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欣当然不会被动挨打,于是陈宝琴洗漱完一从次卧走出来,就看到两人打成一团。
如果温嘉琪是和其他人打架,陈宝琴可能会拉一下,毕竟得顾着温荣生。但看清和她打架的是温嘉欣,拉架就变成了拉偏架。
于是这天早上,温荣生是被吵醒的。
中毒住院以前,温荣生都被她们姐妹之间的争吵烦得不行,何况如今他需要忍受病痛的折磨,更没有了当裁判的心。
见陈宝琴和温嘉琪进来后吵嚷个不停,直接叫来保镖把她们送回去。
母女两个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然后都哀嚎起来,温荣生却懒得管,见她们不肯走,直接指挥保镖将她们拖走。
温嘉欣看得欣喜不已,面上却仍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并藏着几分期待走进病床,喊道:“爹地。”
温荣生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温嘉欣脸上,满是审视。
他并不意外温嘉欣会出现在医院,因为昨天下午,他就知道了她被放出来的事。
这很正常,虽然有陈大友的口供,但他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见过温嘉欣,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短期内警方也很难查到确切的证据。
没有充足的证据,过了传唤时间,警方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她回来。
但这不代表温嘉欣洗脱嫌疑了,后续如果警方查到新线索,她需要随时配合警方去警署接受问询。
温荣生也不会因为她回来而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他想知道她会怎么说,所以没有阻止她来医院。
只是看到温嘉欣的表情,温荣生知道,他很难从她口中听到实话,于是不等她开口便道:“你回去吧。”
“爹地!”
温嘉欣没想到温荣生张口就是赶人,露出了和温嘉琪母女被赶走时一样的表情,又想到自己这次被传唤的原因,连忙解释说:“爹地,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陈大友,更没给过他铊盐啊!”
温荣生苦笑,对护工说:“叫保镖过来。”
“爹地!”见不管用,温嘉欣喊得更大声,眼泪也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爹地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是我爹地,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温嘉欣哭嚎时,护工带着两名保镖走了进来。
两人刚才见过同事拖走陈宝琴母女,这会也算轻车熟路,拉着温嘉欣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
见到温荣生以前,温嘉欣设想了好几种场景,想他会生气不见她,或者愤怒斥责她,再或者痛心疾首问她为什么……
每一种她都想好了应对方式,如果温荣生不见她,她就每天来医院守着,让他看到她的诚心。
如果是后两种可能,她就努力解释,或者痛哭流涕,总能让他心软。
但温嘉欣没想到温荣生见了她,却不想听她说话,甚至让保镖送她回去,并发话说,没有他的通知不要来医院。
温嘉欣慌了。
她想怎么会这样?就因为她和温嘉琪打了一架?
她觉得自己不能走,于是努力挣扎,大声喊自己是无辜的,但知道她被拖进电梯,温荣生也没有松口。
被从医院赶回去后,温嘉琪温嘉欣三人都没有立刻死心,每天都往医院去,却连上温荣生所在楼层都办不到。
三人急得团团转,温荣生知道却并不在意,把她们赶走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也终于有时间好好考虑以后的事。
考虑了三天,温荣生再次让助理联系温月,这次一起来医院的还有律师。
当着律师和助理的面,温荣生以将名下一半的丽荣股份转给温月为条件,让她进入丽荣集团担任代理董事长。
温荣生是丽荣集团最大的股东,不算温月和温嘉栋,其他股东握有的股份加起来也没有他一半多。
温月手里本身就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加上温荣生今天转给她的,她将一跃成为丽荣最大的股东,只要她能稳住局面,足够掌控公司。
至于剩下的股份,生前温荣生不打算分配,很多时候财产意味着话语权,他掌了一辈子权,不到闭眼不可能把权力全部拱手让给别人。
温月清楚这一点,于是见好就收,答应了回丽荣的事。
签好协议,温荣生留温月单独谈话。
谈的内容和他这次中毒有关,他看着温月问:“你觉得,这一次,我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问出这个问题时,温荣生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听不出情绪,但从他放在薄被上攥紧的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没有这么平静。
这次中毒对他打击挺大的。
其实刚猜到给他下毒的人可能是温嘉琪时他虽然愤怒,但这愤怒并不来源于温嘉琪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而是他没想到她能这么蠢。
嗯,从一开始,温荣生就没觉得给他下药的人会是温嘉琪。
并非他相信她的人品,认为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得知病情源头是中毒后,温荣生满腔愤恨,对谁都心存戒备,看谁都觉得像是要害他,他不会觉得温嘉琪例外。
但温荣生觉得,以温嘉琪的智商和性格,如果给他下毒的真的是她,她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漏不出来。
而他回想过自己每一次喝下糖水时温嘉琪的表情,没有从那上面发现急切,也看不出任何紧张。
所以温荣生觉得她是被人利用了。
把她关起来,一是因为气愤她的愚蠢,被人利用还不自知,到最后连个可疑人选都说不出来;二则是想迷惑幕后的人,让对方放下戒备,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关于幕后凶手的人选,温荣生列出了很多,包括丽荣内部觊觎董事长位置的股东,也包括他商场上的那些对手,但他没有往子女身上想。
是,他知道温嘉栋心性狠辣,性格执拗,也知道温嘉欣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但作为父亲,不管心里对他们多失望,他都不愿意相信他们能狠毒到弑父的程度。
结果让人失望。
虽然温嘉欣只是被警方传唤,并很快被放了回来,虽然回来后她撕心裂肺地喊她是无辜的,她没有见过铊盐,但温荣生已经很难再相信她。
其实在温嘉栋暴露后,温荣生就很难相信二房三房的人了。
他虽然有护工,但之前并不会让对方一直待在房间里,二房三房的人来看他时,他经常和他们独处。
但知道利用温嘉琪给他下毒的人是温嘉栋时,温荣生心里一阵后怕,之后他再没跟二房三房的人独处过,他怕自己会死于非命。
也因为这样,温嘉欣因为和铊盐来源有关而被传唤时,他心里一点都没觉得意外。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啊……
只是温荣生想不通,他虽然没有自大到笃信自己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也不觉得自己差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程度,为什么他们都想要他死?
这一次,温荣生对温嘉栋和温嘉欣是真的彻底失望了,他不想再姑息他们。
温荣生真心实意这么想,温月却不怎么信,如果他真的不想姑息,早就报警把他们交给警方了。
但温月觉得这是个机会,而且拿人手短,刚签署好协议,这会她是很愿意给他出主意的。只是想到他的尿性,便故意问:“我说了,你真的能狠下心处置他们吗?”
温荣生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只是转头看向了温月,半分钟后说:“你说说你的想法。”
看出温荣生有所保留,温月也开始绕圈子,问:“你觉得温嘉栋和温嘉欣为什么会给你下毒?”
温荣生脸色一冷:“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了钱,为了权,原因很多,但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一直在纵容他们。”见温荣生有话说,温月伸手制止道,“你不要不承认,是,你对他们不算溺爱,要求也很高,但是你回想一下,过去他们每一次犯错,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温荣生皱眉,没有说话。
“每一次,”温月强调说,“每一次你都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能你并不赞同我的话,觉得自己惩罚过他们,可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受到惩罚了吗?”
“温嘉琪给梁奕聪做担保骗钱,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早就进去了。二房买凶杀死徐美凤,如果不是你们护着,也要坐牢。还有温嘉欣给温嘉栋下药,不是你护着,她能平安无事?”
温月摇着头说,“他们犯罪的成本太低了,见多了这种事,他们会觉得下毒害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天塌下来有你替他们挡着。就算害的是你本人,他们也觉得你会原谅他们,或者说你应该原谅他们,因为一直以来,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啊!”
温月这话并不全面,温嘉栋和温嘉欣变成这样,绝不只是因为温荣生的纵容,更多可能是他们天性本恶。
这两个人都极端自私,且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以前温嘉栋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而温嘉欣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所以直到温月穿来后才暴露。
但温月不打算和温荣生讨论子女教育问题,所以她略过了这些,继续说道:“这一次,你还可以选择纵容,反正你都这样了,不一定能看到他们犯下更大错误的那一天。不听,不想,不看,就是岁月静好。”
第117章 不甘心
股权转让的速度没那么快, 但职位和股权并不完全挂钩,有温荣生的支持,隔天任命书就下来了, 温月也正式走马上任。
上任后工作自然不会一帆风顺, 虽然她在丽荣百货做出过成绩,可丽荣百货不仅是子公司, 还是丽荣旗下三个子公司中最不受重视的。
温月任丽荣百货总裁时, 公司股东基本都认可她做出的成绩, 虽然他们没有很在意丽荣百货,但手里直接或间接捏着丽荣百货的股份,丽荣百货发展势头越好, 他们每年能拿到的分红越多。
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 他们是很愿意承认温月能力的。
但如今温月作为代理董事长入主总部, 大家想法就不一样了,那些权力欲并不旺盛, 只想躺着拿分红的股东还好说。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谁来管理公司, 只在意管理公司的人能不能让丽荣蒸蒸日上。
虽然温月在他们看来有点年轻,工作经验也不多,能管好子公司不一定能管好总公司,但看在温月过去成绩的份上, 他们愿意暂时支持她。
不支持又能怎么样呢?
温荣生在医院住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出席活动那次他们还想着没准他病的不重, 过几天就能出院。
结果活动结束他回到医院,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还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更离谱, 又是说他中毒,又是说他是被子女下毒。
偏偏这些听着离谱的消息还都是真的, 绝了。
随着这些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温荣生出院这事也渐渐变得遥遥无期起来,公司最近不少人蠢蠢欲动,他再不安排个人进来,等他出院公司变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哦,前提还得是他有机会出院。
总之,温荣生安排温月进公司,他们是很能理解的。
温月总比温家二房三房那几个好,一个个能力不见多出众,心肠倒是一个比一个毒,连亲爹都能下手。
这么想不是他们觉得温月和这些事没关系,而是她至少有能力,说不定真能把公司管理好,让他们继续躺着拿分红。
就算她能力不够也没关系,自温荣生病倒,公司不少股东对董事长的位置虎视眈眈。
温荣生凭借过往威信,可以轻易把温月安排进来,但这威信不足以让所有股东都服从温月,如果她能力不够,迟早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掀下去。
但那些权欲旺盛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连得了病的温荣生都不怎么服,怎么可能会服温月这个毛丫头?
什么?你说她有能力,把丽荣百货管理得很好?
子公司和总公司怎么能混为一谈?
何况丽荣百货是什么体量?丽荣集团又是什么体量?这能比吗?
要不是温荣生股份多,以往作风又强势,他们才不会同意让温月当这个代理董事长。但就算捏着鼻子答应了,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认了,必须给温月下马威!
于是在为迎接温月而开的高层会议上,有人发难了。
发难的人叫朱冲,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温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除了有个好爹她还有什么?
这话并不难听,至少一个脏字都没有,但在这时候说出来,挑衅的意味很足。
何况他说这话时用吊梢眼上下打量着温月,眼神里满是藐视,还含有几分男人评判女人时若有似无的暗示,非常恶臭。
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目光看人,显然不仅是见色起意,更多的怕是为了激怒温月,也是一种试探。
这是为了欢迎她而举行的会议,公司里所有股东和高层都在,在这样的场合,如果她因为一个疑似性骚扰的眼神发怒,却给不出实打实的证据,给人观感肯定不太好。但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忍了,又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而从她做出的选择也能看出她的性格,选择前者却不处理好就是冲动易怒,选择后者就是忍气吞声。
想把她拉下马的那拨人,会根据她的性格调整策略,而这个朱冲,就是被他们派出来打头阵的。
温月凉凉一笑,直视朱冲说道:“论投胎的技术,我确实比你强,所以你对我羡慕嫉妒恨,我能理解。”
朱冲能被怂恿站出来打头阵,自然没有多聪明,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月神情冷淡,语气可以说轻描淡写,但她越是这样,朱冲越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你也就是有个好爹,否则以你个人的能力,能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开会?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能力,就算你爹把你送到了这个位置,你也坐不稳!”
朱冲激情输出时,温月只是侧过头,压低声音对总裁办临时安排到她身边的秘书耳语了几句。
等她交代完,朱冲的激情输出也结束了,温月转过头再次看向他:“确实,以我的年纪,想和大家坐在同一间会议室开会,确实不容易。所以你说我有个好爹,我承认,也很庆幸,如果没有他,我哪能坐在这个位置,看清楚你恨我却又干不掉我时恼羞成怒的丑态?”
朱冲被激怒,一蹦而起拍着桌子大喊:“温月!”
温月神色不变,只是姿势略有调整,从直直坐在椅子上平时朱冲,变成了靠在椅背,略抬起头看着他,语气淡淡说道:“你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话我也认可,所以入职前我做了大量准备,不巧,发现了不少和你有关的事。”
朱冲眼里掠过些许迟疑,目光看向会议桌前某个人,看到对方带有安抚的目光,底气瞬间足了起来,冷笑说:“我朱冲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查!”
朱冲话音刚落,温月的助理就拿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走了进来。
温月起身接过文件,边解线绳边说:“既然朱董这么说,我不把资料发给大家看似乎说不过去。”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朱冲心里生出些许担忧,虽然他嘴上说得正义凛然,但这些年他没少做侵害公司利益的事。
于是再次看向会议桌前某人。
这人有点犹豫,但转念一想,温月入职丽荣总部的事定下来没几天,就算她是个有成算的,入职前特意做了准备,调查了几个人,肯定也是从大股东和重要高层查起。
朱冲股份不多,在子公司虽然担任了职务,但级别不高,也算不上重要岗位。
除非温月未卜先知,认定朱冲会在今天的会议上挑她的刺,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到他侵害公司利益的证据。
想到这里,这人朝朱冲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朱冲见了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不再犹豫,嗤笑一声说:“我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这话温月听了没什么感觉,系统却火冒三丈,什么意思啊!质疑它能力是吧?
系统气愤道:【宿主!快发!把证据甩他脸上!】
嗯,温月虽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她有系统金手指。
虽然丽荣总部和其他子公司股东和高层中有瓜的人不少,以至于温月走进这间会议室后,系统提示连着响了好几次,导致温月差点忽略朱冲这个小虾米,但谁让朱冲非要跳出来找茬呢?
他一冒头,温月可不就盯上他了。
在朱冲说完第一句话时,温月就问了系统朱冲的情况,重点是有没有侵害过公司利益,没有的话私生活有问题也行。
系统给出了肯定答案,这人不但贪污公款,利用职务骚扰女职员的事也没少干。
温月听后没犹豫,直接找系统买了相关证据,并让它趁着没人放到她办公桌上,做出她早有准备的假象。
听到系统的催促,温月说:【别着急。】
边说,温月边从纸袋里拿出一叠资料,分发给两边坐着的人说:“这些是朱冲这些年利用职务挪用、贪污公款的资料,以及受贿的证据,上面有他账户的资金进出信息,大家可以看一下。”
再拿出几张照片,发下去说:“这几张照片,拍的是朱冲给女职员发的骚扰短信,大家可以传阅一下。”
随着资料发下来,朱冲额头开始冒出汗珠,眼睛也频频看向某人。
温月看在眼里,却没有挑明。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人也要一个一个地收拾,她还没坐稳位置,就着急忙慌地把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送进监狱不太好。
得缓一缓,今天解决掉朱冲,这出杀鸡儆猴也就演得差不多了。
被朱冲盯上的人却没有看他,打算看过资料再决定怎么做。但等他拿到资料浏览不到一半,就知道朱冲这人保不住了。
非但保不住,他还得尽量跟人切割干净。
好在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蠢,和他走得不算近,直到温荣生病倒,想到他可能会安排子女进公司,为接班做准备,他才开始接触朱冲。
他对朱冲了解不深,朱冲对他也一样,换句话来说,对方手里没有他的把柄,就算被放弃也没办法反水。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放弃朱冲的同时,怎么才能不让其他人感到心寒。
他很快想到办法,又给了朱冲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做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朱冲成功被迷惑,直到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也没有供出指使他的人,也直到庭审结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得到那人的任何帮助。
但为时已晚,他手里没有对方的把柄,在监狱里骂得再凶也不过是徒劳。
当然,这是后话了。
温月进丽荣这事定得挺仓促,所以到温月入职这天,只有股东高层知道。
但温荣生生病后谁接班一直都是香江媒体界近期追踪的热点,所以丽荣总部楼下长期有人守着,温月一出现在公司楼下,消息就迅速传了出去。
丽荣集团没有在这件事上藏着掖着,宣传部门很快透露消息,说了温月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入主丽荣的事。
其实对这件事,公司内部意见并不统一。
有人认为宣布温月入主丽荣,等于变相承认温荣生病情难好。
作为公司创始人,以及执掌丽荣四十多年,温荣生于公司股价一直都是如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本来因为他的病情扑朔迷离,公司股价就一直在起起伏伏,且整体呈下跌趋势。这消息公布出去,股价还不得一泄如注?
也有人认为香江这些百年家族又不是没经历过换代,虽然大多数家族有漫长的时间过渡,但能平稳过渡,就说明创始人对股价的影响没这么大。
丽荣股价一直起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重病住院到现在,迟迟没有定下接班人,且到医院献殷勤的几个人,能力不行就算了,还有弑父的传闻,股民看不到丽荣的未来,股价不跌才怪。
但如果这时候能定下接班人,而且接班的不是负面新闻缠身的那几个温家人,而是在子公司做出过成绩的温月,说不定消息曝光后能给股民吃一颗定心丸,让股价涨回来。
而且温月都入职了,担任的又是这么重要的职务,作为一家上市公司,丽荣不可能一直隐瞒这种人员变动。
他们也瞒不住,能管住自己的嘴,还能管住下面普通员工不往外说吗?
与其拖到那时候,让外界以为温月担任代理董事长有什么问题,导致公司继续动荡,不如现在就公布消息,看能不能稳住股价。
最终,这问题被抛给了温月,反正她是当事人兼代理董事长,不管是公布还是隐瞒消息,由她做决定最合适。
如果最后局面稳住了,支持她的人自然欢喜,如果局面没稳住,反对她的人也高兴,于是双方很快达成共识决定听她的。
温月选择公布消息。
当天晚上,各报业发行的晚报,各电视台开的新闻节目,不管是综合经济新闻,还是娱乐新闻,不约而同地报道了这件事。
“妈!妈咪!你快来!”
这天晚上吃过饭,陈宝琴就和负责看管温嘉栋保镖队长闹了一通,她想让对方把温嘉栋放出来,但对方坚持等温荣生通知,不肯答应。
没有达到目的,陈宝琴哭着去了温嘉栋房间门口想安慰他,却只得到一通抱怨,更忍不住泪流满面。
哭得正伤心时,她听到了温嘉琪的叫喊,擦干眼泪过去开门,问道:“怎么了?”
“温月进丽荣了!职位还是代理董事长!”温嘉琪嚷嚷着说,“她不是对家里的财产不屑一顾,爹地住院她都不愿意多来看他几次吗?怎么突然进公司了?”
早在收到温嘉欣也被温荣生赶出了医院的消息时,陈宝琴就觉得不太妙。
如果温荣生和温月还在较劲,他肯定不会把她们三个都赶出医院,肯定要留人在身边继续观察。
他把温嘉琪和温嘉欣都赶出医院,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打算考虑把温家交给她们中的一个。
温嘉栋仍被关在房间,温嘉怡依然没得到批准回香江,温荣生倾向于谁显而易见。
只是那几天陈宝琴虽然没能上楼见到温荣生,但从护士口中得知温月走出就没出现过,所以心里始终存了一丝希望。
但现在想想,那对父女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问到重要信息?
那几名护士,八成是被打点过,给了她假消息。
“我看到新闻说爹地转了一半股份给温月,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让她继承温家了,剩下一半股份他会怎么处理?我还有机会吗?”
问完温嘉琪想起来,“爹地现在都不让我去医院,我还有什么机会,妈咪你说话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宝琴正烦着,听到温嘉琪喋喋不休,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以前让你机灵点,多讨好你爹地,你什么时候听我的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用?”
温嘉琪瞬间炸了:“什么叫我不听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就是因为我太听你的话,才会和温嘉栋和好,被他利用给爹地下毒!我现在什么都得不到,就是温嘉栋害的!”
提到温嘉栋,温嘉琪好不容易平复的怨气“腾”地上来了,转身走出陈宝琴房间,一路跑到温嘉栋房间门口,对着房门又拍又打,扯着嗓子又喊又骂:“温嘉栋你给我出来!你个叉烧白眼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弟弟……”
温嘉栋被关的时间不算长,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狂躁了起来,这两天也说一点就炸。陈宝琴怕他想不开,根本不敢刺激他。
跟过来的陈宝琴看到温嘉琪又是拍门又是怒骂,连忙上前来拉人:“嘉琪,你弟弟已经这么惨了,你就放过他吧。”
陈宝琴不劝还好,一劝温嘉琪更是火冒三丈:“他惨?难道我就不惨吗?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他这么利用?爹地不肯见我都是他的错!如果爹地去世不分我股份,我跟他没完!”
这一晚因为看到新闻受刺激的不止温嘉琪,还有独居在外的温嘉欣。
说是独居,实际上住在这一栋房子里的不止温嘉欣,还有保镖和佣人。但温嘉欣很注意形象,哪怕是在佣人面前也习惯伪装自己,从不大喊大叫。
所以温嘉欣虽然是在客厅里看到的新闻,但却是进到书房后才开始发泄,甚至离开客厅前,她还特意交代佣人早点睡,以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书房。
走进书房锁上门,温嘉欣表情开始扭曲,然后她走到办公桌前,将桌面上摆着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温嘉欣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弯着腰,躬着背,发出压抑的呐喊,然后呐喊慢慢变成哭泣。
伴随着哭泣声,她的身体也渐渐软下来,十分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真的不明白温月到底有什么好?
为什么温荣生就是认准了她,就算她态度不驯,在他住院后一直漠不关心,也要上赶着把丽荣交给她?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温荣生就是不肯相信她。
给温嘉栋下药那件事如此,温嘉栋给他下毒这件事也是如此,明明没有确切证据,可每次一有人说事情和她有关,他毫不犹豫就相信了,连听她解释一句都不愿意。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可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接近那个位置,得到的都是失望,温嘉欣心里涌出深深的不甘。
为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当她不再抱有期待,却总能迎来峰回路转,可当她付出努力,以为自己快要心想事成,却总是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
为什么温月总是能轻易得到一切,而她努力再多,却永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嘉欣展开手掌并排捂住脸,任由眼泪从指缝溢出,哭声也渐渐从抽噎变成嘶喊,啊啊啊啊——
她不甘心!
她无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