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行了吗?反正你心里只有温嘉栋,有没有我这个女儿都一样!”温嘉琪说完又冲司机吼,“我让你停车!现在!我要下车!”
见她态度坚决,司机没办法,只好靠边停车。
温嘉琪推开车门走下去,陈宝琴跟着下车,边去拉她边说:“嘉琪,你不要闹了!”
“谁跟你闹了?你自己想一想,每一次我和温嘉栋闹矛盾你都是站在哪一边?一次又一次,我也是有心的啊!”温嘉琪一把甩开她的手,“既然你心里只有温嘉栋这个儿子,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跟温嘉栋断绝关系,二跟我断绝关系。”
“嘉琪……”
陈宝琴一脸痛苦地望着温嘉琪,却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温嘉琪抬手一抹眼泪,转身说道:“我会尽快从家里搬出去,以后没事你不要再找我。”
说完,转身离开。
陈宝琴虽然偏心,但从没想过女儿会跟她决裂,到医院时她眼睛都快哭肿了。
下车前陈宝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化妆盒,打开对着镜子照了照,本想遮掩一下红肿,想到即将被转移去监狱的儿子,犹豫片刻合上了化妆盒,下车直接走进医院。
上到温荣生病房所在楼层,但还没走到病房区域就被保镖拦住。
这不是陈宝琴第一次被拦在病房外,自从被温荣生下令赶出医院,她每次过来都会被这样拦住。
所以这会陈宝琴还算平静,让保镖去请示温荣生,她觉得温嘉栋都坐牢了,无论如何温荣生都应该给她一个解释。
但去请示的保镖出来后,依然摇头说道:“抱歉,温先生不想见您。”
之前每一次,保镖请示温荣生得到肯定答案后,陈宝琴都会干脆离开,因为那时候她还有顾忌。
但现在,想到儿子被判刑十几年,女儿又和她决裂,陈宝琴受不了了,抬高声音问:“他到底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你再去问问温荣生,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保镖面露犹豫,陈宝琴吼道:“去啊!”
保镖无奈,转身又去了病房,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不见。
陈宝琴一听就炸了,想突破保镖往里冲,但没跑几步就被拦住,保镖为难道:“陈太,温先生说了不见您,您不要为难我们了。”
“我为难你们?是他在为难我!”陈宝琴大喊大叫起来,“温荣生!你这个懦夫!你敢把亲儿子送进监狱,为什么不敢见我!温荣生!你出来啊……”
虽然温荣生住的这层是VIP病房,房间数量比下面楼层少,价格也高,所以入住率相对没那么高。
但陈宝琴嗓门太大,叫喊声不止吸引了同楼层的病人和家属,把楼下的人也吸引了过来,估计不用半天,消息就会传到外面记者耳中。
病房里的温荣生收到汇报,考虑片刻,决定让人把陈宝琴放进来。
一进病房,陈宝琴就向床上躺着的人冲去,像是要揍他一顿出气,但还没靠近温荣生就被保镖给拉住了。
揍不了人,陈宝琴开始语言输出,骂温荣生冷血,连亲生儿子都能送进监狱。还说他偏心,给温嘉琪出具了谅解书却不管温嘉栋。又骂温嘉欣,说是她算计的温嘉栋,也应该坐牢。
温荣生任由她骂,并不吭声。
陈宝琴以为他是心虚,骂够了终于冷静下来,让他想办法把温嘉栋救出来。
温荣生的回答非常干脆:“我办不到。”
陈宝琴抬高声音:“你为什么办不到?是你把嘉栋送进监狱的!”
“宝琴,你讲点道理,嘉栋真的是我送进监狱的吗?”温荣生看着陈宝琴说,“我养了他三十几年,不说做得有多好,至少没有亏待过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他给我下毒,害我整日躺在这间病房里出去不得,能多活一天都要庆幸,我报警抓他,真的有错吗?”
“可他是你儿子啊!”
“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不能继续纵容他,他今天敢对我下毒,不让他受到教训,明天就敢做出更恶劣的事,”温荣生苦笑道,“宝琴,我活不了多久了,不可能替他收拾一辈子烂摊子。”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让他坐十几年牢啊!”
陈宝琴当然知道温嘉栋做错了,可他今年都三十一了,再坐十几年牢出来都四十多了,一辈子都要过完了。
温荣生不可能替他收拾一辈子烂摊子,难道就能看着他一辈子就这样毁掉吗?
何况……陈宝琴大声说,“你说要给嘉栋教训,行,可做错事的只有他一个人吗?明明那些毒药是温嘉欣弄来的,为什么嘉栋要坐十几年牢,温嘉欣一点事都没有?”
温荣生也很头疼这一点。
虽然警方没有抓到温嘉欣的辫子,但他早已认定她参与其中,对她和温嘉栋,他一样的失望。他选择报警,是希望能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他们并不能为所欲为。
但警方抓人是要讲证据的,他们找不到证据,温嘉欣又一点悔过的意思没有,拒不交代,他也没有办法。
温荣生叹气说:“我不打算再管温嘉欣了。”
陈宝琴气笑了:“所以你管嘉栋的结果,就是让他坐十几年牢,不管温嘉欣的结果,就是让她逍遥法外?”
她双手合十,朝温荣生鞠躬,“我求求你,你不要管嘉栋了,你放过我儿子吧!”
“宝琴!”
“你别叫我的名字!当初你和我拍拖,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会对我好,可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受的委屈少吗?”
陈宝琴愿意给温荣生做二房的原因并不单纯,香江是繁华大都市,但这也意味着想在这里生存并不容易。
她家庭普通,自身也没多大能耐,相貌算不错的,可和娱乐圈里的那些大美人又没法比,她也没什么才艺,所以没想过进娱乐圈。
在温荣生之前,她也拍过几次拖,男友中条件最好的也不过是在中环上班的白领。但对方家庭也很普通,父母基本给不了帮助,和他结婚,三十岁前能付上首付都算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父母也对她百般挑剔,搅合得他们很快分了手。
那之后陈宝琴就想明白了,与其嫁给一个本事没多大,父母眼睛却朝天看的懦弱男人,不如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哪怕没名没分。
然后陈宝琴就遇到了温荣生。
当时他不过三十岁,身材高达,仪表堂堂,出手又很大方,陈宝琴很快沦陷。所以虽然刚开始跟他的目的不单纯,但陈宝琴也是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的。
嫁给温荣生做妾时,陈宝琴犹豫过,因为二房意味着温荣生不会离婚。但他说会对她好,她答应了。
但男人易变,何况是温荣生这种成功男人。
没几年他身边就又有了其他女人,甚至把人迎进了家门。他对她的感情迅速淡去,渐渐忘了当初的诺言,如果不是她肚皮争气生了个儿子,日子会过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陈宝琴很快认清了现实,精力都投入到了儿子身上,对温荣生以笼络顺从为主,她以为只要自己能稳得住,温家迟早会是她儿子的。
结果忍到最后,她得到的却是儿子坐牢,女儿和她决裂的结果!
陈宝琴越说越激动,又想扑上去和温荣生打一架,但她依然没能靠近他,很快被保镖拦住。
温荣生被她骂得血压上升,但最后好歹是稳住了,只是脸色非常难看:“陈宝琴,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你问自己没有我,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能站在这里和我闹?温嘉栋会变成这样,都是你惯的!”
“温荣生!说话要讲良心!什么都是我惯的?这些年你管过嘉栋吗?如果不是徐美凤给他下药,他能变得这么极端?”
陈宝琴愤怒吼道,“你哪来的脸埋怨嘉栋给你下毒?现在的结果,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还想要孙子,想家和万事兴,简直笑话!你早就众叛亲离了你知不知道?”
“陈宝琴!”
温荣生怒吼,刚下去的血压又上来了,吼完就捂住了胸口。
医生连忙上前,劝他不要激动,也有人让陈宝琴不要刺激她,前者听了劝,让人把陈宝琴送回去。
陈宝琴一路挣扎,但没什么用,很快被塞进了车里,而且左右都有保镖,她想逃下车都不行。
直到轿车驶入温家,停在房子门口,陈宝琴才重获自由,得以下车。
保镖怕她返回医院,没有撤走,就跟在她身后。
不过陈宝琴没有返回医院的意思,她不瞎也不蠢,当然能看出温荣生已经打定主意。
她抬脚走进客厅,上楼梯,到了温嘉琪房间门口。
犹豫片刻推门进去,就见里面乱糟糟的,好些衣服摊开放在了床上。再走到衣帽间,里面同样凌乱,留下的都是过季的衣服,今年新买的都不见了。
包、项链、手表等不容易过时的物品则一样没留。
陈宝琴仓惶出门,刚下楼就看到许管家,问:“嘉琪呢?她房间怎么空了?”
“大小姐她……”许管家吞吞吐吐说道,“她、她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陈宝琴脑袋一晕,脚步踉跄了一下,许管家赶紧扶住她,将她引到客厅沙发坐下,安慰说道:“二太太你不要难过,也许大小姐只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你不懂,”陈宝琴流着泪说,“她在怨我,她不会回来了。”
说完又朝许管家摆手,表示自己要静一静。
许管家犹豫了会说:“那二太太您有事叫我。”说完准备推下去,但刚走几步想起什么,“对了,二太太,有一封您的信?”
陈宝琴沉浸在痛苦里,过了许久才问:“……什么信?”
“我去拿给您。”
很快,许管家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陈宝琴时说,“您之前好像收到过一封类似的信?”
沙发上躺着的陈宝琴抬起头,望向许管家手里拿着的信,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信封,表情严肃起来。
也不难过哀嚎了,拿起信便上了楼,进房间才拆开。
这次的信依然很薄,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的瞬间,陈宝琴愣住了。
照片像是从外面对着客厅偷拍到的,距离有点远,人物也有点多,但陈宝琴不会认错沙发上做过伪装的女人是谁,更不会这么快忘记地上躺着的男人长相。
再加上旁边黑衣黑裤男人身上扛着的录像机,陈宝琴想起不久前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温嘉欣在调查徐美凤的死因!
“好啊!”
陈宝琴咬牙切齿地喊,“温嘉欣,我没有去找你麻烦,你倒是盯上我了!”
如果说陈宝琴只是痛恨温嘉欣,却没有认真想过要怎么报复她,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跟她鱼死网破了。
反正动手是坐牢,不动手等温嘉欣向警方报警,她也是要坐牢。
既然结果一样,不如连她一起带走!
拿到陈宝琴买凶杀人的证据后,温嘉欣没有立刻报警,因为她不知道温荣生会不会继续护着二房。
而且有了证据,陈宝琴就成了她手里的孙猴子,再逃不出她的手心,什么时候进监狱在她一念之间,她实在没必要在温荣生死前,因为这事和他闹矛盾。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掉温月。
温月身边保镖多,开的车都是防弹的,自己还会咏春,想对付她,车祸刺杀都没有用,还可能弄巧成拙。
温嘉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下毒比较稳妥。
但温荣生报警后,全港的铊盐都被管制,就算知道渠道她也不敢去买,容易暴露,只能选择其他毒药。
只是大多数能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基本都是化学品,而她并非化学专业,会知道铊盐都是以前偶然看过相关案例,短时间内想找到类似效果的毒药并不容易。
不过只要计划能成功,再辛苦温嘉欣也愿意。
她一边找人去调查易家的佣人情况,一边找人弄了几张出入证,伪装后频繁出入香江各大高校图书馆。
这天中午吃过饭,温嘉欣如常伪装一番,换了辆低调的车前往香江大学附近。
因为不想暴露身份,被人知道她正在做的事,所以她出门没有到保镖,而且没把车开进学校,再附近小巷找了个位置停车,准备步行进校。
停好车,温嘉欣对着后视镜照了照。
镜子里的她皮肤微黑,眼型和鼻子都通过化妆有所调整,再架上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剪成齐的,长发分成两半扎起低马尾,戴上鸭舌帽,看上去很有学生气,甚至像书呆子,和平日形象大相径庭。
温嘉欣相信,就算是熟人站在她面前,肯定也不敢任她。
稍稍拨弄刘海,温嘉欣拿起副驾驶上放着的大众款式书包,背上推开车门走出去。锁好车门,温嘉欣将车钥匙放进书包最里面,抬脚往前走。
走到路口,温嘉欣正准备拐弯,却听到一阵骚动。
她左看右看,见路口所有人都看向她身后,才慢半拍转身往后望去,就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
那一瞬间,温嘉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她跑不了!
因为恐惧,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仿佛有千斤重,别说跑,她想挪动步子都难!
她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可直到那辆黑色轿车向她逼近,也没有人冲出将她推开。意识到今天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泪水模糊了温嘉欣的双眼。
虽然泪眼朦胧,但被撞上的前一秒,温嘉欣仍认出了驾驶座上坐着的人。
“陈……”
“砰——”
温嘉欣刚发出声音,人就被撞得飞起十数米,然后落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叭叭——”
“呜呜——”
因为有人从天而降,十字路口一片混乱,喇叭声此起彼伏,在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温嘉欣眼前景象渐渐失去色彩,直至变成一团漆黑。
温嘉欣闭上了眼睛。
撞人的陈宝琴也被当场抓获。
撞人的时候陈宝琴一鼓作气, 心里毫无犹豫,等进了警署才知道后怕,想狡辩说自己不是故意杀人。
但只看她的身份, 警察就不可能相信这是单纯的车祸。
何况去温家搜她的房间时, 他们还搜出了温月让系统寄过去的那张照片。
警方刚开始不知道照片内容是怎么回事,但通过照片可以看到保镖和鲁娟弟弟的正脸, 想查自然容易。
很快, 警方知道陈宝琴买凶杀死徐美凤, 且温嘉欣正在追查这件事。
这么一来,陈宝琴的杀人动机就有了,而且算起来, 她手上还不止一桩命案。
好吧, 徐美凤那桩案子不好判定, 虽然陈宝琴买凶了,鲁娟也的确按照事先说好的杀死了徐美凤, 但先动手的是徐美凤, 杀人用的勺子也是她亲手磨锋利的。
但徐美凤被鲁娟杀害,陈宝琴找鲁娟买凶是事实,所以这案子要是判,她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何况陈宝琴蓄意开车撞死温嘉欣这事板上钉钉, 所以她坐牢是肯定的。
消息公布,全香江哗然。
虽然他们早知道豪门水深, 为了财产斗成乌鸡眼是常有的事,但温家这斗得也太狠了, 人人手上有命案啊!
当然这是后话, 车祸当天,消息很快传到了温荣生耳中。
毕竟这场车祸中的两人都和他息息相关, 温嘉欣不用说,他们是亲父女。陈宝琴也是他合法纳进门的妾,文书至今仍在。
她们两个人,一个是死者,一个是肇事者,警方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温荣生。
可能是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温荣生的承受能力一直很强,但中毒住院后他身体差了很多,家里又频频出事,所以被气晕过几次。
这天听完噩耗,温荣生又晕了过去。
抢救过后躺了大半天,直到深夜才醒。
为了不打扰到他的睡眠,护工是精挑细选的,睡觉没有磨牙打呼等坏习惯。而且入职时,温荣生的助理交代过很多注意事项,他也严格遵守,不管睡没睡着,晚上都会刻意保持不动。
所以这会病房里非常安静,温荣生只能听到床头器械规律的声音。
在这规律的声音里,他不由自主想起白天收到的消息。
虽然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温荣生对温嘉欣很不满,但他从没想过她会死。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对她再不满意再失望,心里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这也是他报警的初衷,以前他很看重面子,想要平衡,所以哪怕听进去了温月的话,也没想过顺着去做。
但那天和温月谈过后,他认真想了很久,觉得不能继续这么放纵他们下去。如果一次牢狱经历,能让他们受到教训,以后好好做人,他觉得值得。
谁想温嘉欣毫无反省之心,在警署待了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收到这消息后,他一直很忧虑,想让她受教训,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又担心她不改变心态和性格,以后怕是要闯下弥天大祸。
却没想到她会就这么死了。
她才二十三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想到温嘉欣的死亡,温荣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陈宝琴。
现在想起这个名字,温荣生感情很复杂,不是单纯的怨恨,但也没有到心无芥蒂的程度。
心有芥蒂的原因很简单,她撞死了他的亲生女儿。
虽然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但温荣生不会蠢到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想到不久前的争吵,他认为这是陈宝琴的故意报复。
她在报复他,也在报复她心中认定的罪魁祸首。
但陈宝琴和徐美凤不同,后者是主动害人,而且还蒙骗了他二十多年。所以知道徐美凤死亡的消息,温荣生心里没多少动容,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可陈宝琴性格不说多好,但她没有主动害过人。
唔,这么说也不准确,在之前买凶杀害徐美凤和现在故意撞死温嘉欣这两件事上,她都很主动。
但她会主动,也是被逼急了。
徐美凤给她儿子下药,害他失去生育能力,她恨她很正常。
温嘉欣……温嘉欣不止参与了给温嘉栋下药这件事,还在下毒这事上算计了他,虽然目前没有有力证据证明她做过这些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这些事息息相关,所以陈宝琴恨温嘉欣也很正常。
也因为这样,他怨陈宝琴冲动,可又没办法真的去恨她。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豪门多争斗他不是不知道,但香江这些豪门也不是各个都会斗成乌鸡眼。而且大多数家庭斗归斗,主要也是在事业上下功夫,真闹到你死我活的是少数。
他虽然重男轻女,但在温嘉栋出事后没有特别偏心过谁,选择继承人看的也主要是能力,怎么其他家庭斗完依然能和和气气,他家里这些人却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呢?
再想到那天陈宝琴说他众叛亲离的那些话,温荣生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他的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嘴巴张开发出“嗬嗬”的声音。
护工听到动静,连忙翻身起来开灯,看到温荣生瞪大眼睛气息粗重的模样,连忙按铃喊医生过来。
温月是次日早上听系统说起,才知道温荣生昨晚病危的事。
她心里有点惊讶,虽然温荣生住院后已经晕过好几次,但对比很多受到点刺激就血压上升晕过去的老人,她觉得温荣生心脏挺强大的。
而且温荣生是昨天下午收到的消息,当时虽然晕了过去,但没到病危的程度。如果他晕过去没有醒,直接转病危,温月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系统说他昨天凌晨醒过一次,而且醒的时候仪器没有动静,过了会才又晕过去转病危,说明他刚醒的时候身体状况平稳,但醒后受了什么刺激?
可大晚上的,他能受什么刺激?
难道是想到温嘉欣的死讯,越想越痛苦,所以受刺激了?
不管什么原因,温月都觉得自己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倒不是出于孝心,而是她拿到了股权却在温荣生死前对他不闻不问,不太合适。
不过到了医院,温月没有正面见到温荣生。
因为昨晚病危后,温荣生就从普通VIP病房,转到了重症病房。
当然,转到重症病房想探病也是可以的,只是时间要求严格些,且进去要穿防护服。温月觉得进病房见到温荣生也不会多块肉,就没折腾,只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了眼,就去找医生了。
医生对温荣生病情的预估并不乐观,虽然下毒时,温嘉栋因为打着趁温荣生重病感动他,促使他改动遗嘱的主意,没想过毒死他,每次只下了一点点药。但从温嘉栋第一次下毒,到温荣生晕倒住院,隔了十来天时间,所以他中毒不浅。
住院后又因为不知道病情源头耽误了治疗,所以虽然知道温荣生是铊中毒后,医院很快调来了相关药物,但依然晚了。
再加上这要本身就无法根治铊中毒,所以就算用了药,也无法遏制温荣生身体的衰败。
何况住院后,温荣生三天两头受打击,隔三差五被气晕,这次又得知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妾撞死了他亲生女儿,身体能好才怪。
温月听后心情很平静,她和温荣生相处时间不算短,但因为种种原因,她很难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生出孺慕之情。
所以她很难为温荣生死期将至这事感到痛苦难过。
但她也不至于盼着他早点死,所以听完医生的话后,交代对方用最好的药物,能让温荣生多活一天是几天。
和医生聊完,温月就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去医院不算频繁,基本一周去两次,每次待的时间也不长,看一眼就走了。
这期间温荣生不是没有醒来过,但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所以一直待在重症病房里。
就这么过了近一个月,陈宝琴撞死温嘉欣,和她买凶杀害徐美凤这两个案子也陆续开了庭。
虽然鲁娟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防卫过当失手杀人这事存疑,但陈宝琴找她买凶,以及徐美凤被她杀死这两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虽然有争论,但陈宝琴依然要为徐美凤的死承担责任。
再加上撞死温嘉欣这件事,陈宝琴最终被判了无期。
温嘉琪之前说要和陈宝琴断绝关系,可真听说她出事的消息又有些不忍心,开庭这天来了法院,听到庭审结果后泣不成声。
陈宝琴被带走前,温嘉琪追上去喊:“妈咪!”
听到她的声音,陈宝琴停住脚步,工作人员于心不忍,给了她们两分钟谈话时间,她也得以转身望向女儿:“嘉琪。”
温嘉琪红着眼眶,望着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到最后只问道:“为了温嘉栋做这么多事,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这段时间,陈宝琴也总在问自己值不值得,可到了这时候,她依然只是说:“嘉栋是我的儿子。”
温嘉琪咬着嘴唇,直到陈宝琴被带走,她架上墨镜离开也没有再开口。
陈宝琴的刑期下来没几天,温月收到了温荣生的律师电话,让她前往医院。
通过系统,温月知道温荣生醒了。
虽然这段时间温荣生每天都会醒,但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之前他只是睁开眼,说话有些困难,今天却能正常交谈了。
但这不代表温荣生要好了,而更像是回光返照。
显然温荣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迅速让人联系了律师,并联系了温月和温嘉琪。
温月到温荣生病房时,温嘉琪已经在病房外。
经历过这么多事,温嘉琪终于成长了,看到温月不再故意上前挑刺,而是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看到两人到场,温荣生的律师领着她们去穿防护服,然后一起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温荣生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几人:“来了。”
“爹地。”
“爹地。”
温月和温嘉琪的声音前后响起,并朝温荣生望过去。
和一个月前比起来,他看起来又消瘦不少,脸色也更苍白,透着些许灰白。可能因为清醒已经有段时间,这会他有点累,打过招呼便直奔主题,说道:“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你们都知道意思吧?”
温嘉琪迟疑摇头。
温荣生说:“我没有几天活头了,趁我还在,把财产分清楚吧。”
“爹地……”温嘉琪红着眼眶喊。
温荣生却摆了摆手,示意律师念财产分配方案。
他剩下的股份,大头留给温月,然后给温嘉琪和远在英国念书的温嘉怡各留了百分之五。本来温荣生先想联系信托公司代为管理股份和分红,可想到几人关系不一定和睦,真把她们困死在丽荣未必是好事,就止住了这念头。
至于名下的不动产,他也分成了好几份,包括白加道三十六号豪宅为主的大头依然留给温月,其他的分成两份留给温嘉琪和温嘉怡。
现金则分成了五份,温月、温嘉琪和温嘉怡各拿一份,剩下两份留给陈宝琴和温嘉栋。
除温月外,留给其他人的现金都被温荣生交给了信托公司管理,这样就算他们把股份卖了,分红挥霍光了,交给信托公司的这笔钱,也足以让他们后半辈子生活无忧。
对这样的财产分配方式,温嘉琪谈不上满意,但也没有很不满。
她有过野心,但这野心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在被温荣生赶出医院那一天,继承温家的野心就消失了,能分到百分之五的股份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听完分配方案后,温嘉琪没有闹,表情也算得上平静。
温荣生看在眼里很欣慰,开口问道:“嘉琪,你知道我给你成立个人基金的原因吗?”
“我……”温嘉琪动了动嘴唇,低头说,“因为我不够聪明,爹地你怕我被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