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了,马寡妇不像能耐住寂寞的,听说马老太劝都劝不住,马寡妇非要跟闻二山好,这下闹出来这档子事俩人算是没戏了。”
“看她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我就说她家里怎么总是有吃不完的粮食,还不是靠男人养着。”
“啧啧啧,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帮她干活养活她一家子,也就闻二山这种傻大愣才让她给扒住狠狠吸了血。”
“我听说了,马有才不是中毒。闻家昨天请客,恐怕是商量那俩人的婚事,马有才上桌就抢了俩大鸡腿,一个人吃了俩大鸡腿,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没停过嘴,医生说他的毛病是吃饱了撑的。”
有人不相信,笑着质问:“你听谁说的,我没听说过吃肉能把人肚子吃坏了。”
“郭瑞啊,郭有根的儿子你们总该相信吧,是闻溪亲口给郭瑞说的。”
大家还是不太信,怎么会有人吃肉吃出毛病,而且还是吃饱了撑的,那得是吃了多少肉啊!
尽管女人们不相信,但最终经过大队长儿子确定,马有才的确是吃肉吃撑了闹肚子。
这下没人再同情老马家,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马老太信誓旦旦笃定闻岩下毒,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请客吃饭被反咬一口,以后谁还敢给马老太一口吃的,说不定吃完就讹上了。
然而这事还没完。
梁好帮着一起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晾晒,床上被雨淋过都得晒一遍,不然睡久了身上会起疹子。
除了床没抬出来,就连被褥子下面的干稻草都搬到院子里晾着晒一晒,闻溪有模学样把屋里二哥和三哥的床褥子搬出来晒。
好在暴雨过后是个艳阳天,今晚不至于打地铺。
闻岩在厨房忙活午饭,自从他接替了梁好下厨的任务就包揽了家里的掌厨大权。他厨艺不算好,但是舍得放油盐调味料,世界各地天南海北的美食都吃过,所以是全家做饭最好吃的人。
闻溪蹲在梁好身边,
“咱们的车还能用吗?”
梁好正在给三轮车架拧螺丝,
“能用啊,多晒晒太阳就行了。”
闻溪满脸谄媚:“那我能骑不?”
梁好终于抬头看他:“你骑车干嘛?”他又不上学,整天到处乱晃,骑自行车跑丢了怎么办。
闻溪羞赧盯着脚尖:“我就是想学骑车,我可是大队唯一摸过自行车的男子汉。”
梁好耸肩:“问你哥,这是他的车。”
闻溪站起来甩着身子:“四哥不同意才找你的啊,他说你要是同意他就同意。”
梁好继续低头拧螺丝:“你四哥同意我就没意见。”
闻溪气哼哼跺脚,又不想离开。他要看梁好是怎么把车造出来的,到时候他给自己造一辆。
吃饭的时候梁好提到制作车厢需要木材,起码需要五块木板。如果用铁成本就上去了,有买铁的钱她都能造出更厉害的交通工具了。
闻岩筷子一顿:“不用铁吗?”
梁好漫不经心道:“不需要,有那么多铁都够我造四轮车了。”
闻岩筷子没动,他歪着脑袋看她,
“四轮车?是指汽车吗?”
梁好捧着碗眨眼:“汽车内部构造我没见过,不过应该大差不差吧。”
闻岩没来得及多想,门口响起马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们家连医药费都出了,还不是做贼心虚!”
马老太一路骂,半个生产队的人都来了。
“你们家必须得给个说法,我家有才在你家吃饭都闹得住院了,必须得赔钱赔粮食!”
马老太原本没想这么闹大,谁知让她听到闻家要重新修房子,而且是砖瓦房,砖头水泥瓦片加起来得多少钱!
都有钱修房子了,她必须得过来闹一闹,闻岩得给她家一个交代。
马寡妇没拦住婆婆,她面上羞愧害臊低着头,心里却想得是闻岩退伍金那么多总该给她家赔点钱,谁让下厨做饭的人是闻岩。
闻二山放下饭碗,“你们都别出去,我惹出来的麻烦我自己解决。”
他大步走到门口,脑门青筋凸起,
“吵什么吵,马老太,我之前喊你一声姨,对你有多孝顺你心里明白,现在你就这么对我家?”
马老太丝毫不见愧疚:“那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给我家砍柴挑水,把这事儿拎出来显摆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有人躲在人群里瞎凑热闹:“怎么不算男人?人家给你家挑砍柴挑水三年,又时不时给你家送粮食,养只狗都有感情了吧!”
“就是,说不定没有你们一家扒着人家吸血,闻家早就盖上新房子了。”
马老太见没人支持自己,赶紧往地上一趟,拍着大腿就开始干嚎,
“我命苦啊,年纪轻轻死了男人,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都欺负我们老马家没男人,但凡我老马家有个带把的站出来,哪能轮到我一个老太婆躺在地上求公道。”
要是之前还有人吃她这一套,但社员们不傻,马老太是啥人大家知根知底。
命苦吗,确实命苦。但是自己孙子在别人家吃肉吃多了闹肚子也能怪主人家,很难让人帮她说话。
大家心里不仅羡慕还带着点嫉妒。肉是逢年过节才能沾一沾的好东西,马有才一个人抢了俩大鸡腿,她们自个家里当家的男人都舍不得多吃一口鸡大腿上的肉。
闻二山冷着脸:“我们全家吃了都没事,咋就你们家吃出来问题。我只请了马寡妇,孩子是她带过来的,凭啥往我身上赖。”
“你要是真想问我家要赔偿,那咱们就把这三年的账算清楚。我给你家干活从来没收过一分钱,连你家热水都没喝过一口,我现在收钱不过分吧。”
“还有粮食的钱,你们也可以折成粮食还给我。这三年每年起码有一半时间都是我给你家送粮食救济,我省吃俭用的口粮也该算算账了。”
闻二山表面有多果断,心里就有多难受。要不是马寡妇就在一边站着任由她婆婆倚老卖老欺压他们家,他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社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马家这是把闻二山当成摇钱树了啊。马老太做人真不厚道,把闻二山使唤三年都不让马寡妇改嫁,昨晚还说支持胡秀芳重新嫁人,好话歹话全让马老太一个人说了。
马老太避重就轻一句话带过:“一码归一码,那都是你自愿的,胡秀芳跟你的事我可没答应过。”
马寡妇在婆婆的眼神威胁下表明立场:“二山,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朋友,没想到让你误会我们的关系。”
马寡妇话一出,社员们愣住了,这事咋变得扑朔迷离。
闻三河在院子里气得打转。马寡妇真不是好东西,如果不是二哥想亲自处理,他非得出去指着老太婆和马寡妇的鼻子狠狠骂一顿。
闻二山彻底被伤透了心,他念着旧情,人家可从没为他考虑过。
“胡秀芳,你敢不敢当面发誓,你要是没说过想嫁给我就天打五雷轰。”
马寡妇下意识看向婆婆,马老太捂着脑袋嚷嚷头疼。
“秀芳你说啊,你没说过这种话。”
马寡妇一狠心,咬牙就要撇清关系,随即她脑子灵光一现换了一套说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能拿我以前说过的话来证明什么。”
闻二山笑容讽刺:“好,我记下了,没想到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在寡妇手上栽了跟头。”
马寡妇别过脑袋不敢看他。
马老太趁热打铁:“你家有钱建房子,给我家赔五张大团结这事就算翻篇。”
闻二山嘲讽她:“你孙子是要镶金身吗,五十块钱你都要得出口,怎么不去抢银/行。”
社员们还没消化马寡妇的薄情语录,就又被马老太的狮子大开口震惊。
“马老太,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把你家马有才卖了都不值五十块。”
马老太可不听:“闻岩娶媳妇都能掏十张大团结,这点钱不过是从他指缝里漏点。”
“放你娘的狗屁,人家的钱跟你有啥关系。”闻康急匆匆赶过来,马老太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马老太见到大队长,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半。
闻康丝毫不给她面子:“整天都是你在闹事,你就是咱们生产队的蛀虫、破坏团结的搅屎棍。”
社员们哄堂大笑,马老太脸上挂不住表情,她一把年纪还没人敢这么骂她。
她讨好地尬笑:“大队长,你不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怎么还包庇下毒的人呢。”
闻康瞪了一眼凑热闹的社员,净知道看热闹。
“你家的破事谁不知道?整天一张嘴胡编乱造,我昨天跟着一起去医院,马有才啥事没有,他就是吃多了,山猪吃不了细糠能赖到糠身上吗!”
社员们捂着嘴偷笑,大队长一来,马老太只能老老实实吃瘪。
第14章 父母上门
建造新房子的砖瓦水泥需要买,木材得去山上砍,集体财产只要不是砍了拿去卖钱都在允许的范围内使用。
闻岩让二哥帮忙多砍了几棵树,不仅要做房梁还要给电动三轮车做车厢。
闻二山不懂修房子为啥砍这么多木头,不过老四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梁好的太阳能电动三轮车大功告成,尽管简陋,但是比牛车和自行车方便了不少。
同时大队也传来了好消息,下个月一号大队就要来电工拉电线了。
这些天大队没有工作,大队长组织全队青壮年去河里捞鱼虾和螃蟹,妇女们按个头挑出来分类。
进城卖水产的年轻人换了两批,由闻岩带着他们认路以及跟国营饭店的采购员混脸熟,把他们培养出来后不再需要闻岩出马,郭瑞已经能轻车熟路找到采购员交易。
这也是闻岩跟大队长交代过的,大队总有几个脑子灵活的小伙子,有能力的尽早培养出来,不要把期待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不过这项生意没持续多久,最终以国营饭店食材饱和暂停了合作。
闻康又找上了门。
闻岩把计划书摊开:“之前赚到的钱可以计划买小鸭小鹅养着了,这个季节正适合。大队得提前规划地盘,鹅鸭都喜欢有水的地方,还得专门找负责人管理。”
闻康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的三轮车。
“这是做的三轮车?”
闻岩隐瞒了一部分:“挑房梁树砍多了,梁好怕浪费木头就瞎捣鼓了个三轮车,正好修房要用,还没试过承重不敢载人。”
闻康在院子里环顾一圈,
“怎么没见她人?”
闻岩笑着解释:“她在睡午觉,这车昨晚才完工,我们都等着试验。”
闻康满意地点点头:“要是能拉一个人,以后收庄稼都快多了。”
闻岩沉吟了一会儿:“等我们测试完承重,如果大队还有水产需要拿去卖,或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闻康不假思索:“去哪?”
“市里,卖给国营饭店还是便宜了,咱们大队的水产拉去市区卖起码能多涨一角钱。”
如果闻康没赚过钱肯定不会同意,可他尝试过不用成本就能给大队赚钱后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心中意动不已。
他没有把话说死:“没你想的简单,想把东西送去市区得给公社报备。”
闻岩微微颔首:“我只是顺便提建议,大队按照当前的计划书发展副业不会出差错。”
想多赚钱就看大队长敢不敢拼一把。
闻康离开没多久,闻溪兴匆匆跑回家。
“哥,我们回来了!”
闻溪跟着二哥三哥出门学骑自行车去了,虽然四哥和梁好不让他骑车,但他可以偷偷摸摸求三哥。
二哥和三哥真笨,他都学会了,他们俩还没会。
“学的怎么样?”
闻二山尴尬地挠头:“我没学会,老三会了。”
闻三河心里没底,他虽说学会了,但骑着歪歪扭扭把不稳车头。
闻岩无奈扶额:“多练练就会了,咱们家里要买的砖瓦都得拉回来,自行车和三轮车都要骑上,你俩自行车学会了还要再学三轮车。”
梁好午觉睡醒,靠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三轮车先别骑,等我做俩头盔出来。”她对自己的技术很放心,但不放心骑车的人技术。
闻康回家问儿子,
“这么多天相处,你觉得闻岩咋样?”
闻多宝如实回答:“他人挺好的,面冷心热,前几天下大雨还骑车出来找我们,带我们去了安全避雨的地方。”
闻康心里有了主意。
田埂路上一对中年夫妻拉拉扯扯。
王盼弟骂骂咧咧:“梁好那赔钱货嫁人不回门,你不听听人家过得什么好日子。请客吃肉让客人撑得拉肚子,不是从肚子里亲生的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梁大强死活不愿意去闻家,他倒不是不忍心上门薅女儿羊毛,而是看到退伍的女婿就发怵。
十岁的梁宝儿咬着手指,嘴里滴着哈喇子:“娘,我要吃鸡腿,马有才吃了两根鸡腿呢!”
王盼弟哄着儿子:“乖宝儿,你姐那里啥都有,她嫁人后吃香喝辣呢。”
梁宝儿开心拍手:“去赔钱货家里吃香喝辣。”
原本以为梁好嫁给瘸子肯定过得不如意,要是想不开自寻短见更合了她的意。这样就算以后那家人发现了女儿不是亲生的,也找不到自己的亲骨肉。
这些年王盼弟睡觉都不踏实,生怕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发现身份把梁好换回去。
她不敢杀人,就一直折磨梁好,可惜梁好命硬,无论怎么折腾都还剩一口气。既然弄不死,王盼弟只能把她掌控在自己手里。
梁好跟下乡知青眉来眼去,王盼弟假装不知道,她等着揭穿俩人的奸/情让梁好身败名裂活不下去。谁知道这俩人啥也不干,说话隔着八丈远。
她想着把梁好嫁给一个大她六岁还瘸腿的老男人,她今后的日子肯定饱受煎熬。
她那个女婿一看就是会动手打/女人的暴脾气,谁知道这些天下地才打听到消息,退伍军人有钱!
她故意拖着梁好的婚事硬是拖到她23岁,这么大年龄的姑娘在乡下根本挑不到啥好男人,嫁去城里都只能给人当二婚媳妇,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梁好进城。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让梁好享福过上好日子了,王盼弟第一个不同意。
王盼弟见不得梁好过安稳日子,凭什么梁好能投好胎她的宝儿生下来就要吃苦。她自个都在吃苦受累,梁好别以为嫁人就能逃脱她的掌控。
梁好在家右眼皮一直跳,她不得其解,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不舒服。
她问闻岩:“右眼皮一直跳是怎么了?”
闻溪瞬间竖起耳朵幸灾乐祸:“你完了你完了,你要倒霉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梁好赶走他:“一边去,封建迷信的小孩。”
闻溪趴在窗口做鬼脸:“去茅房小心,可别踩空了。”
梁好关上窗户眼不见为净。
她和闻岩继续讨论家里的房屋结构。
“为什么后面多一排,是留给客人的住宿区吗?”
闻岩眉眼舒展:“这是给你留的实验室和仓库,咱们从废品站买回来的材料都可以放在里面。”
梁好喜出望外:“我的实验室吗?”没想到她对这个家毫无贡献竟然能拥有自己的实验室。
“嗯,我觉得你很有做手工的天赋,反正只是顺便多买些材料,不费钱。”
闻溪靠坐在窗台下,他听着屋里的对话,四哥真是把梁好惯的没边了。买材料哪里不费钱,不费钱家家户户都能住上砖瓦房子。
他转念一想,梁好这么厉害,等她有了实验室说不定能做出来更厉害的东西,到时候他也能用呢!
门口有个女人探进脑袋四处张望,
“小孩?这是闻家吗?”王盼弟心中暗自嘀咕,这跟小道消息里说的不一样啊,这房子比自个儿家都破,真的能吃得起肉吗?
闻溪瞬间警惕起来:“你谁?我哥是闻二山。”
王盼弟知道来对了。
“对对对,就是来你家呢。我找梁好,她是我闺女。”
闻溪没见过王盼弟一家,梁好是四哥带回来的。娘家人从头到尾没露过面,收了钱就让他哥把人带回来了。
闻溪下意识觉得梁好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也有可能是王盼弟长得不像好人,他不知道要不要回答梁好在家。
闻岩拉开门,
“王姨,梁叔。”上一世他误会梁好的人品,这对夫妻“功不可没”,王盼弟和梁大强以及梁前进没少在他面前说梁好的坏话。
他当时没多想,甚至以为梁好的父母为他着想。如今再见到这对夫妻,他们脸上的精明和狡诈一览无余。
即使他见多识广也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会有不希望自己女儿过好日子的父母。退一万步来说,梁宝儿是他们梁家唯一的独苗苗,梁好嫁给自己,他们完全可以让梁好从自己手上要钱帮衬家里。
他知道这种行为叫扶弟魔,但他不在意,因为他那时有得是钱。
可这对夫妻做了什么?在他面前煽风点火,污蔑梁好跟下乡知青有染,甚至说他的孩子不是亲生。他们像是跟梁好有仇一般,巴不得她被离婚。
他上辈子没有全信这对夫妻的鬼话,只信了一半,比如相信梁好跟下乡知情何荣轩有过一段意难忘的曾经。
王盼弟见到闻岩连忙凑上来:“女婿,你咋这么生分喊我们,你该喊我们爸妈。”
见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王盼弟悬着的心放下了,还好瘸腿不是装的。
闻岩深色淡淡:“你们上门有什么事吗?”
“你瞧你咋这么生分,我们这不是上门来看看吗。你们结婚也不说回门,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不得说你们不懂礼数不尊重长辈呢。”
梁好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原身姑娘的这一家人了。
她很难评价这一家人的成分。父亲是个没本事喜欢吹牛打/老婆的大男子主义。母亲一旦受气就喜欢辱骂动手打原身姑娘,还有个老来得子的金疙瘩弟弟,这一家子聚在一起就别想耳根能清静。
梁好态度冷淡:“你们上门有事吗?”
王盼弟见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她挽起袖子想对梁好动手,
“你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还敢跟你老娘甩脸色,别以为嫁人就能反了天!”
王盼弟不问缘由劈头盖脸一顿骂,连看戏的闻溪都呆住了。
梁好皱着眉头盯着王盼弟,她有点怀疑原身姑娘是夫妻俩基因能生出来的孩子吗?
原因无它,梁大强身高不到一米七,王盼弟比他矮一个脑袋,她弟弟梁宝儿跟他们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梁好在这一家子里是基因突变。
不说别的,她站在梁大强面前是俯视着看他们,身高压他们一头。至于相貌更别提,梁宝儿完美遗传了父亲的塌鼻子和眯眯眼,梁好五官立体像混血。
梁好冷眼俯视王盼弟,
“你们有什么事?不是你亲口说嫁人以后是生是死跟你们没关系。”
王盼弟怒火冲天,梁好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抬起手臂就要往梁好脸上招呼。
“小b/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女婿你先站一边,我替你好好收拾收拾这不听话的东西。”
闻岩挡在梁好面前,他故意提醒王盼弟,
“阿姨,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想对梁好动手就先把钱还给我。”
闻岩娶梁好等同于“买断”,王盼弟巴不得闻岩有家暴倾向把梁好打死,梁家要天价彩礼是双方心口不宣默认以后梁好跟娘家没关系。
王盼弟谄媚地笑着道:“这小畜/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孽障,她脑子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看今儿敢跟我顶嘴指不定过两天就背着你偷/人,我替你收拾收拾,她绝对不敢在你家犯错。”
王盼弟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她可舍不得把10张大团结还回去,那可是宝儿的老婆本。
可她看到梁好的脸就忍不住想动手,她怎么敢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自己,出身再金贵还不是落到自己家。
梁好被王盼弟的眼神盯得不舒服,她脑子里总是闪回王盼弟虐待她的片段,这是原身姑娘刻入骨子里的恐惧。
梁好头痛欲裂几乎站不住,闻溪指着梁好大喊,
“哥,哥,梁好要倒地上了。”
闻岩迅速转身接住即将要倒地的梁好,梁好靠在闻岩身上太阳穴一抽一抽。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梁好缓了一会儿,脸上血色尽失。
“能不能把他们赶出去,我看见他们头疼。”她完全是实话实说,她看见王盼弟骨头都泛着疼,记忆里是原身姑娘冬天穿着单薄的衣裳被王盼弟用藤条抽打。
王盼弟毫不留情冷嘲热讽:“哟哟哟,不愧是狐狸精托生的孽种,嫁人没几天都会装可怜勾/男人了,大白天往男人怀里扑真是不要/脸。”
闻溪忍不住还嘴:“我说你是亲妈吗?从进我家大门就开始骂梁好,你是不是跟她有仇啊?”
王盼弟压着心里的不悦:“你们不知道,梁好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脑子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她生下来就不是好东西,最会用假装可怜的眼神勾别人,让别人替她说好话。我是她亲妈,还能说假话骗你们不成。”
闻溪半信半疑,他完全想象不出来梁好可怜兮兮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只见过梁好嘴巴毒,说话从不留情。
可这女的是梁好的亲妈,应该不会没事编造自己女儿坏话吧?对她也没好处。
闻岩无瑕顾及王盼弟,满心满眼都是状态不佳的梁好。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现在脸色惨白,是不是前几天淋雨生病了?”
梁好有力无气挥手:“我真没事,你把这对夫妻赶出去我就好了。”
闻岩只得把她护在怀里。
“叔叔阿姨,今天不能招待你们,有事下次说吧。”
梁大强转身就要走,王盼弟可不答应,梁宝儿更是抱着今天来吃肉的想法,怎么会愿意离开。
梁宝儿大声嚷嚷:“我们不走,俺娘说今天过来就是吃肉的,赔钱货你还不去给我们做饭!”
他向来被家里惯坏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想要某样东西就开始无理取闹。
闻溪不乐意了,他双手叉腰:“凭啥给你做肉!你是天王老子啊,脸比我们大队的磨盘还大。”
梁宝儿没想到有人敢骂他,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闹。
“娘,你快打死赔钱货,她让人骂我。”
王盼弟上前想把梁好从闻岩怀里扯出来,
“不要/脸的东西,大白天往男人怀里钻,你是多没皮没脸的货色,跟...一个德行。”
王盼弟差点说漏嘴,梁大强大声咳了一口痰。
一直躲在女人身后的梁大强站出来:“吵什么吵,当这是自己家啊!既然女婿不欢迎咱们,你们也好意思让人家给你做肉吃。还不嫌丢人现眼,人家摆明要赶客,你还冷脸贴热/屁/股。”
梁大强说着故意带王盼弟和儿子离开,没想到闻岩压根没打算挽留他们,连面子都不给。
一家人站在门口,重新回去也不是,离开又不甘心。
王盼弟站在门口指桑骂槐:“有些畜/牲翅膀硬了以为有人撑腰就硬气了。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品种,野鸡就是野鸡,喂时间长了还不是要被杀了吃肉。”
梁大强脸色铁青,他被女婿落了面子,在全家面前丢尽了老脸。
“行了,少说两句,就你这张嘴坏事。你但凡少骂两句咱们已经上桌吃饭了。”
王盼弟不服气还嘴:“骂两句怎么了,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不能骂了!我是她妈,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梁大强看了一眼儿子,没开腔。
梁宝儿咬着手指:“娘,还能吃肉吗。”
王盼弟心疼儿子没吃上肉,
“今天都怪赔钱货没让你吃上肉,你记着以后见到赔钱货的男人多在他面前说她坏话,给她个教训。”
她就不信了,梁好还敢跟她对着干。女婿就是当兵久了没见过几个女人,图新鲜被女人迷惑了。等日子久了他就知道自己娶了什么货色,到时候梁好想把日子过好,还不是得向她低头求饶。
王盼弟一家人刚踏出院子,梁好感觉浑身畅快,周边空气都变新鲜了,刚刚还病殃殃的人瞬间恢复正常。
闻溪叹为观止,对她竖起大拇指称赞:“你这也太会装病了吧。”想生病就能脸色立马变白,他要是能学会装病三哥肯定愿意去山上打只兔子回来给他加餐。
梁好摆摆手,“我跟他们一家气场不合,真没装病,刚刚脑袋都快爆炸了。”
闻溪想到王盼弟劈头盖脸的辱骂:“也是,要是谁给我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我脑袋也疼。”
说完他又好奇盯着梁好:“你到底在家干啥了?咋你家里人这么骂你啊?”
梁好无奈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呢?我脑子里的记忆都是从小到大一直在挨打挨骂,我还不知道原因呢,好像我生来欠她的一样。”
闻岩仔细观察了梁大强夫妻以及梁宝儿的面相,梁宝儿继承了夫妻俩的所有五官短板,梁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属实是歹竹出好笋。
闻溪同情道:“你真惨,你弟弟都叫你赔钱货,看来你在那个家的地位不咋样。”
梁好想起回忆里的场景,勾起嘴角自嘲:“地位?我嫁来你们家之前从没有睡过床。”
她的记忆都是一段一段,只知道原身姑娘对家庭有种天然恐惧,今天见到王盼娣才彻底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梁好接收完记忆的那天晚上有想过退婚,她当时并不知道梁家的情况,然而只要一想到退婚回家身体就激发了保护机制,排斥反应激烈。
这个时代出远门很麻烦,去哪都要盖章。既然没有回家的选项,梁好分析觉得闻家虽然穷但起码都是正常人,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都能接受,大不了过不下去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