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昨晚熬夜做出来的第一版保存,睿雪忙收拾好路过门边的镜子脚下一顿。
想起昨晚见到贺盛鹏回去的路上,裴之礼说的话。
“我之前说你对他是真爱,我收回。”
睿雪抬眼,想起两人第一次在餐厅见面时,裴之礼总结的结论。
当时他的眼中满是不屑,就差说“贺逢年那么一个烂人你还喜欢他,你也好不到哪去”。
可现在,他眼中闪动地某中情绪正随着风吹起的浪潮翻涌着。
是占有和欲望。
睿雪脚步一顿。
裴之礼见状笑笑:“你当时说你会慢慢忘记的,我还笑你两年那么长都没忘,心里惦记着别人还来相亲,对你说话多不礼貌,但我现在反悔了。”
昏黄的夕阳早就在两人的脚步声中褪去,黑沉沉的夜彻底将灯光吞噬,没有边界的那抹墨色厚涂在天际,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耳边是翻涌的风啸,睿雪出声,一时间有些听不清自己。
“你确定?”
“为什么不?”
明明郗语昨天还提醒她不要吃这碗里......她今天立马被啪啪打脸。
而且还是锅自己长腿来追她的!
裴之礼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自顾自开口:
“我认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我们共同话题也很多,才见了两次面却交谈甚欢,没有冷场的尴尬。我工作忙,没时间慢慢接触其他人,但我愿意等你,等你将你的心腾干净,将他和她当做过
去式,然后和我结婚。”
长街之上,不少车经过,可一直站在原地的只有他们,和耳边呼啸的风。
夜晚气温降低,又站在路边被风吹着,睿雪脑袋似乎清醒了些,比以往这两年都要清醒。
她将自己之前的相亲方式和固定思维和他全盘托出,也说他是个意料之外的意外。
她道:“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耽误时间倒没有,只是我在想......或许你可以尝试一段新的感情来忘记他。”
睿雪一怔,又听到他舒缓的声音响起。
“我愿意陪你试试。”
......
镜子前的睿雪叹息口气,想到今晚他还要接自己去看电影就觉得头疼,但这人早有准备,在两位爷爷面前邀请她去看电影,她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又是一声叹息,睿雪出了门。
到了工位,屁股还没坐下就被白淼纯拉住,睿雪见她一脸兴奋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八卦要说了。
“贾媛离职以后咱们不就缺了个人嘛,今天那个人终于要来报道了!听说是个绝世大美女!”
“听说?你没见过她?”
“没,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还想问细节呢她就让我等周一来看。”
话音刚落,司祁的声音响起,而睿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面带笑容的谭婷漫。
“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的新同事,大家掌声欢迎!”
谭婷漫在一阵惊呼声中自我介绍,可睿雪已经听不清了,只是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就连司祁叫她她都没听见,还是白淼纯戳了戳她才反应过来。
“什么?”
司祁又道:“白淼纯,你带婷漫去她的工位,睿雪,你来我办公室,好了,大家工作吧。”
两道视线相撞,属于两个人不同的气场在办公室蔓延开,就在众人以为她们两个认识时,两人又同时别开视线,擦肩而过。
白淼纯兴奋地和旁边的小花挤眉弄眼,“没点头打招呼,肯定有瓜!”
“你为什么把谭婷漫招进来?你不知道我俩不对付吗?”
办公室里,睿雪一拍司祁的桌子,满是不可置信,“司祁,你是不是疯了?我要辞职!”
“辞职?不至于吧。”
司祁把被她踢开的椅子搬了回来,“坐下说吧。”
“坐下我怎么骂你,我站着说气更顺。”
狠话就是这么放的,放完了睿雪还是坐下来,只是没有朝着他。
司祁也不恼,只是问她:“你说你们不对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们都因为一个人,互不顺眼?”
“我——”
“好了好了,喜欢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司祁笑着递给她一杯水,“上学的时候你就重情,别说那个人还是跟你认识二十七年的人。”
连着两天有人提醒她这事,睿雪一个头两个大。
“那你把她招进来是啥意思?你是不是怕我比赛不够我忙的,又找了个......过来膈应我!”
“她也参加了比赛。”
“你——”睿雪气急,忍住把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司祁,你到底想干嘛!真要我辞职是吧?不就是违约金么,我又不是赔不起。”
眼见睿雪真要把工牌摘下来司祁也不跟她打哈哈,拿出文件夹给她。
“我看了她这几年的作品,是好,但是创意和灵感都不如她刚毕业的时候,甚至有些模板化。你知道咱们这行每个人的特别之处就是创新点。结合了房型,放大优点的创新点更受大众欢迎,谁不喜欢独一无二的室内设计呢?”
他给睿雪指出设计图上圈红圈的地方,“太模式化了,如果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坐吃山空,又或是她已经没有新的灵感了。”
“那你还签她干什么?”
两人对视着沉默,一个不理解,一个想不通,最后还是司祁妥协,直接亮出底牌。
“你是不是傻了?你们一起参加比赛,她的近况也不如你,到时候你得奖了她没有,你说她气不气?”
“.......那这和她成了我同事有关系吗?”
司祁露出坏笑,甚至还怕隔墙有耳,故意压低声音,“她在圈里名声这么响,主动来的钱袋子我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又能把敌人放在自己面前,又能给我打工,何乐而不为?”
睿雪气急:“你这不还是!”
“一箭双雕,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双赢的决定了。”
“......”
对于谭婷漫成了自己同事这事,睿雪发泄完不满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她的公司,司祁做任何决定也不用和她解释。
出门前,司祁却再次叫住她。
“小雪,抱歉了,这事确实师兄对不住你。”
“不用抱歉,你说得也对,但理智告诉我,我没法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
她抬脚要走又被他叫住。
“要不今晚我请你吃饭?”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那我今晚送你回家?”
“那我车怎么办?”
再再再次被叫住,睿雪不耐烦,“我设计稿还没改完后天就要交了,你到底还要说什么?”
司祁笑笑,脸上却没有不喜,“那两天没来你不知道,办公区这片有个乞讨者,专门蹲加班到深夜的女生,警察还没抓到,最近你赶稿子不要加班,早点回家。”
“知道了。”
电梯里,睿雪收到裴之礼的到达的消息,犹豫着,还是打字:
[这电影就非看不可吗?]
裴之礼很快回:[你昨天都答应爷爷们了。]
睿雪炸毛:[你也知道你是趁虚而入是吧!]
这次裴之礼没有秒回,睿雪也收了手机乘着电梯下楼。
到达一楼,不知谁喊了一声,睿雪循声看向门口的高大身影,皱了皱眉。
身后的人群已经有人闻着味儿凑过来,和睿雪熟地更是直接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睿雪当没听见,转头拜拜后脚下生风地拽过他的手臂:“这是不是过分了!”
裴之礼耸肩:“我计划的一环。”
睿雪瞪他:“我昨晚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裴律师的理解能力这么差还能当金牌律师?”
裴之礼丝毫不受她影响,笑答:“我也说了,我不在意,而且我要追你。”
看向两人挽着的手臂,他笑地更深:“看来睿设计师的理解能力也不是很好,咱们俩还真是绝配啊。”
倏地松了他的手臂,睿雪惦记着身后的同事不好发作,只得看向某人嘚瑟的身影腹诽。
配配配你个大头鬼!!!
睿雪气急败坏的上车,丝毫没注意身后收起手机的人。
同一时间的鹏城机场,贺逢年看向手机上的照片,冷冽的眉心拧紧,身侧准备询问地址的特助乔林见状默默闭上了嘴。
好半晌,贺逢年重叹呼吸,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墨镜之下的那双漆黑眸子,翻涌着惊涛骇浪般浓烈的情绪。
“查他们去哪!”
手机扔给乔林,他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离开。
电影院里,睿雪看着荧幕上播放的纪录片便兴致缺缺,正在她准备换个姿势时,身侧忽然一只大手擒上她的腰。
一个激灵,在她出声之前被人五指扣住,那熟悉的触感和淡淡的气息将她怔愣原地。
倏地回头,黑暗中,她对上那双桃花眼。
第09章 [snow·9]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主地握着睿雪的座椅,喉结轻滚,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她。
贺逢年不知何时后背已经出了汗,来的一路他想了很多,直到见到两人并没有过分亲密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落下。
她身侧的裴之礼丝毫没注意到这边,贺逢年松开扣着她的手,食指在她掌心写字:
「出去」
她无声拒绝,贺逢年在黑暗里扣上她的腰,指尖熟练地滑进衣服,触上柔软的皮肤。
一阵电流闪过睿雪的身体,她不自主地浑身一震,僵硬着生怕被裴之礼发现。
落在腰侧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四下游走,丝毫不敢身下激起的阵阵颤栗,直到他重新扣上她的,那抹浪潮才逐渐平息。
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贺逢年再次抬手,指腹抚过软肉,一笔一划,极慢无比。
「出去」
她起身,离开了压抑的电影,也
离开了折磨她的手。
睿雪不知道贺逢年怎么会在这,又恰巧出现在电影院,她出来地匆忙,两人没商量好出去后在哪见面,睿雪只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走着。
直到路过一处敞着门的影厅门口,一道强势地力量拽上她的手臂,随即她被拉进空无一人的影厅,后背一痛,她被他抵在墙上。
“嘶。”
漆黑无比的影厅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吸凉气,还有眼前人沉重的呼吸。
一种恐惧爬上心头,睿雪有些不确定道:“贺逢年?”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她心底更加恐慌,恐惧在无声黑暗中肆意蔓延。
睿雪开始挣扎,将要抬脚往前踢,身前人像是早有预判,身形后拉完美多开,随即一道力道压上她的腿,将她死死按在墙壁。
距离拉近,熟悉的薄荷香气钻进她的鼻尖,睿雪放弃挣扎,“贺逢年!你有病你不说话!”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睿雪有些敏感地缩了缩,听到男人闷声开口:
“是不是我下次见你,你们孩子都要有了?”
推他的手收了力,睿雪拧眉:“说什么呢?”
“睿雪。”极低的一声,又像呢喃。
“别和他谈。”
不等睿雪反应,那抹热气已经落在她的侧脸,唇上一软,她的下巴被他抬起,灵活的舌尖抵住她的牙齿,属于男性的气息占据她。
“唔——”
睿雪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可男女的力量悬殊极大,贺逢年又常年健身,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只手轻易扣住她的两条手腕,另一只禁锢她的腰肢,将她紧紧贴向自己,唇上用力顶着她,勾着她回应自己。
像是不够,贺逢年落在她腰侧的手指轻摩着,隔着薄薄的衣料描绘着她。
再次激起的战栗让睿雪嘤咛出声,终于得到满足的贺逢年欺身上前,手上用力按揉,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睿雪在黑暗中慌张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和贺逢年对视。
四下安静,只有他们紊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
还有未分的唇。
只虚掩着的门隔开三人,长廊外的人已经触上贺逢年身后的门,不等他推开,走廊之上又想起一道呼喊。
“王姐,那间打扫过了,你去902吧。”
“好。”
落在门上的手撤回,近在咫尺的脚步也逐渐远去。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不等睿雪说话,轻轻描摹的唇加强攻势,卷土重来。
片刻间。
将她的呼吸掠夺,失去理智。
久违的亲吻让睿雪有些怔愣,她恍惚着,有些木讷。
似乎回到了热恋期,一天二十四小时止不住的想亲吻,想靠近,想拥有对方,想听他说多爱自己。
被黑暗环境包裹住的感官极为敏感,每一个微小举动都能使她全身发软,不自主地想贴着她。
尤其,还是她思念了两年的男人。
在阳光之下,她可以理智,违背自己的内心。
但现在。
此时此刻。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她甘愿被他牵引着,做她渴望的事。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睿雪也不想再违心抗拒,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转而加深了亲吻,热烈地回应着他。
犹如干柴烈火,在黑暗中迅速燃烧,肆意攀岩。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微凉的空气闯入她腰间的皮肤,让她找回些理智。
“别......”
无声蔓延,睿雪却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
唇上有些发麻,舌根也被他吮地发痛,睿雪抿着唇,面上滚烫,嗓音沙哑地犹如吞了砂砾。
“出来很久了,我要回去了。”
腰上的力道未松,睿雪心头颤了颤,觉得自己真是要被他吃死了。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唇瓣上,稍触即离。
他的声音不比她清爽多少,同样伴着砂石出声:
“就这么回去好吗?”
一声喘息,像是重锤,敲响睿雪的脑袋。
两眼昏花,双腿发软。
“回去被他瞧见,你被我吻地多迷人。”
指腹扫过她红肿的唇,轻用力下压那里便泛着白。
他眼尾的红如火般燎人,他靠近,额头相抵,语气似蛊线般缠绕上睿雪的心头。
一层一层,将她束缚、扼住呼吸。
“宝宝,再吻一次。”
“好不好?”
睿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眼前的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她无暇深想的幻灯片,她靠在座椅上,只是僵硬地保持着观影者的姿态。
她双唇还泛着麻,肿胀着,她不自觉地轻抿着,又被那回应地滚烫烫到,倏地启唇。
搭在把手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又想起那里刚刚被强势的力量禁锢着,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她已经离开那个全是心跳的小黑屋,此刻坐在昏暗的环境中,她全身细胞还活跃着,兴奋着,安静不下来。
真是疯了。
她到底是有多饥渴,才会这么失去理智。
想到自己在贺逢年身上闻到的气味,睿雪竟开始阴谋论的,以为他在自己身上下了蛊。
要不几次见面她就这么失控,完全不像她。
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睿雪最后这么想。
随着片尾曲的结束,睿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亮灯之前戴上口罩,对上裴之礼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可能冷气太足了,有点咳嗽,怕传染给你。”
裴之礼笑笑:“没关系。”
离开影厅前,睿雪有意无意地往后座瞟,这个小举动自然落在裴之礼眼中。
他视线在睿雪的颈侧停留一瞬,随即移开眼。
两人出了电影院没再闲逛,裴之礼驱车将她送回临水嘉苑。
一路上,睿雪的嘴唇酥麻麻的疼,舌尖舔过似乎还有沙沙的疼,她直觉是被狗咬碎了,想着赶紧回家看看,以致于车子停在楼下时,她几乎同时握着门把,却听一声反锁车门。
她抬眼看去,对上裴之礼的侧脸,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将车子熄火,裴之礼朝她看来,语气诚恳:“抱歉,今天的电影是不是有点无聊?”
睿雪恍惚一下,道:“还好。”
看都没看进去,怎么知道内容无不无聊。
“没有什么追人的经验,应该提前做攻略的。”
“裴律师。”
睿雪打断他,见他看来的眼睛,又升起了一阵心虚,思索着别开眼,还是开口:“我那天说地其实很清楚了,虽然以那种方式和你相亲很对不起你,但我——”
“我知道。”
“你知道?”睿雪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很快消失,“你不知道。”
一声轻笑,裴之礼笑地松弛,倒是没有了前几次的一本正经,却更让睿雪摸不着头脑。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知道你心有所属还一意孤行要追求你,对你死缠烂打的人吧?”
睿雪赶忙否认:“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
“其实我就是那种人。”
睿雪:“......”
裴之礼笑笑,有些苦涩:“想着借着长辈的光,你不会拒绝我,相处下来自然会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但我发现我错了。”
“你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很吸引我,但你的心里有别人,已经容纳不下其他人了。”
“我......”
“睿雪,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你在爷爷面前演戏,当然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点着手背的手指放缓,她笑,“当然可以,不过在爷爷面前演戏这事还是要找个借口分开,不然老麻烦你不是妨碍你找对象吗?”
睿雪说地诚恳,没注意裴之礼眼底闪过的落寞,自顾自道:“下次找个机会说清楚?”
裴之礼点头:“好。”
“那我先上去了,今天也辛苦你了裴律师,早点休息吧。”
“嗯,拜拜。”
车锁打开,睿雪下车,又被裴之礼叫住。
“怎么了?”
他面上闪过红晕,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这里......明天上班别忘了遮一遮。”
睿雪:?
看着最后一版的设计稿终于
改好,睿雪终于得了空闲,揉着酸痛的脖子转动身体,恰巧看见阳台的白淼纯。
她背对着门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睿雪看清她的手时吓了一跳。
“烫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手背上刺眼的红色被一层白色膏药盖着,尽管如此也不难看出被烫地很严重。
“走,去医院。”
“我不去了姐,我从小就害怕医院,我已经涂了药膏了,一会儿就好了。”
白淼纯的脸上都是眼泪鼻涕,睿雪见状也不好勉强,只是问她,“你这怎么烫的?这么不小心。”
话音刚落,白淼纯的哭声就变大了,她往身后瞥了眼,关上了阳台的门。
“司总不是让我带谭婷漫去工位嘛,后来她就拉着我问这问那,我想着她刚来问题多也很正常,就挺耐心地给她解答,然后她说我人好,中午请我吃饭,到这里都很正常,就是晚上她说顺路送我回家的时候和我说了你......”
说到最后白淼纯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不敢看睿雪。
睿雪眼皮一抽隐约猜到什么,“她说我什么?”
“她说你平常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你比我们高人一等,什么事都得顺着你的那种人,我说不是,你人很好,不仅经常请客而且还送我很多东西......她当时也附和着,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在敷衍我,怪我当时以为她很好,没听出来她不想听了还在继续说。”
“那你的手是怎么烫伤的?不会是她泼地吧?”
“今天她说她想喝绿茶,但是忙着交图让我去给她泡,我快泡好了的时候她来了,我就直接放桌上去拿我的茶包泡,谁知道她忽然伸手把杯子弄倒了,我的手还按在吧台上呢。”
越说着白淼纯哭声越大,最后说的话睿雪都听不太清,依稀辨别出“她怎么这样”“亏我去帮她”“为什么这么对我”等词。
“瑞雪姐,你说我是不是无意间得罪她了?她干嘛泼我啊?还说不小心,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想到白淼纯和谭婷漫“安利”自己,估计是这事惹恼了她。而且睿雪和白淼纯相处这么久,最了解白淼纯的性格,实心眼的傻白甜一个。
把自以为好的东西疯狂给别人种草,如果不是直戳了当的拒绝白淼纯会沉浸在这场安利中。
一定是她昨晚知道谭婷漫对自己“误会”,先是在车上说了很多,今天碰面了又在继续说,谭婷漫才会借口让她泡茶支走她。
正巧赶上白淼纯泡完茶一只手撑着吧台弯腰拿茶包,谭婷漫才动了歪念,毕竟这种事她上学的时候就没少做。
“好疼啊——”
白淼纯五官扭曲,脑门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睿雪见状也不多说,直接拉起她就往外走。
“睿雪姐,你干嘛?”
“要是不想手残废就去医院。”
路过茶水间,睿雪余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她对白淼纯道:“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去拿手机。”
“好。”
等白淼纯走了睿雪才朝着茶水间走去,里面三三两两的人见睿雪来了都点头示意,只有坐在最里面的谭婷漫漫不经心往这边瞥了眼又转了过去。
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小吧台,翘着二郎腿的脚还一晃一晃地,忽地加快的高跟鞋声让她转过来,不等谭婷漫看清来人,便被冰凉的水泼了一脸。
“睿雪你疯了吧!”
冷意很快浸湿了她胸前,甚至还湿了她的长裤,加上冷风吹着,谭婷漫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她撩开打湿的头发看清睿雪,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泼我干什么!”
“你应该庆幸现在热水没烧开,不然就不是冰水了。”
睿雪将杯子随手放在桌上,瞧着她脸上果然闪过一瞬怔愣,不禁冷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故意用热水烫伤白淼纯手的事还需要我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吗!”
茶水间未离开的三两人目睹全程,此刻听到睿雪说的话不免都意外地看向谭婷漫,缩在门边看着窗边的两人,自然将茶水间分成两区。
细碎的讨论声落在两人耳中,谭婷漫终于找回理智,收敛了自己狰狞的嘴脸,“我没泼她,是她自己——”
“茶水间是有监控的,到时候一查就知道,你先不用急着狡辩。”
她往前一步,靠近谭婷漫用仅她们两个人的声音道:“这么多年手段还是这么拙劣,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抽你嘴巴。”
语气平淡如常,可睿雪那双眼睛里却是比适才泼的冰水还冷,被她这么注视着,谭婷漫竟一时无法招架,捏着衣摆的手无声收紧。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阿年和我亲近所以嫉妒心使然呢,你不知道吧,他是为了我才回国的。”
谭婷漫甩了甩手上的水,同样凑近她,“再告诉你一些吧。阿年出国的这两年时不时就去找我,想必你在国内也看过他的花边新闻吧?其实只是为了我的名声,故意放的烟雾弹罢了。”
“你的名声?你的什么名声啊?”
许是睿雪问地太过直白,谭婷漫准备的说辞没用上,反而被她问住。
鼻尖轻嗤,睿雪和她拉开距离,“哦,你是说你隐婚的事吧?没公开的话,你们两个这得算婚内出轨了,却是应该得为了你的名声放烟雾弹。”
“你!”碍于旁边还有人,谭婷漫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不想你隐婚的事在圈子里传开你就给我安分些,少给我作妖,要是再招惹我身边的人,你看我下次泼你身上的是什么。”
陪白淼纯在医院处理完烫伤已经晚上八点多,睿雪把她送回家后又回了公司,下午走得急,她没来得及拿包。
本想着将车停在停车场,又想起白天司祁说晚上不安全便将车停在了楼下。睿雪踏进大楼时忽然一阵异响,惊地她脚下一绊。
寻声望去,原是门口的风太大吹着绿植的叶子拍打金属门框,睿雪松了口气往电梯走。
她胆子不算小,只要有灯亮着的地方她就不害怕。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同事没走,睿雪也不着急回家,想着把最后一点资料找到再走,明天就可以直接开工提高效率。这么想着,睿雪在办公桌前坐下,再抬头时竟然已经九点半。
“诶?就我们两个最后了吗?我刚刚明明还看见谭婷漫也在呢,这么快就没了。”
她离睿雪有些远,睿雪自是没听到她呢喃的话只是寻声看去。
“睿雪我下班了,你还不走吗?”
同事小黄已经在门口了,睿雪看着还差百分之五才下完的资料摇头,“你先走吧,拜拜。”
“那你也别太晚,晚上不安全的。”
“好。”
等着最后一点下载完毕睿雪才关上电脑,起身时不小心将一边的手提包撞倒,里面的东西都撒了出来,她蹲下身去拾却发现了一块雪花形状的东西。
上面明显的摩擦痕迹和斑驳让睿雪想起,这是小时候贺逢年给她的定位芯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包里了。
指腹抚过表面留下的划痕,眼前一晃,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晚她喝醉酒在家里翻箱倒柜、鬼哭狼嚎的画面,脸上一热,她倏地站起身。
郗语那晚把她送回家后,睿雪耍酒疯开始满屋子找定位器和定位手表,最后在翻乱的桌子抽屉里找到了放它们的小盒子,睿雪将定位器放进包里才心满意足地睡去,这也是为什么她第二天起来看到的是满屋狼藉。
“这怎么开来着?”
睿雪捣鼓了几下都没看见它有反应,以为是坏了便将它随手放进包里,将办公室所有的灯关上后才往电梯口走。
她思绪放空,不由得想起上午谭婷漫说的话,亏得郗语还替贺逢年说好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越想越气,伸手又掏出那枚雪花,一闪而过的蓝色光亮让睿雪一愣,她眨了眨眼,却又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