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湖泊也不行,那?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不应该被人污染。
方斯宇循规蹈矩了?快三十年,生活范围只有指甲盖大?小,以至于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所以在把芦荟埋入公园的土壤后,最后还是回了?家。
他用?脏兮兮的手指拧开?白色的药瓶,将药片全部吞进嘴里,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S市的夏天即将过去?,午夜的风已经不再让人觉得凉爽,反倒叫人觉得凄冷。坐在阳台的烂醉的孟涵山感到一丝寒意,她在听到大?儿子回家时,清醒了?一阵,现在又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彻底没了?喝酒的兴致。
马上就是秋天了?啊。
她趿拉着拖鞋走进室内,第一反应不是找件外套披上,而是要给?熟睡的长子多加一条毯子。当妈的总是有这种本事,对?孩子是“饿了??渴了??还是心脏又难受了??”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
青年睡在儿时的房间,可能确实是冷了?,他身体蜷缩的样子像是个羸弱的婴儿,孟涵山爱怜地估摸他的苍白面庞——
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斯宇?斯宇?!”
女人的恸哭打碎了?夜晚。
这绝对?是方熙玉人生中经历过最?惊心动魄的?夜晚, 和她当年丧夫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前?一脚刚赶到在儿子?公寓,听了一通没头没尾的?哭诉说:“妈!你要帮帮我,涵山知道了不会原谅我的?!我就?是被他们骗了啊!”, 后一脚就?得到了孙子?在老?宅吞服过量安眠药进医院抢救的?通知。
两件事撞在一起,方熙玉终于在心里彻底放弃了方嘉诚这个蠢货。
经商不善, 头脑简单, 平时容易被合伙人几句好话捧得漂漂欲仙也就?算了,反正丢的?只是点小?钱, 但这次他居然因为美人计掉进大坑,把自己?的?股份分了一部分出去。
哦, F大本科, 对?岸研究生经历, 和年轻时的?孟涵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加上一口?温柔的?香江嗓音就?把他迷的?七晕八素,乖乖交上手里资源约定怀孕离婚?
阴阳怪气谁呢?想从谁那里找优越感呢?方熙玉敢说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他的?小?算盘。
这蠢货口?口?声声什么只是玩玩,想气气老?婆。结果?就?是被竞争对?手骗了资源不说,那位董小?姐还怀着不知道谁的?种, 卷了钱直接跑了个没影。
贱骨头!真是个贱骨头啊!她怎么怀了这么一个窝囊废?为什么她在老?宅踩的?只是一张相片, 而不是方嘉诚那张蠢脸啊?!
儿子?是个指望不上的?废物,哪怕孙子?死了股份给娘俩平分,加起来还是斗不过一个涵山。这姑娘本来就?是个天选生意人,工作讲究一个杀戮果?决,天知道失去儿子?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眼下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方斯宇还有一口?气, 进的?是ICU而不是太平间。
婚姻过错人方嘉诚没脸、也没能力进入孟涵山镇守医院,而她作为公司董事、小?孩奶奶,向院长托了不少关系, 好说歹说终于在第三天被放进病房。
孟涵山正在床前?发呆。向来西装革履的?女?强人此?时不施粉黛,只随便套了件乳白色的?雪纺衬衫, 一头黑色的?长发被条粗皮筋松松垮垮挽在肩上,看起来随时会散开。尽管素有恩怨,见她恍惚疲惫,方熙玉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同为母亲的?哀戚,抢救过程她已经从院长那里听说了——
孩子?被发现时命悬一线,他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问题,心脏余颤可以说微乎不计,更别提那套常人也难抗的?洗胃流程。
但方斯宇偏偏熬过来了。
他到底舍不得妈妈崩溃,当她双膝跪地,趴在病床摆边哭得歇斯底里说“求求你,求求你别走!你死了,妈也不要活了,妈求你了!”,他选择在病床上挣扎最?后一次。
现在他平静地闭着双眼,看起来只是困了,好好睡过一觉便会醒来。可生命脆弱好比白纸,沾上水手指轻轻一揉就?碎了。
老?太太发出一声长叹,痛惜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我们谁也想不到。关键时期,我们把纠葛放一放,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好好照顾斯宇吧。这么多年他都太辛苦了,也借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休养。”
医院是治病的?地方,空气里都弥漫着看不见的?细菌。老?太太左右看了遍,还是不找地方坐了。
不过孟涵山也没打算留她长谈。她轻轻摇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不,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我要离婚。”
方熙玉立刻给她上价值观,教育说:“你别冲动呀!怎么能离婚呢?斯宇一觉起来没了爸爸、妈妈,你让别人怎么看他,他以后结婚怎么办?”
她还以为媳妇愿意放她进来是需要家人心理安慰,关系缓和的?标志呢!
直到见了对?方毫无反应,才急急忙忙好言相劝:“斯宇还要治病呢!离了婚他被后妈欺负怎么办?涵山,我这辈子?只认你这个儿媳,绝对?不会让其他妖魔鬼怪进门的?!这样吧,我这就?压着嘉诚去结扎,叫他再也干不出荒唐事!你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个一直以为看不起她的?婆婆原来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啊。
先前?自己?委曲求全?、或者兢兢业业想要赢得的?样子?可真傻,她竟然会为了这种扭曲的?家庭折磨自己?和孩子?。
涵山终于抬起头来,对?方“同仇敌忾”的?样子?只让她觉得可笑。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苦笑:“这个家还有什么维系的?必要么?我看了斯宇的?遗书,他会觉得累,会痛苦到想死就?是因为有这种爸爸妈妈……”
他太傻了,悲伤到了极点却不会伤害他人,不哭不闹,只拿自己?下手。
“我让你进来只是想口头通知你,现在我说完了,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愿意放方熙玉进来,不过是因为斯宇即将转移医院,在离开S市之?前?,她要按照孩子?遗书期望的?那样,跟一切做个了断。至于离婚的?钱,也不是方熙玉嘴里简单的一半划分——
各种证据确凿,她要生生撕下那狗男人几块肉。
说罢,孟涵山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眨眼家门外就?进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左一右护法?似得把方熙玉送了出去。
老?太太从没受过这气,瞪圆了眼睛一副岂有自理的?表情正要大叫,却发现作为眼线的?院长正远远站着,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用口?语表示:对?不住了,现在你媳妇才是话事人。
刚刚那俩“保镖”是他医院的?护工。
“等等妈,妈先去外面处理点事。”
了却一桩心事,孟涵山温柔地拍拍儿子?的?手背,拎上背包向楼下走去。
包里装的?是方斯宇的?遗书,他并不善于表达感情,临别的?话语只有短短几句,被压在床头柜的?夜灯下:“妈,我把芦荟带到了外面,公园的?风景很好,希望它能认识新的?朋友,也能开出金色的?花。希望你和弟弟能平安快乐。”
纸背面写他银行账号、密码,以及一些投资产品金额信息的?字都比他心里话多。孟涵山光是回想起来,都觉得鼻子?泛酸,哭干的?眼泪又要往下掉——做母亲做到这份上,还不如她代替斯宇去死好了。
但她要做的?事还没做,斯宇也还睡着。孟涵山只得强忍悲伤,走在公园寻找儿子?遗物的?小?路上。
一场秋雨一场寒,青灰色的?石子?被雨水冲洗得透亮,路边尽是枯黄发卷的?叶子?,萧瑟的?景色看得她心头阵阵发紧。
那颗芦荟本就?半死不活,又在移盆过程里伤了根。这三天她光顾着着急儿子?的?抢救,也不知道小?东西现在是死是活。或许她应该尽快去植物园选一颗外形相似的?替身?,免得儿子?醒过来失望。
方斯宇吃午饭的?地方很好找,孟涵山没担心很久,就?在浓绿色的?丛林中一眼找到了它,她的?“斯宇”——
“他”好好地呆在那里,小?不愣登的?新秀脱掉了最?外层焦黄蜷曲的?腐叶,藏在中心的?芽点上生着四?个小?小?的?尖刺,它比任何时候都绿,像呱呱落地的?婴孩冲世界蹬动手脚。
芦荟哪里都能活。
当炎炎酷暑终于过去,就?到了多肉植物旺盛生长的?秋日,它会挣开桎梏,等待下一场雨水。
世界有一瞬间变得很安静,她眼里看着那颗芦荟,什么都听不到,但那之?后世界又慢慢变得很吵闹,有树叶在风中振翅、有鸟儿啁啾歌唱、还有路过行人的?笑声。
孟涵山记不得上次出门散心是什么时候了,她坐在斯宇常去的?长椅上,看着小?鸟还有这些盆景,不知不觉又掉下了眼泪。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眼泪。
第97章 正文完结
方斯宇的遗书里提到了弟弟方景澄的名字, 等他脱离ICU情况稳定后,孟涵山便同意了小儿?子的探访。
老实?说方景澄这几天相当不好受。亲生哥哥吞药恰逢自己离家出走,他再怎么心大也难免多想:为?什?么?是我的错么?是我惹妈妈生气, 所以他们?吵架了么?
不不不,我的哥哥斯宇就是嘴巴毒了一点?、表情冷了一点?, 但绝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老天啊, 不要这么快收走他年轻的生命。
还有斯宇你也争点?气,你平时工作不是很干练, 熬夜过完项目方案,也能六点?起?来看回?邮件么?快醒醒, 不要睡, 别吓我啊!
大哥病危在抢救室挣扎, 他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英俊的面庞飞快地消瘦了不少?。
直到亲眼确认青年在病床安睡,旁边显示仪上心跳曲线顽强起?伏,方景澄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正落进肚子。他捧着写?有哥哥字迹的遗书, 心里五味杂陈, “你怎么这么傻啊?”这种话想骂又骂不出来。
十几年的隔阂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再次重逢,母子之?间客客气气的样子甚至有点?生分。
“妈……你还好么?”
“嗯,谢谢你来看他。”
在能听到心电信号病房中,方景澄只是坐在床尾, 安静地陪着母亲,看她眼眸哀愁地垂着,望着病床上哥哥, 好像要将剩下的生命全部用来赎罪。
但今天不太一样,是孟涵山主动联系了他和夏茯, 地点?也不同,不在医院,而?是公司附近的公园,三人曾经一起?聚餐过的地方——
这次轮到母亲跟儿?子告别了。
“斯宇情况稳定不少?了,我上午已?经把?他转移到了B市的医院,等处理完离婚官司,就带他去国?外养病。”
尽管周身仍有悲伤萦绕,但孟涵山状态明显好上了不少?,说到未来打算时,语气平和好似正在计划一场海外度假。
她真的不是在勉强么?
方景澄仔细观察母亲的表情,左右放心不下,补充道:
“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留在这边照顾哥哥,要是官司遇到麻烦,我还能帮你拦住他们?……”
他之?前跟夏茯商量过,即便已?经和家里断了联系,如果方斯宇真的出事,他也会休学半年回?去尽到作为?儿?子的义务。
但孟涵山出乎意料地坚定: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没关系,我来处理就好。”
“本来这些大人的事就不该牵扯到你们?,你才二十岁……正是要出去玩,探索世界的年纪。”
看着昔日花花公子形象的小儿?子在不知不觉如此沉稳,她心里止不住地叹息:
唉,想想看,她二十岁在做什?么?在校园里和富家公子讴歌爱情,享受“本地豪门”提供的物质洗礼,而?家中温和宽厚的父母从不需要她烦恼。
她总恨方嘉诚是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但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在小儿?子面前真的像个妈妈么?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些个道理,但现在明白也不迟。
“去做你喜欢的事吧,等累了再回?来看看。”
从小被方熙玉带大还能保有本心,说到底他也是个温柔的小孩。留在国?内反而?会被方氏母子纠缠,夹在母亲和父亲之?间里外不是人。
孟涵山不想给?儿?子太多心理压力。
而?且除他之?外,现场还有一个被她自私伤害的孩子。
思至此处,孟涵山看向一边的女孩,颔首致歉说:
“夏茯,我欠你一声抱歉。”
“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我那时候太自我了……很封闭,没法好好看待真实?情况。”
那姑娘将双手交叠搭在身前,摇头道:
“我已?经不介意了,换我也不一定能做到更好。”
经过工作的折磨,见?识过各种奇葩同事尔虞我诈后,夏茯的心态已?经平和了不少?。说到底,孟涵山只是态度差了些,她没有克扣自己的工资,也没有去说坏话。
等看到周鸿霞拿出对方准备的一叠教授推荐信,还有豪华奖学金后,夏茯最?后一点?恩怨也烟消云散了,现在顺着楼梯救下
“伯母,你叫我小夏就好。”
爽利干脆的样子令孟涵山弯了弯嘴角:
“谢谢你,你是个好姑娘,澄澄就交给?你了。如果他哪里做的不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坐飞机去教育教训他!”她对渣男的恨意真心实?意,哪怕亲儿?子也照打不误!
说话时亲娘攥紧拳头,眼里实打实地的杀气能让旁听的方景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对,他只是单纯有怕妈而?已?,又不是心虚。他行的正坐的端,是新世纪好男人!
于是方景澄只缩了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对,马上站直身板大声反驳:
“我才不会对不起?夏茯!有问题天打雷劈,我自己把?头砍下来送给?她!”
丢人哇!
没出息乱发誓的样子惹得夏茯抬高了手臂,去揪他后脖子肉:
“你不要瞎说话。哎呀,你别躲呀!”
方景澄一被挠就想要弓背:“太痒了嘛……”这种事只能回?家悄悄再做啦。
目睹两人互动,孟涵山忍不住笑着出声调侃:“你们?感情真好。”
夏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男友亲妈面前做了些什?么,喃喃道:“嗯……他也挺好的。”白净的脸上窘得发红,匆匆转移话题跟她又聊了些出国?的打算,就拉着对象回?学校:
“伯母再见?,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学校了。”
“再见?。”
孟涵山看着两人肩并肩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进了楼梯。
这些天一直是夏茯陪着方景澄,斯宇需要静修,病房里容不了太多客人,有方景澄在旁边陪护,她就在学校准备出国?的事项,等到饭点?再拎着两个小碎花图案的便当保温袋过来慰问。
两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将金属饭盒放在膝上,脑袋挨着脑袋分享食堂出炉的饭菜,压低了声音亲密地说些情侣间的小话。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们?年轻的面容,但孟涵山依旧能从儿?子偶尔抖动的肩膀猜出他们?此刻的表情——
他们?一定是在笑的。
像严严冬日,挤在树洞里取暖的两只松鼠,用宽大蓬松的尾巴裹紧彼此,把?笑容藏在温暖的毛绒里。
即便她孟涵山早就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但那一刻,她真心觉得他们?能把?生活过好。
为?了提前适应出国?后的艰苦生活,出行历来靠车的方景澄现在学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了。
他坐在公交亭附近的长椅上,将两条长腿叉在身前,回?头又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表情十分迷茫:不仅他要出国?,马上妈妈和哥哥也要走了啊……
方家在立秋这天支离破碎,方景澄总觉得不太真实?。他在秋风中感叹:“老实?说我从没想过他们?真的会离婚。”
自打有认知以来,家庭就像一个扭曲又诡异的庞然?大物,明明已?经濒临瓦解,却因为?纠葛太深,连恨意都成了捆绑零件的绳索,硬生生以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稳定地运转,向着可以预见?的深渊笔直行进。
他做了种种尝试,它依旧纹丝不动……小小零件无人在意,似乎永远没法影响不列车的方向。
于是方景澄在无可奈何下选择放手,从没有料到家其实?是由所有人构成的,这世上没有谁是不重要的。当一个齿轮悄然?脱落,一个齿轮决议情愿被履带嚼碎,也要反方向转动,牵一发动全身,总能激起?一片“轰鸣”。
总是被他抱怨性格阴沉,经不起?折腾的哥哥是个其实?相当刚强的人,羸弱的心脏拥有足以融化钢铁的热度。
“我原来一直很羡慕斯宇,觉得妈妈老是偏心他,但现在想想有点?对不起?他。”
原来不被爱的孩子不快乐,被爱的孩子也活得痛苦……
他审视着过去的自己,如是发出感叹,在这一刻才算从“自己总是被忽视、无人在意”自怨自艾的阴影中真正走出。
而?旁观这一切的夏茯同样感触颇深。
“毕竟感情是相互,看到母亲为?了自己受委屈,孩子也会难过的吧。”
“因为?我喜欢你,我天下第一在乎你,所以也希望你能幸福,绝对不要受到一点?伤,哪怕因为?我也不可以。”
这是多真挚的感情啊,爱一定是种美好的东西。但人只有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把?这珍贵的礼物分享给?对方。
不过人降临和离开的时候都孤零零的,如何和自己相处,如何找到快乐最?终还是要自己探寻,这一定是个艰巨又漫长的过程。
好在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嘀嘀”鸣笛响起?,汽车正在缓缓入站。
女孩冲男孩露出笑容:
“公交来了,我们?走吧。”
男孩点?头:“嗯。”
“晚上吃什?么呀?”
“天冷了,我们?吃小火锅怎么样?”
“好喔,我想吃那个黄金蛋饺”
秋天的夜晚比夏日时来得更早一些,夕阳西下,在黛蓝色的天幕边界晕染出梦幻的鸢尾紫。这是寻常的傍晚,有归家的白领在路边卡车边,精心挑选了一束橙红色的多头蔷薇,抱在怀中排队上了公交。
而?“灰姑娘”牵起?青年的手,带走了这世上独属于自己的“玫瑰花”。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