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 降谷零笑而不语地挑了挑眉, 转着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直接开上了前往波洛的路。
我：“……”
算了，谁让我是一个非常精通降谷零性的女朋友呢。
如今, 我们在波洛附近的停车场里停车。
降谷零停好车，偏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我：“梦子呢？给的是什么号码？”
一幅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干巴巴地说：“我给他的联系方式是你的号码。”
降谷零点点头：“那个学弟现在拥有了我的两个号码。”
刚才，他就已经从对方给联系方式时手指在屏幕上戳动的位置推断出了这一事实。
我别扭道：“……好受欢迎啊降谷学长！街上随便遇见一个人就是你的迷弟。”
毕竟我身边就有一个降谷零的头牌迷弟风见。
降谷零微微一笑：“你也不赖, 佐佐木学妹，我本学期第一次来接你下课，就能看到充斥着青春气息的校园告白场景。”
我：“……”
我挠挠头，换了个话题：“不过这个小林学弟也挺神奇的……你都几乎快用手臂把我圈起来了，我身上穿的衣服也明显是大码男装，他居然还没看出来我们是一对……”
哪怕已经离开学校半小时了, 我还记得法学系的小林学弟那句“学长和学姐是亲兄妹吗关系真好呢”的惊天发言。
当时, 我和降谷零都愣住了。
降谷零不愧是比我多活了好几年的成熟男性, 立马调整好了得体的表情，微笑着给了对方最后一击：“她是我女朋友。”
小林学弟：“……”
小林学弟最后维持着下巴几乎快要掉下来的姿势，同手同脚地走了。
想到这里，我果断地挽起外套袖子, 露出手臂, 凑到了降谷零的手旁边, 并一把扯起了他的西装袖子。
降谷零好脾气地任我随意摆弄着。
我左右端详了一阵，鼓了鼓脸颊：“这个肤色差怎么看也不像亲兄妹吧！他怎么会对我们有兄妹滤镜啊……”
草，这个肤色差还有点涩……
我自认还挺白的，平时也有好好防晒，露出来的手臂白嫩嫩软乎乎的。
而降谷零的手臂——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的手臂。
肤色比我深了些许，是迸发着活力与力量的沉稳颜色。
手臂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很结实，感觉他用力的时候可能还会暴起青筋……
这种身材再配上斯文的西装……
“……”
真是绝赞的nice body啊。
我默默地看着凑在一起的两条肤色差异显著的手臂，深感自己真是一个思想不对劲的成年人。
降谷零应该没发现我在想什么吧……我耳根应该没红吧……明明最先提出不可以贴贴的是我自己！！
晃去脑袋中的不对劲想法，我故作正经地抬起头：“他真没眼光。”
降谷零好整以暇地把我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听到我的正经发言后，他沉吟片刻，下了结论：
“可能是我们之间看起来太客气了。”
我：“？”
说到这里，我顿时气上心头，一把拉下了立领拉链，把脖子凑到降谷零眼前。
“客气？？客气的人会在别人脖子上留下这种痕迹吗！！”
我委屈巴巴地拉下领口，露出锁骨的牙印：“你居然还留了个牙印！！”
降谷零慢条斯理地扫视了我露出来的皮肤一眼，非常诚恳地笑了笑：“我下次一定注意力度。”
我：“？”
我：“哪里还有下次？？没有下次——嘶……你干嘛！！”
他居然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我脖子上的红痕。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脖子上的滑嫩肌肤时，我再次下意识地抖了抖。
我惊恐地看着降谷零：“你你你你不会是还想……”
他认真地解释：“可能是你皮肤太嫩了，所以才这么容易留痕迹。”
我：“？”
降谷零用投身于科学实验的谨慎眼光看着我：“要不我们再试试，轻一点的力度会不会有新的？实践出真知。”
我：“……”
我：“我要咬你了！！！”
闹了一阵，我们谁也没提下车的事。
明明车早就停好了。
我突然狐疑道：“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也是东大的？”
既然是东大的，降谷零会不会看到了那个帖子啊……
不然为什么今天突然会给我一件外套……
虽然本质上应该是为了让我遮遮脖子上的痕迹，但是时间也太凑巧了吧……？
降谷零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嗯……恋人之间留些神秘的小惊喜，让对方慢慢挖掘——这样不好吗？”
我：“……”
我：“你说实话，这一个月里，你是不是去进修恋爱课程了？”
还有接吻课程。
但是这个我是不会说的。
降谷零从善如流道：“这些都是跟梦子你学的。”
“……”
我把手缩进袖子里，用空荡荡的袖管甩着降谷零的手臂。
“……呵！花言巧语！甜蜜陷阱！！你这个前情报人员最擅长的就是甜蜜陷阱了！！”
“梦子，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你胡说！！”
甩着甩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你说你有好几个号码，那你之前和我交换的联系方式，是你的哪个号码？”
降谷零：“……”
他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号码。”
我：“……我问的是哪一个号码！”
降谷零难得有些支支吾吾：“当时我们还没认识多久……”
我心下了然：“……”呵，估计是他马甲身份的号码。
我狠狠地掐了掐降谷零的脸，威胁道：“把你另外的号码都交出来！！！”
成功拿到降谷零所有的手机号后，我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窝在车座上啪嗒啪嗒地打着字。
操作了一阵，我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屏幕举到了降谷零面前。
“你看，我给你的每个号码都存了不同的备注——安室透，降谷零，波本。”
我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你现在就是我的三个男朋友之一了，降谷学长。”
我阴阳怪气地在“降谷学长”上加了重音。
“我明天就要跟安室哥哥一起吃饭，他既温柔又体贴，你排队等着吧。”
降谷零：“…………”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沉迷于修改备注让降谷零吃瘪的快乐中，并没有发现降谷零悄然解下安全带的小动作。
所以，再次被降谷零虚扶着脖子亲上后，我毫无防备。
我：“…………”苍了天了，这一个弱点究竟要被鞭尸多少次。
他这次直接伸手轻抚着我脖子上有些酸麻的痕迹，没有给我任何缓过劲来的机会。
我被安全带禁锢在车座上，动作不便，更加方便了降谷零的进攻。
他只是微微侧过身些许，便把我笼罩在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内。
片刻后，他用额头轻抵着我的额头，欣赏着我微微喘气的样子。
降谷零用手掐了掐我的脸，眸中掠过些许笑意，轻声说道：
“佐佐木学妹，我会让你没空去的。”

听到降谷零这句话的那一瞬间, 我的脑中闪过了刚刚的场景。
凑在一起的两条肤色和体型差异都很明显的手臂。
“……”
啊，感觉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去什么地方的话，确实很轻易就能办到呢。
比如刚刚被他摁在车椅上的时候, 我完全无法挪动分毫。
莫名有些赧然的我：“……”
我不对劲。
我还是改天问问小兰的空手道在哪报的班吧。
嗯……不只是为了增强力量, 顺便还可以锻炼身体=v=。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我微微发烫的耳根，我果断地先发制人甩锅：
“降谷学长, 你不对劲。”
降谷零和我拉开了些许距离, 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那股压迫感消失后，重获自由的我便开始大胆哔哔：“哪怕我到的时间很晚, 安室哥哥也肯定会一直绅士地等着我的。”
我欲盖弥彰地用双手捂着耳朵，一脸少女漫的标准blingbling表情。
瞥了一眼降谷零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玩心大起, 继续即兴发挥。
“你这样说，安室哥哥会生气的！我~肯~定~有空赴约。”
我拖长了声音，甚至在“肯定有空”这一段上加了重音。
降谷零：“……”
降谷零：“…………”
他抿出一个微笑，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我们的车窗突然被轻轻敲了敲。
我：“？”
看到窗外有人，我连忙降下副驾驶的车窗。
“那个……”
一名陌生的女生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字斟句酌地说。
“请问你们是要走了吗, 还是刚停进来呀？”
“我们找车位很久了, 只看到了你们的车里一直有人，所以就来问问……真的不好意思！”
她的脸颊有些红晕，眼神也一直漂移。
她身后的另一位女生则是一直欲盖弥彰地低头狂刷手机。
该不会是……
看到了吧……
我：“……”
我：“我们这就走！！”
我：“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这就下车！！车位还是要的！”
我强行拉着降谷零落荒而逃。
走在米花町的路上，再度把半张脸缩进立领里的我严肃地提出了约法一章：
“要不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kiss了吧, 我会很羞涩的。”
降谷零扯了扯领带, 微微颔首, 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对贵方的提议没什么意见，现在就可以拟定一个合约。”
我疑惑地偏头看着他：“？”
降谷零语气很平静，仿佛在提出什么工作协议一般：“谁先主动，谁就承担全部责任。”
他瞥了一眼我有些迟疑的表情：“佐佐木小姐不敢吗？”
我：“……”
我装模做样地抖了抖：“违约就要承担全部责任？降谷先生说的我好害怕噢，我只是一个朴素的良好市民。”
学长学妹的身份play瞬间无缝切换到了严肃公/安和无辜市民。
“……”降谷零挑了挑眉，“那换种说法？一个赌约。”
我内涵道：“安室哥哥肯定会温柔地同意我的提议，才不会跟我来什么赌约呢。”
降谷零微微一笑，提醒道：“我的主号码在你手机里的备注是降谷零。”
我：“……”
我踌躇片刻，想起我们之间的第一次kiss就是我主动促成的。
可恶，这种感觉就像有点想买的但也没有天天都想使用的东西被抢光了一样。
我可以不买，但是我不能忍受它没有库存。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降谷零温馨提示道：
“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不缺这点钱，但如果我输了，我就清空你的……嗯……”
他沉吟了片刻，仔细回忆了一番那几个对他来说并不是很熟悉的名词。
“steam购物车，还有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好几款……switch游戏卡带。”
我怦然心动。
我确实不缺这点钱，但是作为一个总是玩抽卡游戏的赌狗（bushi），我喜欢这种不知结局的拉扯过程。
一说是个赌约，我就来劲了。
我试探地伸出爪爪，抓着降谷零的衣角：“那你还得陪我玩那个我买了很久但一直没玩的乙女游戏！野崎推荐给我的！”
我得寸进尺：“还要陪我出去旅游！我想去泡温泉！小豆岛！”
我知道降谷零一直很忙，所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最多也就是去公园里遛遛哈罗什么的。
降谷零似是在心里默算了一阵，最终点点头：“过段时间应该……能空出几天假期。”
我小鹿乱撞。
一边撞着，我一边继续提出要求：“那你还要……”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么有自信不会率先违反合约吗？”
我自信地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绝对不会，我不会有‘想要kiss’那种世俗的欲望。”
降谷零笑了笑，没有说话。
合约生效的第一分钟，我突然想起来忘了提前跟店员说今天我要过去吃饭。
“本来可以让kiss me他们提前做好的……这样就不用等了……”
我愤愤地捏了捏拳，悔于没有用好店长的特权。
降谷零非常贴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波洛大门：“没关系，反正已经快到了。”
说完，他状似无意地问道：“kiss me？”
一幅“这才过去几分钟你就要输了吗”的表情。
我连忙摆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新店员的名字！！”
降谷零：“噢。”
“我的名字发音真的很像kiss me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梦子就直接这么叫我了，小梓和鹿岛也这么叫我。”
高大活泼的粉发男生一边泡茶，一边脾气很好地接受着我们的调侃。
我眨了眨眼，给坐在我对面的降谷零介绍道：“这位是鴫野贵澄，灯鹰大学的学生，波洛的新兼职店员。”
“是的！请多指教！这位前辈店员！”
鴫野贵澄轻快地敬了个礼，给我们端上了两杯大麦茶。
降谷零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浅酌了一口茶水。
“我可是经常听到安室前辈的各种事迹噢！前辈的三明治真的很火爆呢！是推特上的网红食物！”
鴫野贵澄絮絮叨叨地讲述了一大堆对降谷零厨艺的赞美之词：“今天终于见到前辈本人了！请多指教！”
降谷零笑眯眯地看着他：“请多指教。”
他的头发……确实粉粉的。
放下大麦茶后，鴫野贵澄抱着托盘，扭头看向我。
“对了对了梦子！鹿岛这几天都不能来兼职了~说是学校要组织去修学旅行~小梓这几天也请假了，没人一起聊天我可是很孤独啊~”
鴫野贵澄佯装落寞地叹了口气，紫色的眼眸中却满是笑意。
我点点头：“没事，你们看着排班就行了，反正鹿岛一开始也是因为戏剧社的咖啡厅店员角色取材才会来这里兼职。”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好的~店长小姐！”
鴫野贵澄轻快地回到厨房，把我们点的三明治端了上来，笑眯眯地跟我八卦道：
“最近来的许多女高中生客人都在抱怨没看见鹿岛呢，说是要等鹿~岛~王~子~回来后才会继续来波洛吃饭。”
我感慨道：“啊，鹿岛还是那么有魅力啊，她真的很会。”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扭头跟降谷零分享道：“她上次还撩着我的头发叫我公主殿下呢，顺便还行了个吻手礼。”
降谷零：“……”这个浮夸的风格，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和某位飞天白西装很像。
看着附近依旧坐得满满当当的女高中生及大学生们，我撑着下巴，认真地说：“没关系，靠kiss me你一个人的脸和身体依旧可以源源不断地吸引客人。”
我鼓励地赐予他荣誉称号：“你就是我们波洛新任男招牌。”
作为一个端水的店长，我也没忘了一旁兢兢业业工作了许久的老员工降谷零：“你是前任男招牌。”
小梓和鹿岛显然就是女门面了。
新任男招牌鴫野贵澄：“……”
前任男招牌降谷零：“……”
没察觉到自己表述的微妙性，我歪着头回忆道：“之前这些女高中生多半都是为了安室透来的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鴫野贵澄正色道：“安室前辈真的非常帅气呢。”
我义正言辞地拍了拍鴫野贵澄的肩膀：“你们是两种类型的帅气，作为在读大学生，kiss me你是朝气蓬勃的阳光类型。”
我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补充道：“而且你非常年轻，还打篮球，体力和潜力都很足。”
降谷零：“……”
降谷零：“…………”
他默不作声地尝了一口三明治，半晌，认真道：“这份火腿三明治的美乃滋酱料，如果——”
“虽然你们没有明说，但是梦子和安室前辈是在交往吧！”
他刚开了个话头，便被鴫野贵澄的声线压了过去。
鴫野贵澄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非常自来熟地双手合十：“两位真的非常相配呢，很有情侣的氛围感！”
降谷零：“……”
已到嘴边的话猝不及防地转了个弯。
降谷零真诚鼓励道：“……这份火腿三明治已经非常好吃了，你的造诣很深。”
鴫野贵澄星星眼：“真的吗！得到了安室前辈的认可呢！！”
降谷零弯了弯嘴角：“如果能加上一些味增，味道会更好。”
鴫野贵澄热情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记住的！！安室前辈的独门食谱！！”
菜品上齐后，鴫野贵澄便继续去别的桌忙碌了。
没了他的热情交谈，桌边的氛围剎那间冷了些许。
我们坐在波洛的角落。
这里重新装修过一番，角落的座位被高大的绿植盆栽遮挡着，与其余的座位分隔开来。
像是一个小小的秘密天地。
听着身边传来的喧闹声，我心不在焉地喝着大麦茶，盯着桌面发呆。
顺便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跟降谷零说我要出国的消息。
这里有些吵闹，好像不太适合说这种有些严肃的事情。
嗯……降谷零的那份香草巧克力冰淇淋看起来好好吃……
我刚刚已经吃过一份抹茶的了……但是还是想吃……
欸这个配色好像和他本人还挺像的耶……
我的分心被降谷零的动作打断了。
他把自己的那份冰淇淋也放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一把拿过了我捏着的杯子。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盯着这份冰淇淋两分钟了。”
察觉到我有些疑惑的视线，降谷零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他在我的杯子中添满了热热的茶水。
“而且你的茶杯早就没水了吧？怎么喝空的？”
他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非常隐晦地询问我为什么发呆。
很有意思的问话技巧。
如果我心里有郁闷的事，一听就会知道对方察觉到了我有些低落的情绪。
如果我心里没想什么事情，听了也会觉得对方很贴心。
就像是对我潜移默化的支持一般。
好体贴哦。
毕竟，凭他的敏锐程度，想要套我的话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降谷零没有这么做。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一般：“嗯……要不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他看了看我，哂笑道：“正好，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
“？”我有点纳闷，但还是没问出口，默默地用小勺子挖着冰淇淋吃。
巧克力冰淇淋的微苦口感在舌尖化开，中和了些许香草冰淇淋的甜味，味道更加香醇清爽。
我舔了舔唇角。
不只是配色，味道也和降谷零很像。
最后又打包了一份香草巧克力双拼冰淇淋。
吃完晚饭大概七点半左右。
此时已是十月底。
这个点，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举着冰淇淋，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降谷零。
他没有打开车内顶灯，车内暗暗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现在该说了吧……
我有些紧张地咬了一小口冰淇淋，感受着冰凉的触感在舌尖蔓延的刺激。
三、二、一——
“我刚刚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你吗。”
先开口的居然是降谷零。
仿佛和我心有灵犀一般。
我口型都已经做好了的时候，降谷零截住了我的话头。
我硬生生地咽下那句“我打算出国读研”，艰难地转了个弯：“你先说。”
降谷零转过头来。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却莫名能感觉到——
此时的他，眼神非常温柔。
我听见他说：
“佐佐木梦子。”
语气郑重。
一瞬间里，车内的气氛有些……嗯……深情？
降谷零很少喊我的全名，再加上他莫名像开会点人发言一般的语气，我下意识地“到”了一声。
“……”
降谷零噗嗤地笑了出来：“你是被点到的高中生吗？”
我有些窘迫，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冰淇淋，悻悻道：“你说你说。”
深情的气氛化为乌有。
而降谷零好像放松了许多。
“佐佐木梦子。”
我又咬了一口香草冰淇淋。
“我是降谷零。”
我：“？”
咋回事？
我默默地忍住了开口问一声的冲动。
然后便听见了这句话——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紫灰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欸欸欸？？
我怔怔地看着突然表白的降谷零，有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这个程序不是早就经历完了吗？
他看着呆滞的我，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
“你好像有些在意我一开始没有用真实身份和你交往，而这确实……是事实，是我的问题。”
降谷零慢慢地说着。
“我一开始没有用真实的样子面对你，比如名字，身份、日常接触的事件……我都没有告知过你。”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笑了笑：“你当时就是在这里跟我表白的，不过时间实在是对不上了，抱歉。”
“我忍不住今天就想说出来。”
公寓楼下。
安室透。
我们交往吧。
回忆涌入脑海中，我嘴唇微动：“你……”
眼前的降谷零穿着一身西装，不再是之前去咖啡厅卧底时穿的休闲装。
他重复了一遍。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我突然觉得车内的空气有些……拥挤。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是我心中的小鹿撞得太快了吗。
还是深藏于内心深处的小心思被挖掘出来之后太紧张了呢。
虽然并没有太把“对方隐瞒了我许多东西”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但其实还是会有……
一点点不爽。
……就一点点。
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
看着降谷零认真的眼神时，我没想到他会细致到这个地步。
半晌，我开口：“降谷零。”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kiss me.”
降谷零偏了偏头，好像有些疑惑：“鴫野……？”
我闷闷地捏了捏冰淇淋盒子，有些羞愤：“诶呀你不是很会推理的吗！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提到鴫野贵澄啊！！”
我又捏了捏冰淇淋盒子，安抚心中的小鹿：“我不想输。”
语气非常理直气壮。
但是隐隐透露出些许世俗的欲望。
降谷零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眸中染上几分笑意。
我非常理所当然地说：“而我现在想亲你。”
“因为不想输，所以我现在要求你亲我。”
“你亲我之后，我就同意和你交往了。”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在已经和降谷零交往了快半年的时候，又和降谷零交往了。
“全是巧克力味啊……你这是今天的第三个冰淇淋球了吧？”
“……继续亲你的吧！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出国留学的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嗯，下次再说。
我懒懒地靠在车椅上，用手轻轻地托着降谷零凑在我眼前的脸。
“你输了哦。”
“零。”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零零零酱不算。
我得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非常理直气壮地耍赖。
降谷零弯了弯眉眼，满是纵容的意味：
“是啊，我输了。”

降谷零输了的后果就是需要答应我一大堆无理要求。
然而他记性很好, 非常有原则地说：“只能是之前提过的那几个条件。”
并无情地把我偷偷夹带进去的私货全部剔除了。
……比如拒绝了穿女仆装给我看的要求。
“我上次不是量了你的尺寸吗？然后我就顺便做了一套玩玩……”
我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无辜地看向驾驶座上的降谷零。
他微微一笑：“不行。”
我：“……”
真是一个正经的铁面无私公/安啊。
我眼珠一转，决定使用色/诱。
于是我嘬了他的脸一口, 特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mua”。
降谷零平静地看着我, 佯装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
于是我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很久。
估摸着对方应该差不多有一些些意乱情迷的沉醉之意时, 我趁机用极其蛊惑人心的气音在降谷零耳边恶魔低语：
“会很好玩的, 深肤色穿女仆装真的很辣耶。”
我美滋滋地往后稍稍退开，准备听到对方妥协的声音。
毕竟这个吻可是用上了我所有的技巧——
多半都是在小说中看到的……文字描述。
然而，降谷零眼神清明, 异常清醒地说：“梦子，你不能不守信用，要有契约精神。”
甚至是略带谴责的正义眼神。
不守信用的我：“……”
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呢？
我感觉自己多年来纵览各类少女漫偶像剧轻小说的丰富经验受到了挑衅！
他成功地挑起了我的战斗欲！
于是我不信邪地再次捧着降谷零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这一次, 我分神留意着他的状态。
除了第一次在紫阳花海旁边的亲吻还带着青涩之意，降谷零之后的技巧就仿佛偷偷摸摸去什么补习班培训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