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咬咬牙:“娘,既然这样,那你再支一百两银子给我吧。反正是盘铺子,干脆一次盘两间。”
“另一间也是卖椰子鸡?”纪嫣道。
宋墨玉却笑了笑:“不,我打算开个酱坊。”
等宋墨玉到家的时候,陈司悬已经将那两只鸡杀好,甚至连毛都拔干净了。
“这你要如何做?”陈司悬把两只鸡放到案板上问道。
“我今天没什么力气,你再帮我把椰子开了。”宋墨玉把菜刀递过去,“你知道怎么开不?”
“你之前做椰子糕的时候我看到了。”陈司悬拿起菜刀,找到椰子的中心线,用刀背沿着这条中间线把椰子敲开。
里头的椰汁精准地倒进了汤碗里头。
陈司悬拿着刀继续转动椰子,直到把椰子分为两半,露出里头白嫩嫩的椰子肉为止。
“不错不错,再用勺子把椰肉挖出来。”宋墨玉递给他一个汤匙。
“这么复杂?”
“不复杂那岂不是人人都会做了,我还怎么卖钱。”宋墨玉一边把鸡斩成块一边说道。
“等你把两个椰子挖完,你去把霍师傅请过来。晚上请他来吃顿便饭,若是他徒弟也在就一并请过来。”宋墨玉又说。
陈司悬一愣:“福瑞大酒楼那个霍师傅?”
“你这不是废话,我不就认识这么一个霍师傅。”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请人家吃饭了?”
于佑的事牵连甚广,那马游似乎都难以置身事外,这福瑞大酒楼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解封了。自那以后霍德福似乎就开始闭门不出了。
偶尔有大户人家想请他去做厨子,似乎也被他拒绝了。
“因为我的新店缺个大师傅。”宋墨玉把新鲜的鸡肉整齐地码在盘子里说道,“我连店名都想好了,宋家百味鸡,你觉得如何?”
这也算是宋家好食的第一个分店了。
不卖其他,只卖鸡。
陈司悬来了兴趣:“百味?”
“椰子鸡,猪肚鸡,东安鸡,黄焖鸡,白切鸡,大盘鸡,地锅鸡,葱油鸡……”宋墨玉光是说怎么做鸡就能说半天。
活活给陈司悬说饿了。
“人家未必肯来。”陈司悬叹口气。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斗志,便很难再恢复了。
当陈司悬出现在霍德福家的院外时,正听到刘齐在院子里和霍德福说话。
“师父,今天柳员外家来人,开了二两银子一个月请您去。托我来跟您说说。”刘齐一边给霍德福倒水一边说。
霍德福坐在院子里,手里攥着一把菜苗:“不去。”
刘齐无奈,这也不是霍德福第一次推拒了。他师父四十多岁了,性子依然十分倔强。只要他自己不想通,别人说破天也无益。
“那我给您做饭去?我看厨房里还剩一个鸡蛋,要不我炒碗蛋炒饭。明天我再上街买菜去。”刘齐撸起袖子就想进厨房。他学艺不精,也就一个蛋炒饭还勉强拿得出手,能得到霍德福一句“差强人意”的评价。
门被人扣响。
霍德福回头看去,目光却一滞。
陈司悬拱手行礼:“霍大师,我们掌柜的今晚想请您去家里用顿便饭,不知您可否赏光?”不说有什么事,只说去吃顿饭,总归只要把人请去便好。
他便是在陈家都没有这般规规矩矩地征询过谁的意见,但是眼下却向一个厨子这样做了。
当霍德福、刘齐跟着陈司悬一道踏进宋家的门时,宋墨玉正好把暖炉铜锅架好。
“你们来了?霍大师,你们快请坐。”宋墨玉手一扬,让他们先上坐。
霍德福面色凝重地坐到石桌前,看那暖炉里放着炭,铜锅里头的水已经慢慢滚开。里头放着一些白嫩的长条,看着像是什么水果的果肉一般,闻着连汤底都是清甜的。
桌上摆着几大盘鸡肉,每人面前还有一份用姜末、辣椒碎、酱油还有桔子汁调出来的蘸料。
等宋之衡也放学回来了,人便算是到齐了。
宋墨玉把细嫩紧致的鸡肉,放入清甜的椰子汤底中。
当鸡肉煮好时白白嫩嫩,肉香浓郁,完美吸收汤底的精华。
宋墨玉夹起一块鸡肉先放入纪嫣碗中,又舀了一块放到霍德福:“这鸡肉在这椰子汤底里头煮熟后趁热蘸着这蘸料最好吃,你们尝尝。”
霍德福趁热气还没散去,蘸了一遍蘸料后送入口中,只觉得这鸡肉不干不柴,酸辣咸香,又带着一丝椰子的清香,这味道实在有些妙不可言。
宋墨玉又舀了两碗椰子鸡汤放到他们面前:“再尝尝这汤吧。”
“鲜甜回甘……好汤。”霍德福喝了一口,不免觉得神情放松,多日来的疲惫好似都在这一碗汤里尽数去除了。
一顿饭吃得每个人都暖和舒服极了。
宋之衡吃了整整两大碗鸡肉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哀嚎:“小红小黄你们命好苦啊——”说着便去看剩下的几只鸡去了。
刘齐打了个饱嗝,捂住嘴,却又好奇地问:“小红小黄是谁?”
“你刚吃的就是。”陈司悬看了他一眼,然后收拾起桌上的骨头,端出门去喂来福了。
“我也去。”刘齐知道宋墨玉可能要和他师父说什么,便也借机跟着陈司悬一块走了。
转眼间,饭桌上便只剩下宋墨玉和霍德福。
一桌人就属霍德福吃得比较少,也吃得很慢。
宋墨玉见人都走了,才说出心里的疑虑:“霍大师,可是我今天这鸡味道不对?您才没有多用。”
霍德福却摇摇头,感慨万分:“宋掌柜,你做的这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肉质鲜嫩又多汁爽口,实在好吃。唯有慢慢品味,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浓郁鲜香。见笑了。”
宋墨玉松了口气。既然你喜欢吃,那便好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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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妙的是那用半个椰子壳做容器的蛋炒饭◎
谁也不知道吃完这顿椰子鸡, 宋墨玉和霍德福说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两天后宋家好食对面的扇子铺易主了。木工瓦匠叮叮当当连装了好几天,最后连铁匠铺的人都来了。
大家伙一边来宋家好食吃饭,一边想从紧闭的大门中看出一点稀奇门道。
等啊等, 等到那宋家百味鸡的招牌挂上那天, 鞭炮锣鼓震天响,一如宋家好食当初开张时那般热闹。
霍德福就站在那百味鸡店的门口拱手朝过路及围观的客人们招呼, 他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好似又回到了在福瑞大酒楼的时候。
只是这一回, 他不止管后厨, 更成为了这百味鸡店的掌柜。除了每月有固定薪资外, 还有额外的分红。
有人道:“这霍厨子不是福瑞大酒楼的吗?莫不是酒楼关张,故意开到宋家好食对面抢生意。”
众人齐齐骂他傻:“你也不看看这百味鸡前面那是哪两个字?”
是呢,是宋家百味鸡。
福瑞大酒楼和宋家好食不对付的事,不是什么隐晦的事。
没想到这霍德福竟然还能毫无芥蒂地给宋家打工了。有的人关心八卦,更多的人却是饥肠辘辘, 不知道这新开的鸡店会卖点什么新鲜的吃食。
众人胃口被高高吊起, 霍德福却泰然自若,直到宋墨玉从宋家好食里走出来, 霍德福的神情才有了稍许变化。他神色郑重几分,对待宋墨玉的态度很是恭敬。
外人只知道宋墨玉是他的东家,却不知道宋墨玉还做了他的师父。
宋家好食的后厨里,罗芷神色复杂地对唐惠惠说:“师姐,咱们师父的徒弟是越收年纪越大了。你十三,我二十, 好家伙, 霍师弟都四十了。下回师父再收个老四, 不会五十了吧。”
唐惠惠不由被她逗笑。宋墨玉以大家的入门先后顺序论资排辈。她都不好意思叫小罗姐师妹,就更不好意思叫霍德福师弟了,总是要叫一声霍伯伯。反而是这两人,叫起比自己年纪小这么多的师父和师姐来,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师父说百味鸡今天开业,她要在那边稳住场子。等下客人点菜便是我们做了,正好可以考教一下你切丝切断切丁的功夫。”唐惠惠对罗芷说道。今天新店开业,宋家好食的客流量多少会受点影响,来的客人应该不多,正好可以让罗芷多多上手。
罗芷依言拿起菜刀,不由感慨:“师姐,你说起考教的时候,语气越来越像我们师父了。”
唐惠惠脸色一红,目光透过窗户朝外看去,落在宋家百味鸡门口那倩然大方的身影上。
那宋家百味鸡的店门口背光,正落下一片阴影,可宋墨玉站在那里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宋家百味鸡的面积不大,一次最多只能容纳十桌客人,属于小而精的饭馆。不像宋家好食一样,哪怕你只有一个铜板,都能买到一口吃的。
椰子不便宜,宋墨玉要赚钱就不可能让人人都能吃上这椰子鸡。
“一天只接待十桌?”人群里有人惊呼。
“怎么还有最低消费?一钱银子?这鸡是金子做的还是椰子是金子做的?”还有人喊。
也有人想起前不久就有海州来的一伙人,带着一车的椰子在卖。他们远远路过,听到这椰子竟然要一钱银子一个。椰子都这么贵,加上一只鸡,好像一钱银子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了。
宋墨玉今天只当自己是个陪衬,话都是让霍德福说的:“各位父老乡亲,实在对不住。这椰子有限,所以才出此下策。但我们宋家百味鸡今天头一次开门营业,特准备了部分制好的椰子鸡,供大家免费品尝。”
大家本来听说每天限桌,又还有最低消费,都有些不太高兴,现在听说今天可以免费吃鸡,顿时又热闹起来。
霍德福拍了拍手,刘齐带着两个伙计从后厨里出来,他们手上都端着小巧玲珑的白瓷碗。瓷碗里盛着小半碗调好的酱汁,里头都放着一块刚从椰子汤底里头捞出来的鸡肉。
热气腾腾的鸡肉蘸上那爽口汤汁,迸发出食材本身所有的鲜美,让吃过的人都难以忘怀这种味道。
然而这样免费品尝的鸡也是有限的,每人也只是堪堪吃上一块鸡肉罢了。
要想让一道菜快速为人知晓,试吃是最快的方法。要想让一道菜快速打出名气,限量又是最快的方法。
人们不会对路边随处可见的素面提起多大兴趣,却会对那些自己得不到的抓耳挠腮,流连忘返。
已经有不差那一钱银子的食客当机立断问道:“霍掌柜,现在能进店了吗?!”
霍德福和煦地笑了笑,朝刘齐扬了扬手。
刘齐立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号码牌递过去:“壹号牌,您几位?”
“三位!”那人阔气道。他今天本来是想请朋友来宋家好食吃饭,没想到竟撞见这宋家百味鸡开业。与其吃那些已经吃过了,倒不如请朋友吃这没见过的来得有面子。
“三位客人里面请——”刘齐拉长语调,让其他伙计领着壹号桌的客人进去。
这些伙计大部分都是以前跟着霍德福干过的原班人马,在福瑞大酒楼的时候接待的便是有钱的客人,所以接待起来规规矩矩得心应手,自有章法。
宋墨玉不止把椰子鸡的做法交给了霍德福,也把百味鸡店的人事权也交给了他。只要是他觉得信得过的,可用的,尽可以招来,福利待遇制定和宋家好食的伙计是一样的。
他们有的原本都找到事做了,听霍德福说这边要开业缺人手,他们什么废话也不多说,收拾了两件衣服便来了。
稍许后,一波人进了宋家百味鸡落座。其中还有一些是霍德福以前的熟客,他们大多家底殷实,不差钱,爱吃又会吃,对于云鹤镇上新鲜的吃食总是要第一批追赶。
没过一会,十桌便已经坐满了五桌。
有人念出了柱子上凸起的浮雕木字:“一颗椰子一只鸡,美食美味美滋滋。”
“到底何为椰子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
“那你说说?”旁人来了兴趣。
“那是海州产的一种水果,外壳坚硬无比,听说硬得能砸死人。但是里头的汁水倒是足,果肉也是白白软软的。我也没吃过,我听别人说的。”那人咋摸着嘴想象着椰子的味道说道。
其他人本兴致勃勃听着,听到最后免不了“嘁”了一声。
那人也不恼火,笑道:“之前没吃过,今天不就能吃到了?”
“就是不知道价钱啊。别到时候一只鸡吃得我们倾家荡产。毕竟最低都要消费一钱银子呐。”有人玩笑。
刘齐一边端了个暖炉过来一边介绍:“本店椰子鸡有半只的套餐,也有一只的。另外还可以选其他的配菜。”
“还能卖半只?这倒是不错。半只多少钱?一只又多少钱?”
“半只鸡一钱银子,一只鸡二钱银子。至于这配菜,素菜三文钱一份,荤菜五文钱一份。素菜荤菜到时候都可以下到这铜锅去,这蘸料是可以无限续加的。另外强烈推荐我们这的椰壳蛋炒饭,也是五文钱一份。”刘齐早已经把价钱背得滚瓜烂熟。他做厨子或许是没什么天赋,但跑堂却逐渐得心应手。
鸡肉约要十五文钱一斤,一只鸡大约在三十文钱到四十文钱左右。那椰子价钱也不便宜。这么一算,好像一钱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倒是跟涮菜是一个吃法。那配菜都有什么?”客人是三个人,点半只总觉得小气,便点了一只鸡,又再要了两份青菜,一份豆腐,一份猪肚。
没过一会,铜锅和两大盘鸡肉并那些配菜都端了上来。铜锅的汤底晶莹剔透,白色的椰子果肉飘滚其中,蒸腾的热气中香气四溢。配菜摆满一桌子。
最妙的是那用半个椰子壳做容器的蛋炒饭。没有什么多余的调料,两个鸡蛋,一碗隔夜米饭,一小撮葱花做点缀。但饭粒却炒得粒粒分明,金灿灿如同成熟的麦粒又好似金豆,盛在那新鲜的椰子壳中新鲜有趣,叫人赏心悦目。
一口鲜嫩的椰子鸡,一口饱满的蛋炒饭,觥筹交错间,客人们爽朗的笑声和香气一块缠绕着传到外头去。
没过一会,拾号桌的号码牌也被人抢先一步。
剩下那些摇摆不定的客人这下倒是着急起来,纷纷仰头朝店里看去,心里暗想明天可得赶早来定个位。至于今天,今天就还是去宋家好食吃罢!
如意坊的东家陶阳,经常天南海北四处走,寻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回来。这也是他们如意坊能做这么大的原因之一,因为总有一些别家没有的稀罕东西。
他没想到这才出去了半个月不到,再回来却时常听人说起两样东西。
一样是只在县城莲花斋才卖的椰子糕,说细白软滑,椰香浓郁,入口即化,居然是按照块数卖的。一钱银子才得一小块。就这还不一定能买到。
一样是开在宋家好食对面的宋家百味鸡。目前暂时只卖椰子鸡,一天限量十桌,早上开门营业就开始取号,十个号眨眼间就没了。
“想来这两样东西都是宋掌柜的手笔。”陶阳笑了笑,更让他意外的是宋墨玉能请动霍德福。福瑞大酒楼根深蒂固这么多年,霍德福手里也有一批忠实的客源,只认霍德福的手艺。甚至觉得宋家好食卖得太便宜,不屑于进店。
但宋家百味鸡却不一样,限量,价高,如今这些客人只怕都变成座上客了。
“老唐,你去,给我也定一桌。得空我带溯儿他们一道去。”陶阳对这百味鸡起了兴趣,对着手底下的人说道。
老唐为难起来:“东家,要是前两天您说要订,那可能真能订到。现在根本抢不到啊。那柳、张、陆、冯几家每天一早就派伙计去那排队。还有更绝的,天还没亮,店门还没开就先去守着了,听说是专门帮人排队的,收的价还挺高。”
陶阳听着都有几分震惊:“这当真这么好吃?”
“那可不。要不我现在就去打探打探,看明天我也找人去排队。”老唐道。
“什么排队?”陶溯放了学,正从院门里进来。
“爹,唐伯伯。”陶溯挎着书袋,站到大厅里乖乖叫人。
“少东家。”老唐也算是看着陶溯长大的,看到这孩子都笑得合不拢嘴,“东家想带您去宋家百味吃那椰子鸡,正在想办法呢。”
陶溯听了眼前一亮:“我正好想说这件事呢?!我今天问阿衡能不能帮我和墨玉姐姐说说,给我们匀一个位置出来。阿衡说要是我们想吃,可以点外卖。”
“宋家百味还有外卖业务?”老唐都有些吃惊,他消息已经够灵通了,但这怎么从未听说?
“阿衡和我说是隐藏业务,要办了百味鸡的至尊会员才能享受。”陶溯把宋之衡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至尊会员就是要在店里一次□□二十两银子,以后去店里就直接划这十两银子的帐。”
“二十两!”陶阳“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陶溯歪头看着那椅子:“爹,您那椅子上有刺吗?”
陶阳擦了擦头上的汗:“二十两,这也太尊贵了。”这点子不用说,绝对是宋墨玉想的。
陶溯又道:“不过你们放心,阿衡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可以免这二十两银子,但是点外卖上门价钱要比店里贵一倍,毕竟还要个师傅上门来做呢。爹,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明天我就去跟阿衡订!”
陶阳也没想到,有一天要靠自家贪吃鬼儿子的面子,才能吃上一顿饭。他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点头了:“同意同意,省了二十两呢。我能不同意吗?”
“好耶——”陶溯欢快地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宋之衡,终究还是忍住,先回自己房间背功课去了,“我最近得努力些,宋之衡背功课都比我流利了。”
老唐都有些动容,眼眶都红了些:“少东家如此勤勉,将来必成大才。”
“他成个鬼的大才,他再跑快点,手里攥的那把瓜子都要掉出来了。”陶阳无奈,他还不了解自己儿子吗。
读书是读书不行,习武是没那底子,也就吃吃喝喝第一名。罢了罢了,妻子过世得早,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爱吃就爱吃吧,又不是养不起。只求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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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结束的时候, 宋之衡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陶溯觉得奇怪:“刚才读书你就没劲,你今日怎么没带饭盒?”
以往宋之衡总会带个木质的双层饭盒,用来装他姐姐做的减肥餐。
那减肥餐别说还真的挺有效果, 宋之衡现在脸上的肉都比之前少了两分, 圆圆的下巴都尖了一些。以前胖的时候无人觉得,现在瘦下来一点后他看着模样倒是和宋墨玉有些相像。
偏生今天没带饭盒, 倒是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
“我姐姐生病了。”宋之衡小声道,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今天早上便没出房门。但是我问我娘她又不告诉我是什么病。”
陶溯道:“我姐生病了?!你不是说你姐姐有个神医师父吗?叫神医治一治, 缺什么药材跟我说, 我给你打折。”身为如意坊的少东家, 陶溯底气十足。他爹什么东西都倒腾,又格外惜命,他家存的药材拿出来开个药铺只怕都够了。
“什么你姐那是我姐。你说的也是。我中午就不跟你去吃饭了,我得回家看我姐。”宋之衡到底放心不下。
“宋掌柜病了?”陆云礼不知道何时来了,手里还攥着几张厚厚的信纸。
他收到陆云宝的回信, 说想订一百坛香菇牛肉酱, 他正想来和宋之衡提一声,让宋之衡先问问宋墨玉的意思, 却没想到听到宋墨玉卧病在床的消息。
宋墨玉自打开业以来,除了月底休息的那一天,其他时间都一心扑在饭馆里。如果是连门都不能出了,莫不是积劳成疾?陆云礼心底骇然。
“陆哥哥,既然你有事找我姐姐,那中午便随我一道去看她吧。”宋之衡道。他姐非常人也,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一笔单子, 只怕什么病都要好起来了。
陆云礼点点头, 他收起那叠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也去!你姐姐就是我姐姐,我去看看是应当的。”陶溯跟着说。
“什么你姐姐那是我姐姐。”宋之衡瞪着他再次强调。
“你别小气啊!咱姐咱姐。”
陆云礼出了启蒙班的门,转头朝着周红春所在的地方走去。
周红春正在浇花,见陆云礼来找他一时间觉得有几分意外。
书院的学子们各有各的性情,独这个陆云礼最是沉静。他似乎不通什么人情世故,也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鲜少开口说话,能避人便避人,最常做的事便是发呆,这主动来找夫子、院主倒是稀奇。所以周红春暗想,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他?陆云礼说出来,他一定会按照院规秉公处理。
却不想陆云礼静静站在院子里,人来了,却不说话,只用那双没什么多余情绪的眼睛看着周红春。
周红春动一下,他的目光便动一下。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真是做什么都不自在。
周红春放下浇水的瓢,不得不去主动开口:“陆学子,你有何事?”
陆云礼拱手,言简意赅,声音轻得好似落叶随风飘落:“院主,学生想请一个时辰的假。”
已经上课了,陆云礼的座位上却一直没有人。他左右两边的同窗都朝门口频频望去,却也没有看到陆云礼的身影。
陆云礼不怎么爱说话是真,但是长年累月和他们几个坐在一处,也处出几分情谊。他们知道陆云礼除了他家爷爷祭辰那几日,就从没缺过夫子的课。今天来上课的又是大家都最喜欢的叶夫子,可陆云礼却没来。
陆家的管家也没想到大白天的,又是书院正上课的时辰,却在大门口看到自家的小公子。他连忙迎了上去。
陆云礼找的就是他:“齐叔,家里的千年人参还在吗?”
齐管家面色大骇,也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围着陆云礼便转圈:“公子,你哪受伤了?”
然而看了两圈也没见陆云礼身上有伤,齐管家煞白的脸色才得以缓和:“在库房里。公子要这个作甚?”
那千年人参珍贵难得,哪怕是陆家也是花费重金才求到。听说人就算一只脚踏进棺材,这人参也能从阎王爷手里把命抢回来。
陆家老太爷走的那年,就用半根千年人参吊了半年的命,如今还余下半根一直供在库房里。非陆家人有重疾,切不能拿出来。
“送朋友。”陆云礼淡淡道,好似送的是半根萝卜一样简单。
床上,宋墨玉躬着身体半躺着,头上冒汗发热,身体发虚,小腹更是痛得死去活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来次月事会这么疼。就像有个人拿着把铁锤对着腹部就是一锤,接着又用无数根针慢慢地扎。好不容易感觉好了些,那些痛又卷土重来一点点渗入她的骨髓。更确切地说,就是肚子里装了个滚筒洗衣机,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了。
宋墨玉挣扎着爬起来,想换个姿势躺着,结果痛感传来她一头栽倒到床下。眼泪完全是由于生理性的疼痛自发地冒出来,一滴一滴流淌在脸上。
自打穿越过来后她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阿玉——”纪嫣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没曾想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纪嫣慌慌张张把姜糖水放到桌上,好不容易才把宋墨玉扶回床上,眼里已经泅出眼泪。
“娘,您去饭馆吧,我已经好多了别管我了。”宋墨玉扯出个笑容,想证明自己的话。可脑门上却还有一头的汗。
纪嫣把姜糖水端在手里想喂宋墨玉喝,眉目紧蹙:“饭馆有司悬在不会出什么差错,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娘啊,你就去店里吧,你去了我好兑换治痛经的药膳。你在这我怎么兑,我总不能凭空变出一碗药来,这还怎么骗得过去。宋墨玉心里有苦难言,只能极力劝说。
纪嫣本来说什么也不肯走,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还是松了口。她把两条月事带放到一旁,又叮嘱宋墨玉记得喝汤后好好睡觉,这才走了。
等那扇门一关,院子里也没了人声后,宋墨玉总算松了口气。
“药药,兑换。”宋墨玉的意识都因为身体疼变得有些虚弱。
好在药药非常给力,没一会,一碗用瓷碗装着的茴香龙鱼粥凭空出现在宋墨玉手里。
宋墨玉手一个不稳,险些没拿住。
这茴香龙鱼粥是小茴香和肉桂煎出汁水,去除残渣。一整条十年生的龙鱼洗净切碎,炒熟,然后与淘洗好的大米一起煮成粥,加入盐和葱等调味品做成的。每日一次,连吃二十天后这辈子都不会再痛经了。
“这次的食材倒是不难找。”宋墨玉还有心情说道,这里的龙鱼其实就是鲟鱼,身体细长没有什么鳞片,背上长满浅蓝色的斑块,体型很大寿命很长。它的鱼卵还可以做成名贵的鱼子酱。十年生的龙鱼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在东海那边的水域应该不难买到。
随着这一碗龙鱼粥喝下,宋墨玉闭上眼睛缓了一会,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下腹撕裂的痛感渐渐弱去,她身上出的汗也没有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