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嘛,陈司悬脸上露出尽量和善的笑容,敲了敲门。没人开门,里面反倒传来一阵吵闹声。他又敲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自己开了门。
里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他:“上菜了啊?你你你先放那吧,我们等会吃。”
宋墨玉见陈司悬这么久就下楼了,随口问道:“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陈司悬摇摇头:“他们在玩斗坏蛋,还问我要不要一起玩。”
宋墨玉:“……”
又听陈司悬愤愤道:“我在旁边看了好一阵,这陆云宝实在蠢笨,一手好牌愣是打不出去。”
宋墨玉:“……”她很是明白陈司悬的愤慨,陈司悬每回和她们玩斗坏蛋手气都不好,老是抓到最小的牌。她同情地拍拍陈司悬的肩膀:“先别气了,我和惠惠要忙不过来了,来帮我择菜吧。”
福瑞大酒楼里,马游正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亲眼看到陆天霸进去了?”他这话已经问了好几遍。
伙计也回答了好几遍:“真的。而且那些客人确实是被他家小厮赶出来的。”
马游打开窗户观察着宋家好食的方向:“那就怪了,怎么进去待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没有。”
伙计大胆猜测:“会不会是直接进去一刀一个,血流成河了?”他想了想那画面,忍不住抖了抖。
马游一口茶喷出去:“你他妈脑袋让狗啃了,话本子看多了吧,他是不要命了吗敢当街杀人?真不知道我们酒楼怎么招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伙计委屈极了:“那,那我去那附近转转?”
“转你个头!难不成他去了麓山书院以后真转了性子改好了?他以前可是眼里揉不得砂子的。但凡是他看不惯的人都会往死里整。”马游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算了。反正过些日子陆老太爷祭辰,陆家要宴请族里人,我们到时候帮陆云宝把这事办好,再去他面前上上宋家好食的眼药,来日方长。”
马游想得很美,却不知道在宋家好食玩得痛快,吃得更痛快的陆云宝,已经朝宋墨玉抛出橄榄枝。
“要我去你们家祖宅办宴席?”宋墨玉重复了一遍陆云宝的话。
“对。你今天给我上的这些菜是做宴席请我们族人的。还有我祖父生前爱吃的一些菜,我明日会让人送一份菜单给你。这一份菜单是单做祭品呈给他的。”
陆云宝打了个饱嗝,指挥着小厮把剩下的半只烤鸭带回家去吃,不能浪费。他旋即又掏了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出来:“定金!五天后有人上门来接你!你去不去吧。”
五十两银子,还只是定金?
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宋墨玉了?
陈司悬就在旁边看着,他眼看着宋墨玉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嘴角越来越上扬,他都不用猜就知道宋墨玉的回答了。
果不其然。
“去!”多么中气十足的一声回答啊。
“爽快!”陆云宝又打了个饱嗝,他见小厮把没吃完的菜打包好了,又瞄向那副牌。他突然凑近宋墨玉笑了笑:“宋掌柜,你这副牌卖不卖?”
天知道宋墨玉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才能忍住没把那句“卖”说出口。这副纸牌可不只是她一个人做的,就说上面的花纹和字吧,一半是陈司悬画的,一半是纪嫣写的。他俩都是聪明人会算牌,是以也都很喜欢这个游戏。没了这副牌,只怕他俩要伤心了。
陆云宝有些遗憾,他都出价五两银子了宋墨玉还不肯卖。这终归只是一些纸,他再出高价就真成了冤大头了。算了算了。
陆云宝摆摆手,带着几个小厮走出门去。
宋墨玉这才松了口气,朝陈司悬道:“还好还好,我没有成为金钱的奴隶。”
陈司悬不忍直视:“人家是不是再喊高点价你就遭不住了?”
宋墨玉笑眯眯的:“你也太了解我了吧,有钱不赚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敬业如我,半夜三点的更新!!感谢在2023-09-29 18:04:55~2023-09-30 03:1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isurelycolour 12瓶;五条杠 10瓶;我要改个名 3瓶;晚来天欲雪 2瓶;记住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只需要把油炸时的火候掌握好,主打一个外酥里嫩◎
陆云宝在宋家好食吃过饭, 也没急着回去,在镇上四处溜达一圈后才慢悠悠进家门。
一进院门,他就发现不对劲, 大厅里灯火通明。他刚想从另一头溜走就被人叫住:“孽子!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叫住陆云宝的正是他爹陆绪。
“爹。”陆云宝见躲不过, 眉开眼笑地迎面走了过去。
因着老太爷今年是六十岁的大岁祭辰,诸事繁杂, 都需得提前准备。是以陆家主家的人大多在这一两日先赶回祖宅了,难得到得这么齐。就连远嫁的三姑都带着一家人回来了。
总共三十多号人,吃个普通的晚饭都摆了两桌, 长辈一桌, 晚辈一桌。
这还不算那些分支的同族宗亲们。到时候要是都来了, 只怕院子里得摆上十几张桌子。
“娘。二叔二婶,三姑三姑父,四叔四婶……”陆云宝站在大厅里问候了一圈。
等一一把人叫完后,他又朝拱手朝几个方向各行了礼,一派乖顺的模样。
“什么时辰你还在外面野?一家人都等你吃饭, 成什么体统!你今天到底又上哪疯去了!”陆绪冷眼看着这个儿子,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送你去麓山书院两年, 你性子已然改好,没成想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哥,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我看云宝就好得很,且不说别的,他这一辈里就没几个比得上他孝顺贴心的。知道我要来,提前让人在我房间里头放了我最爱的重瓣百合, 真是没有白疼他。”
为陆云宝说话的是陆云宝的三姑, 她是看着侄子长大的, 对待这个侄子就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姑侄俩倒比他们父子更显得亲近。
三姑父见大舅哥脸色变了变,连忙拉了媳妇一把,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三姑回瞪丈夫一眼:“我说的有什么错?总不能让云宝也像云礼那样整日闷着,见着我们都没话,除了去书院读书就从不出门吧。”
另一张桌上正面无表情的陆云礼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看提起他名字的三姑,只是看了一眼,他又很快把目光收回,着落在眼前的桌面上。
周围人也都不由自主看向陆云礼。
得,这孩子还真是呆呆的,对待桌上那碗排骨汤都比他们这些亲人要热切些。
陆云礼比陆云宝小两岁,两人是实打实的同胞亲兄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陆云宝天不怕地不怕,性子活泼,对待长辈嘴巴也甜。惹了祸事还会卖惨,叫人不忍苛责他。
而陆云礼却显得沉默寡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好似对这世上的事都无甚兴趣。说的好听可以叫温文随和,说得不好听就是孤僻。
总之这两兄弟,没一个叫陆绪省心的。
两兄弟的娘亲名叫萧满晴,方才她一直静默着没说话,这会听到有人说小儿子,也忍不住开口:“云礼现在很好,他在云起书院时夫子也夸过他,他还交到了几个朋友。”
三姑跟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立即看向陆云礼:“云礼,是这样吗?怎么不见你把朋友带回家来玩?”
陆云礼低着头没说话,好似没听见一般。然而他此时想的是,他放在房间里的猪肉脯有没有放好?会不会被老鼠偷走。
三姑见他又是这副冷漠的样子,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陆绪无奈摆摆手,看向陆云宝:“你还不滚去旁边坐下吃饭!等你老子喂你吃呐!”
陆云宝卖了个乖憨憨一笑,转头又朝三姑露出个笑脸,谢谢她的仗义执言。然后才撩开袍子,一屁股坐在陆云礼旁边。
虽然他已经吃得不能更饱,但这会可不能说出来,还是得装模作样吃几口,免得在他爹气头上火上浇油。
只是这装模作样也着实难。本来家里的饭菜还算可口,但他在宋家好食吃过以后,顿时觉得碗里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米饭蒸得不够松软,猪肉太肥太腻,鸡肉也柴……
“大表哥,你怎么吃的这样少?不会是在外头吃过了吧?”说话的是三姑的女儿徐程鱼,她坐在陆云宝的右手边笑眯眯问道。
陆云宝恶狠狠地给她夹了个鸡腿:“吃你的吧。”
“哈哈。”徐程鱼夹起鸡腿小口吃起来,只是她现在已经八岁了,有了爱美的念头,认为吃多了肉身材会不美,吃了两口便不肯再吃。
“你怎么光吃青菜,吃肉啊,要不说你不长个呢。”陆云宝闲得没事做,转头又给左手边的亲弟也夹了个大鸡腿。
陆云礼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鸡腿,今天抬眼看了一眼他大哥,嘴里吐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继续吃他的青菜,任由那鸡腿在他碗里杵着,他也不碰。
陆云宝看得莫名来火:“你不吃你倒是拒绝呀。”说完他又把鸡腿夹回自己碗里。
陆云礼放下筷子,连青菜也不吃了,呆呆坐着,好像很不好意思。
陆云宝没了办法。
他对外人是挺横的,但对家里人倒是硬不下心肠,不愿说重话。他想了半天就说了句:“迟早饿死你!”
他碗里的鸡腿直到这顿饭结束他也没吃。
吃过饭后长辈们还要议事,陆云宝想说话也插不上嘴,便打算先回房休息会再过来。
他刚走进房间躺下,就听见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谁啊?!”陆云宝大声喊道。
门口守着的小厮道:“爷,是二少爷过来了。”
陆云礼找我干什么?陆云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正见到弟弟进门。
“你没吃饭,这个给你。”陆云礼像是下了好大决心,才把那个油纸包放下,说话依然很慢。
“什么东西就给我啊。”陆云宝嘟囔着,当着陆云礼的面把油纸包拆开。拆开过程中他就闻见香味了,只见里头是一片片洒满芝麻的红莹色肉干,码在一块,分外诱人。
“我没有不吃肉。吃这个了。”陆云礼淡淡说道。
“好啊,你小子,之前吃独食是不是?”饶是陆云宝还撑着,此时也忍不住拿起一块肉干啃了起来,越啃越香,“这么好吃?哪买的,叫什么名儿?”
他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
陆云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猪肉脯。求阿衡的姐姐做的。”
“猪肉脯?果脯的亲戚啊。阿衡的姐姐是谁?你小子还真交到好朋友了?”兄弟俩也两年未见,陆云宝突然发现这个弟弟身上发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一时间有些好奇起来。
陆云礼眼见着陆云宝说话还不忘一块一块猪肉脯地吃,有些着急,头一回高声喊道:“是宋掌柜。你慢点吃,吃完没了。”
“没了就再买啊,咱家有的是钱……哎你别往回拿啊,不都是给我的吗?!”陆云宝吃着吃着发现手里的油纸包易了主。
陆云礼看着最后剩下的五六块猪肉脯,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讷讷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陆云宝福至心灵,灌了一口水后又打了个饱嗝,忽然想到:“你说的这个宋掌柜,不会就是宋家好食的掌柜吧?”
陆云礼点了点头认同了哥哥的猜想,旋即又抱住那油纸包道:“好吃。”
陆云宝很少见弟弟这么表达对一件东西的喜爱,哪怕只是个吃食呢。他当即一拍胸脯:“原来是她啊,我认识她!你放心,你想吃的东西以后跟哥说,管够。”
第二日,陆云宝便派人把老太爷生前爱吃的那一份菜单子送了过来。宋墨玉看着那拉开足有两米长的折页,顿时觉得脑仁疼。
小厮见宋墨玉冷着个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另一个要求:“我们爷还说了,烦请宋掌柜每日做五斤猪肉脯,我们府上会有人来取的。要是宋掌柜嫌麻烦,一日做个十斤,两日做一次,那也是可以的。”
宋墨玉:“……”
她给自己顺了口气:“陆云宝怎么知道我会做猪肉脯?”
小厮摇摇头。他只管帮着陆云宝跑腿,其他的事陆云宝没说他又上哪知道去。
宋墨玉“嘭”的一声关上厨房的门:“一天做十斤怎么不撑死他,我不做!”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吧?她是人又不是机器!
小厮也砰砰砰地敲门:“宋掌柜!我们爷说了,一斤两钱银子!”
于是厨房的门打开了。
宋墨玉阴沉着脸,声音从牙关里挤出来:“先付后做!”
等小厮走了,宋墨玉在厨房里朝着陈司悬喊:“帮我去找我爹,要二十斤猪里脊!记得啊给我剁成肉泥!”
打旁边围观全程的陈司悬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叹口气对旁边的夏俞说:“咱们掌柜早晚有天,因贪财活活累死。”
厨房里头,宋墨玉不知道在哪寻摸到一根发带缠到额头上,握握拳头给自己打气,然后郑重地看起那份“老太爷食单”来。
一应食材列得清清楚楚,有些珍贵难寻,宋墨玉这里可没有。好在上面需要的食材都会由陆云宝提供,宋墨玉只需要确保自己会做,能做出来就行。
只是这数量着实多,细数下来有三十六道菜。每道菜还标注了老太爷生前喜欢的口味,连一道菜加几勺盐都很有讲究。
宋墨玉看完后一阵长叹,对着旁边忙碌的唐惠惠说道:“惠惠,当个有钱人真爽啊。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挣钱,挣很多钱。”
唐惠惠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她一边切葱一边说:“师父,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挣了好多钱了。前两天发工钱,我拿回家我奶奶整整数了三遍,还问我,是不是拿的太多了,你是不是算错了。”
“三钱银子嘛,你该得的。你在后厨帮我做事,本来也比前头的事辛苦得多。加上晚上你还要来帮我备菜,加班费啊这可是。”宋墨玉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多给。说好的底薪是两钱银子,多发的工钱都是她按照几个伙计的工作量发的。
在她这里工作只有一个标准,多劳多得。
所以虽然范香兰年纪大,做事老成,但她有时候会在店里不忙的时候请个假回家给家里人做饭,或者照看一下孩子,她拿到的工钱就没有其余几个人多。但范香兰早就知道宋墨玉定下的这个规矩,所以也没有半点意见,反而还对宋墨玉很感恩。
毕竟别家铺子的掌柜,可没有几个像宋墨玉这么和善好说话的。别说涨工钱了,就是不找点理由倒扣钱就算好了。
唐惠惠又摇摇头:“师父,你确实多给了,奶奶的药钱你还没算进去呢。”
唐惠惠在发工钱当天就提出了这个疑问,她打算不要工钱直到把这药钱还完为止。
一共二十碗猪骨汤,也就是二十份药膳。
连吃了二十天后,邵奶奶不仅不头晕尿频四肢无力,还仿佛年轻了十岁一般,做起各种活计不在话下。
连医馆的万大夫上门看过后,都惊奇地问邵奶奶是请了何方神圣,把这难以根治的顽疾彻底治好的。
可惜邵奶奶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万大夫以为是什么江湖神医到过此地,还很是扼腕叹息不能见面切磋一二。
如此神奇的医术,如此管用的药膳,唐惠惠和邵奶奶都不知道到底多少钱一份合适,只知道肯定很贵很贵,怕是她们祖孙俩怎么干活都还不起。
但没想到宋墨玉说这药膳的钱她已经扣完了,余下的三钱银子就是唐惠惠一个月的工钱。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唐惠惠把三钱银子还回来。
唐惠惠一直觉得宋墨玉是太照顾她了,才不愿意收她的药钱。
于是这几日更是尽心尽力,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比宋墨玉这个掌柜更敬业。
“都和你说过了,药钱是扣过了才给你发三钱银子的。你这孩子不要这么死心眼。而且邵奶奶不止是你奶奶也是我奶奶。那我奶奶的药钱我是不是应该出一份,加上扣掉你的那一份,所以我没算错。”宋墨玉道,“再说咱们师徒俩说什么欠不欠的。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了,你以后再说还欠我钱,你就别当我徒弟了。”
她心里暗想,虽说这药膳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要是对着外人尤其是有钱人,她肯定收个天价。眼下她收了唐惠惠做徒弟,早已经把这祖孙俩当做自家人了,哪里还肯收钱。
果然唐惠惠听到宋墨玉这么说后,顿时脸色一白,连忙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我以后都听师父的话。”
“乖。等师父得空了给你做双皮奶吃。”宋墨玉见小姑娘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安慰道。
到了下午店里没客人时,宋墨玉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她取了一斤牛乳先放进锅里煮沸后再倒进大碗里撇去浮沫。因天气微凉,煮好的牛乳很快冷却,起了一层奶皮。宋墨玉用筷子轻轻拨开一层奶皮,从侧面把牛乳倒了出来,但没有全部倒光,还留了一些在碗底。
然后她把蛋黄和蛋清分离,把蛋清搅拌均匀后倒进牛奶里,又用纱布过筛。筛至细腻的牛乳从之前拨开的奶皮缓缓倒入,这样第一层的奶皮便浮现在最表面。
随后宋墨玉把它们放到蒸笼里蒸了片刻,再拿出来放凉。
等待静置的过程中刚好大家伙齐心协力把饭馆打扫了个干净。等打扫得差不多了,这双皮奶便已经结成了厚实的奶皮。
宋墨玉一一盛进茶盏里,像上次一样加了一勺煮熟的红豆做点缀,然后招呼大家来吃。
大家聚拢过来,问她这叫什么?
宋墨玉懒得取名:“上次那个不是叫做相思茶吗?那这个就叫相思一盏吧。”
女孩子们看着茶盏里白嫩如豆腐的双皮奶都忍不住惊喜地瞪大眼睛。拿着汤匙也不忍心往下挖,去破坏它的美感。
夏俞就不一样了,好看没啥用,好吃能填饱肚子最重要。他狠狠挖了一大勺,连带着红豆一起把双皮奶送入口中。红豆的甜味和牛乳混合,厚实香甜,入口即化,夏俞舀双皮奶的速度越来越快。
等陈司悬他们刚吃了一口时,夏俞已经把茶盏里的双皮奶全吃光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糟了,他好像吃得太快,还没咂么出味来呢!
罗芷连忙警惕地护着自己那盏退后一步:“你别看我啊,我自己都不够吃!”
夏俞只得看向陈司悬:“陈哥。”
陈司悬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直接撂下两字:“没门。”
唐惠惠吃得最开心,因为她知道这是宋墨玉专门给她做的新玩意,别人都是沾她的光。原来有师父疼的感觉,是这样的。
因想着那份“老太爷食单”,宋墨玉心里揣着事,睡得便不踏实。她是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的。
宋墨玉觉得有些冷,起身在中衣外穿好衣裳,坐到了窗台边。开饭馆比摆摊累多了,自打开起这饭馆,她便鲜少有休息的时间。哪怕是闲着的时候,惠惠她们也有无数的问题需要问她。
像这样自我安静的时刻,实在是少有。
宋墨玉推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趴在窗柩上看着外头。天还没有完全亮,又因着雨势更显昏暗,雨声敲打在屋顶上不停地落着啪啪声。
除了雨声外,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
宋墨玉呆了半晌,蓦然想到一首歌,轻轻地哼起来:“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它拍打着水花。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她唱的很小声,夹杂在雨声中几乎听不见。却没曾想突然见院子里有个人冒出来,倒把专心哼歌的宋墨玉吓了一跳。
原是陈司悬也被雨声惊醒,过来查看宋墨玉种在院子里的辣椒。宋墨玉之前提起过她种的这种叫辣椒的植物虽然喜水怕涝得很,雨水过多会沤根。今天这雨势,要是不管,辣椒地里肯定会积水。
宋墨玉自己都忘了这茬,眼下看到陈司悬,她连忙拿起屋里的油纸伞便冲了出去。
等处理好后,两人头发和身上难免都沾了雨水,两人便一块进了厨房,打算先拿干净的帕子擦一擦。
“喏。”陈司悬拿过一块帕子先递给宋墨玉,自己又另外找了一块。
宋墨玉说了声谢后,蹲到灶台前把埋着的火星子引燃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先用火把衣裳烤烤干,等会我做早饭。许久没在家里做早饭了,今天我做个新鲜的。”
自从宋家好食开业后,早饭她都是让陈司悬去饭馆里拿回来给家里人吃的,很少在家现做。但今天起得早,在家做也不麻烦。
“嗯。”陈司悬应了声,帮忙把柴抱过来了些。
“看在你刚才舍命救辣椒的份上,今儿给你做个不一样。”宋墨玉把烧火的事交给陈司悬,自己起身去舀了几瓢面粉进盆里。她多做点,到时候带到饭馆里去给唐惠惠他们吃。毕竟当初招工的时候她就说过了包人家早饭和午饭。基本就是她吃什么,伙计们就吃什么。
陈司悬一边烧火一边看着宋墨玉调面粉:“你刚才在唱歌?”
“我唱那么小声你都能听见,莫不是顺风耳再试?”宋墨玉把面揉成面团后,在手上涂了一点油,两手握拳开始按压面粉。
陈司悬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了笑:“顺风耳?这称号倒是有些意思。”学武之人,总是五感比常人强得多,“就是听不明白你唱的意思。何为时针?”
宋墨玉随口回答:“这跟时辰是一个意思。咱们大俞朝的计时方法不就是按照日晷嘛。日晷上面有十二个时辰的分区。时针转动就是时间流逝的意思,用来感慨韶华易逝。”
“你懂得还挺多的。”陈司悬往灶台里加了几根柴。他默了默,似乎想了很久,终于问道,“你还唱到是不是还会牵挂他?他是谁,你情郎?”
他听得出来,宋墨玉唱这歌时,似乎有几分悲凉寂寥。仿佛一个人在无边的黑夜中,无望地独处着。
“什么情郎?哈哈哈哈。”宋墨玉愣了一瞬又笑出声,“人家歌词是这样的,我只是顺嘴唱出来了。我哪来的情郎,要不下次我改个词吧。”
她实在不知道陈司悬还会八卦歌词的细节。
陈司悬心里松了口气,神情也明快起来,霎时岔开话题:“你这做的是何物?”
“油条的加强版。”
“鸡蛋布袋。没吃过吧?”宋墨玉拿起擀面杖把面团擀成长方形。
陈司悬摇摇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大步朝外头走去。
“你上哪去?”宋墨玉忙问。
陈司悬一把抄起门边的伞,声音远远传来:“店里的辣椒我去看看。”
等陈司悬回来时,雨势已经变小了。家里人也陆陆续续起床。赶着去读书的宋之衡挎着书袋正守在厨房里头:“姐,好了没!”
“好了。我真服了你了,催命都没你这么催的。”已经被宋之衡问过无数遍的宋墨玉骂骂咧咧地捞起一根鸡蛋布袋,控好油后在砧板上斩成四段,然后用油纸包给宋之衡装好。
鸡蛋布袋其实就是在油条开炸的时候,在油条的空当中加入一个鸡蛋。外面的油条酥脆咸香,里头的鸡蛋香嫩松软。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调味料,只需要把油炸时的火候掌握好,主打一个外酥里嫩。
宋墨玉做的是最基础的鸡蛋布袋,里头还可以加各种配菜。只不过鸡蛋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搭配,好吃到没朋友。
宋之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不忘缠着宋墨玉央求道:“姐,再给我一斩一根吧,我一根吃不饱。”
“姐啊,我最最善良漂亮大方的姐姐。”宋之衡现在已经把撒娇技术用得炉火纯青,连唐惠惠看到都会自愧不如那种。
宋墨玉只得恶狠狠几菜刀下去,又给他多加了一根。谁不知道这小子讲义气,多带点就是为了拿到书院去分给朋友们。罢了罢了。不多给他装点,到时候他自己不吃省下来给别人吃,把胃饿坏了就不好了。
宋之衡欢呼一声,高高兴兴跑了。陈司悬眼巴巴等了半天,终于轮到自己吃上。
他先看了眼形状,眼前一亮:“原来这就是鸡蛋布袋。”
油条在外盛装着鸡蛋,可不就是像一个口袋一般。
他咬了一口,这味道果然比单纯的煎蛋和单纯的油条香得多。真是难为宋墨玉,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做法。简单的搭配,却是更上一层楼的美妙口感。
“好香。”陈司悬忍不住说了几遍。虽是炸物,却没有炸得太过油腻,反而恰到好处,吃到嘴里只有香酥之感,真不知道宋墨玉是怎么做出来的。
宋墨玉一边继续炸一边想:“我这个卖三文钱再搭配送一杯豆浆,怎么样?”
她一根油条里加的是半个鸡蛋,成本不算高。
“划算。要是我肯定会买。”陈司悬已经在吃第二根了,他感觉自己最近吃得太好,似乎长了不少肉,很痛苦地在想要不要再吃第三根。
“行。那我回头加到早饭的菜单子上去。”宋墨玉点了个头。
现在早饭的菜单已经越来越丰富:木桶饭、荷香糯米饭、酱香饼、热干面、豆浆……
早饭的价钱远比中午卖的炒菜便宜。是以现在宋墨玉每在菜单上加一道新的早点,都会引起食客的争相追捧,根本不用发愁人流量。
“算了,还是得先把陆家那事办完我再加上去。不然我忙不过来了。”宋墨玉想了想又说。
陈司悬终究还是没去拿第三个,克制住了自己:“我听说以往这陆家老太爷的生辰都是在福瑞大酒楼办的。你这番夺了他们这么大的主顾,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