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有什么话要说”相对于侍琴的紧张,屋里面的气氛还算平静,谢承姿态温文尔雅,他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淡声问。
从他那温润如玉的脸色来看,看不出来他有一丝一毫动怒的迹象,但江鸾与他做了两世夫妻,还是能感受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但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已经是重来一世的人了,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他,江鸾面色柔婉,直接对上年轻郎君的眼神,轻声开口:“妾身只是还没有做好当娘亲的准备,所以不想这么早怀上子嗣。”
谢承面色疏离,妻子与他成婚才小半年,她若还没有做好当娘亲的准备,他自然不会逼她。可谢承是何其敏锐之人,他的感觉告诉她,妻子不想怀上他的子嗣根本就不是这个理由。
谢承自年少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完全不受人控制的滋味,谢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是温凉了:“那夫人还需要多长时间做好准备一年,三年还是五年。”
这已然是在步步相逼了,江鸾轻轻咬了咬唇,刚想胡乱说个数字,年轻郎君便已经止住了她的话,嗓音低沉:“天色也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说罢,谢承直接抬步离去。
屋外的张妈妈见他出来,还吓了一跳:“公子。”
夜晚的凉风拂过,谢承负手而立,还算温雅的让张妈妈进去服侍江鸾,谢国公府人多,若他就这般离开,有风声传出他与妻子感情不睦,妻子怕是要受到委屈。
“少夫人,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走了?您跟公子是吵架了吗?”谢承神色如常,但张妈妈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带着侍琴走进去,问,但问题是张妈妈方才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争吵的声音。
江鸾轻轻摇了摇头,心思很是杂乱烦扰,她轻声开口:“张妈妈,你让我静一静吧。”
张妈妈瞬间急得不行,还想继续追问,侍琴却是开口说自己陪着少夫人便好,让她不要担心。
张妈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先退下了。
“少夫人,公子他是误会了吗?”等房门被关上,侍琴小声开口问。
她觉得自家少夫人刚刚肯定只是随口一说,少夫人与公子毕竟是夫妻,将来肯定是会有孩子,但公子方才离开,分明是已经误会了。
“郎君他是生气了。”
侍琴看着眉眼婉约的少夫人,想了想,开口道:“那少夫人可要去跟公子解释少夫人若是解释了,公子说不定就不生气了。”
江鸾素白纤细的手指搭在案桌上,有些懊恼,她刚刚就不该这么大意的将自己心里话给说出来,而且这人观察这般敏锐,她要是不能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就会故意冷着她,上一世便是这样。
“等明日再说吧。”江鸾轻轻叹了口气,肤白如雪,像春日里盛放的芍药花。
她得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就算她直接与他说,她已经是重来一世的人了,她们一年多之后会在清水寺的路途中发生意外,估计他也不会相信。
“那少夫人今晚且早些歇下。”侍琴点了点头,如今天色已晚,她们也不知道公子去了哪里,还是等明日再说。
谢承从芝兰苑出来,径直去了书房,书房外面的侍卫见他去而又返,还有些诧异,侍卫拱了拱手:“属下见过公子。”
公子不是刚去少夫人那里,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朝堂上有什么要紧的事等着公子去处理。
没等片刻,谢国公府暗卫之首暗影出现在书房里面,他面色看起来非常冷静,抱了抱拳:“公子。”
“你查一下少夫人一个月前回江国公府可有见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谢国公府一半暗卫归属谢承,暗影早有听闻公子跟少夫人新婚夫妻,感情和睦,公子这是在怀疑什么吗?
少夫人出身名门,乃江国公府嫡幼女,按理说公子不管对少夫人有多少情意,都不会做出此举,暗影生怕自己揣测了公子的意思,他将头埋了下去,小声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查一下少夫人可有去过什么医馆,或者有没有人给她什么药。”谢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桌上叩了叩,淡声开口。
妻子年纪还小,不想要子嗣,谢承当然不会逼着她,这事本来就是顺其自然,但妻子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
思及此,谢承伸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当年娶妻子之时,他想着与妻子相敬如宾便好,他也会敬重这个妻子,但近日不知怎的,他对妻子好像不是一般的在意,这不太像“他”。
“是,公子。”暗影大概已经猜到了,拱了拱手。
夜色早已暗了下来,年轻郎君在书房简单沐了个浴,便阖上眸。
不知怎么回事,今夜的谢承突然梦到了他与妻子的初见,那日谢承是从宫里出来,然后去品味楼见妻子,妻子比自己要早一点儿到,等谢承过去的时候,身着碧色软烟罗裙、头戴玉兰珠钗的妻子转过身来,清婉柔美的向他福了福身:“谢公子好。”
“江姑娘。”谢承指腹摩挲了下手中的折扇,触手温凉,他唇角扯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浅声道。
因着是未婚夫妻,所以两人顺势在对面坐下,江鸾的贴身丫鬟跟谢承的贴身侍卫非常体贴的退了下去,对上年轻郎君那温和的眼神,江鸾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白嫩的脸颊浮上红晕,跟花儿似的。
谢承神色倒是寻常,还倾身给她倒了一盏茶,温文尔雅的问:“江姑娘平日在家中都做些什么?”
许是因为他神情温和,江鸾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她嗓音带着惯有的柔和:“小女子在家中除了练习琴棋书画,便是与祖母还有母亲学习中馈。”
这倒是与传闻一样,即便是谢承,也对这位未婚妻挑不出一点不好来,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在。
二楼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谢承笑着说一句“江姑娘才貌双全”,便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便很好了。
“子承觉得鸾儿如何”等谢承回到谢国公府,谢老夫人迫不及待的让人请谢承过来,她非常仔细的觑了一下这个孙儿的神色,问。
“甚好。”谢承想起白日与姑单独的相处,微微颔首。
谢老夫人顿时就笑了:“难得听子承这么夸赞一个姑娘,看来子承跟鸾儿极其有缘分,那祖母可就盼着你们将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梦境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下属在屋外叩了叩门,开口道:“公子,该上朝了。”
谢承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按了按额头,语气平稳的应了一声。
陈家两兄弟在谢国公府暂住,国公府还是要更热闹一些,天色刚亮,侍琴便扶江鸾起身,见少夫人眼底隐隐有乌青,便知道她昨夜睡的不是很好,侍琴忙替她画了一个美人妆容,看起来格外明艳夺目,又不失柔婉。
江鸾带着侍琴到正堂,正堂里面可谓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江鸾一进来,众人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姑娘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袅袅婷婷的福了福身:“鸾儿给祖母、母亲请安。”
“鸾儿快起来吧,快来祖母这里坐下。”谢老夫人眼里全是笑意,急忙招呼她过来。
谢老夫人左边坐的是四姑娘谢紫涵,见她走过来,还俏皮的朝江鸾眨了眨眼,这一个月,章婉莹因为身子反反复复的不好,所以一直卧床修养,二房过来陪谢老夫人跟陈氏的人便只有谢二夫人,这会儿见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有江鸾跟谢紫涵,她在心底冷哼一声,老夫人真是偏心偏到没眼了,眼里除了长房的人怕是也装不下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么疼爱孙女的老婆子会将谢紫涵许配到陇西去,要是她的女儿嫁到陇西这么远,她一定要跟老夫人拼命,哪像陈氏,又想巴结谢老夫人,又想巴结自己娘家,所以想着将自己女儿嫁到陇西去。
没过多久,谢国公便带着谢家几位子弟过来,唯独没有谢承,谢老夫人没见着孙儿,还觉得有几分奇怪,问谢国公:“子承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一旁的江鸾眼睫轻轻颤了颤。
“京兆尹有一个案子今日升堂,子承下完朝,就直接去京兆尹了。”谢国公面色沉稳,跟谢老夫人解释。
“既如此,那就直接开饭吧。”谢老夫人点点头。
用膳的时候,众人皆是食不语。
用完膳,国公府的下人奉上新鲜的瓜果,趁着谢家几位公子陪着陈砚池跟陈砚舟说话的功夫,谢紫涵悄咪咪的带着江鸾出去了。
上首的谢老夫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瞧见。
谢国公府后院依山傍水,凉悠悠的,谢紫涵一边踩着鹅卵石一边与江鸾说话。
“嫂嫂,你觉得三表哥怎么样”虽说已经开始议亲了,但提起这事谢紫涵还是害羞的紧,也只敢在私下跟母亲还有嫂嫂说一说了。
“我觉得陈三公子不管是相貌还是谈吐,都很不俗,是一个好儿郎。”江鸾莞尔浅笑,一双眸子似秋水般灵动:“只是这到底还是妹妹的姻缘,妹妹自己喜不喜欢陈三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谢紫涵与自家嫂嫂走到一处凉亭坐了下来,她觉得嫂嫂这话很有道理,她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这位表哥的出色,不用别人与自己说,谢紫涵也知晓,昨日与陈砚舟单独相处了一会儿,谢紫涵觉得这位表哥腹有诗书,说出的话也很让她喜欢,但是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单独与三表哥相处的时候,谢紫涵非常紧张。
“我看三表哥待人接物是一点都挑不出错来,这般没有瑕疵的人……”谢紫涵说着,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嫂嫂,我怕我将来万一嫁过去会被三表哥给拿捏住了怎么办。”
因为三表哥人太好,她怕她嫁过去之后会不由自主的什么都依着三表哥去办,因为她发现三表哥做什么都是有理有据的,那这样她岂不是会受到很多委屈。
越是这个时候,她想的越多,可是她若不嫁给三表哥,那她就只能入东宫了。
“以我看,陈三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妹妹可能是太紧张了,妹妹是谢国公府的四姑娘,你的婚事你自己的心意最重要。”江鸾浅浅笑了笑,她想到上一世、顺康五年,朝堂局势不稳,陇西陈家的三公子入朝为官了的:“陈三公子是心有抱负之人,将来他说不定会入朝为官,那时妹妹说不定会长住京城。”
谢紫涵觉得自己嫂嫂这话都说到自己心坎上去了,她心里也是舍不得祖母跟母亲,但日后要是能在陇西住一段时间,又在京城住一段时间,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要是三表哥欺负我怎么办?”谢紫涵心里高兴,说话的语气便不由自主的带上撒娇。
“妹妹背后有这么多人在,任凭谁也不敢欺负妹妹吧。”
听出嫂嫂语气里的揶揄,谢紫涵脸颊又是一阵粉红,她将自己的手放在滚烫的脸颊上拍了拍,看向对面的凉亭,她应该是有选择了。
她想嫁给三表哥。
谢老夫人年纪大,经不住折腾,在正堂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屋休息,江鸾与陈氏一同将谢老夫人送回屋,才回了芝兰苑。
“四姑娘跟陈三公子倒是极为相配。”
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四姑娘跟陈三公子是好事将近了。
江鸾轻轻点了点头,因着昨夜姑娘反反复复的陷入梦境,她此刻困得眼角都红了,鼻子也红红的,侍琴见状道:“少夫人若是困了,便睡一会儿吧,等会若是府中有什么事,奴婢再喊您。”
等江鸾在美人榻上躺下,侍琴蹑着脚步出了房门,临近中午,屋子外面艳阳高照,想到昨夜少夫人跟公子闹了别扭,侍琴招来一个小丫鬟,让她注意留意公子的动静,要是公子回府,一定要速速来报。
少夫人跟公子才刚新婚不久,若二人现在就有了隔阂,日后夫妻感情只怕会极为淡漠,那可怎么成。
太阳西落,日头渐渐暗了下来,那小丫鬟一脸为难的走进来:“侍琴姐姐,门口的管家说公子从早上去上朝便没有回来,奴婢又去问了公子的侍卫,公子身边的侍卫说他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琴说完,掀开珠帘走进里屋,将小丫鬟跟她说的话与江鸾说了一遍,侍琴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奴婢觉得公子可能是在跟您冷战,您要不要去哄一下公子”
她去哄一下他……
江鸾面色显然是极为纠结的,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哄他,可若真要一直僵持着,那也不是一个办法。
而且要是等祖母她们发现,肯定要旁敲侧击的问她。
“那你觉得要如何哄”就在侍琴不知偷偷的看了几眼自家少夫人后,江鸾轻声问,她眉眼之间还带了几分娇嗔。
“奴婢觉得公子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少夫人要是能亲手做个糕点或者荷包给公子,想必公子就不生气了。”侍琴思索片刻,给江鸾出主意。
这些江鸾自然是会的,随着女子起身的动作,她头上的步摇跟着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江鸾有气无力的开了口:“那你替我将针线找来吧。”
侍琴“诶”了一声,急忙去给自家少夫人找针线。
于是从当天晚上,江鸾就开始绣荷包,因为她绣的花样很简单,只有一株竹柏,还没两日便绣好了,胜在精致。
“少夫人,这荷包的花样会不会太简单了?”侍琴看着自家少夫人手中的荷包,小声道。
“世人不是都夸赞郎君温润如玉似君子,那绣一株竹柏岂不是很好。”
侍琴觉得少夫人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奴婢觉得公子肯定会喜欢。”
只是江鸾一直没有机会将手中的荷包送出去,原因是接连几日谢承公务很是繁忙,早出晚归,唯有的两次见面还是谢陈两家开始议亲,谢承作为长房的公子来了一趟正堂。
这下谢国公府的几位长辈自然看出眉目来了,谢老夫人一回去之后便将周妈妈唤到跟前,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子承跟鸾儿之间很不对劲”
自从鸾儿嫁过来,除了子承是真有公务要忙,子承哪日不是歇在鸾儿那里,怎么这几日子承光歇在书房就罢了,白日也不见小夫妻两说话。
“老夫人要这般问,老奴也觉得少夫人跟公子之间有些奇怪,这几日公子跟少夫人哪怕见面,也没说几句话,这让老奴隐隐觉得少夫人跟公子好像是在冷战。”
听谢老夫人这么一说,周妈妈也察觉到了公子跟少夫人之间的不对劲,少夫人自从嫁过来,就跟公子举案齐眉,最近公子与少夫人的相处是有些古怪,周妈妈皱了皱眉,道。
鸾儿性子温柔,子承性子也是温文尔雅,谢老夫人着实想不到小夫妻俩会为了什么冷战。
难道是因为子承不会疼人,所以鸾儿心里不怎么舒坦,子承又不解释,所以小夫妻俩才会冷战。
谢老夫人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在谢老夫人看来,不管鸾儿跟子承是因为什么事冷战,做夫君的就不能让着自己妻子一点吗。
“周妈妈,你去书房请子承过来下。”谢老夫人心里一阵无奈,对周妈妈吩咐道。
“老奴这就去。”周妈妈明白谢老夫人的意思,径直去了书房。
下属进去通传,少顷,谢承负手走了出来,姿态清贵,仪容温文尔雅:“周妈妈有何事”
“老奴见过公子。”周妈妈客气有礼的朝他福了福身:“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
谢承一双凤眸狭长,眉如墨画,大抵已经猜到谢老夫人要说什么,他微微点了点头。
“祖母。”谢承一身白色衣衫,玉冠束发,温雅从容的来到了谢老夫人的住处。
“子承且坐下吧。”谢老夫人看着国公府这一辈最出色的孙儿,心里还是宽慰的紧,有子承在,她也不担心谢国公府会门庭冷落。
“是,祖母。”
“祖母听说子承这几日公务很是繁忙,忙的连鸾儿的院子都没有踏足,是这公务真有这么繁忙,还是你跟鸾儿吵架了?”谢老夫人借着喝茶的功夫,觑了这孙儿一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谢承一怔,他这几日还真不是故意冷着妻子,而是朝堂确实有事要忙,至于吵架,妻子性子温温柔柔的,只怕吵也吵不起来,但若妻子想吵,谢承也会陪着她。
“子承确实是有公务在忙。”谢承仪容温润的与谢老夫人解释,原来是因为太子殿下知道谢国公府在与陇西陈家议亲,所以总是有意无意的给谢承使绊子,谢承正好顺势而为,若能趁此拔掉几个太子殿下的羽翼,那不失为一件好事,因此最近谢承等人是在搜罗证据,其中还有皇后母族家的人。
“太子殿下以前也是谦谦有礼,礼贤下士,怎么如今还变得睚眦必报起来了。”谢老夫人神情顿时变得凝重,皱眉道。
看来太子殿下想紫涵入东宫是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谢国公府,现在知道紫涵要与砚舟结亲,所以就试图报复,还好砚池跟砚舟俩孩子来得及时,不然以太子殿下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谢承不置可否。
“祖母知道子承公务繁忙,但是你这几日连着歇在书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鸾儿吵架了。”知晓他跟鸾儿不是在闹别扭,谢老夫人担忧的心情落回到了肚子里,开口道:“鸾儿性子温柔,又乖巧体贴,她有什么事肯定是憋在心里不说,子承你作为丈夫,应该多包容鸾儿一些,不然鸾儿定是要受到委屈。”
“谨遵祖母教诲。”谢承微微颔首,眉目温和道。
谢老夫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出了谢老夫人的住处,谢承原本要去书房的脚步一顿,身姿修长,负手问:“少夫人可在芝兰苑”
“回公子,少夫人这会儿是在夫人那里。”
谢承刚抬起脚步,府中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开口道:“公子,林少将军跟景世子,还有赵公子来了,他们在书房等着公子。”
谢承便让身边侍卫去一趟芝兰苑,说他晚上会过去陪少夫人用膳,侍卫连忙应“是”,跑去了芝兰苑。
此刻知雅苑中,陈氏手里拿了两个花名册在核对,核对完她才将手中的花名册递给一旁静静喝茶的姑娘。
“鸾儿,这是陈家拟定的聘礼单子。”陈氏笑着道:“这是我给紫涵拟定的嫁妆单子,你且看一下,要是有觉得不妥的地方,我再让人改。”
毕竟她膝下就只有子承跟紫涵两个亲生儿女,在女儿的姻缘上面,陈氏不敢大意,想什么都给她最好。
江鸾将两个花名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笑颜莞尔道:“儿媳觉得两张单子都没有不妥的地方。”
“那就成。”陈氏顿时喜笑颜开,将花名册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拉着江鸾白嫩细腻的小手,开口道:“其实说一句实在的,要不是因为东宫那边有意择紫涵为侧妃,我还真是舍不得紫涵嫁到这么远,若在京城,我还能时不时的去看看她,去了陇西这么远,一年才能见几次。”
依着陈氏的心思,就想让谢紫涵跟陈砚舟成婚之后住在京城最好,大不了可以让谢国公给她们买一个大宅子,但陈家在陇西一带乃是望族,陈砚舟的家中的三公子,家中长辈肯定是不愿意,这点陈氏还是很清楚。
江鸾轻声宽慰她:“陈三公子看起来便是心有抱负之人,将来若是陈三公子入朝为官,那他与妹妹肯定能长住京城。”
“鸾儿说的是,砚舟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又有才学,将来必定能成大器。”陈氏听着,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当即便笑。
要是砚舟入朝为官,那毫无意外,他跟紫涵会在京城久住。
不管如何,陈氏都会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嫁到陇西陈家去,有谢国公府在,不会让她嫁过去受委屈。
“对了,母亲听说子承这几日因为一直在外忙朝廷上的事,所以晚上就宿在了书房”
这还是孙妈妈与她说的,小夫妻俩感情好,子承回来的晚不想打搅鸾儿也正常,但夫妻之间太过客气、太过相敬如宾也不好,陈氏跟谢老夫人一样,就盼着她们两个你情我浓,日日都黏在一起。
江鸾轻声应了一句“是”。
陈氏见状就小声向她传递经验,言外之意是让她这个做夫人的偶尔也可以稍微主动一些,比如说说送送糕点,送送羹汤,这样也更有利于培养夫妻之间的感情。
江鸾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她将话给听进去了,陈氏更加高兴,也不拘着她在知雅苑,只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再说谢老夫人这边,也派了周妈妈过来,江鸾一回去,周妈妈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老奴见过少夫人,少夫人安好。”
“周妈妈请起,不知周妈妈这个时候过来是”江鸾态度客客气气的。
“少夫人,老夫人知道您这几日受了委屈,所以刚刚让老奴将公子请了过去,并将公子好好给训斥了一顿。”周妈妈说着,还特地顿了顿:“所以老夫人派老奴过来是想告诉少夫人一声,公子这几日之所以歇在书房,是因为朝堂上确实是有棘手的事要处理,不是想故意冷落少夫人,还请少夫人不要与公子计较。”
他这是没有跟谢老夫人说那日晚上的事……
江鸾杏眼圆睁,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儿,她语气柔和,点了点头。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周妈妈看着她点头,便更高兴了,还有意无意的提醒公子今日不会出府。
侍琴觉得周妈妈这是在暗示自家少夫人去书房找公子,她扶着江鸾进屋之后,又偷偷的看了江鸾一眼,问:“那少夫人,我们要现在过去吗?”
旁人不清楚,但侍琴还是清楚的,这几日少夫人跟公子之间就像是在冷战,毕竟那日公子可是“甩袖离去”。
江鸾看了一眼自己绣好的那个荷包,想着不管是伸头还是退缩都是一刀,她将那个荷包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面,吸了口气:“去吧。”
“那奴婢再去装一盒糕点。”侍琴笑眯眯的去张罗。
平日江鸾去书房,侍卫直接放她进去,但因为今日书房还有其他在,侍卫便进去替她通传:“公子,少夫人来了。”
书房里面瞬间安静下来,谢承眉心微微动了动。
谢承的几位好友哪个不是心思热络之人,一听说谢少夫人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纷纷向谢承请辞,谢承自然没有留人。
林子齐等人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算是发现了,这位好友表面上看起来不是“爱妻如命”的人,实则对谢少夫人在意的要命,若不如此,怎么听着谢少夫人来了,连朝政上的事情都不继续商议了。
至于他们这几个好友,比起谢少夫人来,什么都不是,真是让人“潸然泪下”。
林子齐等人走出书房,正好看到容颜娇美,姿态清婉的江鸾,连忙笑着打声招呼:“少夫人好。”
江鸾举止温柔的回了一礼,下属急忙上前,迎她进去:“少夫人且进去吧,公子在里面等您。”
听到脚步声,谢承抬起了眼,他容貌如画,面如冠玉,温声问:“夫人怎的来了?”
这是还在生气……
江鸾轻轻咬了咬唇,直截了当的问:“郎君还在生气吗?”
“若我说生气,夫人会如何”谢承闻言轻笑,已然知道妻子为何而来,他缓步走到妻子面前,垂眸看她,嗓音带着几分磁性,极为好听:“不如夫人拿自己来换”
第二十三章 放松
几只喜鹊停在书房的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书房内则是安静的要命,江鸾鼻间被淡淡的玉兰香围绕,白嫩的脸颊红红的,此刻脑袋也有几分混沌。
她如雪的手腕无意识的勾住了郎君的脖子,谢承两只手臂原本正撑在她身子两侧,这下倒是随着妻子的动作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人肌肤相贴,谢承在妻子粉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夫人这般急”
她没有……
“妾身才没有。”女子思绪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有些气恼的反驳。
分明是他先说那话,然后她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抱到放公务跟笔墨纸砚的案桌上去了,他还亲她,要急也应该是他急,她才不急。
因着她情绪激动,有些感觉也变得更加强烈,一滴汗珠从面如冠玉的年轻郎君的脸庞上流淌下来,他眉目微深,低头在妻子娇艳的唇瓣上亲了亲,嗓音带着低笑:“夫人放轻松点。”
紫檀木做的案桌还是冰冰凉凉的,但男子身躯却很热,肌理分明,没有一丝瑕疵,跟玉一样,江鸾小手下意识的抓住桌沿,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书房,加上是白日的缘故,女子还是非常紧张,云鬓半偏,双眼迷离,谢承见状将指腹落在她的腰间处,轻轻按了按。
女子娇躯瞬间放松下来,谢承便“一鼓作气”,掐着她的细腰,密密麻麻的吻从妻子的唇角落在了犹如凝脂的雪肤上。
江鸾已然没有了力气,她闭着眼,搂着男子的脖/颈,雪白的肌肤慢慢变成粉红色,呼吸也有些急促。
在书房外面守着的侍琴跟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待紫色的晚霞遍布整个谢国公府,谢承才放开怀里的妻子,从案桌到榻上,江鸾脸颊又粉又红,整个人虚软无力,跟从温泉池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相反,郎君眉目之中带着几分餍足,看起来很是愉悦。
江鸾累的连头都不想抬,将自己脑袋埋在榻上的金丝枕里面,她的细腰跟脊背有不少谢承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极为旖旎,谢承喉间有些痒,狭长的凤眸也有几分深邃,他将正在害羞的妻子抱到了怀里,慢条斯理的给她穿上里衣,襦裙,再是腰间的罗带,江鸾靠在他怀里,连手都没抬一下。
谢承待人温和,对妻子尤甚,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的背脊,试图让她体内的情/潮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