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姐姐,是两人曾经的过?往。
红果眼睛微红,她?看着沈初宜,眼眸里满是感?激和欣慰。
“小?主,恭喜您。”
她?回?握住沈初宜的手,低声?道:“要不是小?主给了这条路,奴婢哪里还?有今日??早就跟着周姑姑他们一起死了。”
“红果,要不是你冒着风险放我出来,我也不可能有今日?。”
“说到底,我们都是自己救了自己。”
红果长舒口气:“小?主所言甚是。”
两个人叙了会儿旧,沈初宜得知徐姑姑一切都好,这才彻底放心。
放松下来,沈初宜就累了。
红果伺候她?躺下,道:“小?主放心,宫里我会盯紧,您好好养胎便是了。”
沈初宜一觉睡到太阳西落。
待她?醒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若雨取回?来的膳食,沈初宜不由笑了:“这御膳房,动作可真是快。”
昨日?之前,沈初宜还?在吃残羹冷炙,今日?恨不得就给换成了全副席面。
沈初宜特地让若雨多取了一壶桂花酒,叫着宫里众人,一起坐下来吃一顿团圆饭。
酒足饭饱,沈初宜倒是不困了。
她?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庭前那棵枝叶繁茂的四季桂。
在四季桂旁边,还?有一棵石
一边是洁白如玉的桂花,一边是鲜艳殷红的石榴花,相映成趣,格外喜人。
如烟坐在边上,给她?打扇。
沈初宜问她?:“都忙什么呢?”
如烟道:“若雨在安顿两个小?黄门,芳草姐在后面盘账,想把小?主的赏赐都记录成册,以便取用?。”
“红果姐在查看库房,想要选上一两样,明日?好去给步充容请安。”
沈初宜应了一声?,看了看她?,轻声?开口:“我们原来都是永福宫的,自然熟悉一些,你若是觉得不便,就同?我说。”
如烟倒是笑了。
她?生的清秀,笑起来也很?可爱,主要是那双眼睛,一直都是炯炯有神的。
“原来不熟,我就努努力,时间久了就熟悉了,咱们都陪着小?主,都盼着小?主好,这就够了。”
这才是如烟。
沈初宜拍了拍她?的手:“我看,你以后肯定能当上管事姑姑。”
如烟抿嘴一笑。
沈初宜这个月都要用?安胎药,等她?身体稳定,就可以不用?吃了。
用?过?了安胎药,沈初宜早早歇下,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沈初宜一早就醒了。
此时的长信宫很?安静,只有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偶尔鸣叫。
沈初宜安静躺了一会儿,就叫了起。
清晨日?头浅,不那么晒人,沈初宜就让红果陪着她?在宫里走了两圈,微微出了些汗,才回?去用?早膳。
今日?早膳很?丰盛。
有她?爱吃的荠菜小?馄饨,用?鸡汤吊的,配上小?青菜,很?鲜美。
还?有芹菜牛肉煎包,芹菜只掐了尖,很?嫩很?脆,小?小?一个,一口就能吃下去。
再吃一碗银耳莲子?羹压压口,幸福又满足。
用?过?了早膳,沈初宜就更衣梳妆。
她?的衣裳不多,穿的还?是之前尚宫局备的那两身,红果左挑右看,最后也没得办法,只能凑了一身竹青色的妆花衫裙。
所幸陛下昨日?赏赐了几套头面,倒是能选出一套见人的。
等给沈初宜梳好漂亮的牡丹髻,再戴上一支红石榴朱钗,立即就衬得她?眉目如画。
红果见妆奁里还?有一对金珠耳铛,就给沈初宜戴上了。
“小?主真美。”
如烟不由感?叹。
沈初宜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她?今日?没有上妆,都肤白如玉,眉如远山,一双凤眸更是璀璨如星,流光溢彩。
沈初宜浅浅笑了一下,道:“不用?上妆了,红果和如烟跟我去吧。”
沈初宜猜测,昨日?送来的赏赐应该是姚多福的手笔。
知道她?毫无根基,身无长物,送来的都是最实用?的东西,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古董摆件。
两套头面,一套是都是珍珠,用?的是梅花造型,另一套则是红宝石的,多是石榴。
其余还?有银百两,名贵香料四盒,贡茶四盒,常要用?来摆设的白瓷果盘一套。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笔墨纸砚,剩余便都是衣料了。
如今是夏季,天气炎热,姚多福选的就都是纱、罗、棉、锦缎等料子?,正?好得用?。
看了这赏赐单子?,沈初宜也不得不感?叹姚多福不愧是姚大?伴,当真是八面玲珑。
红果选来呈给步充容的就是那套笔墨纸砚。
那里面可是梧州的笔,徽州的墨,红泥胎的砚,宫廷造办处的洒金笺。
这一套摆在一起,放在漆雕的朱红套盒里,漂亮极了。
路上,红果低声?解释:“奴婢知道小?主也喜这些,但奴婢在尚宫局可听说,这位步充容最擅长诗书?笔墨,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沈初宜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办事。”
等到了长春宫前殿,红谷就上前同?守门的宫女见礼:“后殿沈才人来给充容娘娘请安。”
东配殿挂着琉璃珠门帘,微风一吹,就发?出叮咚声?响。
窗前挂了珐琅细颈瓶,上面青翠一枝富贵竹,十分雅致。
很?快,步姑姑就亲自迎了出来。
“沈小?主真是客气,一大?早就过?来请安,娘娘请您里边说话。”
等进了东配殿堂屋,沈初宜就立即觉出不同?来。
墙上挂着一幅梅下放牛图,笔墨雅致,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屋里燃着香,清淡宜人,还?有一阵果香,沈初宜从未闻过?,不知名字。
一名宫装丽人就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正?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读。
听到脚步声?,佳人放下书?本,抬眸向?沈初宜看过?来。
只这一眼,沈初宜就记住了步充容。
她?跟沈初宜之前见过?的所有宫妃都不同?,她?也很?美,容貌出众,可那身的气质却格外出尘。
旁人若是碧波池里的荷花,那她?就是池中仙,样貌并非最出色的,可气质却顶尖。
尤其是浅浅那一眼,眼波流转,骤雨初晴。
沈初宜愣了一下,随即便行礼:“妾见过?充容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步充容只道:“坐吧。”
她?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冷漠了。
沈初宜不以为意,她?在椅子?上浅浅坐了,然后才恭敬道:“充容娘娘,如今妾有幸搬来长春宫,同?娘娘作伴,是妾的福气,若妾有不足之处,娘娘尽管吩咐。”
这态度倒是顶好。
她?说着,就让红果呈上摆见礼。
“妾身无长物,娘娘应当知道的,这是昨日?新得赏赐,还?望娘娘不嫌。”
沈初宜这一番行事,大?方又利落,恭谨又自然,却没有那么低三下四,说实话,已经表现得极好了。
就连挑剔的步姑姑,而?已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这沈才人果然有本事。
难怪能被陛下另眼相看。
倒是步充容一直面无表情听沈初宜说话,等沈初宜把话都说出口,她?才冷冷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
沈初宜愣了一下,却没有挂脸,依旧认真听她?说。
步充容只看着她?,那双眸子?仿佛能看进人心里。
“我希望长春宫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热闹,”步充容道,“当然,若是热闹找上门来,我不会责怪你。”
沈初宜应道:“妾明白了。”
步充容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美人儿,见她?还?算知趣,心中的云雨稍霁。
“另外,我们虽都住长春宫,但我并非长春宫的主位,自然也管不到你头上去,在外行走,你可莫要拿我的名头讲话。”
这是告诫沈初宜,你是你,我是我,你做你自己的就好,我们只是恰好同?住一宫。
步姑姑忙上前:“娘娘,吃口茶吧。”
沈初宜都是有些意外步充容是这样的脾气,不过?这样其实也很?好,总比邢昭仪要强得多。
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其实才是最好的。
无论步充容态度如何,沈初宜也不甚在意,只要不要她?整日?在眼前伺候,说些酸话,就是最好的邻居了。
步充容被步姑姑这样一打断,顿时有些不喜,不过?她?对着步姑姑倒是不会发?脾气,只道:“好了,你若无事就回?去,以后除非有事,就不要来我宫里了。”
沈初宜便起身,道:“是,妾领命。”
步充容仿佛打发?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就要打发?走沈初宜,自己继续去读书?。
倒是步姑姑提醒她?:“娘娘,您之前不是还?叫人给沈才人准备了贺喜礼物?”
这四个字说出来,可比赏赐好听的多。
步充容已经拿起了书?,道:“你帮着送过?去吧。”
说到这里,步充容似乎又想起什么,对沈初宜道:“你若是有什么欠缺,只管同?步姑姑说,莫要到处求人。”
这是她?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态度可谓是十分冷漠生疏了。
沈初宜被步姑姑请出了东配殿,步姑姑送她?回?后殿。
“沈才人,我们娘娘没有看轻您的意思,她?对谁都是这样的,时间久了您就知道了。”
沈初宜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姑姑不用?放在心里,娘娘都给了我赏赐,我若是还?不知好歹,就太不懂事了。”
步充容十分大?方,直接给了沈初宜一百两。
步姑姑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感?叹,嘴上却说:“沈才人若是有事,只管同?奴婢说,奴婢能做到的不会含糊。”
回?到东配殿,红果便道?:“小主,奴婢想改个?名字。”
沈初宜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因为顾庶人?”
红果点头,道?:“小主,原奴婢就是顾庶人身边的大宫女,虽少陪着她外出行走,但熟悉的娘娘是都知道?的,即便如今成了有功之人,可一看到奴婢,众人难免不多想。”
“奴婢知道?小主不介意旁人议论出身,早年间,这宫里从宫女的成为贵人的不知凡几,只?如今陛下?矜贵,于此不勤,才让小主成了唯一的那一个?。”
“太过扎眼?总是不好,还不如给奴婢改了名字,以后出去行走,就说改头换面?,也好让旁人住嘴。”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她们心里都清楚,偏见一直埋于人心,一时半刻不好更改。
除非……
除非她成了人人都不敢直视的贵人,到了那时,她的出身就又换了说法。
那时候的她,会是刻苦恭敬的好宫人,会是一心为陛下?的好宫妃,会成为无数人的榜样。
不过,红果的考量不无道?理。
沈初宜便道?:“你可有想法?”
红果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沈初宜,竟是有些?羞涩:“红果这名字,是奴婢父亲随意起的,不过是春来时节,看到家门口的野果落了果子,就叫了这么?个?名字,奴婢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还不如小主给奴婢起一个?,好听一些?就是了。”
她倒是直白。
沈初宜思忖片刻,道?:“你娘家姓温,叫舒云如何?取自云卷云舒。”
温舒云。
确实很好听。
舒云同沈初宜见礼,满面?喜色:“谢小主赐名。”
下?午织绣所来了两名姑姑,专门给沈初宜量体裁衣。
她们一起还带来了两套成衣,问沈初宜是否合心意。
宫妃的衣裳全看自己,喜欢侍弄衣裳的,就自己拿了料子让织绣所来做,要么?就是直接拿银子,去织绣所选料子。
一般家世好的宫妃们,几乎不愿意穿尚宫局的定例。
沈初宜却?觉得什么?都好。
兴许看她这么?快就成了才人,又怀了皇嗣,这一次织绣所可认真许多,送来的两套成衣都是今年新作的花样。
一身是蜀绣荷花大袖衫,用的暗花南纱,配上十幅月华群,飘摇若仙。
一身则是杏林春燕青丝罗蝴蝶袖衫,配百迭裙,春秋时穿正好。
除了腰身不太合适,其他都挺配沈初宜的形貌。
其中那名年纪略长的矮胖姑姑笑?眯眯对沈初宜道?:“小主身量好,腰身纤细,双腿修长,各种裙装穿着都好看,腰上轻轻一掐就恰到好处,不过考虑小主如今有了喜事?,咱们织绣所会特地把裙子放宽一些?,到时候做秋冬衣物,小主穿正合适。”
沈初宜是四月有孕,如今已是五月初,她要到明年开春才能生产。
那个?时候圣京天气极好,不热也不冷,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最显怀的时候在冬日,所以只?要冬日的衣裳做宽敞一些?便好。
沈初宜笑?道?:“多谢姑姑,还是您考虑周全。”
沈初宜没要织绣所特地准备布料,萧元宸赏赐什么?,她就用什么?布料做衣裳,简单大方,态度和气。
不过两刻织绣所就忙完了,两个?姑姑告辞出来,年长姑姑就对年轻一些?的说:“这位沈才人的东西?,你们做的时候用些?心。”
年轻姑姑不懂,低声问:“阿姐,那不过是个?才人,虽然有孕,运道?也好,可以后却?说不准。”
“陛下?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谁能知道??”
年长姑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懂什么??”
“方才那叫舒云的宫女取布料时,我瞥见一眼?,库房里有一捆如意锦。”
年轻的姑姑到抽一口冷气。
“我的乖乖。”
这如意锦听起来并不声名显赫,也并非极其稀少昂贵的布匹,唯一的优点是上面?用的都是四季如意绣纹,这种锦缎并非织出,而是绣娘后做的满绣。
先帝时宫中很流行这种如意锦,宫妃皆喜爱,但先帝以为这种布料太过耗费人力,后来除了皇后皇贵妃和公主们的衣裳,其余妃嫔便不再?允用。
到了先帝晚年时候,宫里已经不再?做如意锦,到了当今这位陛下?时,如意锦已经不流行了。
剩下?的几匹都存在西?寺库里,很少拿出来赏赐,许多年轻宫人都没见过。
不流行,不意味着它不贵重。
年长的姑姑意味深长嗯了一声,才低声道?:“这位沈才人是什么?出身,满宫都知道?,她自己自然不可能有,那必是御赐之物。”
年轻姑姑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姚大伴的手笔。”
赏赐这种小事?,哪里要陛下?亲自提点。
“姚大伴的手笔,未尝不是陛下的意愿。”
年长姑姑背着手,快步往织绣所行去:“这满宫里,只?有那两位最精明。”
能当上司礼监太监和尚宫局尚宫的,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总之,你们好好伺候就是了,下?次再?有沈才人的活计,都好好做,不使劲儿巴结,也求个?不得罪,四平八稳就是了。”
“是。”
沈初宜自然不知道?宫里的旧事?,她按部就班当了两天沈才人,越发觉出长春宫的好来。
长春宫只?住了两个?宫妃,宫人比荷风宫少了一多半,如此一来,整个?长春宫就显得极为安静。
这种安静让人心平气和。
沈初宜慢慢习惯了长春宫的生活,寻了个?日子,去了一趟思无涯。
思无涯上下?共有两层,一楼有个?小茶室,除此以外都是藏书?。
先帝时的庄嫔娘娘,如今的贤太妃是个?很爱读书?的人,她的藏书?很多,经史子集、野史经录、农耕水力、游记方物,样样都有。
这里面?许多书?沈初宜都读不出名字,却?也不妨碍沈初宜的欣喜。
同徐姑姑学三字经的那段时间,成了现在沈初宜的读书?基础,即便识字不算多,但沈初宜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不是睁眼?瞎了。
不过长春宫的宫女中,除了周芳草略懂看账簿,其余等?人皆不识字。
沈初宜自己一知半解,不好教导她们,只?让周芳草教如烟和若雨看账簿,简单记录账册。
等?把思无涯的藏书?都过了一遍,沈初宜便选了两本最简单的启蒙书?回?了东配殿。
东配殿的小书?房虽然只?有半间房,可朝南开的大窗宽敞通透,一条厚重的黄花梨桌案放在窗边,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
一支梅瓶安静立在边上的博古架上,里面?的春海棠正芬芳绽放。
沈初宜坐在铺了软垫的圈椅上,安静翻着书?本。
她正看着,舒云快步而入。
“小主,”舒云低声道?,“方才尚宫局来了位姑姑,提点小主,记得后日要去给恭睿太后请安。”
一晃神,已经五月初十了。
沈初宜愣了一下?,然后道?:“那位姑姑可有说什么??”
舒云道?:“姑姑说了时辰,也说了恭睿太后的规矩,小主记得当日不要用浓烈的香,恭睿太后不喜。”
沈初宜点头,道?知道?了。
她想了想,放下?书?本,抬眸看向舒云。
“如今去御膳房,可有再?被为难?”
舒云道?:“若雨说这几日一直都很好,御膳房的两位大厨还亲自问了小主的口味,若雨说小主没什么?要求,只?要按照太医院的单子做便是了。”
沈初宜略一沉思,道?:“明日早上若雨过去取膳的时候,让她叮嘱御膳房,准备一盅天麻炖鸡,我要去见一见陛下?。”
舒云没有问为何,只?道?:“是。”
次日中午午歇醒来,沈初宜坐在床畔缓了缓神。
她挑了那身新做的蜀绣荷花大袖衫,头上梳了双环髻,戴上御赐的翠玉螺钿,眉心一点花黄,衬得她明眸善睐,美若纤尘。
沈初宜站在铜镜前左瞧右看,道?:“唇上上些?胭脂,显得气色更好。”
等?打?扮完,舒云
拎着食盒,就陪着她出了长春宫。
长春宫位于西?六宫后巷,从长春宫去乾元宫并不远,不急着走,两刻就能到。
沈初宜也不急,她领着舒云慢慢走在宫巷里,待来到乾元宫北门前,才停下?来略喘了口气。
守门的黄门上前询问:“贵人是哪一宫的。”
沈初宜着实面?生,那黄门不敢得罪,说话是很客气的。
舒云便笑?着塞了个?荷包,道?:“小主是沈才人。”
黄门立即就知晓了。
他捏了一下?荷包,依旧很客气:“劳烦才人多等?一会儿,小的这就去禀报大伴。”
过了一会儿,那小黄门回?来了。
脸上写着惊讶。
“沈才人,里边请。”
他的态度更恭敬了。
萧元宸不喜宫妃打?扰,除了德妃等?人,一般是不轻易见宫妃的。
宫妃们大抵也知晓,除了有要事?,一般是不会来乾元宫自讨没趣。
沈初宜安静跟着黄门进了乾元宫,一路都垂着眼?眸,不曾四处打?量。
等?来到浩然轩前,小黄门脚步就停住了。
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嗓音响起:“沈才人,这边请。”
沈初宜抬头,就看到刘三喜和气的笑?脸。
舒云忙道?:“有劳三喜公公了。”
刘三喜恭敬行礼,引着沈初宜往花厅里走:“陛下?正在面?见朝臣,小主得等?一会儿。”
沈初宜这才开口:“陛下?国?事?重要,我且等?一会儿便是。”
浩然轩是萧元宸经常用来处理政事?的书?房,四面?环窗,宽敞明亮,一侧的花厅临波光池,夏日时节凉风习习,鸟语花香。
沈初宜在贵妃榻上坐定,便安静地看着眼?前满池锦鲤。
等?萧元宸忙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姚多福呈上润口的小吊梨汤,才低声道?:“陛下?,沈才人还在等?。”
萧元宸顿了顿,用温热的帕子擦干净手,才道?:“让王清书?等?一等?。”
说着,萧元宸把小吊梨汤一口饮尽,起身便走。
掀开竹帘,一道?纤细的竹青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沈初宜一手撑在方几上,一手拖着香腮,眉目浅闭,安然入眠。
她只?留给萧元宸一个?侧脸,却?也飘然若仙。
萧元宸自己都不知道?,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
不过沈初宜到底没有入睡。
一听到脚步声,沈初宜立即就醒了。
她睁着那双懵懂的凤眸,猝不及防看向萧元宸的时候,眼?眸里都是单纯的喜悦。
“陛下?。”
沈初宜忙起身,笑?盈盈迎上前来。
萧元宸还未开口,她就很自然挽着萧元宸的胳膊,陪着他在贵妃榻上落座。
“忙了一整日,陛下?可见是累了,”沈初宜絮絮叨叨,“妾让御膳房准备了天麻乌鸡汤,陛下?吃着试一试,听闻这道?药膳能治头疼。”
沈初宜跟个?雀鸟似得不停忙碌,然而很意外,萧元宸并不觉得烦。
他反而放松下?来。
萧元宸握了一下?沈初宜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不要忙碌。
他认真看了一下?沈初宜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眉宇含笑?,尤其那双漂亮灵动的眸子,里面?全是喜悦和柔情。
一看便知她过得很好。
萧元宸心中稍安:“近来身体如何?”
沈初宜笑?着道?:“有太医院医治,妾自然已经大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夸了一句步充容:“尤其是充容娘娘极为体贴,对妾很是照顾,在长春宫的日子真的跟做梦一样。”
她说的很夸张,可想到她之前的过往,现在的日子确实如同梦中。
萧元宸难得笑?了一下?。
“你安心养胎便是。”
沈初宜羞涩笑?了笑?。
她抬起眼?眸,用那双水润润的星眸看向萧元宸,眼?眸里都是期盼:“妾很安心,可妾也想念陛下?。”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有些?羞赧,倏然低下?了头去。
萧元宸低低应了一声,他伸出手,把沈初宜拥进怀中。
“你安心,朕会经常过去看望你。”
沈初宜乖巧点了点头。
她安静靠在萧元宸的怀中,声音很轻柔,安抚了萧元宸因政事?而烦闷的心。
“妾要多谢陛下?,选了长春宫后殿东配殿给臣妾,思无涯书?楼特别好,里面?的书?都是妾未曾见过的。”
萧元宸问:“你可读得懂?”
沈初宜顿了顿,叹了口气。
“妾读不懂,以前在永福宫时,还有徐姑姑教导,若非徐姑姑,妾连字都不认识。”
她说着,声音越发低沉了。
方才的雀跃和欢喜都随风而逝,只?剩下?沉寂和忐忑。
“陛下?,这满宫里的娘娘们,都是出身高门,”沈初宜道?,“再?不济,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只?有妾,入了宫后才认识一两个?字。”
沈初宜慢慢说着:“妾虽愚钝,可也知道?不能给陛下?丢人,便想着自己学一学,也好有些?长进。”
女子瘦弱乖巧,她靠在怀中,只?能看到一头乌发。
萧元宸垂眸听着她说话,心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朕让教导姑姑教导你识字?”
沈初宜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方才的沉寂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喜悦。
“当真?”
萧元宸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沈初宜的喜悦很简单。
一句话,一个?字,亦或者一句简单的你安心吧,她就能高兴很久。
“自然是当真的,”萧元宸道?,“不过你要好好学。”
沈初宜认真点头:“是,妾不会给陛下?丢脸的。”
说到这里,沈初宜又有些?殷切地问:“陛下?,若是您得了空,可以教妾吗?”
萧元宸垂眸看她:“朕?”
沈初宜就说:“陛下?是天纵奇才,少时就能通读四书?五经,京中人人都知。”
其实并非如此。
他当了皇帝,才有人到处宣扬说他少时便极为聪慧,书?本课业一学就会。
不过萧元宸也并未训斥沈初宜,只?微微低下?头,用那双深邃的桃花眸子看她。
“同朕学也是可以的,不过你若是课业做的不好,朕可要罚你。”
沈初宜莫名红了脸。
她眼?神有些?飘忽,小女儿情态尽显。
“陛下?要罚,罚便是了。”
萧元宸揽着她,心情越发好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闲话,沈初宜催着萧元宸把鸡汤吃了,才小心翼翼问:“陛下?如今还头痛吗?”
萧元宸跟沈初宜之间是有秘密的。
虽然这秘密很多人都知晓,但对于两人来说,亦或者对于沈初宜来说,那是让她一跃龙门,改头换面?的隐秘。
所以沈初宜大抵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正因此,她对此事?格外关注。
尤其是对萧元宸的病情,对于顾庶人的那些?隐秘的手法,沈初宜多少能猜到一些?。
萧元宸并不意外。
他道?:“好些?了,你也有心了。”
沈初宜这才放心,她细声细语地说:“陛下?,妾在家中时听到一个?偏方,说是每日用一勺天麻粉蒸蛋,每日早上用一碗,天长日久,可以精心凝神,头痛全无。”
“若陛下?还犯头疼症,可寻了太医来问问,早上吃同一碗,总比吃药要好得多。”
萧元宸对于她的细心和关怀很是受用。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道?:“你有心了。”
沈初宜这才说道?:“陛下?,妾有个?不情之请。”
自从御花园相见之后,沈初宜就总有不情之请,她所求很多,可每一件都不让萧元宸厌烦。
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似乎都是她的心意。
她所求之事?几乎都不是为了自己。
萧元宸道?:“你说便是。”
沈初宜正色许多。
“陛下?,之前在永福宫,妾有个?要好的宫人,姓郑,名
叫红豆,她被顾庶人害死了。”
说到这里,沈初宜眼?底泛起一抹红来。
“妾不知她是如何死的,多半是知晓了顾庶人的秘密,想要告发她被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