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怕他们拿着不方便,特地给银角子。就是形状有些奇奇怪怪。
张希瑶出了药铺,又去第二家,先是问蝉蜕价格,倒是跟之前那家差不多。问到收不收蘑菇。大夫看了之后说不收。一连去了四五家皆是如此。
有一家药童直接拿着布在门口撵人,嘴里骂骂咧咧,“哪来的药花子。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看病!你有银子吗?!”
张二伯以前只在镇上待过,看到对方这么凶,就有点打退堂鼓,“阿瑶,这些蘑菇是吃的。不是药。咱们就别费功夫了吧!”
张希瑶觉得那客商能将红菇卖到汴京。五十文还有得赚,肯定不是当蘑菇卖。一定是当药卖。
不过她也知道二伯是被这些看人下菜的药童凶怕了。
他们进店不看病,只为了卖蘑菇。药童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说话也不好听。
张二伯也是要脸的人。被一个半大孩子骂,他气不过。又不能跟对方吵。
张希瑶也没跟对方吵。直接无视对方,把对方当隐形人。就这么一路问,她让二伯在外面等。她一个人进去就行。
张二伯不得不佩服侄女的厚脸皮。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冷脸。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时楼大骨传药铺”里,这个掌柜收红菇。
张希瑶不懂药,所以她不知道对治疗腰腿疼痛、手足麻木、筋骨不适、四肢抽搐有很好的疗效,在被制成“舒筋丸”。正是“时楼大骨传药铺”独家秘方。(2)
大夫问她从哪找到的。
张希瑶也没有瞒着他,“这是我自己采的。之前一直卖给客商。不过他一年只能来一次。最近家里要用钱,我就做主拿来东京,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人。”
大夫点点头,伸了一巴掌,“以后你有这个红菇,尽可以全送过来。我都收。我每斤给你一百文。”
比那客商给的价还翻了一倍。张希瑶觉得客商并不贪。她朝大夫道了谢,将红菇全卖了。
她在外面喊了张二伯和陆氏。
得知这蘑菇每斤值一百文,两人压下心头的喜悦。开始为接下来的发财路而开心。
这里只有二十四斤,大夫给了二两银子和400文。
从店里出来,张二伯朝张希瑶翘了个大拇指,“阿瑶,还是你能耐。你怎么就不怕他们寒碜呢?”
像阿瑶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是面皮最薄的时候。被人讲几句都要哭鼻子。可阿瑶被人嫌弃竟半点不生气,反而笑脸迎人。
张希瑶失笑,“二伯,尊严值几个钱啊。只要能让我发财,被骂几句算什么呀。只有穷人才面子,有钱人会把面子踩在脚下,甚至为了赚到钱可以‘不要脸’。”
她上辈子为了业务给富婆当贴身保姆,给富婆照顾猫猫狗狗,虽说尊严没了,可是她得到的也多啊。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根本就不重要。
第36章
他们从马行街出来, 张希瑶三人往东走,就到了潘楼街。街的南面有一家鹰店,专门给贩卖鹰鹘之类猛禽的客商提供住宿, 其余都是珍珠、丝帛、香料、药材铺。潘楼街往南有一条界身巷,是东京的金银、丝帛的交易中心, 这一带房屋楼宇雄伟壮丽, 店面宽阔,张希瑶三人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潘楼街往西走, 很快就看到了皇宫宣德门。让张希瑶诧异的是这皇宫不算多么气派。至少比她上辈子见过的紫禁城要寒酸多了。
有上百个守卫站在门口站岗。张希瑶三人不敢靠近,他们一路问人,往右拐, 再往南走,就到了州桥。也见到了相国寺。
相国寺门口到处都是小商小贩在门口叫卖。达宫贵人停下轿子,这些小贩就会凑过去,而贵人随身的仆从就会将人撵走。
过了州桥就能看到不少餐饮店铺。卖什么的都有。有卖水饭、熝肉、肉干的。也有各家酒楼门口卖自己的招牌物。比如王楼前卖獾肉、野狐肉、风干鸡;梅家和鹿家卖各种家禽的内脏, 卖价也不贵, 每份也才十五文铜钱;还有曹家卖小食、点心。朱雀门还有各种饮子、小吃, 应有尽有, 让人目不暇接。
张二伯也是长了见识, “你看这边的店好像只卖几样吃食。不像咱们镇上,恨不得炒菜、点心、饮子一起卖了。”
张希瑶也是好笑,“这边商铺价格贵。地方很小,他做不了太多种类。就只能卖拿手的几样。”
当张希瑶提着背篓想问他们收不收鸡蛋或是蘑菇。这些人倒是没有将他们撵走,只说鸡蛋已经买好了。
有一家倒是想买下鸡蛋, 可是给的价格并不高, 一个才给一文二。可张希瑶刚刚问过那个药铺大夫,汴京城早市鸡蛋一个是一文四。这掌柜是看他们穿得不好, 一看就是穷苦人,所以故意坑他们。
至于松茸,价格给的也不高。
张希瑶有点生气,就跟张二伯说,明天下午才回去,不如赶明天的早市。
张二伯却迟疑了,“城内太贵,咱们住不起。也不能在街上逗留。出城后,咱们明早再过来。那又得交三十文入城费。”
“二伯,咱们大老远过来。你还为三十文发愁?”张希瑶被他打败了,“咱们刚卖完红菇和蝉蜕,手头还算宽裕。咱们要在汴京城多逛逛。兴许你的鸡蛋也能卖个好价钱呢。”
张二伯犹豫不决。陆氏也跟着一块劝,“是啊。兴许咱们能多打听一些呢。不是说这边有夜市吗?咱们不如拿到夜市去,兴许也能卖出去呢。”
张二伯还真心动了,“那好吧。”
既然蘑菇和鸡蛋不着急卖,张希瑶就提议去找种子铺。
他们在州桥附近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始终没发现种子铺。还是问人才知晓,种子铺不在这边,在牛行街附近。
牛行街离马行街很近。那边都是卖牲口的街道,也会卖些农货和种子。
于是他们又马不停蹄往回走,到了土市子,往东走就是旧曹门,往左拐就是朱家桥瓦子。下桥是南斜街、北斜街,街上有泰山庙,两条街上都有妓馆。桥头人来人往、买卖兴盛,不逊于州桥以南。再往东是牛行街,是牛的集中交易区。
这边的食肆少了许多,卖的东西比较杂,既有卖牛,也有卖种子,农具等等。
张二伯看到街上有许多人牵着牛叫唤,就好奇送过去。想看看汴京城的牛多少钱。
价格比镇上贵一贯左右,但这边要交进城费,摊位费肯定也比镇上贵,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并不划算。
张希瑶见张二伯好奇,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等他问完价,就跟着张希瑶进种子铺。
张希瑶把身后篓子里的甜菜拿给小二看。古代对菜的称呼可能跟现代不一样。就拿白菜来说,古代不叫这个,叫白菘。
可好几个小二把它认成了萝卜。仔细辨认后,又觉得不太像。
张希瑶跑了七八家,腿都走细了,终于有个小二认出这种果子。
小二笑道,“菾(同甜)菜啊。我们店有的。客官请往这边看。”
小二指着一个小簸箕,上面是堆成小山高般的种子。
他指着旁边的种子道,“这个也叫菾菜,不过这种叶子大,果实很小。颜色不是红的,是绿的。你看要哪种?”
张希瑶想到现代的甜菜是杂交的。一般杂交都是跟同一个大类杂交。甜菜应该也是如此。她问小二种子怎么卖。
“两种价格一样。一斤种子是五十文。”
张希瑶算了一下价格。如果按照萝卜的栽种方式,一亩地需要两斤种子。那一亩地是一百文。二十亩地就是两贯钱。价格倒是不贵。
她问小二,菾菜亩产是多少。
小二告诉她,一等良田再施够肥亩产能达三千斤。跟萝卜种植方法差不多。只不过行间距要大些,因为它的叶子比萝卜要大些。除此之外,想要高产,还得起垄。
张希瑶默默记下,又问了些种植方法,小二事无巨细全都答了。一看就是会种地的人。
张希瑶问完后,指着刚才的红叶甜菜种,“我想要这个。买八十斤种子,你给便宜些。”
小二愣住了,居然要这么多种子。岂不是把他们种子铺所有菾菜种全包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秋收,种子铺自然也要提前把种子备齐。免得到时候从外地调货,来不及。
听到她要这么多,还要便宜,小二一个人做不主,去后面请掌柜。
两人经过一阵讨价还价。最终八十斤种子收了三贯682文钱。还赠送了二两大叶菾菜种子。
这么多种子张希瑶肯定是背不动的,于是张希瑶跟陆氏换了背篓。
三人在汴京城逛了一大圈,又累又饿又渴。
他们带来的水全喝完了。葫芦空空荡荡。
眼瞅着天要黑了,张希瑶提议去之前的州桥,听说那边晚上有夜市,肯定很热闹。
“这边吃食好贵啊。那一小碟杂碎居然要十五文钱。”陆氏心疼得直抽抽。
张二伯跟张希瑶嘀咕,“之前我还觉得你那臭豆腐卖太贵了,可要是在汴京城开一家食肆,我觉得你还是有生意的。”
张希瑶叹气,“这边开不起。租金太贵了。”
三人到了州桥,这边果然已经摆上各种摊位。有现煎现卖的羊白肠、腌糟的鱼和肉、 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罗卜等等。(2)
每一样吃食颜色都好看,价格也贵。
张二伯却拉着两人要去买胡饼。这个其实也很贵,一个饼居然要三文钱,但他们总得吃点东西。
“怎么就没有包子馒头呢?”张二伯四下看了看,没看到。
卖胡饼的大爷就笑道,“包子铺做的是早市生意,晚上不做。”
早市需要很早就起来。再做晚市,身体根本吃不消。
张希瑶看着对面一排的饮子摊。种类繁多,比如水晶皂儿、沙糖绿豆、药木瓜、鸡头穰、生淹水木瓜、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芥辣瓜旋儿、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刀紫苏膏、香橙丸子等等。
她问两人想不想吃什么,她今天做东,请他们吃一回。
张二伯知晓她钱多,也不跟她客气,真就认真挑起来。
陆氏也跟在他后头,听到摊主叫卖荔枝膏就有点好奇。
前朝教安史之乱,让杨贵妃名扬天下,听闻她喜食荔枝,她就好奇荔枝长什么模样。
“怎么运到汴京的?”
张希瑶看了一眼,这荔枝膏听着名字气派,其实清得跟水似的。再仔细一看,好像也没有荔枝啊。
有个懂行的人就笑道,这荔枝膏其实是用乌梅熬出来的,闻起来有荔枝的味道。
陆氏心眼实,就跟张希瑶小声嘀咕,“这不就是骗人嘛。”
张希瑶摇头失笑,“这样才能卖上价。”
陆氏不想要了,就继续往前,张二伯已经选好了,他停在一家点心铺前,指着一个颜色油亮,看起来像蜜饯的吃食前,“我要一斤这个。”
张希瑶看了一眼,有点像蜜三刀。不知道这古代叫什么。
那摊主没想到这个乡下汉子居然舍得买这个吃食,笑成一朵花,伸手就开始拿,“这叫酥蜜食,一斤五十文钱。”
这价格一出口把张二伯吓了一跳,居然这么贵。他在镇上买江米条也才二十文。这汴京抢钱啊。他当即就要打退堂鼓,“不买了吧。我换一样。”他四下乱看,在这些点心里胡乱指了一下,“这个也不错。”
摊主看了一眼,“香糖果子,一斤四十文。”
张二伯还是肉疼。这也太贵了。
张希瑶却笑着摆手,“买吧。我看好多人都喜欢这种吃食。”
她发现汴京人喜欢吃甜食。像酥蜜食这种甜食在城关镇其实并不好卖。原因也很简单,糖太贵了。可是汴京城有钱人多,他们不怕花钱。
张希瑶付了钱,摊主拿了牛皮纸将酥蜜食包裹好,然后缠上绳子,打个结,张二伯小心翼翼接过,将它放到背篓里。
张希瑶又去看陆氏,她也选好了,要买枣饼。
陆氏提这个要求是有原因的,“咱家也有一颗枣树。要是我吃着好,咱们下次也可以在饼子加枣子。”
这理由很是靠谱。
张希瑶问了价格,倒是不贵,一个饼三文钱。跟胡饼价格一样。
张希瑶买了七个。六个是给陆氏,她要带回家给孩子们。张希瑶和陆氏分吃一个。两人掰开,里面是枣子剁成的泥。咬一口,满嘴的枣子香。软糯香甜,非常可口。
陆氏问张希瑶买什么。
张希瑶买了一份辣脚子。光听名字她还以为是泡椒凤爪,可是买完后才发现这居然是芥菜做的。
这时候辣椒还没有传入,但颂朝人很喜欢吃辣,辣味来源于生姜、胡椒、芥末、芥菜、茱萸等等。这个辣角子其实是现代的咸菜疙瘩。
好在价格不贵。一斤也才五文钱。
后面就不再逛了, 三人找到一处地方卖鸡蛋。
张二伯负责叫卖,张希瑶和陆氏坐到他后面,两人商谈怎么做这个枣饼。
想要饼子好吃, 一定要发面。死面肯定做不出这么松软。
枣子泥里面要加糯米粉,这样才能粘合在一起。
她们在议论的时候, 收税的人来了, 张二伯又心疼得直抽抽,这边摊位费居然要三十文。他得知这么贵, 直接气得不摆摊了。
三人就在夜市闲逛。卖吃食的摊子很多,人流量也大。而且张希瑶要是将摊子支过来,应该也能赚钱。就是离得太远, 过来不方便。还是得再等等。
在夜市逛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张二伯就带着两人去了一家脚店。
他也是跟摊主打听,才知道外地人可以住在脚店。价格自然比城外要贵。但是明天赶早市就方便多了。
男女分开。张二伯去里面的大通铺。张希瑶和陆氏到外面的大通铺。
那脚店的女掌柜还以为张希瑶还是小子,拦着她不让近。
直到张希瑶说自己是姑娘, 女掌柜打量张希瑶半天, 这才放行, “你这气度一点不似姑娘。”
张希瑶笑笑没说话, 这大通铺没有几个女子。普通女子并不在外留宿。
张希瑶刚要躺到床上, 闻到一股酸臭味儿。这房间没有窗户,好久没通风。
好在这里面刚刚熏过,没有蚊子。比住在外面强。
张希瑶把大通铺叠一叠,不准备盖它的被子。
陆氏小声问,“阿瑶, 你说会不会碰上小偷?”
张希瑶还真不知道, “咱们警醒些。”
陆氏点头,“那我盯着点儿。你快睡吧。”
话虽如此, 但陆氏太累了,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反倒是张希瑶白天睡了三个时辰,这会儿躺在床上想种地的事情。
她知道水稻可以杂交。玉米也可以杂交。可是甜菜是怎么杂交的?
是不是要等开花时,互相授粉?
哎,要是可以嫁接就好了。她小时候看过阿爷阿奶给果树嫁接。这甜菜可没法嫁接。
她想了一晚上,早上五点多是被陆氏给拍醒的。
张二伯在外面喊她们,去赶早市,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希瑶和陆氏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出了房间。
陆氏昨晚睡得很好,但张二伯和张希瑶一直在打哈欠。
陆氏有点不好意思,“阿瑶,昨晚你该叫我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没事儿。我白天睡得多,不困。”张希瑶看向张二伯,“二伯没睡好?”
张二伯累得提不起精神,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提了。那脚店住了一帮汉子。我背着一筐鸡蛋,不敢睡啊。”
钱都放在张希瑶的篮子里。可是鸡蛋一直是张二伯背的。
张希瑶觉得应该把鸡蛋放在她们那个大通铺。
张二伯却摆手,“算了。要是真放进去,说不定有人去撬你们的门。”
三人赶到东华门的早市,这边已经来了很多人。饮食、时新花卉水果、鱼、虾、蟹、鳖、鹌鹑和兔子等野味肉干、金玉珍宝、服饰,应有尽有。
张希瑶昨晚没看到的东西,这会儿全聚齐了。
张二伯背的鸡蛋在这里算是相当普通了。
三人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很快就有人过来收摊位费。这边价格更高,四十文,比夜市还贵了十文。不过有一点好,这边收费不按种类,按占地面积。他们卖蘑菇和鸡蛋,但只占了一点地方,所以只收了四十文。
张二伯这会儿已经习惯了。
他背了这么久,只想早点把鸡蛋给卖掉。
张希瑶给张二伯算了一笔账。他带来五百颗鸡蛋,一块一跟村里人收的。至少得卖一块三,他这一趟才值。要不然他就亏本了。
张二伯点头。
张希瑶把几样蘑菇的价格告诉陆氏,让她不能便宜卖。
陆氏也明白,好不容易背过来,再便宜卖,那不是傻子嘛。
也就一会儿功夫,有个宫里的采买看到这边有新鲜松茸。
张希瑶报了价钱。她刚刚也注意到有人卖松茸,只是品质没她的好。所以她报的价格跟那家一样。新鲜松茸卖一贯钱一斤。
他们从村里收上来是二百文,卖到镇上能贵五十文。松茸可是难得的贵物,村里人找这个都快把山给翻遍了。
张希瑶这么一要价,陆氏和张二伯都看傻眼了。
可是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采买没觉得贵,而是直接让她称重。
付完钱,采买走了。陆氏刚要张嘴,被张二伯打住话头,阻止她问下去。这地方都是人,万一传到别人耳里,还以为他们是骗子呢。
接下来的几样干蘑菇也被大户人家的采买买走了。价格也比镇上要贵,不过没有贵太多,只贵了一倍。想来也是因为干蘑菇容易储存,所以价格还算稳当。
蘑菇卖完,三人盯着这一筐鸡蛋,有点太挤,张希瑶就在附近逛逛。兴许能看到奇珍异宝呢。
以张希瑶的眼光,这些新鲜水灵的青菜瓜果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古代人来说,这些新鲜瓜果就是难得的美味。
许多穿着体面的有钱人都在购买。还有不少是宫里的妃嫔派下人出来采购。
下酒菜都是提前做好,点了马上就能装盒带走。
张希瑶现在买不起贵价东西,她扫了一眼珠宝首饰和服饰,马上就移开。直到她停在一处花卉处驻足观望。
这边一大片空地摆着各种花卉,有盛开的牡丹,红的,黄的,粉的,紫的都有。还有月季、芍药、棣棠、水仙、映山红等等。
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姑娘似是在挑选。
张希瑶悄声凑过去,听到她们在讨论买哪一种。
这些花是极贵的,尤其颜色越稀有就越贵。宫女出来时没带那么多钱,就想让摊主便宜些。但是摊主显然想多挣些钱,一直诉说自己的难处。
张希瑶听到一盆牡丹居然要价三十贯,也是暗暗咂舌。
虽说绿牡丹确实特殊,可也不至于如此贵。两个宫女在那边叽叽咕咕半天,最终选好了,摊主卖了一盘绿牡丹给她们,价格是一文不让。
等她们走后,张希瑶站在摊前,指了红牡丹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红牡丹两贯。”
张希瑶颔首,养花不易,要是连红牡丹都这么贵,她真要以为自己找到一条发财路子了。
她指着一盆绣球花问摊主,“这个呢?”
相比牡丹的娇贵,绣球花要容易许多。张希瑶上辈子是云南人,那里可是有全世界最大的鲜花交易中心。她小时候曾经跟着爷奶到花圃打工赚零花钱,各种花卉的种植条件,她都知道。不过云南四季如春,很适合种花,开封养花得注意温度。
摊主笑道,“八仙花一贯钱。”
张希瑶知晓摊主不会便宜,掏了一贯钱买了一盆。
她捧着花又逛了一圈,没看到新鲜的东西,就回了卖鸡蛋的地方。
背篓里的鸡蛋已经少了一大半,张希瑶朝两人恭喜,“这才多久居然卖这么快。”
张二伯兴冲冲回头,看到她抱着一盆花怔住了,“哪来的?”
“买的。”
张二伯抖着嘴唇问,“多少钱?”
“没多少钱,就几十文而已,那边有个绿牡丹居然值三十贯。”张希瑶没敢告诉他们真实价格,怕他们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省了,可张二伯和陆氏不这么想。这孩子是真败家啊。花这么多钱买一盆花,不当吃不当喝。
张希瑶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见有人过来问鸡蛋,就催促二伯快招呼客人。
等张二伯送走一单生意,他看了眼花,不再说什么,反而兴冲冲道,“我刚刚把鸡蛋涨到一文四。也有人买。”
张希瑶刚刚看了一圈,只有两家卖鸡蛋的。那家卖的东西比较杂。鸡蛋很少,价格是一文四。
“挺好的。你这趟没白来。”张希瑶也跟着笑了一声。
陆氏看着她怀里的花,纠结半晌,“咱们山上有那么多野花,全都不要钱,你干嘛花这么多钱买花?”
张希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告诉她,红牡丹和绿牡丹的差价足有二十八贯。
陆氏成功被她带歪,“颜色不一样,价格差这么多?!”
她也算是长了见识。
张二伯也是满脸唏嘘,“我算是长了见识。对面那个银簪,连一两都不到,居然能卖到五贯。许多人还抢着买。”
张希瑶失笑,“人家卖的是手艺。打造那种工艺的簪子很费功夫的。”
张二伯反正没看出来哪里好。可这些有钱人就像买白菜一样哗啦啦挤过去。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张二伯的鸡蛋全部卖完。
三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到包子铺买了两个素馅的包子。镇上卖的素馅包子里面也掺着粗粮,可这包子明显白净许多。当然价格也贵了一倍。
张希瑶胃口小,一个就够了。陆氏和张二伯却明显不够,张希瑶要再买几个,他们却拦着不让,“太贵了,咱们回家吃吧。”
张二伯提议现在就出城,张希瑶却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要多逛一会儿。
陆氏就好奇问,“我刚刚在摆摊时,听到瓦子巷,那地方是干什么的?咱们去看看吧?”
张希瑶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就看向张二伯。
张二伯也好奇呢,他点头,“行啊。这附近就有一个瓦子巷。咱们去瞧瞧。”
张希瑶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确实没多久就有一家。
人也很多。进去就得收费。十文一人。
张希瑶上辈子看过那么多歌舞,她不稀罕,所以就大方道,“你们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们,替你们看着东西。”
瓦子巷不能带太多东西。穿着还得体面。
张二伯觉得没看到东西,就要花十文,他不想花冤枉钱,就问一个叫卖的摊主,询问里面卖的什么。
摊主给他解释,“这里面不是你们进去的地方。全是达官贵人看表演的。”
张二伯听罢,打退堂鼓。
三人沿着瓦子巷一直往前走,又到了州桥,这边依旧有许多吃食开业。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有个新店开业。而且是个大酒楼,正在举行活动,吸引许多行人驻足围观。
只见门口站着一排榜大腰圆的粗壮大汉,全都光着膀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打架。可仔细一瞅好像不太像。因为这些壮汉前面各摆着一簸箩的馒头。
这些壮汉身后的门头还贴着红纸黑字,张二伯不认识,就问张希瑶,“上面写的什么呀?”
张希瑶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大胃王比赛。每人交五十文钱,吃馒头最多的人可以得到一锭银子。足有十两!”
第38章
张希瑶话音刚落, 胳膊就被陆氏拽住了,差点把她拽趴下,好在前面有人墙, 她才没有摔倒。
陆氏忙朝对方道歉,前面的人忙着看热闹, 也没跟她计较。
张希瑶无奈, “大伯娘,你有话好好说, 你拽我作甚!”
陆氏也有点讪讪的,她刚刚太激动了,她忙把话题往回拉, “阿瑶,你觉得我能行吗?”
张希瑶也不知道啊。大伯娘的确挺能吃。每次都是家里最后一个吃完饭的。
她就问陆氏,“你平时能吃几个馒头?”
陆氏摇头,一脸委屈, “我从小到大也没吃饱过啊。”
这话说得让人辛酸, 但陆氏那么大胃口, 除了现代社会, 普通百姓根本养不起。
张希瑶示意她先看看, “五十文报名费的,这钱都够买几样点心了。咱们先看看他们的表现。你做到心中有数。”
说实话要是取前三名,大伯娘兴许能上去捞一个名次。可只取一名,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水份。
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
很快饭店门口挤满了围观百姓。把这条路堵得严严实实,想要过路的百姓只能绕路走。
而饭店二楼也有不少富家子弟在下注。这些壮汉前面都有个号码牌, 上面写着“甲、乙、丙、丁”等字样。他们旁边的小厮在后头喊加油。
饭馆掌柜为了留住这些人, 还特地过来开赌局,面向的正是围观百姓。
一文钱一柱, 买定离手。有些人觉得胖一点的肯定饭量大。给甲下注。有些人觉得高个子饭量肯定厉害,给乙下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也都能说出一些道理。
张二伯和陆氏就是普通乡下人,他们只看热闹,哪里敢D钱。
张希瑶觉得可以玩一玩。这就跟买彩P是同一样道理。玩一局也没什么,要是天天玩,迟早得倾家荡产。
她下了五柱丙号。投他的人算是最少的。
陆氏想阻止她,可是钱已经投下去了,她想拦也拦不住了。
张二伯叮嘱她下次不能再下柱了,“要不然我回去告诉爹。”
张希瑶本来也没想投第二次,“我就是想看看我的运气。”
张二伯点点头,对她投丙,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投他?你看他多瘦啊。”
张希瑶挠挠头,“我就是觉得投他的人最少。如果他赢了,那我至少能翻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