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梁奕聪骗温嘉琪给他口头担保,事情被报道出来后,大多数人不也觉得温嘉琪是被骗了吗?
为什么她就不能被骗呢?
她真想出面告诉那些报业,说她是被骗了,可每每有冲动,这股念头又很快被她给压了下去。
其实徐家的事和温家关系真不大,股票下跌不过是普通市民在迁怒,等光明慈善基金的调查结果出来,那些人就会冷静下来了。
丽荣集团规模大,效益好,股票一直在高位,这点跌幅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连银行都不会因此对丽荣集团失去信心。
只要撑过这几天,股票就会涨起来的。
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办成几件事,人们就会忘记她选错基金的事。至于她和徐天恩接触过这件事更不算什么,他们只是一起吃过几顿饭,连关系都没有确认。
香江新鲜事那么多,不谈娱乐圈,豪门圈里精彩的爱恨情仇也一抓一大把,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他们这点事?
但这时候对外承认自己被蒙蔽欺骗就不一样了。
如果她只是温荣生的女儿,遇人不淑被欺骗当然没关系,可她是要竞争继承权的,承认自己被蒙蔽,难免会被人怀疑她不堪大任。
尤其是在她的竞争者非常优秀的情况下,她一旦承认自己的不足,在股东乃至她爹地眼里,她永远都会差温月一截。
相反,如果她这时候不出面,以后只要她工作不出错,那些股东就可能忘掉她这次的错误,甚至在提起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年轻人嘛,刚参加工作难免出错,历练一段时间就好了,她现在不是很优秀吗?”
思来想去,温嘉欣决定不出面接受记者采访。
虽然想明白了应该怎么做,但温嘉欣内心依然忐忑,因为出事后她爹地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光明慈善基金出事前,温荣生就出差去了内地,到现在一直没回来,但温嘉欣并不认为她爹地会不知道公司正面临的问题,也不认为他会不知道事情是因她而起。
可直到今天,她依然没有收到温荣生的电话,不管是为了安慰她,还是为了训斥她。
温嘉欣并不害怕温荣生骂她。
她了解她爹地,他是那种骂你才是对你有期待的人,就像温嘉栋,他以前就没少挨骂。但在他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曝光后,温荣生再也没有骂过他,而是选择将他放逐到英国,再也不管他。
因此,温嘉欣觉得,如果温荣生在这时候打电话给她,痛斥她让他感到失望,她可能反而会安心些。
毕竟有希望才会失望。
可是没有,她爹地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
温嘉欣很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犹豫是否要主动打电话过去。
但她又忍不住心存侥幸,想也许在他爹地回来前,风雨就已经过去。这样的话,她不打这通电话可能更好。
然而风雨未止,雷电已至。
温月朝她发难了!
她居然怂恿入驻丽荣百货的商户一起写联名信,要求集团处理好这次风波!
这也就算了,丽荣集团旗下另外两家公司的股东看到后,居然也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写联名信给集团,也就是她爹地施压。
而她也在众人的推动下,不得不站到风头浪尖。
温嘉欣更觉得焦头烂额了,而更糟糕的是,她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就从杜鹏伟口中听说了她爹地要回来的消息。
和温嘉欣从杜鹏伟口中得知温荣生要回来不同,温月提前一天接到了温荣生的电话,让她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温月一听就了他叫自己回去干什么,冷哼一声说:“温总,我很忙的,现在香江想跟我吃饭的人能从罗湖排到赤柱,想跟我一起吃饭?你拿号等着吧。”
电话那头的温荣生听完顿觉胸口气血在翻涌,没好气道:“你是我女儿,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还要拿号?”
温月理直气壮反问:“你也知道我是你女儿啊?一出烂摊子就找我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我当环卫工人,我的工作就是给你其他女儿擦屁股!”
温荣生噎了下说:“我没有这么想。”
温月冷哼:“你没有这么想,但你是这么做的,做人在迹不在心你懂不懂?你敢说你没打算让我帮你出主意?”
温荣生确实有这打算。
其实这事处理起来不麻烦,敲打一下报业那边,再发个声明表示清者自清,欢迎警方来审查,再捐一笔钱就差不多了。
至于温家和徐家关系好不好,温嘉欣和徐天恩到底有没有拍拖,则不需要特别声明。有些事越否认,大家越觉得有问题,什么都不说等风头过去反而无人在意。
温荣生头疼的是要不要为了安抚公司股东,让温嘉欣离开公司?
他对温嘉欣谈不上寄予厚望,但对她的期待确实比对温嘉琪高不少,希望她能成为公司的中流砥柱。
但他没想到,温嘉欣进公司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捅出了大篓子,现在股东中对她有意见的不在少数。
这几天他刻意没有联系温嘉欣,是希望她能主动联系他,最好是能拿出合适的解决办法,让他知道她可以培养。
如果她一时想不到,能诚恳认错也行,至少态度端正。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温嘉欣一直没有联系他。
温荣生知道,温嘉欣才刚毕业,工作经验浅,捅出这种篓子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正常。
多历练几年,经过的事多了,她总会成长的。
但有温月的表现在前,温荣生实在没办法拿这种话来糊弄自己,行和不行,真的一上手就能看出来。
或许历练几年后,温嘉欣能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可她再优秀,估计也很难和温月比。
可他今年才六十出头,年纪还没大到干不动的程度,想在这个位置上多待几年,他不想现在就定下继承人。
而且温月是有能力,性格却不太稳重,太锐利了,容易得罪人。
别的不提,就说她当上代理总裁后推行的一系列人事改革,想法很好,但温荣生觉得可以缓一缓,等她坐稳位置再说,又或者一项一项慢慢来。
可她不,上来就哐哐一通改革,引得公司内部怨声载道,股东们意见尤其大,因为她那些改革措施全是针对关系户的,而那些关系户又和股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陈继康刚被弄下去,又有他在集团总部坐镇力挺,那些股东早就造反,叫嚣着把她赶下去了。
丽荣百货改革出成绩后,股东们意见倒是小了,可如果温月坚持这个行事风格不改,以后闹矛盾的时候肯定不会少。
所以温荣生虽然倾向于选温月,但又想再压一压她,让她能再磨一磨性子。
这样一来,现在让温嘉欣离开公司就不是个好选择。
他总共就这么几个孩子,温嘉栋不提,温嘉琪难堪大任,继承人只能在温月和三房两个女儿中选择。
温嘉怡年纪太小,还要上四年大学,再加上性格柔弱不像是能担事的,可选对象就只有温月和温嘉欣两个人。
这时候让温嘉欣离职,相当于他已经定下温月当继承人,到时候她办事还能有顾忌?
但要说温荣生一点解决问题的头绪都没有,也不至于。
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如果连安抚股东都办不到,也不可能白手起家攒下这么大家业。他只是觉得温月做事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反而能带来惊喜,所以想听一听她的意见。
谁想这丫头张口就是他拿她当环卫工,温荣生气得仰倒,却仍耐住性子问:“你怎么样才愿意回家?”
温家肯定是要去的,这么好的看戏机会,温月当然不会错过,但她拿乔道:“环卫工人扫大街是有工资的,你让我去给你其他女儿收拾烂摊子,一毛不拔不合适吧?”
温荣生没好气问:“我没开你工资?”
“你开工资我没给你干活?你看看丽荣百货近几个月蒸蒸日上——”温月顿住,说道,“哦我忘了,托你宝贝女儿的福,托你的福,百货公司股票也一片绿,商户意见越来越大,各商场客流持续下降,我努力几个月,这下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但事先说好,这锅不能我来背,代理满三个月我就要转正。”
温荣生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我叫你回家吃饭,也是为了谈这件事。”
“谈这件事?你打算提前让我转正?”
“这个得看情况,具体看谈得怎么样。”
温月冷哼:“谈我转正的事可以,其他事就算了,一份钱我不可能打两份工,想让我给你出主意可以,先给钱。”
温荣生说:“我是你爹。”
“亲兄弟明算账。”温月吐槽说,“您好歹是首富,就不能大方点吗?”
温荣生心想我每个月给你几百万,你还说我不大方,揉揉眉心说:“行吧你要多少?”
“看在咱们是父女的份上,我给你个折扣价吧,半小时五十万怎么样?”
温荣生假笑:“你这折扣听起来没便宜多少。”
温月面不改色说:“怎么没便宜多少?都半价了,我都只算了谈话时间,没把吃饭时间加进去,你要是舍不得给钱就算了,我转正的事咱们工作时间再聊也是一样的……”
温荣生真想不通,他这女儿以前也不抠,怎么现在张嘴闭嘴都是钱,听得他都快不认识这字了,揉揉眉心道:“行了,你明晚早点过来吧。”
“半小时五十万?”温月确认问。
温荣生说:“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行,我明天回家吃饭。”
温月答应回家吃饭,却没同意早点到,所以这顿饭又是七点开始。
等她的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没意见的原因各不相同,温荣生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温嘉欣是刚犯错,现在一声也不敢吭,温嘉琪则是一心等着看戏(即观察温嘉欣脸色),没空关注其他人。
饭桌上也是如此,温荣生虽然想听一下温月的想法,但没打算吃饭的时候提这件事。温嘉欣自觉犯错,只知道闷头吃饭。
温嘉琪目光则在温荣生和温嘉欣脸上来回打转,一下兴奋,一下不满。
兴奋是因为看出了温嘉欣的不安,觉得她估计要倒霉,不满是温荣生一直没发难的意思,想她平时犯点错,爹地可不会在意是什么场合,不高兴就骂,今天怎么还不开口?
忍了半顿饭,温嘉琪忍不住了,开口说:“爹地,您刚回来,还不知道公司的情况吧?这几天公司股票表现可不太好哦。”
温荣生还没开口,陈宝琴先皱起了眉:“吃饭就吃饭,你多什么嘴?而且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虽然没进公司,也是温家的女儿啊,公司股票一片绿,我很担心不行吗?”温嘉琪振振有词说完,又嘀咕道,“我好心提醒爹地,你冲我吼什么呀?又不是我让公司变绿的。”
陈宝琴气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管你往不往枪口上撞?
她就不明白了,就算温嘉欣摊上事要倒霉,获益最大的也是温月,她一个不被看重的,基本不可能得到继承权的人在这里上跳下蹿图什么啊?
听到这里温嘉欣终于装死不下去,她知道与其等着温嘉琪告状,不如自己老实交代,便心一横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为公司挑选到合适的慈善基金,才导致公司被牵连,爹地,我、我……”
温嘉欣声音渐渐哽咽,话没说完便低头落下了泪。
温嘉琪看不惯她这动不动就装小可怜的模样,冷嘲热讽道:“公司股票绿了一片,股东们都没哭,你个始作俑者倒是先委屈上了。”
温嘉欣哭声一停。
陈宝琴又瞪温嘉琪一眼,后者一脸理直气壮,反看回去。
温荣生坐上首,将下面几人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觉得头疼,放下筷子说:“阿月,吃完饭来书房一趟。”
“哦。”温月应声,继续干饭。
温嘉琪眼睛瞬间亮得如火眼金睛,温荣生一走便问:“爹地叫你过去干什么?是不是问你要怎么处置她?”
说到她,温嘉琪还故意朝温嘉欣撇了撇嘴。
后者看到温荣生离开餐厅便抬手擦掉了眼泪,闻言只面无表情地瞥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我还没去书房,怎么会知道爹地为什么找我?”温月给了个万金油回答,放下筷子起身离桌。
但她越这么说,温嘉琪越觉得温荣生找她是为了这事,故意问坐在对面的温嘉欣:“你说,如果爹地叫温月去书房,真的是为了问她的意见,她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把你踢出公司?”
温嘉欣闻言没有抬头,只捏紧了筷子说:“就算我被踢出公司,至少也进去过,不像大姐你,想进公司都没机会。”
“你!”温嘉琪瞬间破防,但很快又想起来,冷笑道,“如果你进公司只是为了办砸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被踢出来,那我庆幸自己没进过公司。”
温嘉欣脸色骤变,抬头瞪向温嘉琪,可到最后也没再放什么狠话,只是平静地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也吃好了,二妈,大姐,你们慢用。”
说完便起身出了餐厅。
温嘉琪看得一脸莫名,扭头问陈宝琴:“她这是词穷了吗?”
陈宝琴却不想说,只道:“吃你的饭!”
书房里,温荣生没跟温月绕弯子,直接问道:“公司最近遇到的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温月手一伸说:“先给钱吧。”
温荣生没跟温月掰扯,直接翻找书桌抽屉拿出支票本,开了张五十万的支票给温月:“现在可以说了吧?”
确认支票填写无误,温月开口说道:“办法有很多,老套一点就敲打报业那边,内部自查,再捐一笔钱,等风声过去就好了。”
想法老套的温荣生噎住,好一会问:“你既然觉得这办法老套,新颖的办法呢?”
“新颖的办法没有,够损的我倒是能说一说。”
温荣生面露意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损招是指?”
“祸水东引。”
不用温荣生开口问,温月说完便主动解释道,“因为光明慈善基金,最近有好几家报纸提出慈善基金贪污的问题,市民反应很大,但目前没有一家慈善基金出面正式回应,咱们家不也有慈善基金吗?如果没问题,完全可以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主动邀请相关部门来查。”
温荣生放松身体,一点点靠回椅背,沉思良久说道:“检查没有问题,外界质疑我们温家和徐家、同流合污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甚至能借此树立起丽荣的形象。”
“没错。”
“但作为第一个站出来的慈善基金,难免会被其他基金会记恨。”
香江有那么多慈善基金,没问题的肯定不止一两家,他们为什么不敢出面回应,不就是担心成为行业公敌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成为行业公敌,谁知道那些打着慈善名义敛财的人会做出什么事?
温月耸肩道:“所以我说这是损招,就看爹地你敢不敢。”
温荣生却没被激得上头,而是意味深长道:“你出这个主意,不仅是为了丽荣的形象吧?”
“但这么做对丽荣的形象确实有好处不是吗?”温月没有否认,继续说道,“爹地你可能觉得,你实实在在花了钱做了慈善,你就是好人,可以无愧于心。但你真的可以做到无愧于心吗?你明明知道这个行业有这么多问题,却从未想过去改变,甚至冷眼旁观那些人利用他人善心敛财,你觉得这样真能攒下功德?”
这番话当然是道德绑架,但绑架温荣生,温月一点愧疚都没有。
虽然《东江娱乐报》剑指整个行业后,陆续有其他报纸跟上做专题报道,香江市民也都很重视这件事,要求彻查行业。
但至今政府部门没有出面回应,行业内各慈善基金也都闭口不言,有些是自身不干净,有些则是规模小,发声无人在意是小事,还容易引来报复。
温家的慈善基金规模并不大,也不怎么接受普通人的捐款,知名度和已经爆雷的光明慈善基金没法比,但有首富名头在,号召力比大多数中小型慈善基金强得多。
而温荣生能成为首富,一路走来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多几个仇人也没影响,反正他保镖多,一般人的报复到不了他面前。
温荣生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PUA的人,但越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就越在乎表面名声,也越在乎功德往生。
而且从功利角度去考虑温月出的这主意,损是损了点,也冒险,但如果操作得当,完全可以将丽荣集团这次遭遇的形象危机变成新的机遇。
温荣生心里已经有了倾向,面上却不露分毫,望着桌面上放着的那张支票说:“明明是我花钱让你给我出主意,最后却变成我帮你做事了,这五十万是不是该还给我?”
“你都是首富了,怎么还抠这五十万?”温月连忙拿起支票,“而且什么叫你帮我做事,难道事情办妥了对你名声没有好处?丽荣集团这次形象危机不能解决?我才什么都没有得到的人好吗?”
温荣生点头问道:“是啊,你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偏要为慈善行业的通病费那么多心思呢?”
温月面不改色自夸道:“因为我心地善良,不行吗?”
其实温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在路上看到乞丐不会掏钱,看到流浪猫狗不会主动喂食。
她也早知道慈善基金多有猫腻,甚至之前约见那些基金负责人的过程中拿到了不少证据,但她没有想过要一个人去对抗整个行业。
其实她才是那个冷眼旁观却毫无作为的人。
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道德感约束下她不会主动去害人。
有机会的时候,她也愿意为改变慈善行业的痼疾出一份力,虽然是躲在后面借力打力。
温荣生神色动容,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子女都是好孩子,但他不得不承认,品性方面,其他几个孩子确实不如温月。
沉思良久,温荣生说道:“我会考虑从慈善基金方面着手解决这次危机,那么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了安抚股东,我有没有必要将温嘉欣调离公司?”
“我认为有。”
第64章 温嘉欣的选择
温荣生毫不意外温月的回答, 他目光锐利地看进她的眼睛,表情严肃问:“这事你的私心,还是从公司角度考虑做出的决定?”
“你这个问题……”温月思考着措辞说, “我觉得挺虚伪且没有必要问。”
温荣生脸色不变:“嗯?”
“你把我和温嘉欣都安排进公司的意思大家都懂, 温嘉栋的荒唐让你感到失望,后继无人让你不得不改变想法从女儿中挑选继承人, 而我和温嘉欣, 是你目前想培养的, 换句话来说,所以从她进公司工作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竞争对象。这种情况下, 我说选择将温嘉欣调离公司一点私心没有, 你信吗?”
不等温荣生回答, 温月便笑了笑说,“这种话, 我自己都不相信。”
温荣生和温月聊天, 时常会有种无力感,一般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伪装一下,但她偏偏喜欢把话说透, 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像现在,温荣生揉了揉眉心说:“说说你的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 温嘉欣犯错了,如果她只是普通员工, 惹出这么大的事, 应该只有开除一个结果吧?”
温荣生说道:“如果她只是普通员工,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所以啊, 她明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办事的时候不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吗?”温月摊手说,“说实话,我一直都不理解她在挑选慈善基金的时候,和基金负责人走那么近是怎么想的?”
温月举例说:“我经营百货公司,有两个客户竞争一间旺铺,租约签订前我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和谁走得近,她倒好,合同还没签,就和慈善基金负责人同进同出了,公私混为一谈,不出事才怪。”
举完例子又意有所指道:“也就是她命好,投胎姓了温,如果只是普通员工,她不但要被开除,还有可能被公司起诉合谋诈骗。所以除了她姓温,我实在想不出她能继续留在公司的理由。”
温荣生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沉默片刻后他依然问道:“如果我坚持不将嘉欣调离,你觉得我该怎么安抚股东?”
温月闻言,嘲讽一笑。
温嘉琪总觉得温荣生偏心温月,但她其实从来没有感受到偏爱。
温荣生对原身似乎很包容,她穿来后说话再不客气,他也没有生气过,每次要零花钱也总是很顺利。
但现实是温家四个女儿,只有原身是被迫联姻。
是,决定和易淮合作时,温嘉琪已经结婚,温嘉欣又还在读书,最适合的联姻人选是原身。
但温家和香江其他豪门不是完全没有合作,温月不信温嘉琪大学毕业后,温家没有需要用联姻巩固合作的时刻、
可温嘉琪依然得到了自由恋爱的机会,虽然她眼神不好,千挑万选的金龟婿是个假少爷,这段婚姻最终以一地鸡毛收场。
还有温嘉欣,虽然比原身小三岁,但温荣生和易淮合作时她已经成年,并非完全不能联姻。
但面对原身的反抗,温荣生似乎完全没有考虑退而求其次。
再说温月穿来后,温嘉琪屡次犯错,温荣生也不过是横眉冷对再扣她一段时间零花钱。但他对温嘉琪再不耐烦,到她犯错的时候依然会想办法给她收拾烂摊子。
更不用说这次温嘉欣公私不分,将公司拖入舆论旋涡,明明将人开除最能安抚股东,他却依然想替她周全。
而温月,能获得温嘉琪眼中的特殊待遇,以及如今的地位,是原身用婚姻换来,她自己靠能力一点点巩固的。
但没关系,温月从未期待过温荣生的偏爱,伸手指了指钉在墙上的挂钟,公事公办道:“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你想继续听,加钱。”
温荣生顺着温月手指方向往挂钟看去,无奈道:“五十万对吧?”
“嗯。”
再次签好支票,温荣生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温月再次检查支票,确认填写无误才开口说:“股东那里我认为不用安抚,只要丽荣集团形象危机解除,他们就不会在意温嘉欣是去是留。”
说到这话音一转,“当然,如果你想让她当继承人,另说。”
“怎么说?”
“公司那么大,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关系户,股东们不会在意,反正他们自己也没少往公司安插关系户。但继承人能力不行公私不分,问题就很严重了,毕竟他们持股是为了赚钱,而不是钱多没处花想往股市撒。”
温月微微一笑道:“如果爹地你有这个意思,记得提前透露给我,我会抢先把我持有的股份卖掉。”
这话是试探。
温荣生也回以试探:“你觉得,我应该把公司交给谁?”
“你这么问我……”温月佯装苦恼说完,下一秒便拍拍胸口说,“我的答案肯定舍我其谁。”
温荣生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你很自信。”
“主要是你基因不太好,生的子女智商好像都不太高,我左看右看,好像也没比我更聪明,更适合继承家产的。”温月自吹自擂的同时不忘拉踩温荣生。
温荣生听得脸色沉下来,没好气道:“你怎么确定你的聪明不是遗传了我的智商?”
温月心想当然因为我是穿的啊,面上却无奈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荣生再次噎住,不想再和温月说话,赶人说:“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结束了?还有二十分钟呢,不聊完?”温月边说边收起支票,强调道,“我不退款的啊。”
温荣生怕再聊下去,进医院不止花这几十万,便无奈道:“不要你退钱。”
“那行。”
温月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刚出门就抓到一个偷听的,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问:“你趴这干什么?”
温嘉琪连忙问:“你和爹地聊了什么?有没有说开除温嘉欣的事?”
“这个啊,”温月抬头回想了下,抬脚边往外走边说,“说了,爹地问我为了安抚股东,是不是将温嘉欣调离公司比较好。”
温嘉琪眼睛一亮:“你怎么说?”
“我说啊,”温月话没说完便已经穿过走廊。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正佯装淡定的温嘉欣,她勾起唇角,微微笑道,“我说确实如此。”
温嘉琪瞬间眉开眼笑,睨向温嘉欣说,“这有的人啊,进了公司尾巴就翘了起来,以为自己一定能当上继承人,结果能力够不上,没一个月就现原形了吧?”
“你在得意什么?就算我当不上继承人,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吧?”温嘉欣早已调整好状态,不冷不热怼过温嘉琪便转向温月说,“二姐,我们能换个地方聊一聊吗?”
“去会客室吧。”
温月没有拒绝,说完便转身往走廊去,并在其中随意选了间会客室进去。
温嘉欣随之跟上,进入会客室后第一件事便是锁上门,以免温嘉琪突然闯进来。
温月看在眼里没有阻止,别说温嘉欣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就算真急了,她也不可能在温家对她下手。她更不担心温嘉欣用自残来陷害她,真发生这种事,花点吃瓜值买证据就行了。
因此看到温嘉欣关门后,温月只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嘉欣没有坐,低头看着温月问:“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哪些话?”
“就你和温嘉欣说的那些,你说爹地找你谈话,是为了问你要不要将我调离公司,这是真的吗?”
温月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托腮看着温嘉欣说:“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打听这些,不如直接去问爹地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