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QAQ”
我异常小声:“……虚。”
雨又大了些许。
……还打雷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痒意, 我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分明只有一只手被安室透捏着,但我却感觉被禁锢在了沙发上。
……好强烈的压迫感。
直觉和理智告诉我,此话题不宜深入探讨。
我如临大敌, 发怵地捏了捏游戏手柄, 飞速思考着能够用来搅浑水的话题。
终于想到了一个!
我甜甜地朝安室透笑着:“……你家附近有便利店吗?”
是很差劲的转移话题技术!
因此, 我附加了转移话题的肢体动作——
我扑闪着眼睛,讨好地回握着安室透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安室透笑了笑, 放过了我,配合地顺着我说下去:“嗯?你要买什么吗?”
我:“可乐。”
趁着他手指放松了劲, 我不着痕迹地想要抽出手, 试图逃离安室透带来的浓郁压迫感。
然而,我的手只是刚刚移动了一点点,便被他反应极快地重新握住:“你要去哪?”
我眼神飘忽:“我……我……我拿手机……”
安室透扬眉看着我, 手上丝毫没有放松之意。
我感觉,自己在兼职侦探的公安面前, 所有的小心思都像是透明的。
……就差敲锣打鼓在安室透耳边循环播放了。
我只能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神秘兮兮地给他看了看我打游戏前在手机上搜出的美食种草帖:
“这上面说威士忌兑可乐会很好喝~我想试试!”
安室透低头浏览了一番:“我家里有可乐。”
我大喜:“这么巧!!那我们整两杯来试试!!”
安室透放开我的手,站起身, 从冰箱中拿出几罐可乐, 善意提醒道:“威士忌兑碳酸饮料会容易喝醉噢。”
我豪气摆手:“不会的!我酒量很好!”
我的酒量……起码我自认为很好。
但是在几杯波本可乐下肚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
威士忌兑可乐,不仅有酒精的刺激, 还有碳酸饮料本身的口感, 我一不留神就续了好几次杯。
……多少杯来着?
“我可能要起飞了。”
我懒懒地陷在沙发里, 一脸严肃地朝身边的安室透举了举杯。
“在我上天前, 再来碰一个吧。”
“庆祝我脱离地球重力的影响了,载入人类史册。”
“我起飞之后会想念你的。”
“给你带礼物好不好?你想要星星还是小朋友没拿稳飞上天的气球?”
我真挚地看着他,深情表白。
安室透:“…………”
看着屹然不动的安室透,我颇为不满,慢吞吞地从柔软的沙发上爬起来,挑衅地凑近了安室透的水面并没有下降多少的酒杯,啧了一声。
随后,我认真地扶着他的手,调整到和我举杯的同等高度,碰了一下。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我慢悠悠地晃了晃杯中自己所剩无几的澄澈液体:“你不行啊。”
安室透:“…………”
他哂笑,注视着我的眼睛:“威士忌兑碳酸饮料,真的很容易喝醉,我刚刚提醒过你了。”
我义正言辞:“我觉得我没醉。”
安室透笑而不语地盯着我。
我正色地盯了回去:“我现在还可以做数学题,你快问我二减二等于多少!”
安室透纵容地顺着我说了下去:“二减二等于多少?”
我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指:“你!”
看着笑得同样一幅高深莫测模样的安室透,我很贴心地解释:“降、谷、零~”
语气飘忽,那个拖长音的“零”字几乎转了十八种声调。
说完这个谐音梗后,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非常惊喜地叫嚣着:“我决定了!以后要叫你零零——零零零零零零~”
安室透:“…………”
奇怪,我的声音怎么饱含醉意。
说了一通胡话后,我纳闷地又喝了一口波本可乐,舔了舔唇。
……我现在真的还能做数学题,头脑勉强……算得上清醒。
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怎么说呢……微醺?
无论是手脚还是嘴,感觉都比我的脑子的运转速度快了八百个藏原走。
——噢,藏原走是绫乃之前大一跑步时认识的同学,跑步特别快。
说到快,我几分钟前嘴快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我又喝了一口波本可乐,歪着头想了想。
噢,我好像说安室透不行。
“……”
迟来的理智在我脑中激烈跳动着,试图拉回我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言行。
就在此时,我的嘴再次飞速抢跑了:“我可能是中醺。”
安室透一幅没听懂的样子:“?”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很短的距离,认真解释:“就是比微醺,还要醺一点点。”
“……”
安室透忍着笑,从我手中拿过几乎空了的玻璃杯,放到了离我最远的茶几角落。
“今天的量差不多了,梦子。”
他同样认真地向我解释。
“再喝的话等会就没法吃晚饭了,食盒里可是装了你最喜欢的三明治噢。”
我:“我吃得下!!不用留肚子!!”
我……可能也没自己描述得那么清醒。
至少数学题应该是做不了的。
因为在手中的玻璃杯被无情夺走后,我非常激动地一个俯身,努力伸直了身体,凑到安室透手边,耍无赖道:“我比你小!你不能欺负我!我还渴着呢——”
然后——
我迅速地低头喝了一口他杯中的波本可乐。
咽下依旧带着碳酸气泡的波本可乐后,我抬眼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灰色眼睛对视。
那双眼里满是此时头脑发昏的我理解不能的情绪。
我挑衅地慢慢舔了舔唇角。
我:“略略略。”
屋外似是刮起了大风,雷雨声愈发凶猛。
维持着直勾勾伸长身体的姿势有点累,见安室透没有动静,我便顺势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
说起来……如果雨一直这么大……我等会要怎么回家呢……
我歪着头,认真地思考着。
然后,我便愣愣地注视着安室透也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的角落。
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啊。”
我懵懂地眨眨眼:“?”
慢吞吞地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后,我傻傻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我自投罗网吗?”
他在说什么?
随即,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本就被酒精所慢慢占据的大脑愈发昏沉。
我被安室透仿佛煎饼一样翻了个面,保持着平躺直视他的姿势。
……膝枕?
我有些不满地伸手锤了锤他的胸口:“你别这样弄,我头晕——”
倏然,我噤声了。
我的双手手腕被安室透一只手圈住了。
他还稍微用了些巧劲。
我被酒精麻痹的身体丝毫使不上力气。
扑腾了两下,发现无果,我便随遇而安地躺着了。
反正躺在沙发上也是躺,躺安室透腿上也是躺,并无太大区别。
我心安理得地想。
……闲的没事,酒精作祟,好奇心发作的我开始观察安室透的手。
怎么能圈住我两只手的手腕呢?
他手多大啊?
“你能把我的手放开吗?我们比比谁的手大好不好?”
我的嘴可能上辈子是田径冠军,又迅速抢跑在了理智前面。
安室透没有回答,云淡风轻地低头看着我,目光闪烁。
什么嘛,不理我。
我瘪瘪嘴,一幅委屈的表情:“你怎么不理我啊。”
只是莫名伤感忧郁了几秒钟,我的注意力便再次轻飘飘地飘走了。
安室透的手指好纤长啊。
刚刚他摩挲我手心的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了……薄茧?
这就是公安的手吗?
我非常具有想象力地看着我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浮想联翩。
——好像手铐噢。
我被铐住了吗?
“你能让我换个地方躺着吗?我觉得还是沙发更软诶。”
安室透用另一只手轻抚着我垂落在他腿边的长发,还是没有回话。
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一回生二回熟,我继续自娱自乐地东张西望。
头好晕啊。
有点渴。
但我刚刚不是喝了很多……水吗?是水吧?
发现我摇头晃脑地四处张望着,眼神漂移,安室透突然收回轻抚我头发的手,并用那只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顿时只能直勾勾地看着俯下身凑近我的安室透。
……这个角度倒还是很少见欸。
……从天而降的男朋友。
感觉我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噢,还有暴雨。
……说起来,哈罗刚刚吃的狗粮也很眼熟。
听着助眠的雨声以及微弱的冷气声,我愣愣地盯着安室透的眼睛,思绪逐渐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很快便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有技巧地捏了捏我被他圈在胸前的手腕,唤回我的注意力。
感受着手腕传来的触感,我忘了刚刚下定决心不理安室透,脱口而出:
“那个狗粮也是之前买的吗?”
片刻后,我没头没尾地突然蹦出来另一句话。
“喜欢吗?”
是受波本可乐的甜味影响吗?我说话怎么黏黏糊糊的?
是我没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吗?
再说一遍好了。
可我一下子想不到什么要说的话了。
鉴于我的视线里只有安室透的脸,于是,我就地取材,又试着开口:
“安室透。”
“透透透透。”
“降谷零。”
“零零零零。”
……怎么还是黏黏糊糊的!
他这才眨眨眼,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是啊。”
顿了顿,安室透接着回答:“很喜欢。”
听到这句回答,我慢慢地反应了很久,才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噢,哈罗很喜欢这种狗粮。
……嗯,他好像也没说是谁喜欢,只是说“很喜欢”。
……不对!我为什么要突然提起狗粮??
我刚刚到底问的是一个问题还是两个问题?
我是不是真的醉了?
……还是中醺?
有这个词吗?
喝酒好像真的助眠,我突然有点困了,晕晕乎乎的。
我呆呆的样子似是取悦到了安室透。
他故作严肃,睫毛轻颤,但眼神中溢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促狭笑意。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我耳边,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
他的话轻轻挠在我的心上。
“现在,你真的被我逮捕了。”
“偷喝酒的佐佐木小姐。”
听到“中醺”这个词的时候, 降谷零觉得对方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哪怕梦子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论文答辩。
顺便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一大堆语出惊人的胡话。
降谷零笑眯眯地听着,慢条斯理地在心里把这些话一条条罗列出来。
他心情颇好, 掂量着对方等会儿还会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反正他能记得。
如今梦子软绵绵地枕在他的腿上,一幅快要睡着的样子。
……看来刚刚喝进去的那一大堆酒精已经开始彻底发挥作用了。
没有防备心啊。
降谷零垂眸注视着她。
说完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后, 降谷零轻轻地收回了捏着对方下巴的手。
但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梦子只是懵懵地看着他, 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场莫名对峙中的另一位选手,看来已经处理不了这种复杂的信息了。
降谷零有些炽热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 他温和地笑了笑。
他几乎不会放走逮捕到手的成果。
但是最近破例了。
“最后一次了。”
降谷零轻声道。
然后, 他慢慢地松开了对方的双手。
双手重获自由, 梦子缓慢地眨了眨眼, 把手举到眼前, 仔细端详着。
降谷零:“……”看来确实是已经上头了。
他注视着正在认真研究手的少女, 开始发愁该怎么让对方起来吃晚饭。
……她这样真的还能吃饭吗?
梦子端详了一阵手后,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扯住了降谷零的衣领。
猛地往下一拽。
力气甚至还挺大。
降谷零:“?”
他没有抵抗, 顺势被这一股力气扯得俯身下去。
喝醉酒的梦子每时每刻的言行都让他觉得很好奇。
酒精冲垮了她的矜持与冷静, 那些平日里被理智压抑住的跳脱话语与大胆行为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向外蹦跶。
而且还很喜欢耍赖。
梦子的眼神有些涣散, 但看得出已经是在努力聚焦于他身上了。
她双手扯着降谷零的衣领,一脸理直气壮:“你不能抓我。”
降谷零饶有兴趣:“为什么?”
梦子声音绵软:“我没有偷喝, 那是我男朋友的酒杯。”
她嘿嘿一笑:“喝男朋友的怎么能算偷呢, 所以你不能抓我。”
降谷零:“……”
还挺有逻辑的。
一股淡淡的波本味萦绕在他们交缠的呼吸间。
降谷零敏锐地觉得她这几句话的指代好像有哪里不对。
几乎一瞬间内,他便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妙的感觉:“可是他让你别喝了。”
梦子的眼睛亮亮的, 一本正经地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怎么知道?”
降谷零:“?”
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那双屡次聚焦失败的焦糖色眼睛:“你男朋友是谁?”
梦子微眯着双眼抢答:“安室透!一个温柔的咖啡厅店员!!我的天使!!”
降谷零:“…………”
降谷零隐隐约约猜到了答案:“那我呢?”
梦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降谷零。”
她皱了皱鼻子, 补充道:“一个抢我酒杯的神秘兮兮秘密成群的坏男人, 还铐我!”
“……”
降谷零得体的笑容停滞了几秒。
梦子再次做出了那个挑衅的表情:“略略略。”
降谷零:“……”
降谷零:“…………”
梦子的声音饱含醉意, 但依旧持续输出:“你别离我这么近, 降谷先生,我们又不熟。”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一眼对方依旧扯在自己衣领上的双手,温声提醒道:“佐佐木小姐,这可是你主动拉我过来的。”
梦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松开手,一把捧住了降谷零的脸,凑近后眯着眼辨认了半天。
“你不是降谷先生吗?降谷零?零?零酱?”
降谷零:“…………”
她的指腹柔软,温度还有些高,慢吞吞地在降谷零脸上摸索了一阵。
良久,就在降谷零几乎认为她已经开始发呆时候,他听见梦子喃喃道:“欸……?你是……安室透啊?”
降谷零:“…………”
从始至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张脸吗??
他直起上身,想要去给对方做点醒酒汤。
与此同时,梦子恰好抬起头来。
但动作比降谷零慢了些许。
一高一低,她的唇堪堪擦过初始目的地——降谷零的脸,最终降落在了喉结上。
梦子:“嗷。”
这里也算是肉吧,和脸差不多。
她歪着头看了看,最终——
轻轻地咬了一下对方有些颤抖的喉结。
“谁叫你刚刚不在这里保护我。”
梦子的眼里满是迷蒙。
“我被一个叫降谷零的铐起来啦。”
伸着脖子,她有点累。
于是,梦子果断地靠在了对方的肩上。
“……”
降谷零轻声说:“刚刚就算是倒数第二次吧。”
梦子一脸茫然:“?”
降谷零慢条斯理地将梦子贴在他脸上的手指一根根地移开:“可能会有点晕。”
梦子伸长着脖子,还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时,便发现自己再次像一块煎饼般,被降谷零一把摊了起来。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大脑已经昏沉到运转不动了。
跨坐在降谷零的腿上时,她是真的想睡觉了。
梦子半眯着眼睛,扑腾了两下:“可以让我继续躺着吗,坐着好累。”
降谷零钳制住她的动作,面对面地直视着她,慢慢抿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手上稍微一用力——
便扶着梦子的腰,把她推向自己。
然后——
他轻轻地咬上了她的唇。
梦子唔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嘴唇突然被咬住的感觉。
察觉到对方的出神,降谷零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腰。
梦子怕痒,缩了缩,但依旧没有张开嘴。
降谷零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他稍稍用力地咬了一下。
梦子:“唔!!!”
不疼,但是很怪。
而且自己好像……被掌控住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想要逃离这种危险的感觉。
降谷零顺势发起进攻,伸出手托住了她的头,控制在合适的距离内,不让她移动分毫。
梦子头脑昏沉,感觉自己的思绪都在被降谷零搅动。
“你得长点记性了。”
察觉到对方有些紊乱的气息,降谷零心情颇好地停下了动作。
梦子喘着气,眼波流转。
降谷零伸手撩开梦子脸庞的碎发,心平气和地笑了笑。
看来听不懂啊。
“放过你了。”
只是分开了一瞬。
“没有下一次了。”
哈罗趴在不远处的柔软垫子里, 睡得正香, 并没有被我的动静惊醒。
我悄声下床,摸黑来到客厅里。
头依然很昏, 我没什么精力去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喝水。
而且上下唇都有点痛。
我皱着眉头, 努力地回忆了半天。
想不起来了。
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我大放厥词说要送安室透天上的星星。
……好像还有小朋友没抓稳的气球。
我好像……还叫了他啥来着?
“……”
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不可能吧……
算了, 多喝点水可能就好了。
如此这般自我麻痹着, 我慢悠悠地来到厨房, 异常熟悉地打开冰箱, 掏出一瓶矿泉水。
……好像刚刚也看过谁开冰箱来着。
说起来,安室透不在吗?
现在几点了啊?
等会去看看时间好了。
我心不在焉地拧开瓶盖, 正打算喝的时候,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
声音很轻, 但我听到了。
我迷茫地转过头去,和站在门口的人面面相觑。
安室透?
借着开门那一瞬间里楼道传来的灯光, 我辨认出了他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黑衣, 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神色中还有几分来不及收回的冷淡与阴翳。
好像是有点眼熟的画面。
感觉前几天……也见过?
看到我站在门边,他好像有点诧异, 下意识地捂了捂腰。
只有一瞬。
像是意识到什么般,安室透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
客厅再度陷入黑暗。
我慢慢地眨了眨眼, 喝了一口水。
“……欢迎回家?”
看着这个场景, 我试探地说道。
嗯……不然该说点什么呢?
闻言, 他换好鞋, 走到我的身边:“你醒了?”
安室透垂眸打量了我一番。
“看来还没完全醒啊。”
我捏着瓶盖,反应了好半天才回答:“……啊。”
“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小声说。
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安室透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现在呢?”
我眨眨眼,慢吞吞地说:“我看不清你脸以下的部分。”
而安室透挑挑眉,并没有把灯光向下移动。
“好吧。”我非常好脾气地妥协了。
我有点在意他刚刚捂住腰的动作。
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安的气味。
像是泥土,也像是鲜血,还像是……
我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汇了,总之就是一股危险的味道。
于是,我选择直接开口问:“你是出去工作了吗?”
安室透看了我半晌,淡淡地笑了笑:“是啊。”
我认真地说:“不管你是在做什么工作,都一定要注意安全噢。”
“你是我的金牌员工,如果让我哪天看到你受着伤回家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我伸出手,稍微用了些力气,戳了戳安室透的胸口:“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他眨眨眼,神色有了几分温度。
并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
我喋喋不休,继续戳着他:“而且要注意身体健康。”
我的手指在他薄薄的衣服上游移了半天,始终找不到目的地。
我喃喃:“刚刚那个部位在哪里来着……”
不对……是什么部位来着……?
想不起来了……
听得一清二楚的安室透:“…………”
他默默地抓住了我到处挪动的手。
“你在找什么?”
我想到了他进门时那个下意识捂住腰的动作:“你的腰。”
安室透似是噎了一下:“……噢。”
我认真地反问:“……你以为是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手机的灯光,客厅再度陷入黑暗。
“唔,没什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说:“我又看不清你了。”
安室透牵着我的手:“我还在这里。”
我脑子转不动,只觉得他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再次好脾气地妥协了,乖巧地让他牵着:“好吧。”
行动被制止了,但我的嘴依旧行走在理智的前沿:“说起来,看你的长相和身材,大半夜出门,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兼职,我会——”
理智终于赶上了,狠狠抓住了我的嘴。
还贴了封条。
但还是没能阻止最后几个字的狂奔出逃:“误以为你是牛郎。”
安室透:“…………”笑容不那么真心实意了。
我沉默地又喝了一口水。
他顿了顿才开口:“你饿吗?”
我不吱声,只是摇了摇头。
不仅不饿,感觉之前喝进去的一大堆波本可乐还很胀肚子。
……之前是不是有人叫我留点肚子吃晚饭来着?
安室透正色道:“那你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
酒精会让人的思维变得跳脱。
比如,听见“睡觉”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寻觅着墙上的挂钟。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啊?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啊?”
我总觉得好像今天谈论过熬夜的话题了。
实在太暗了,我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样子。
我放下矿泉水,想要开灯。
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四处张望了一下,我没能发现开关。
我傻傻地扭过头:“你家灯的——”
突然,我的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安室透轻描淡写地说:
“现在时间还很早。”
他顺势也牵过了我的另一只手。
用一只手圈住我两只手的这个行为……怎么有点眼熟……
我的两只手都被身旁的男人抓着,眼前一片漆黑。
思绪还轻飘飘的。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还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我突然没什么安全感,瓮声瓮气道:“真的吗。”
“是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正大光明地承认了。
“那你别捂着我眼睛了。”
“不行噢。”
他非常有耐心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执着地说:“你没我白,其实没开灯我也看不清你的。”
“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我:“那你把我手放开吧。”
安室透佯装为难:“可你刚刚乱摸。”
我诚恳地保证:“不会了。”
他轻声笑了笑。
我们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沉默了几分钟。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福至心灵,冷不丁地开口:
“你受伤了吧。”
他回答得很快:“没有。”
被剥夺了视力,我的听觉愈发灵敏。
而安室透的呼吸甚至没有出现一剎那的紊乱。
说谎的天才啊。我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我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
“是腰那个位置吗?”
“你流血了吗?”
安室透避而不谈,温声道:“很晚了,睡觉吧,梦子。”
我非常有逻辑:“你刚刚还说现在很早。”
“你在骗我吧。”
他沉吟了片刻:“是啊。”
安室透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是只骗了我时间的话题,还是也骗了我受伤的话题?
我:“所以你真的受伤了对吗?”
我的头更昏了。
我有些急切地晃了晃脑袋:“你上过药了吗?我帮你处理一下吧,你现在疼吗?”
安室透松开了我的手,好像是在口袋中翻找什么东西。
传来细微的动静。
而我不敢乱摸,怕莽撞地碰到他的伤口处。
“睡吧,梦子,这里很安全。”
这是出现在我模模糊糊的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又醒了。
这次是真的醒了。
清醒的不能更清醒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