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鹊上心头  发于:2024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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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这一番话说的?非常快,思路捋清楚之后,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萧元宸一直专注看着她,认真听她说话。
等沈初宜说完,萧元宸就说:“那?就按照贵嫔娘娘的?思绪查。”
顿了顿,萧元宸忽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道:“年?姑姑认识的?那?名药师,今日朕就招他入宫,让他同刘文术一起研究禁药。”
沈初宜一愣。
不过很快,沈初宜就歪了一下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萧元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心中的?不安。
“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若是寻常宫女?,早就成了顾庶人用完就丢的?亡魂,”萧元宸继续道,“初宜,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是与人为善,同年?姑姑交心交好,她又?为何冒着这么?大风险,为你出谋划策,努力周旋。”
沈初宜的?确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她从心底里感谢年?姑姑。
要是没有年?姑姑、徐姑姑还有舒云他们,她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萧元宸声音温柔,犹如一律春风,缓缓吹拂进?沈初宜的?心田。
“所以初宜,正因为你是你,才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沈初宜自己以真心换真心,所以才能到这么?多帮助,从悬崖边被拉回来。
萧元宸道:“况且,你做这些,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朕。”
不需要沈初宜多言,萧元宸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沈初宜调查顾庶人的?用药,的?确是为了让自己有一线生机,可?同样的?,正是因为她查清了真相,才让萧元宸提前摆脱禁药。
否则天长日久,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虽不能明说,但初宜,”萧元宸低下头,碰了碰她饱满的?额头,“初宜,你也是朕的?救命恩人。”
沈初宜心中一暖,刚升起的?彷徨骤然消散。
她伸出手,环住萧元宸的?后腰,把自己安心投入他怀中。
“陛下以后一定会成为盛世明君。”
萧元宸太理智了,他从来不会感情用事,这样一个皇帝,如何不会成功。
沈初宜虽然嘴里说着以后,但在沈初宜心中,萧元宸现在就是明君了。
两人在天光熹微中相互依偎,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
沈初宜小声说:“陛下也是臣妾的?救命恩人。”
萧元宸低低笑了起来。
“那?贵嫔娘娘只?能以身相许了。”
他逗了沈初宜一句,才若有所思地问:“你不想让年?姑姑在你身边伺候吗?”
沈初宜说:“年?姑姑在西寺库做惯了,且也知?道陛下信任,故而就还待在西寺库,不打算挪动了。”
“这倒是。”
萧元宸笑着说:“年?姑姑记性?好,寻找什么?都能迅速找到,的?确省了不少事。”
主要是年?姑姑为人谨慎,嘴很严,经过她手的?东西,外人从来不知?情。
萧元宸也很信任年?姑姑。
“我同年?姑姑说好了,以后我给她养老,让她舒舒服服安度晚年?。”
萧元宸就说:“那?咱们一起。”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沈初宜才道:“这个案子?,瞧着越来越复杂了。”
萧元宸道:“这不仅仅是闹鬼这一件事,其实这个案子?的?核心,是当时谋害你的?那?个鱼骨案。”
萧元宸眸色幽冷:“总要有个结果的?。”
沈初宜应了一声。
她说:“陛下,有时候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以陛下的?大局为重。”
这是沈初宜为了萧元宸的?让步。
“我这边,一切都好说,”沈初宜笑了一下,神情很平静,“我不怕委屈,也不怕危险,但路淼不能白死。”
沈初宜抬眸看向萧元宸:“哪怕不是以这件事为结案,害了路淼的?人,我希望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这是自然。”
萧元宸捏了一下她的?手:“不光是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事情说完,沈初宜觉得轻松许多。
两人一起叫了起,洗漱更衣之后,先去看了雪团。
雪团正在睡,闭着眼睛,瞧着乖巧极了。
端木嬷嬷同沈初宜汇报了雪团昨夜的?情况,沈初宜赞她有心。
看过儿子?,两人一起在院中用早膳。
到了春日,石榴树染上新?绿。
枝叶茂密,树叶嫩绿,亭亭如盖。
两人坐在微风习习的?石榴树下,平静用早膳。
今日的?早膳很丰盛。
有沈初宜爱吃的?鲜虾馄饨,有萧元宸爱吃的?胡辣汤,还有各色各样的?点心,琳琅满目摆了一桌,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沈初宜看萧元宸夹了一根油果子?,放入胡辣汤里,酥脆的?油果子?裹上一层胡辣汤浓稠的?汤羹,看起来晶莹剔透。
咬下去的?时候,甚至还有脆响。
外面鲜香,脆爽,到了里面,却又?很有嚼劲。
宫中的?胡辣汤都是用羊汤吊的?高汤,刚出锅的?时候鲜香扑鼻,尤其是那?股很冲的?胡椒味,让人食指大动。
沈初宜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吃法?”
萧元宸就笑着说:“你也试试,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之前去民间走访,见到有从豫中来的?百姓,他们在京中买不到当地特?色的?油馍头,但配着京中的?油果子?一样好吃。”
若雨就立即给沈初宜盛了一小碗胡辣汤,把切成段的?油果子?放到了沈初宜面前。
沈初宜学着萧元宸的?样子?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嗯,”沈初宜把一整个油果子?都吃下去,才感叹,“果然好吃。”
萧元宸便笑着说:“喜欢就多吃些。”
两个人用完了早膳,沈初宜给萧元宸整了整衣衫,萧元宸就离开了长春宫。
沈初宜原本想要安静读一日书,结果下午刚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散步,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抬头看去,就看到刘三喜匆匆进?了长信宫。
“娘娘,陛下宣娘娘至乾元殿。”
沈初宜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就笑了一下,说:“好。”
她把儿子?交还给端木嬷嬷,回了寝殿简单收拾一番,就这样怡然自得出了宫门。
如今送来长春宫的?衣裳,
件件都是精品,颜色和?纹样都是顶好的?,一看就是织造所的?姑姑亲自出手所做。
沈初宜不用如何费心,就能把自己打扮得窈窕美丽,主要是她这张脸,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今日一袭简单的?鹅黄衫裙,衬得她清丽动人,颇有豆蔻少女?的?可?爱娇嗔。
等沈初宜进?入浩然轩,就看到萧元宸坐在那?,正在同刘文术说话。
刘文术见到沈初宜到了,忙见礼:“见过贵嫔娘娘。”
沈初宜对萧元宸见礼,萧元宸便对她招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刘文术,你继续说。”
刘文术便认真道:“回禀陛下,娘娘,宫女?樱桃的?确中了禁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名叫回梦。”
“服用过后,让人沉浸在一段过往之中,再也走不出那?段梦境。”
“十日后会在梦境中离世。”

她没有开口,只安静听刘文术继续说?。
刘文术便道:“陛下,娘娘,通过司徒药师的家藏典籍,臣才能查到这种禁药,说?来很是惭愧,还请陛下娘娘责罚。”
萧元宸没说?话,只看向沈初宜,对她点了点头。
无?需多言,沈初宜便明白了萧元宸的意思?。
她声音很温和地道:“这并?非刘院正的错,只这禁药实在?冷僻,不专门研究禁药,大抵都不会知晓。”
“这与医术和态度无?关。”
等沈初宜安慰了刘文术,萧元宸才道:“先?祖高皇帝时,因各类邪门歪道的异教多用禁药蛊惑人心,以致百姓误入歧途,散尽家财是小,妻离子散,阖家绝户是大,朝廷下令严谨禁药。”
顿了顿,萧元宸继续道:“大凡此类禁药,多为?北地首驼部,南地云迹部所?出,几乎都为?蛊惑人心,控制心神,颠倒黑白阴阳之效,服用之后?皆有后?遗之症,轻则头痛晕眩数日,重则身亡殒命。”
萧元宸语气有些沉重:“更有甚者,让人食之便不能弃,散尽家财只为?一丸,闹得人心惶惶,坊间无?章。”
也正是因为?禁药药效太过离奇,所?以一早就被禁止售卖,所?有此类功效的药物,皆被列为?禁药。
刘文术躬身行礼,道:“陛下所?言甚是,禁药种类其实很多,早先?在?药局是有列出名录的,不过百多年?以来,大楚境内国泰民安,禁药几乎绝迹,故而一开始都未往禁药方向想。”
“是臣的疏忽,今已从文渊阁取出早年?存档名录,一一对照修补,务必不会再有疏漏。”
刘文术说?着,道:“那位司徒药师见?多识广,涉猎药理非常渊源,臣恳请陛下允司徒药师留在?太医院,列出一部禁药书,以警醒后?人。”
这个想法倒是很好。
萧元宸直接答应:“暂封司徒药师为?医正,留在?太医院整理汇编药典。”
刘文术一喜,道:“是。”
沈初宜这才问:“刘院正,那樱桃中的回梦可有解药?”
刘文术叹了口气:“许多禁药根本无?药可解,即便能解,也不过是缓解一时半刻,无?法彻底根治。”
“宫女樱桃所?中的回梦就无?药可解,不过臣同司徒医正商议过,倒是能给她服用清心散,药效很重,但?可以让她暂时清醒过来。”
“只是用完之后?,这名宫女也还是要?殒命。”
医者仁心,刘文术说?到这里,也有些黯然了。
沈初宜看向萧元宸,萧元宸便直截了当道:“用吧。”
刘文术退下去之后?,沈初宜才道:“陛下,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她见?浩然轩只姚多福和舒云伺候在?侧,才低声道:“您说?,这件事是否同顾庶人有关?”
不用她提醒,萧元宸早就想到了。
“同样的禁药,同样的手段,即便她已经死了,顾氏也从此一蹶不振,也的确很是可疑。”
萧元宸道:“当时查到,禁药是顾庶人身边的赵姑姑的侄子偶遇游商,才得这两种药物。”
“之所?以是禁药,就意味着这药不可得,有心之人想要?周旋,必定要?一掷千金,”萧元宸道,“如何能简单就从游商处购得?”
随着萧元宸的分?析,沈初宜一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从顾庶人时起,有人就一直暗中盯着长信宫,一直在?做手脚。”
萧元宸看向沈初宜,面色很平静。
“就是如此。”
“后?宫前朝争权夺利,这很正常,几千年?来,大凡史书记录的都是这些故事,没有什么不同。”
“手段比这个残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比比皆是。”
“更不用说?朝代更迭时的惨状了。”
萧元宸声音无?比冷静,也无?比清晰。
“但?初宜,若这几件事真有关联,幕后?之人所?图怕不是争权夺利四个字能概述的。”
他没有看沈初宜,只平静看着流光池中的锦鲤。
阳光灿灿,池水波光粼粼,赤红的锦鲤在?水中游弋,悠然自得,欢快自在?。
它们从来没有忧愁时。
萧元宸淡淡开口:“他们所?图的,可能不光是朕坐的龙椅,还有这偌大的大楚。”
沈初宜听得不寒而栗。
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温暖午后?,沈初宜却觉得手脚发冷。
“陛下……”
沈初宜声音艰难:“怎么会?”
萧元宸竟没想到吓着了她,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她。
“怎么不会呢?”
他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同大楚有纷争的国家部落不知凡几,二十年?前,父皇刚登基为?帝时曾经御驾亲征。”
“当时漠北的巫咸部势力强大,多次入侵相邻的新?洲和林川,那些年?,边疆百姓民不聊生。”
萧元宸娓娓道来:“尤其当时巫咸部崇尚祭祀之术,被劫掠的百姓多被用于献祭,几乎都是在痛苦中被虐杀,父皇得知此事后?,不顾刚刚登基,朝政不稳,执意要?御驾亲征。”
“那一场战争耗时半年?,状况异常惨烈,父皇也因此伤了肺腑,以至于早早便龙驭宾天了。”
萧元宸叹了口气,见?沈初宜面色也很凝重,便道:“朕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数。”
“与大楚,与萧氏,仇家从来都不少?。”
“大楚这样肥沃,山川河流,平原滩涂,在?这一方大陆上,大楚拥有最肥沃的土地,拥有最好的子民,拥有最多的矿藏。”
“谁能不羡慕,谁会不想要??”
“漠北,岭南,西洲,但?凡能剑指中原的,都不会放弃机会。”
“不光是大楚,纵观历史,天下总是这样斗争不休。”
“你未曾看过曾经的宫廷密档,里面记录了不少?这样的故事。”
萧元宸揉了揉眉心,道:“不过,时过境迁,百年?匆匆而过,许多被大楚灭族的异族早就后?继无?人,寻常百姓早就成?了楚人,更不用说?有心报复了。”
沈初宜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安静听萧元宸的诉说?,听到这里,她抬眸看向萧元宸。
“陛下怀疑巫咸部。”
萧元宸颔首,神情冷峻,说?出来的话也很冰冷。
“巫咸部被灭族,也不过才二十载,根据史料记载,巫咸部族长一家和大巫都被诛杀,没有留下活口,但?巫咸部族人众多,不可能全部诛杀,当时只把城池外扩,一直扩到巫咸部边界,巫咸部从此并?入大楚,成?为?巫咸族人。”
沈初宜是从史书第一部 开始看起的,她甚至还没看到前朝历史,就更不知道她出生前发生的事情了。
巫咸部位于新?洲以北,距离圣京太过遥远,巫咸族人至今都不能随意离开新?洲和林川,故而沈初宜并?未见?过巫咸族人。
“他们同楚人面容可有不同。”
萧元宸摇了摇头:“听父皇说?,早年?还有些区别,因巫咸部一直生活在?漠北,干旱少?雨,所?以巫咸部的人都生得皮肤黝黑,后?来并?入大楚之后?,依靠新?洲生活,日子安稳踏实下来,不再黝黑粗糙,同楚人是没有任何不同的。”
沈初宜看向萧元宸:“既然不同,就不好侦查了,只要?隐藏在?民间,那就犹如雨滴落入海中,无?影无?踪。”
萧元宸却说?:“只要?做过的事情,总有线索可查。”
他依旧看着波光池,淡淡道:“况且,若真是巫咸族所?为?,那便只有巫咸皇族残党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当年?或可能还有怨恨,二十年?一代人过去,繁衍生息,融入坊间,大抵不会为?了早年?的旧部而冒大
不韪。”
“这么说?虽然很残酷,但?巫咸部早就是过眼云烟,当年?普通百姓在?族中过得日子比牛马不如,来到大楚起码可以堂堂正正,成?为?寻常百姓了。”
萧元宸淡淡道:“可能再过些许年?月,等百姓彻底同化,新?一代成?长起来,他们也能如同寻常楚人那样,科举、游商、看遍大楚风景,成?为?没有限制的人。”
“只是余孽难除。”
沈初宜轻声开口。
萧元宸叹了口气:“是的,余孽难除。”
“这些人当年?都是巫咸部的贵族,他们把普通族人当成?牛马那样奴役,肆意欺凌,畅快挥霍,如今要?成?为?普通人,如何能甘愿?”
话说?到这里,浩然轩中两人都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沈初宜才叹了口气:“陛下,我担心那禁药。”
“若是当真有心人故意为?之,皇宫还是其次……”
沈初宜抬起头,看向门外明亮的天。
天空之上,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明明是晴日,沈初宜却觉得心中异常沉重。
“若是散入寻常百姓间,又当如何?若是又兴异教,又当如何?”
百姓不懂那些医药,大凡普通百姓,就连书都没读过,他们不识字,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小富即安,能一家平安就行。
可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苦难、痛苦、疾病、分?离,这世间种种,可能都会降落于身。
到了那个时候,求人无?用,大抵只能求神拜佛。
所?求不过是心安二字。
沈初宜心情很沉重:“那些异教,那些恶徒,利用的就是寻常百姓的悲苦,然后?毫不留情把他们拉入更深的深渊中去。”
坏人从来没有良心。
要?么为?权,要?么为?利,嘴里说?着是为?了爱的人,都是最虚伪的恶徒。
萧元宸安静听着沈初宜诉说?。
他的神情逐渐柔软下来,就连方才的冰冷和痛恨都慢慢散去,只剩下满足。
沈初宜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过,不由抬起头看向萧元宸。
却发现,萧元宸正温柔看向她,眼带鼓励:“说?得很好。”
被夸奖一句,沈初宜并?不感到雀跃,因为?萧元宸的态度表明,她的猜测可能会成?真。
这不是一件好事。
萧元宸见?她依旧愁眉不展,拍了一下她的手,道:“禁药之所?以被列为?禁药,因药效太狠毒,也因珍贵难寻,若此事真有巫咸族幕后?主使,他们为?何不在?父皇宾天时就动手?非要?等到现在?呢?”
“这也意味着,他们自己?也所?获不多。”
“只能等待二十年?,才能做到这个地步。”萧元宸的语气异常坚定,“这样珍贵的禁药,自然要?用在?刀刃上,暂时应该不会用到寻常百姓间。”
沈初宜这一想就想明白了。
若能搅乱长信宫,让皇室分?崩离析,比搅动民间要?简单的多,也更行之有效。
萧元宸注视着她,认真告诉她:“只要?我们能抓到幕后?之人,就不会再有风险,平息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初宜,我们能做到。”

萧元宸头脑很清醒,在沈初宜提到禁药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巫咸部不是随意?便被提起的。
在有?所猜的最初,萧元宸就?已?经让锦衣卫四散各处,开?始查访。
不过今日刘文术的确有?重大线索,所以才喊了沈初宜过来,准备一起听一听新线索。
刘文术果然可靠。
萧元宸刚同沈初宜说完猜测,刘文术就?领着两名女医,把樱桃架了进?来。
樱桃看起来面容枯槁,一张年轻的蜡黄憔悴,不过三五日功夫,瞧着老了十岁不止。
她半阖着眼,有?些神情恍惚,只?能?木讷地跟着两个女医往前走,脚步很是蹒跚。
女医把她放到殿前,让她自己跪在地上,便躬身告退了。
樱桃根本?跪不住,她只?能?歪歪斜斜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应该被人好好打理过,没有?上次看着那么凌乱了,衣衫也?换了新的。
刘文术声音很轻:“陛下,娘娘,樱桃已?经服用了清心散,马上药效就?上来了,她能?清醒半个时辰,过了半个时辰就?再也?不成了。”
沈初宜颔首,道:“知?道了。”
很快,孙成祥和慎刑司的马嬷嬷都到场了。
沈初宜看马嬷嬷沉着脸,看起来分外严肃,思忖片刻,便对萧元宸说:“陛下,樱桃的事情臣妾比较熟悉,不如就?让臣妾来问,若是有?疏漏的地方,陛下再补充。”
对于发生的事情,沈初宜从来都不退缩。
能?自己做,自己亲手查清楚,她就?自己动手,从来不会缩在别人身后,只?冷眼旁观。
对于她的性格,萧元宸一点都不意?外。
“好。”
沈初宜得了允许,便重新看向?樱桃。
她先试探地问:“红香?”
樱桃没有?太?多反应,似乎人还在混乱。
沈初宜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樱桃。”
樱桃这才慢慢抬起头。
此刻沈初宜发现,樱桃的眼睛很亮,跟寻多十六七岁的少女那般,眼眸中除了稚气,还有?天真。
可除了那双眼,她身上只?有?死气了。
沈初宜心中叹息,她声音很轻柔,如同邻家阿姐那般,温柔询问:“樱桃,你认识红香吗?”
之前刘文术仔细说过,中了回梦的人,会失去中禁药之后的记忆,中了禁药之后,她无论被人告知?什么,都会根深蒂固地相信那几?句话。
也?就?是说,樱桃被人下药之后,被人告知?她是红香,她是被冤屈而死,幕后主使?是贤妃。
她能?说出来的所有?说辞,都是提前被教导的。
沈初宜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惜的是回梦无解,无法挽救樱桃的性命,只?能?用清心散让她勉强清醒片刻,不再晕晕乎乎沉浸在回梦之中。
此刻的樱桃根本?不去关注外界,她既不去看萧元宸,也?不看沈初宜,她只?是平静直视前方,似乎在看遥远的未来。
沈初宜问,她就?回答。
“认识的,红香姐姐很好,很照顾我,”樱桃傻笑,“我们是一个县的,运气很好一起来到了碧云宫。”
她说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还好刘文正擅长听病患说话,转述得十分清晰。
沈初宜颔首,继续问:“樱桃,红香姐姐死了,你知?道吗?”
樱桃沉默了。
她那双眼睛似乎也?失去了清亮,变得死气沉沉。
“记得的,”樱桃语气有?些沉重,“我们这样的宫女,死了就?死了罢,能?怎么办呢?”
沈初宜注意?到,樱桃没有?落泪,但她眼眶红了。
那些眼泪,大概在刚知?道红香死了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
“你可有?怨恨?”
樱桃仿佛此时才收回了魂魄。
她茫然看向?沈初宜,用那双一片死寂的赤红眼眸看向?她,问:“怨恨谁?”
沈初宜顿了顿,她试探地问:“怨恨害死红香和柔选侍的主谋。”
“是否有?人告诉过你,红香是被人害死的?”
樱桃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勾起唇角。
“是有?这个人,”樱桃眼里重新洋溢起喜悦来,她笑得如同孩子,“有?人告诉我,说红香姐是被人害死的,问我愿不愿意?替红香姐找到真凶。”
“我当然愿意?了。”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总被同屋的姐姐欺负,是红香姐帮着我,一路带着我进?了碧云宫,”樱桃说起红香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感激,“要是没有?红香姐,我还不知?道会去何处。”
看来,这樱桃是被人利用的。
利用她的人知道樱桃同红香的感情,所以很轻易就?挑拨她为红香出头。
沈初宜心中微叹,她声音更温柔了:“那你要如何帮红香姐翻案?”
樱桃傻乎乎地说:“那个人给我吃了一颗药,吃了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说只?要吃了,就?一定能?翻案。”
然而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利用的樱桃。
甚至还轻易要了樱桃的命。
沈初宜最后问她:“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樱桃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个黄门?年纪好像不是很大,我就?记得,他耳后有?一颗痣,不小心看到的。”
沈初宜知?道,再多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她看向?萧元宸,萧元宸对马嬷嬷挥手,马嬷嬷便上前,先对两人行礼,然后看向?樱桃。
出乎沈初宜意?料,她用很温柔的语气说:“樱桃乖,你可认识吴有?德?”
沈初宜这才注意?到自己忘记问吴有?德了。
还好马嬷嬷专注,把这个点补上了。
说起吴有?德,樱桃却撇了一下嘴:“他不是好人,总骗红香姐的银钱,红香姐攒点银子,都被他赌输了。”
马嬷嬷眼睛一闪:“他都同谁赌?”
樱桃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她应该是不知?情的。
宫里的黄门们是严禁博戏的,因为只?要染上赌,就?会丧失意?志,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黄门本?来都是阉人,他们在宫里无亲无故,一辈子只?能?留在深宫,甚至不如宫女们。
宫女可以做女官,可以离宫回家,可以嫁人,甚至若是有?娘娘喜欢,教导宫女识字学问,进?入尚宫局做女官可威风得很。
黄门自然也?威风。
如今宫里,谁不给姚多福面子?谁敢说姚多福一个不好?
可归根结底,姚多福只?有?一个,其他黄门都是没有?根的浮萍,脚下没有?牵扯,那心就?是飘的。
本?来就?容易搬弄是非,若是再染上博戏,那真是什么坏事都能?做尽。
宫里对黄门博戏是非常严厉的,所以当时询问吴有?德身边的太?监黄门,没有?一个说他参与?博戏。
要么就?是完全不知?,要么就?是不敢说。
说了,自己也?要被牵连。
这倒是意?外之喜。
马嬷嬷又问了樱桃几?个问题,樱桃有?的能?回答,有?的不记得,大多没有?什么细节,也?不再有?任何线索了。
沈初宜看樱桃已?经做都坐不住了,整个人几?乎都委顿在地,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陛下,这宫女也?不过就?三五日光景,让她舒舒服服走吧。”
萧元宸颔首,沈初宜便看向?马嬷嬷:“嬷嬷,这宫女如今也?不好送回尚宫局,你带回慎刑司,好好照料几?日,让她吃饱喝足,到底好好走过这一遭吧。”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
马嬷嬷答:“是,贵嫔娘娘放心,一定不会叫这孩子委屈了。”
等樱桃被带下去,马嬷嬷和孙成祥才来到御前。
孙成祥额头都冒了汗:“陛下,小的真不知?宫里还有?人敢玩博戏,小的这就?让人立即去查,这几?日就?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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