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有些哽咽的道:“银子,这个留点够用的,其余的都给小妹送去好不好?我想着她还要打理酒楼挣银子就好心酸,这日子得多苦啊。”
关键以小妹小时候的事迹来看,又能吃又懒散,实在不像做生意的料子呐。
这样一个不合适做生意的人,却跑去开酒楼,不是生活所迫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后天,哪怕菜肴不好吃,大家也装作非常好吃的样子。”
“嗯,我回娘家说一声,后天去照顾生意,开张嘛,得有个人气,红红火火的才行。”
“我也回娘家打个招呼。”
“我和同僚说一下。”
这边温府中温家人心酸又心疼,那边冷宅书房中冷霄听完各处人手的汇报后,眸光微凝。
“大哥,嫂子开开心心的认为是衙役速度快为人正义,要不要告知是温太师的面子?”冷晨抬头看向黄杨木圈椅上的大哥,请示道。
冷霄快速的否决:“无需,今天温母和温润温文夫人会出手相帮,心底已然知晓。”
“既然温夫人她们都出面了,太师为何不直接告知是他找来的衙役?”冷晨对这点想不通,怎么一家人分两处行动?
冷霄沉吟,猜测道:“近乡情怯的心情,再加上大街上人多事多,也不是很适合相认,我猜测后天在楼外楼,温家人会挑明。”
“啊?那嫂子怎么办?要不要提前告知嫂子,让她有个准备?”
冷霄抬眸,轻声道:“不用提前告知,只会加剧她的焦躁。”
其实暖暖更加‘近乡情怯’,怕坦白受伤更怕欺瞒不好,何不干脆让温家人主动前来,暖暖也少些煎熬。
既然他能认出来她,温家人,也可以。
温家全家人集体出动,不正是已经察觉出了么。
厅里的温暖暖心情颇为愉快,她觉得她真的转运了!
出门遇到事有贵人相助!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啊。
“王妃、芷儿,后天我们一起,我介绍她们给你们认识,我有预感我们会相谈甚欢!以后京城的玩伴加能去的地方又多了呢。”拉着两个好友,温暖暖绘声绘色的将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白芷双眼灿若星辰,“好,后天我不去药铺了,我和暖暖姐一起,今天真是亏了,要是我在,还能送那个小摊贩一个‘大礼’!”
凌遥在一旁啧啧称奇:“想不到啊想不到,京城的衙役办事如此迅速,委实是我没想到的!”
他这个皇帝侄儿实在不太像明君的样子,难道深藏不露?才会在安排京兆尹人选上如此厉害?
“可能京师重地,衙役较别处不同。”温暖暖兴冲冲的分析。
凌遥圆润的脸上满是疑惑,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后天我也想去见见!”
华流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都是女眷,你去做什么?你这两日在京城权贵中多走动走动,开张那天务必热热闹闹的才是。”
凌遥得意极了,一扬圆润润的下巴,傲娇的道:“放心好啦,凭我一字亲王的尊崇地位,前些日子早就说好了!
还需到这两日么,流光,我厉害不厉害?”
华流光好笑的应道:“厉害。”
凌遥更加得意,对着温暖暖继续道:“对了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皇帝侄儿终于磨不过我,同意封你为我的义妹,哈哈哈,以后比你大的没你地位尊贵,比你地位尊贵的没你辈分大!”
皇帝侄儿在他孜孜不倦、旁敲侧击的暗示下,终于放弃了辈分的问题,不在纠结要他认为义女了。
不错、不错,不愧也是温太师教导出来的。
温暖暖对于这个意外之喜没有太多感触,毕竟从去年说到今年,也没见个实处,想来认了就认了吧,影响并不大。
凌遥今日也就是说一说,还得等旨意下来才作数哩。
众人更加关心后天楼外楼的开张,相比于美食,现在期待的事项又多了一个。
二十八日、楼外楼
一行人早早的赶到,各有分工。
温暖暖、华流光和白芷凌默等人在后院的大厢房中焦急的等待着,中途凌遥匆匆跑来,说秦蓉蓉、严夫人到了,华流光霍然起身,两人快步奔向二楼包间。
接着冷云过来喊走了凌默帮个忙,大厢房内就剩下温暖暖和白芷二人。
恰在此时,温家人齐整的到了。
温暖暖看着面前的三个贵气妇人,还有三个长身玉立儒雅极了的男子,呆住了。
白芷反应快,笑容灿烂的招呼道:“进,请进!”
又急急拉了拉怔住的温暖暖,悄声道:“带家属来很正常啊,这么明显的一家人嘛,你看两个年轻些的男子和年长的那个贵气妇人多像!
话说,暖暖姐你和这位儒雅老者更像耶。”
偌大的厢房内,温暖暖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返回的凌默先行恭声喊道:“太师好。”
接着是凌遥的惊呼声:“太师,你怎么来了?!”
温暖暖很想问一问,凌国有几个太师?
然后就听到凌遥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个贵气的温婉妇人喊道:“师母。”
行啦,不用问了。
脑袋中如烟花爆炸般绚烂,温暖暖笑比哭还难看,欲哭无泪道:“我说我磕坏脑袋失忆了,你们信不?”
圆溜溜双眼本能的朝温暖暖脑袋瓜上看过去。
“失忆?”作为一个专业的大夫,白芷最先关注的点在于这个,纤手一伸,恨不得当场给温暖暖把个脉。
温暖暖烟花般绚烂的脑瓜子里还知道此刻不能号脉,强撑着一口气将手背到身后。
老天,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人间疾苦、修罗场全被她赶上了!
“信!”几乎和另外两人同时,温家人整齐划一的哽咽回道。
一句问话,三拨人同时回答,但侧重点完全不同!
乱糟糟的厢房里安静了一瞬,关系错综复杂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千思绪不知道从何开始问起。
“三皇子,你为何会在这?”
“遥王爷为何会在此?”
“妹子,你说磕坏了脑袋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不会是那次跌落河水里吧?”
“姑姑,你脑袋疼不疼?”
“暖暖姐,你让我把个脉呀,不能讳疾忌医!”
几乎是同时间,众人又同时开口,问出的话题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厢房里的众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了一瞬间,转而又关切的问道:
“妹子?遥王爷喊的妹子是谁?”
“跌落河水是哪次?什么情况?”
“三皇子喊谁姑姑?”
“这位小姑娘是大夫?”
几乎又是同时,这次话音落地后厢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温暖暖大脚指头蜷曲的都快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这场面,委实尴尬的很。
其他人也知道这样问下去不行,温家人将目光全部聚集在温太师身上,压住满腔的疑惑,只等着他开口询问。
现场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两天来的所有预料!
他们做好了面对一问三不知的小妹,但万万没想到远在遥州的一字亲王凌遥在这儿,亦没有想到那个据说在‘游山玩水’的三皇子也在小妹这儿!
更加没有想到小妹还跌落河水过,他们原本以为小妹只是年岁小忘了他们,刚刚那是随口找的理由,而事先他们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不管小妹找了什么理由,哪怕是说她不在凌国他们也要一副相信的样子。
如今听到小妹真的受过伤,那最先在意的理应是小妹的健康。
消瘦的老者两鬓斑白,长身玉立、清隽儒雅,望向凌遥的双目清净明亮不带一丝浑浊,不疾不徐的沉稳问道:“遥王爷口中的妹子是何人?”
凌遥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宫中学堂,那些过往被太师坑的记忆开始攻击他,圆滚滚的身躯本能的站直,犹如儿时学堂上回答问题时那般恭恭敬敬的回复:“太师,是您女儿呀。
我已经上书圣上了,认她为义妹!前两天圣上同意了呢,估摸没多久册封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林婉蓉汪水瑶温润等人倒抽一口气,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朝唯一的一字亲王凌遥要认暖暖为义妹!
等等,去年她们也曾听到风声,说遥亲王要认一个义妹,只是后面一直没动静,想来是事关重大不了了之了。
如今非但成了,竟然还是她们家的暖暖!
五人有一大堆疑问,但想到刚才那一番乱七八糟的对话,有志一同的急急抬头看向温父,由他统一问话。
温若谦身处敌营尚且临危不惧,也曾舌战群儒辩言如刀,此刻快速的整理好思绪,条理分明的接着问道:“为何认暖暖为义妹?你说的跌落河水又是何故?”
哪怕当朝最尊贵无双的一字亲王,面对曾经的夫子,尤其还是被夫子整的惨兮兮压制的死死的他,仍然打从心底的畏惧,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回答:“说来话长,这就要从去年九月底那一场刺杀开始讲起......”
说起往事,简直触及了凌遥的强项,那一场乌龙且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遇险在凌遥的口中,险象环生、危险重重、历经千辛万苦、受尽各种磨难苦楚方才化险为夷。
温暖暖:......对不起,她以往小看了凌遥,认为他只是一个会享乐的亲王。
现在她知道了,他不单单只会享乐,他还会说书!
就这口才、这水平、这编撰的能力,不去说书写书,简直是文坛的损失~
温家人眉宇间越听就皱的越深,面色也越加凝重,最后看向温暖暖的目光心疼的仿佛她已经不在了似的。
温暖暖无可奈何的开口解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一场险象环生的刺杀中,受伤最重的人是冷霄,历经磨难苦楚的人也只有冷霄。
遥王爷被先行冲到河岸泥沙上,除了擦伤筋骨痛就没了,我被冷霄护在怀里,连擦伤都没有。”
这样说,他们总该放心了吧?
温家一行人敏锐的从中提出重点,没有受伤,那就不是这次失忆,嗯,磕坏脑子失忆了只是个随口的托词而已。
温家人通通松了口气。
知道和凌遥的过往后,温若谦转而看向凌默,目光依然清净明亮,淡淡然的询问:“三皇子,可否告知一二?”
凌默站的笔直,像在宫中学堂中受训的模样。
这些日子,他在养伤,宫中封锁了消息,连太师也未曾告知,如今的他心头升起浓浓的愧疚。
“我之前......遇袭受伤了。”
换在别处,任何人听到皇子遇袭或受伤都是无比震惊的事,但此刻厢房里的人皆是事先知晓这事的,所以听到后没有震惊只有心疼。
见大家神色镇静,凌默的心定下,沉沉的续道:“那天,我遇袭受了重伤,胡乱躲进了巷子口的一辆马车里,被、被太师您的女儿所救,她将我带了回去,人多眼杂,说我是她的侄儿,所以唤她姑姑。”
林婉蓉汪水瑶温润等人又是倒抽一口气,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手气,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温暖暖:......真不怪她呀,他们当初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圆润又乐呵呵的话多之人是个王爷!
第四百八十四章 你说,我们想知道也承受的住
要是知道的话,不用说,她肯定离的远远的,也就没有跌落河水那回事了。
至于凌默,谁知道他会躲进他们家的马车?这是概率问题,也不能怪她吧?
温若谦一如既往的镇静,侧首看向白芷,听到她刚才要给自家囡囡把脉,语气温和多了:“你是大夫?”
白芷见一向乐呵呵的凌遥乐呵不起来,神色肃静;一向看不出心思的凌默也明显看出紧张不安,连带的她也紧张起来,手脚不知道往哪放,呐呐的回:“是,南诏药王谷白芷。”
“御医房新进贡药品的南诏药王谷白氏?”林婉蓉反射性的问了一句。
她原本听过南诏药王谷外出行医的事迹,也知道京城有个白神医,但是他们家人生病的少,并未接触过。
之所以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是前几天圣上亲自御赐了老爷七瓶药膏药粉,据说效果非常好!
“对呀,偷偷告诉老夫人一句,御医房新进贡药品就是我家祖传的药方哦!如果暖暖姐的爹爹和娘亲不介意的话,你家以后所有的药膏药粉我包了!甭客气哈。”白芷豪迈的拍拍心口道。
汪水瑶、卫微微、温润温文等人已经抽不动气了,默了默选择闭嘴。
他们家这仅有的御赐七瓶药膏药粉,今日全部带来给小妹当初见面礼,甚至一瓶没舍得留下!
而今创始人竟然在小妹家,甚至看在小妹的面子上豪气的包了他们家后半辈子的药!
“你和我的、我的暖暖,如何相识的?”林婉蓉好奇的问。
白芷本来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她们相识的过程,但是有凌遥和凌默在前,她突然发现如实说的话,温家人会不会以为她骗他们?
可是,确实如此啊。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杨荣轩那个瓜娃子胆大包天,是暖暖姐出手相助,我们一拍即合,然后结为好友加盟友的。”
温家人:也没啥不信的了。
温暖暖:我说这次真是巧合,你们信.....不信她也能理解。
问完了该问的话,对于温暖暖这方的人际关系了解后,场面恢复到刚开始的尴尬气氛。
“暖暖,你说的三位又贵气又飒的夫人来了没?”华流光快步走来,边跨进门槛边朗声问道。
然后:“咦?师母,温大夫人、二夫人?”
清脆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厢房里每个人的耳中。
温暖暖只想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真呀真尴尬。
自己的嫂子不认识就算了,连娘都不认识,说出去谁信啊。
其实她刚刚见到温太师后,才知道为何她见温夫人只是亲切却不眼熟,因为她根本不像温夫人!
她像温太师,这两个应该是她哥哥的人,则和温母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儿子像娘,金砖砌墙;女儿像父,不富也富——除了她。
哎,真是天要亡她!
要是先碰到温太师,看长相她也会往父女上面想啊,偏偏先碰到的是温母。
要是身边跟着的是认识师母的凌遥或者华流光,而不是只认识温太师的凌默,她也不会出错。
所有的巧合都凑到一起了,不是亡她是啥。
呜呜,枉费她之前辛辛苦苦的背诵温家每个人的资料,勤勤恳恳的比上学时候背诵全文还认真刻苦,结果麻绳专挑细处断,还断的特么离谱!
这不死的透透滴,都说不过去。
门外一身月白长衫,身姿修长挺拔,浑身气度沉稳的冷霄缓缓而来,微微上挑似湖水般深邃的凤目淡淡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低着头一脸生无可恋人儿身上时,波光粼粼。
“暖暖,你带其他人先去别的厢房,我有话单独和岳父岳母等人说。”冷霄低下头,用着不大却让屋内众人都听得到的音量道。
温暖暖紧张不安的拉着冷霄的衣袖,小幅度的扯了扯,低声道:“你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简直到了没法解释清楚的地步了!
哪怕是无所不能的冷霄,绝对也没办法扭转乾坤。
冷霄反手轻拍了拍衣袖上软乎乎的小手,嗓音柔和的安抚:“交给我,放心。”
凌遥华流光率先反应过来,“对对,让冷霄先说,妹子走,我们等会再进来。”
他俩毕竟年长许多,见识的多,像这种父母长辈和子女之间有什么误解,没有及时沟通造成的误解恼恨比比皆是,由冷霄劝解一下温太师温母。
而他俩劝一下妹子,分开行动。
回了冷霄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两人不容分说的拉着温暖暖、白芷、凌默三人退了出去,临出门时,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温暖暖提着一颗心,恨不得扒着门缝看冷霄如何应对,却被一脸‘我懂我懂’的凌遥华流光强势的带到另一处厢房。
大门关上后,屋内光线虽暗淡了些,可屋里的人心底却更加亮堂。
“你发现了?”
“是。”
“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女子来冷家的第一天。”
“囡囡、她何时回来的?”
“前年九月底,那女子绝食轻生,之后就是暖暖回来了。”
快速的问答后,林婉蓉喃喃自语:“难怪、怪不得”
归空大师说过,除非那个女子主动放弃,不然很难撼动,想来正是桐城冷家条件艰苦,那女子才甘愿放弃,而她的囡囡正是在此机缘巧合下回来了......
老天保佑,漫天神佛保佑,让她的囡囡不必吃苦受累,回到他们身边来了。
“你、你知道多少?她在别处有无吃苦受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告诉我,行么?”林婉蓉泣不成声,强忍着悲痛问道。
汪水瑶卫微微连忙上前扶住婆母,脸上神色不忍。
温家父子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冷霄身上。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而悲痛。
冷霄抿了抿唇,眸光沉沉,思绪飘向以往,不知该如何和他们说起。
他们以为的和暖暖实际过的日子,恐怕有些不同?
“你说,没事的,我们想知道、也承受的住。”温文看向冷霄,坚毅的道。
这些年,小妹受了多大的累、吃了多大的苦,他都想知道。
以后、以后他会加倍对小妹好,把那些年弥补回来!
温家所有人的目光灼灼发烫,全部落在冷霄身上。
冷霄慎了慎,斟酌道:“她到的那处,不是凌国,那儿女子也能去学堂读书,且从小学到大,如果学得好或者有银钱,能一直学下去,不以男女划分。”
“女子能去学堂读书?”林婉蓉原本止不住的眼泪在听到这话后,一时落不下来了。
温家一向开明,加上温父本就懂,所以子女的启蒙和文章识字都由温父手把手教导,其他世家大族也会请女夫子教导各族女儿。
但大部分人家对于女儿读书识字也仅仅只是当做一项可有可无的爱好而已,甚至还没有女红来的重要。
囡囡去的那地方女孩子也都读书的话,大了做什么呢?
“是,不止去学堂读书识字,她说学完后还得‘打工’?就是有个活计的意思。”冷霄眉头微微蹙起,尽量找到替代的词语,让温家人听得懂。
对于读书方面任何事情都无比重视的温润,双眼困惑,忍不住询问:“那,小妹读书后出来做女夫子么?”
他们这儿也有不少女夫子,他能想到女子最好的活计就是这个了。
“女夫子只是其中的一项活计,还有很多很多种,按照她说的,男女做的活计差不多,没有太大区别。”冷霄从容的解释。
温润转而一想也是,女子都能和男子一样上学堂读书识字了,其他方面自然和他们这儿也不尽相同。
若是和他们这儿一样的话,又何须让女子上学堂呢?
他还是格局小了,想的狭隘了。
“那、那小妹吃的饱不?”卫微微首先想到吃食,急急的关切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温家人最关心的,不管在哪,吃饭最大。
“她说只要不是特别懒惰或者生大病造成贫困的人,几乎都能吃饱。”
温文对单单吃饱不是太满意,毕竟吃黑面、吃野菜糊糊、吃窝窝头也叫吃饱,追问道:“能吃上白面大米和肉吗?”
冷霄停顿了下,在温家人热切的目光中,眸色幽幽的道:“这么说吧,她说不止她,她周边的很多人,会尽量的少吃,因为要‘减肥’,说是不能太胖。”
“是追求痩吗?和‘楚王好细腰’差不多的那种?”
“不,是因为能吃的太多。
男子吃的少是出于身体健康,女子少吃也不全是为了取悦男子,大部分是出于她们想要自己好看些。”冷霄想也没想的直接说明。
那句‘是因为能吃的太多’,让温家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们的心情。
在京城,只有富裕的人家才能吃的多,寻常人家粮食精贵的很,会少吃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食物不够吃。
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谁又会少吃呢。
“还有么?”
“暖暖说桐城到汝州,坐马车要六七天,在她那有种地上跑的车只需要两个时辰;
汝州到京城坐马车一个多月,在她那有种天上飞的,也是两三个时辰能到达,如果坐地上跑的车,一天之内也能到。”
“还有这些吃食,也是暖暖在那学的,等午饭时,你们试过就知道口味如何了。”
众人听的一时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相互看了看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迷茫和不解,恕他们一时听不懂。
但,不管怎么说,能读书能吃饱,且食物非常充足的情况下,小妹似乎怎么也算不上吃苦受罪?
冷霄见除了温太师外的五人如出一辙的惊诧表情,考虑周全的提出建议:“我想各位需要时间想一想,要不我先去找暖暖,待会再过来?”
温文忙不迭的点头同意。
他脑子混混乱乱,比鞭炮噼里啪啦炸过后还乱!
他需要时间,迫切的需要时间捋一捋!
冷霄身形未动,幽深凤目仍然看向温家的两位当家人——温若谦、林婉蓉。
林婉蓉见冷霄还在等着他们首肯,心里对这个女婿顿时满意的不得了!
他能像家人一样发现囡囡换人了,这已经非常难得!其实时到今日,他们家对冷家并无其他额外的帮助,但是冷霄仍然毕恭毕敬的等着回话,这是很尊敬他们的表现。
尊敬不尊敬,对于旁人,她并不是很看重,但这是女婿,是囡囡的夫君,他尊敬岳父母,就代表打从心底是喜爱囡囡的!
所以才会不轻视她娘家的人。
原本害怕囡囡在外吃苦受累的沮丧情绪一扫而空,林婉蓉心情好起来后,见如松如翠的冷霄长身玉立的站在面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满面笑容的笑道:“好好,你去找暖暖吧,好好安抚安抚她,别让她处在担惊受怕中。”
“是,娘请放心。”冷霄克制有礼的应道。
对屋子里其他人微微点头示意后,修长的身躯方才转身出去。
留下屋子里心情复杂的六人。
“爹娘,小妹貌似过的还不错?去那不是受苦受罪的?”温文呆呆的转头,对着自家爹娘问道。
“是啊,爹娘,小妹似乎过的比我们还要好?”卫微微脑子还处在懵懂的状态,愣愣的开口问。
既然‘打工’就能吃饱饭,且还能食物非常充足,单单这一点来看小妹的日子也算不得太差。
何况还有那个啥子地上跑的车,天上飞的东西?
老天,让她想也想不出来呀,她得缓缓才行!
汪水瑶从开始到现在脑袋瓜子也是懵懂的状态,这怎么和她们以往想的不一样呢?
何止不一样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你们有没懂的,和我说一说?”
温润神色怔怔,双眼扫了扫其他人,反问道:“谁能懂?只有等和小妹熟悉后,让小妹一点一点的告诉我们,估摸着才能懂那么一星半点吧。”
就冷霄说的那些读书、‘打工’、地上跑的天上飞的,说实在的,到现在他也转换不过来,初初一听能明白,但是一细想又觉得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若不是小妹身上发生的事太过不同寻常,冷霄说的话,他是不信的。
放在以往,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敢想。
“老爷,你能明白吗?”
“我们之中就属爹您见识最广、知晓的最多,您帮我们解惑一下呢?”
“是啊,爹,你怎么想的?”
温若谦无可奈何的摇头,哭笑不得:“我也只是出使周边小国而已,加上历朝历代的文章古籍罢了,可囡囡这,明显不在此范围内。”
林婉蓉温润等人一想也是,双眼的光亮消失,疑惑更甚。
温若谦目光望向远处,悠悠的道:“我想,我有一些明白归空大师说囡囡会影响国运的意思了。”
他原本以为囡囡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有能力有手腕有气运,所以自她三岁起,他亲自给她启蒙,诗词歌赋、历史典籍竭尽所能的教导。
俗语说三岁看老,倾囊相授的教导两年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囡囡不是人中龙凤,也担不起女中豪杰。
甚至,呃,比寻常人家的娃娃还懒散了些。
原本以为归空大师的箴言到了囡囡这儿要被打破了,没想到、竟然是在此处应验了么?
汪水瑶卫微微四人对于爹爹最后一句话是听懂了的,联想到刚才冷霄说的,福至心灵的想到某种可能......
不行,他们要快点和小妹打好关系!
让小妹和他们说说,到底是什么样子滴。
这边温家哥哥嫂子搓着手心情澎湃,坐立难安;那边温暖暖内里心急如焚,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带着乖巧的笑容,听着凌遥和华流光好心劝慰的话语。
“妹子,你知晓的,我一向认为不是所有的爹娘都配称为爹娘,也不是所有的爹娘都为自家儿女考虑,但是太师和师母绝对不在其中!
我所认识的温家人,长者为晚辈筹谋规划,晚辈通透知晓世情,举整家之力方才让温家长盛不衰!”凌遥眉头皱起,嘴里滔滔不绝的赞道。
华流光剑眉轻扬,轻声劝道:“暖暖,如果你是为了你爹娘将你嫁入冷家而怄气恼怒,我可以和你分析一下你爹娘、整个温家以及你个人的处境。”
温暖暖很想说不用分析,她懂!
这是古代,不是华国,这儿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没有的话,属于无媒苟合、私奔为妾;倘若真换了人家嫁了过去,上有公婆、下有妯娌,外有七大姑八大姨,那日子绝对比黄连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