启还是谁,李怀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快步来到了谢紫妍面前。
谢紫妍身边的小丫鬟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谢紫妍这才想着稍稍退后一步。
李怀启也看出自己唐突了她,连忙拱了拱手:“是在下唐突了五姑娘,还请五姑娘勿怪。”
厢房里头便只剩下江鸾跟李怀芳两个人了,李怀芳迫不及待的问她:“鸾妹妹,上次我教你的‘御夫之术’,你用的怎么样了?”
这是上次二人见面李怀芳给江鸾传授的,说江鸾用了她的方法定能将谢大人迷的神魂颠倒,毕竟这些御夫之术都是李怀芳通过自己与赵子翎总结出来的。
那些“御夫之术”江鸾当然是记得的,但是她一个都用不上,因为赵子翎跟李怀芳是两情相悦,在赵子翎眼里,李怀芳哪里都好,但江鸾与谢承不同,若是让谪仙般的谢郎君去跪搓衣板,这着实是不太可能。
江鸾莞尔一笑,刚想与李怀芳解释,李怀芳便凑了过来:“鸾妹妹,你的玉肩怎么泛着红”
按理说大学士府里里外外都打扫过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虫咬谢少夫人啊,李怀芳动作极快,快到连江鸾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等她再定睛一看,便看到那块红印像是“吻痕”,李怀芳与赵子翎成亲多少年了,哪有看不出来的。
没想到温润如玉的谢大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这样的,李怀芳在心里莫名的感慨了下,遥想当初京城许多名门贵女都想嫁给谢大人,最后这门亲事还是落到了江国公府头上,眼前女子跟谢大人就是天定的缘分。
“难怪鸾妹妹不想用‘御夫之术’,原来谢大人已经为鸾妹妹折腰了。”李怀芳总算知道她为何不用这个御夫之术了,笑意盈盈的道。
江鸾握着青花瓷盏的小手抖了一下,连忙岔开了话题。
赏花宴很晚才结束,江鸾刚想离开,赵家三公子赵子翎已经过来了,他来到李怀芳低声跟她说了几句什么,才对江鸾笑道:“谢少夫人好,子承的马车已经在外面了,您快过去吧。”
“兄长肯定是为了嫂嫂才来的。”谢紫涵俏皮的眨了眨眼,开口道。
李怀芳跟赵子翎自然也这么觉得,他们将三人送到府门口,谢国公府的两辆马车就停在石阶的旁边上,其中一辆是谢承的马车,谢紫涵跟谢紫妍连忙去了另一辆马车。
等江鸾走过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出来,就这么将江鸾带到了马车上。
京城的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天色变得格外窒闷,像是风雨欲来,连云层都躲了起来。
芝兰苑里面放了好几桶冰块,倒是不热,谢承看向对面的妻子:“夫人想玩什么”
昨日二人是下了棋,今夜江鸾就不想下棋了,她抿了抿唇,抬起潋滟如水的眸子:“妾身听说郎君琴艺高超”
“夫人是想听子承抚琴”谢承微微挑了挑眉,轻笑道。
其实谢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九霄环佩了,上一次抚琴还是……
江鸾正想说话,屋子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琴匆匆忙忙的进来:“公子,少夫人,周妈妈来了。”
“请周妈妈进来。”
周妈妈火急火燎的走进来:“公子,少夫人,老夫人请少夫人去一趟琴园。”
那不是如今章婉莹的住处,江鸾语气温柔的问:“周妈妈,不知道祖母让我过去是”
“少夫人,是这样的,二少夫人自一个多月前便身子多有不适,一直卧病在床,谁知今天晚上郎中给二少夫人诊脉的时候,发现二少夫人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周妈妈态度恭敬的行了一礼,笑着道。

二少夫人竟是有了身孕……
一旁的张妈妈神情有些不对,上个月她还陪着少夫人去看望了二少夫人,二少夫人面色看起来非常憔悴,虚弱不堪,若说有了身孕,那也说的过去,只是直觉告诉张妈妈这里面有蹊跷。
“我这就过去。”闻言,江鸾还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夜色漆黑微凉,担心等会会下雨,侍琴连忙拿一件披风给自家少夫人披上,江鸾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那妾身就先过去了。”
谢承面色温润,叮嘱侍琴要照顾好她,谢承本身对二房的事并不感兴趣。
“是,公子。”
张妈妈在前面提着灯,侍琴则是扶着江鸾,还未走进琴园,便听到里面热闹的动静。
江鸾一过来,守在外面的丫鬟连忙掀开珠帘让她进去,江鸾身轻如燕,娉娉婷婷,她来到谢老夫人跟陈氏的面前:“祖母,母亲,二婶婶。”
许是因为章婉莹有了身孕,谢二夫人林氏连脊背都挺直了,那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她只当没听见江鸾的话,陈氏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章婉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要继承谢国公府的爵位,章婉莹怀孕本来是一件喜事,偏偏这林氏就是拎不清。
下人比林氏还要伶俐一些,见江鸾过来,连忙搬来一张凳子,陈氏握住江鸾纤细的手腕:“鸾儿快过来坐。”
江鸾在凳子上坐下,笑容明媚真诚的向章婉莹道贺:“恭喜二堂嫂。”
“谢谢弟妹。”章婉莹整个人靠在黄花梨架子床上,面色憔悴,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苍白了,她笑着点了点头。
眼前女子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过来的,听说她怀孕之后,眉眼也全是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可谁让她的命比自己好,所以她不用靠孩子也能得到谢国公府一众长辈的喜欢与关心,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有腹中有了谢国公府的血脉,谢老夫人跟国公夫人才会对她百般照拂,她才能站稳脚跟。
“婉莹这一胎反应怎么这么强烈,郎中可有说什么”谢老夫人嘱咐了几句章婉莹的侍女,见她脸色还白的很,皱眉问谢二夫人。
这女子怀孕是辛苦,可婉莹这刚怀上,脸色就这般憔悴,这腹中的孩子是有多折腾,谢老夫人还是担心章婉莹的身子会受不住。
“回母亲,崔郎中说婉莹体质特殊,又因为是初次有孕,所以反应格外强烈一些,只要好生静养,定会没事。”二夫人林氏笑了笑,道。
“那老身就放心了,这头三个月,婉莹还是要仔细一下,底下的人也要精心照顾。”
“母亲且放心,有我在,定会让下面的人好生伺候。”林氏拿着白帕子掩了掩自己的唇角,笑着道。
这下林氏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一把,看老夫人还敢不重视二房。
“天色也深了,婉莹且好好歇着,等明日,我递牌子到宫里,让宫里的御医给你诊一下脉。”谢老夫人假装看不到林氏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替章婉莹掖了掖被子,面色和蔼道。
章婉莹此番怀上身孕不仅面色看起来憔悴,人也瘦了不少,所以显得弱柳迎风,楚楚动人:“婉莹多谢祖母抬爱。”
江鸾与陈氏扶着谢老夫人出院子,二人本来是想送谢老夫人回屋,但谢老夫人说天色已经晚了,自己回去就成。
陈氏便笑着让江鸾回芝兰苑,自己则是亲自送谢老夫人回屋。
“以前总让那陈氏爬到我头上,今日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一把了。”屋里面,林氏以章婉莹要休息了为理由,让下人们都退下,于是里面只剩下林氏跟章婉莹婆媳两个人,林氏只要一想到今日,嘴巴都笑得合不拢。
相反,章婉莹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她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窒闷的难受:“可是母亲,我还是害怕。”
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也不知道婆母是从哪里找来的偏房,说是可以促进女子怀上身孕,章婉莹吃了之后明显感觉身子开始变得虚弱起来,但婆母说她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章婉莹当然相信婆母的话,可随着她怀上身孕,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明显,章婉莹开始担心起自己来,也很担心腹中的胎儿,她不想最后会出事。
“这有什么可怕的,给你的这个方子我让人看过,没有任何问题,我害谁也不会害婉莹你不是。你现在是刚做母亲,所以想的多一点也实属正常,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婉莹还是不要想太多。”林氏端的是一副为章婉莹考虑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道。
章婉莹轻轻呼了口气,是啊,婆母也是她的母亲,她拿婆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去敬重,她又怎么会害自己。
“是婉莹多虑了,那明日祖母让人请御医过来诊脉……”
“你祖母请御医过来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反正你又不是假怀孕,没什么可担心的。”林氏掩唇笑了笑,道:“你现在想的是如何给我们二房生下一个小公子,这样我们二房就不用总是被长房那边压一头。”
“希望九个月之后能让母亲如愿。”章婉莹一缕秀发垂在胸前,面色柔顺道。
林氏听到这话才算满意,她如今所有的筹码都在章婉莹身上,要是她最后生下的不是小公子,那林氏将会非常失望。
只是这后面的话林氏没有说出来:“那婉莹,母亲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过来。”
章婉莹点了点头,忍不住又轻咳了一声:“母亲慢走,灵儿,你送一下母亲。”
侍琴扶着江鸾回到芝兰苑,因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侍琴跟张妈妈便在外面守着,江鸾推开门进去,一眼便看到身着一件里衣的谢承早那自顾自的对弈,江鸾下意识问:“郎君还没睡”
妻子刚一推开门,谢承狭长温润的眸光已经抬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夜色尚早,子承还不困。”
“那妾身先去沐浴。”但是往日这个时候她们已经睡下了,怎么他今日就不困了,江鸾有些诧异,但没深究,她轻声细语的道。
“夫人可要帮忙”谢承颔首。
江鸾小脸顿时像三月的桃花一样娇艳,粉粉嫩嫩的,她生怕他会说出“鸳鸯浴”三个字,急忙摇头:“妾身自己去便好。”
她提着自己的衣袂便去了温泉池,谢承唇角微微上扬,眉目之间带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柔意。
身着单薄亵衣的江鸾很快就出来了,谢承顺势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吹灭烛光之后,两人很有默契的上了床榻,姑娘家睡在里侧,而郎君睡在外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那个“楚河汉界”没有了。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去了一趟琴园的缘故,江鸾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上一次见到章婉莹的场景,她为何身子会这般虚弱,正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谢承那温润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有心事”
“妾身打搅到夫君了?”江鸾娇躯有些僵硬,他怎么还未睡。
夜晚将所有的感觉无限放大,谢承眉梢微微挑了挑,妻子连动都未动一下,又怎么会打搅到他,只是谢承是习武之人,感觉较常人更加敏锐,能看出妻子一直没有睡。
“并未。”谢承嗓音磁性好听,还带着几分低沉,他从后面将妻子纤细的身子揽在怀中,温热的指腹搭在她的腰间,带来一阵酥麻。
江鸾以为他是想要了,呼吸还有些紧张,而谢承只是动作温和的抱着妻子,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这恍惚让女子觉得,他是在哄她睡下。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淡淡的玉兰香萦绕鼻间,她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慢慢的睡着了。
章婉莹遇喜,几房都向她送去了贺礼,原本谢三夫人等人是想借着送礼的功夫跟章婉莹说说话,但想着上午宫里的御医要来,大家都聚在那里也不好,便只派下人送了贺礼过去。
江鸾也让张妈妈从库房挑几样好东西送去,张妈妈刚从琴园出来,便碰到了宫里的御医,张妈妈便问了御医几句,御医也客客气气的回答了。
“少夫人,老奴刚刚从琴园出来,碰到了宫里的御医,御医说二少夫人身子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静养。”张妈妈回芝兰苑之后径直去了正房,屋内陪着江鸾的人是侍琴,张妈妈便将御医跟她说的话告诉了江鸾。
难道章婉莹身子这般虚弱真是因为怀孕所致……
江鸾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张妈妈。”
虽说御医已经解释了原因,但张妈妈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留意一下二房使用过的药的药方子。
七月底,谢紫涵与陈砚舟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并确定了二人成亲的日子,在初冬。
东宫太子殿下楚潇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简直是气的不行,在内殿踱完步之后,将上好的红玉盏狠狠掷了出去:“这谢国公府摆明了是要跟孤故意作对。”
他当初已经暗示了那么明显,他不信行事圆滑的谢国公府听不懂他的意思,他想让谢国公府的姑娘入东宫为侧妃,也是希望东宫与谢国公府的关系能维系的更好一些,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偷偷摸摸的请陇西陈家的两位公子入京,一点风声都未走漏,现在谢四姑娘跟陇西陈家的公子的婚期都定下了,皇室要是还想让谢四姑娘入东宫为侧妃,那就是公然打两大望族的脸,这让世人如何想他这个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
谢国公一生循规蹈矩,让陇西陈家的公子偷偷摸摸的来京城,肯定不是他能想出来的,陇西离京城这么远,能有这个本事让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京城的除了谢承还有谁。
“殿下快消消气,说不定是谢国公府的人没有领会到殿下的意思,要早知道谢国公府有意与陇西陈家议亲,应该早些让父皇将赐婚圣旨赐下来。”太子妃端来一盏莲子银耳羹,柔声安慰太子殿下。
不知为何,在听到谢四姑娘要嫁给陇西陈家的三公子,太子妃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论其身份地位,谢四姑娘的出身并不低,她哥哥还是年少有为的谢大人,这样的女子要是入了东宫,怕是会给她带来不少的威胁,所以她嫁给别人是最好的,这样她们都能相安无事。
“谢国公府没有蠢笨之人,若真的蠢笨,还能在今日将其挑明,一个闺阁女子,孤还真不在意,只是谢国公府这样不将孤放在眼里,孤实在心绪难平。”
“殿下多虑了,谢国公府与江国公府早就表明了立场,他们与殿下是一条心,相信将来等殿下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后,他们依然会好好的辅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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