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笑着接话:“谁对美女没印象啊。”
施漾锁屏,扣下手机,没吭声。
“听说他姐好像谈恋爱了。”挑起话题的朋友继续,看向施漾,“本来觉得你要是去追应与峥他姐,肯定能把那小子气死。”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水都顾不上喝,乐半天:“你别说你还真是个天才。”
朋友摇摇头,又道:“但我寻思吧,还是算了,人家姐姐做错什么了要被他祸害。”
施漾闻言嗤笑,谁祸害谁啊。
话题的当事人在家窝了三天,库存的零食告急,打算出门买点。刚走出小区,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只一秒,应湉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身前的人,要走开,被拦住。
“好久不见啊,姐姐。”大姨的儿子,她表弟。前段时间大姨来庆岭给他看学校,他没来,志愿填完了,他倒是来了。人脸皮很厚,吊儿郎当像巷子里的小混混,“我昨天到的庆岭,一来就立马找你。你这几年过年都不回老家,我可太想你了。”
是挺久不见,大概五六年。印象中,她小时候过年老被他欺负,扯头发都是其次。
那时候她性子软,也有点乖,不像别的小孩儿会哭得轰轰烈烈然后向大人告状,她只会忍一忍,然后离这种人远点。
就应与峥那小子狂,知道那些事儿后逮着他哐哐揍,门牙都给他打掉了。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过年串门,越长大越不喜欢。一大家子吃饭,有的亲戚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小孩儿给长辈敬酒还得说些好听的拜年词,不然就是被怂恿表演节目,她都要社恐了。
不过她在长辈面前很乖,不怎么会说漂亮话但爱笑,笑起来很甜,自然也招长辈喜欢。
应湉不想搭理他,径直往前。白天不来晚上来,安的什么心。
表弟不在意,就跟在她身边,围着她绕来绕去地走,嘴没闲过,特聒噪。
“庆岭你熟,带我逛逛。”他一点也没客气。
停下步子,应湉这才正眼看他:“应与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这么怕被他揍吗?”
表弟笑了下:“他什么东西啊我怕他。”视线上下打量她一番,“我特地来找你,姐姐。”还加重了特地二字。
“那不好意思,没空。”
“不用特别招待,我跟着你就行,你去哪我去哪,随便逛逛。”
知道他不怀好意,但她也确实懒得管。随便他怎么样,反正她买完东西就回家,他又过不了小区门禁,跟保安说一声,别放他进去就行。
要去的那家便利店路过石景公园,应湉想尽快摆脱这只黄皮苍蝇,步子很快,走路带风,没顾及路上遇到什么人。
但球场上有人眼尖看见她,碰碰身边人的胳膊。
“我去!应与峥他姐真谈了啊,还是个黄毛!”
闻言一群人扭头看过去,路上行人不算少,但那一脑袋黄毛实在是显眼,让人在人群中精准捕捉。
“这黄毛……看不出来应姐姐喜欢这样的?”
“我要染一脑袋这,我妈能把我火化喽。”
“他应该挺抗揍吧,应与峥没把他脑袋拧下来。”
一群人隔着绿色铁网,盯着街上两个人看,叽叽喳喳地讨论。
施漾捕捉到应湉的身影,往旁边黄毛身上看了眼,收回视线。兴趣不大,他仰头喝完矿泉水,胡乱薅了一把头发,漫不经心地起身,离场。
朋友见状叫住他:“不打了?你又有事儿?”
根本叫不住他,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远。
朋友忍不住吐槽:“他一天到晚搞毛线啊。”
旁边有人笑着接了句:“帅哥的事儿你少管。”
应湉买完东西径直回家,表弟转过身面对她,倒退着走。
“你这脾气怎么一点没变啊,还是这么冷淡。”他笑得张扬,却不讨喜,至少在应湉眼里是这样。多看他一眼,她都得去挂眼科,治治受到伤害的眼睛。
没兴趣和他针锋相对,再耍耍嘴皮子,最多也就逞点口舌。小孩子而已,如果不能一击毙命、让他破防的话,没意思。
走到小区门口,应湉刷脸过了闸机之后,隔着闸机看他。
安静了一路,终于舍得开口:“你这个黄毛不好看,像拉在头上了。”
她语气平淡,轻飘飘的,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表弟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骂骂咧咧:“你眼瞎啊!这是金色!你懂什么!”
吵吵嚷嚷的声音被风撞散,没有钻进应湉的耳朵。她沿着小区的步道往里走,天气好,小区里人多,都在外面乘凉。
绕过那棵月桂树,视野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脚步顿住。
这一幕简直和她之前在他家楼下那次一模一样。停顿两秒,她在施漾直勾勾的视线中走过去。
“你怎么进来的?”她直截了当的问。
施漾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答得恣意又漫不经心:“你那会儿怎么进我家小区的,我就怎么进来的。”
应湉心想,同样是这种散漫的调调,怎么就他招人喜欢。
大概是她此刻的眼神有些直白,施漾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
指腹微捻,他朝外面抬了抬下巴,问的随意,又好像带了点隐蔽的侵略性:“喜欢那款?”
“我眼睛有问题吗?”她反问,恰到好处地停顿稍许,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身前蹲下,仰头看他,“那我怎么看上你的。”
坦然之余,让人感觉有丝线般的拉扯。
心跳有一瞬间不平稳,施漾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半晌,他喉结微滚,嗓音低沉:“应湉,想玩儿死我是吧。”
像是深夜与天色完全相接的海面,什么也看不清。藏匿着微波翻涌的难耐,以及某种呼之欲出的危险。
应湉点到为止,起身,笑道:“没玩啊,我这么认真。”
拎着一大袋零食往单元楼走,身后跟着个人。她疑惑回头,眼神问他跟着她干嘛。
施漾双手插兜,站那儿:“随便看看。”
旁边一道玻璃门,里里外外的光影落在他脸上,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好看,有股说不出的老照片味道。
树影摇曳,四周有风声。
此前萌芽的心思在沉寂几天之后仿佛春风吹又生,甚至因为他这会儿看她的眼神,又添了一把火,愈烧愈旺。
于是她不急着回去了,拐了个弯,进了无人昏暗角落,朝他勾勾手。
他走过去,应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他:“你知道耳朵被双手捂住,还能听见什么声音吗?”
施漾懵了下,心说,把我叫来这种适合偷偷摸摸的地方问这事儿,你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了?
比点开一个劲爆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结果最后来个英语单词的学习还莫名其妙。
应湉伸出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手心末端压着他的脸颊,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
她凑近时,那股丹桂香味变得浓郁清晰。
施漾凝眸,眸色沉下去,喉结不自觉滚动,在心里骂不安分加快的心跳。
操,跳毛啊。
“你心跳有点快。”应湉声音放轻,陈述语气。
施漾缄默不语。她手心温软,贴着他的耳朵,轻压着他的脸颊。
耳朵被双手捂住还能听见什么声音。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见他不说话,应湉又往前凑了点。
阴暗狭窄的空间里,有凉风钻进来,但灼热的呼吸交缠,瞬间变得沉重。萦绕彼此的温度不断上升,像高烧不退。
她的视线轻柔缓慢地滑过他的鼻尖、嘴唇,再往上落在眉眼。
距离很近,好似悬了一根线,一不小心就会亲上。轻柔的呼吸落在他的唇间,痒得慌。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又在顷刻间变得混乱,胸腔里的心跳声振动耳膜。似跳动的火苗,蠢蠢欲动。
什么意思啊,要亲不亲,折磨他好玩?
应湉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眼盈盈,故意逗他:“紧张什么,不是老觉得我会对你做这种事吗?”
施漾垂眼,眸子卷着浓郁厚重的乌云。找回那股从容,没半点紧张的意思:“能跟没感情的人接吻?”
应湉歪头:“多刺激啊。”
施漾好笑地看着她:“就找刺激是吧?”
应湉没回答他的话,捂住他耳朵的双手下滑,捧着他的脸,仰头凑近,缩短仅存的毫厘距离。
止息的风忽而再度掀起,风力比方才更大。温软的唇瓣印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一下。
谁说没有感情,她可太有了。
啧,让她占了个大便宜。
施漾半夜都得从床上坐起来,烦躁这事儿自己做的太垃圾了。没发挥好,差点控制不了心跳,被牵着鼻子走。
甚至没牵鼻子,她只是勾勾手而已。
那天晚上,应湉亲了他一下,然后松开他,头也没回,转身就进单元楼。干脆洒脱,像极了吃干抹净、提上裙子不认人的渣女。
就连那个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吻,都像是她为了验证他的心跳,仅此而已。
玩儿他呢,施漾想。
“想啥呢?”朋友抱着球过来,往他旁边一坐,拍拍球,“打个球一下午不在状态,篮球惹你了?这么挂脸。”
今天有点热,太阳正晒,石景公园没什么人,篮球场就他俩。
施漾瞥他一眼:“我挂脸?”
朋友托住球,侧过身子:“嚯!不知道吧。你这表情就跟小学门口最喜欢的奥特曼卡卖没了,然后还踩了一脚屎一样,脸上写了四个字儿。”
施漾没问,看着他,扬了下眉梢。
朋友一字一顿:“老、子、很、烦。”
他确实很烦,但不是他形容的那种烦。相反,像不仅买到奥特曼卡,还收获了心愿清单上的另一样东西。
是碰见意外之喜,有点措手不及的烦。也他妈跟早恋一样,怕被教导主任逮着。
躁动,不安。
这个夏天的天气阴晴不定,气温起起伏伏。高温天气团成一簇火苗,在他心里到处乱窜。
“走,去买东西。”
施漾双手插兜,起身,冷着脸,又是那副拽样,气场还挺强,浑身写着生人勿近。
他从来不是什么冷性子,高岭之花更和他不沾边,人也不凶,就不笑的时候棱角过于凌厉,显得不好惹。
看起来是个拽王,也装的不行,但他会挂脸。高兴和不高兴,压根不遮掩,全摆明面儿上。
朋友一把拎起放地上的挎包,胳膊夹着球,几步追上他。
他们一群人约好了今晚要在施漾家煮火锅吃。原本有人在群里说晚上一块儿吃火锅,其他人说大夏天吃火锅多热啊。
瞎扯半天,有人提议可以在家里煮火锅,反正施漾爸妈不在家,正好在他家煮,晚上还能直接睡他家,玩个通宵之类的。
施漾没有异议。
石景公园附近有家大型连锁超市,两个人把篮球和包寄存在储物柜里,推着门口的购物车进去。
超市里有不少人在货架之间穿梭,朋友推着购物车,直奔生鲜区。施漾双手插兜,迈开长腿,懒散地跟着。
广播声交错,播放着折扣广告和音乐。
“让你买个小龙虾怎么这么费劲儿,你站这儿看人家打架呢?”
快走到生鲜区,听见熟悉的声音,施漾顿了下,看过去。
隔着几米远,应与峥一只手抓着购物车,站在盆子跟前看小龙虾打架,应湉拎着处理好的鳗鱼过来。
大姨和表弟反反复复,又来庆岭了。应与峥刚出去旅游玩了一圈,回来就和坐在自家客厅的黄毛哥们儿撞个正着,整个人瞬间心情变得不美丽。
客厅里俩人看见对方跟看见宿敌一样,一个比一个脸臭。
应嘉禾和陈词怕他俩打起来,赶紧把应与峥推出门,给了他一个买晚饭食材的任务。应湉说她也去,于是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在这里看小龙虾打架。
“这么巧?”朋友也看见了他俩,推着空荡荡的购物车过去,自然地和应与峥打招呼。
他们其实不太熟,高中三年只是经常见到,认识,但算不上朋友。不过这位朋友热情,见谁都这样。
应与峥回应了一声,看见他后面的施漾,眉头一拧。真是不愧是冤家路窄,家里有一个,外面也有一个,凑一块儿,看着就烦。
“怎么哪儿都能遇见你?”他问。
施漾笑了下:“庆岭就这么点儿大,不想看见我,你去别的地儿上大学。”
应与峥:“凭什么我去,你怎么不去。”
施漾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嫌烦的人不是我。”
应与峥:“……”
他妈的给他整成哑炮了。
应湉的余光瞥见施漾,不动声色,没正眼看他。任他们这边瞎扯,她和老板交涉完,买好了小龙虾。
拎过袋子,放进购物车里,这才抬眼,越过应与峥看他。
四目相对,他的视线等了她一会儿,直勾勾的。
超市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前奏响起。一首乐队歌,鼓点很强。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和心跳同频。
隔着遥遥距离,相触的视线里好似有波动的暗流,汹涌、平息、再翻滚。
没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个像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应与峥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推着购物车就往隔壁水果区走,豪气地问应湉:“吃什么水果,我给你买。”
应湉收回视线,转身跟过去:“你买?”
听见她怀疑的语气,应与峥轻呵一声,摆起架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这口气,像是兜里有花不完的钱,非要豪横这么一把,傲娇得不行。
应湉完全没考虑买水果,也没那么想吃,仓促扫了一圈,随便挑了一个:“车厘子吧。”
应与峥瞪大眼睛,不用看都知道这玩意儿什么价格。
他穷得叮当响,自己掏钱碰都不敢碰的水果,只有亲妈应嘉禾买回家的时候勉强蹭那么两三颗:“还车厘子,我现在只吃得起车轮印子。”
应湉:“小气。”
“我小气?我毛都快被你拔光了。”应与峥不服。
本来就没打算买水果,也只是随口说说,应湉神色淡淡,觉得他一天到晚真是没事找事:“买不起你问什么。”
应与峥啧了一声:“懂什么,爆金币的男人最帅。”
说着挑了下眉,眉飞色舞的。
“……”应湉有些难以消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多少有点毛病。收回搭在购物车边缘的手,她的表情带了嫌弃,“你看着买吧。”
应与峥跟着她走,把购物车往前推了一米,又折回来,拿了一盒车厘子。
应湉走在前面,手机响了声,她低头看。
施漾:[喜欢吃车厘子?]
“姐,紫菜买哪种?”身后的人突然发问。
应湉飞快扣下手机屏幕,偏头看了眼:“50克那个。”
而后背过他,偷偷摸摸地捧起手机,低头敲屏幕。打字飞快,忙中有序。
应湉:[还行,主要它贵]
应湉:[应与峥想花钱,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努力实现他的小小心愿啦]
施漾和朋友没走多远,和他们也就隔着几个货架,几米的距离。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他勾唇,眉眼含笑。
光看文字,他似乎能想象她说这话的语气。不是特别元气有活力的语调,但温柔清甜,尾音上扬,钩子似的,钓着人。
应湉:[你们煮火锅?]
施漾:[嗯,在我家]
施漾:[想来?]
应湉:[来不了,晚上在家吃饭]
施漾:[真遗憾]
这句“真遗憾”渗着一股故意的玩味,说出口的话是略微上扬的轻快语气。低沉轻缓的叹息,化作呼吸间的一缕青烟。
朋友一回头就看见他含笑的表情,觉得可疑,蹙眉凑过来:“对着手机笑什么呢?”
施漾摁灭屏幕,手机放兜里:“搞笑视频。”
“……”我他妈信你就有鬼。
朋友冷哼一声,“上次那个?”
施漾:“哪个?”
他提步往前走,朋友推着购物车追上他:“‘她说不是’那个。”
施漾从冰柜里拿了一盒牛肉,放进购物车,瞥他一眼,笑道:“记性挺好。”
朋友得意扬眉:“那是。”
“怎么《赤壁赋》背不下来?”
“……”杀人诛心了啊。
没在外面待太久,应湉和应与峥买完晚饭食材就回家。
陈词在厨房里忙,应嘉禾给他打下手,抽空弄了点水果摆茶几上,跟大姨闲聊。
大姨这人话多,嗓子眼里装喇叭,一开口声音在整个家里回荡,几乎都是她说话的声音。
应湉一回家就钻进卧室,关上门隔绝一切。应与峥坐沙发上,架起一条腿,手机横屏,戴了耳机,在打游戏。
表弟盯着应与峥,不停地打量他。距离过年已经过去半年,他是不是又长个了?他怎么还在长?
应与峥和他一边儿大,甚至比他小俩月,但从小到大稳定发挥,个子一直比他高点儿。
客厅里的氛围很割裂,仿佛紧绷的弦,路过的狗都会一蹦三尺躲老远。
“看毛?”打到残血,一键回城,应与峥不爽地扭头。早注意到他的视线了,本来没打算管,谁知道这人一直盯着他,看得他不舒服。
表弟立马怼了回去:“眼睛长我这儿,你管得着?”
应与峥放下手机,坐过来点儿,胳膊随意地搭在腿上,压低声音警告她:“你小子敢对我姐动什么歪心思,头给你拧下来。”
表弟笑了下:“她也是我姐。”
应与峥:“表的。”
他俩气氛永远是剑拔弩张,但长大了不像小时候,没那么轻易扭打在一起。要真打起来,可能就有点难控制了。
应嘉禾把饭菜放在餐桌上,扬声说了句吃饭了。应与峥才对着他轻嗤一声,草草结束游戏,扔开手机,去叫应湉吃饭。
大人在桌上拉家常,提到一些他们并不熟悉的人,偶尔聊到今年考大学的两个人身上。
大姨把表弟数落一番,让他跟应与峥好好学学。应与峥连忙开口拒绝,千万别,折他寿,他也负不起责。
应湉没说一个字,从容地吃饭,仿佛和桌上其他人不在一个维度,吃完饭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手机里弹出来不少朋友的消息,本科室友群里已经聊到99+了。她随意翻了翻,群里东拉西扯,什么都聊。
聊得多的还是男人,准确点,是骂男人。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脑子正常点的男的吗、男的嫉妒心太可怕了、擦亮眼睛小心当同妻啊你们、真恐男了姐妹们,诸如此类。
两性话题在她们专业司空见惯,几乎没有什么避讳的东西。她们之前做课题的时候,还互相研究过对方的行为习惯。
应湉长按其中一条消息,回复:[你是恐男吗,你是恐丑男吧。]
她不怎么主动和朋友在线上聊天,回群消息也是凭兴趣加入。所以每次一放假,她就跟消失了一样,互联网上查无此人。
见她难得冒泡,其中一个室友说,前几天去桐江玩,碰见她前男友了,想起有件事没跟她坦白。
应湉问,哪个前男友。
室友:[大三那个健身哥,对面庆大机械学院的]
室友继续在群里长篇大论,绘声绘色,带着丰富情感。大三那会儿,室友在图书馆偶遇她前男友,对方各种暗示她。
说起这个,室友对此义愤填膺——我他妈本来就觉得他配不上你,看他一肚子火,他还来我雷区蹦迪。先不说我不做三,他哪儿来的脸。他以为他是动物学院的花孔雀啊,天天一堆人围着他指望他开屏。
应湉倒是很平淡,不在意这事儿,回复她:[我本来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啊,人不怎么样,所以没超过三个月]
但讲实话,她之前的所有前男友,看脸都不如施漾。
不是一个类型,怎么看都差他三分。
他那张脸,不夸张。惊为天人不足以形容,伟大这个词儿也不过分,完全是女娲的终生成就奖。审美是很主观的,但他那张脸,帅得太客观了。
夜幕早已降临,她在群里闲扯了会儿,看了眼时间,没犹豫,直接出门。
应与峥和表弟针锋相对好一阵,上号在游戏里solo互殴,揍得对方回家找妈妈。
瞥见她在门口换鞋,他叫住她:“去哪?”
应湉推门:“夜跑。”
应与峥:“?”
你啥时候有这爱好的?
第16章 恶犬
施漾和他家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不?熟, 翻了一阵,找到煮火锅的锅,把电磁炉放餐桌上。食材那些交给别人处理, 他坐沙发角落,拿起手机, 看消息。
买回来的食材基本都在超市让工作人员处理了,大部分只需要清洗装盘。
屋子里除了一群男生,还?有两个女生, 一个跟施漾同校,一个外校的,是在座某两个人的女朋友。
一群人分工明确,来回走动,交谈声不?绝于耳。
大概是他家这个假期以来最热闹的一次。
“你报哪儿了?”有人问身旁的人。
“我复读,还?是外高, 老?刘的班。”
“老?刘下学期不?是该去?教高一吗?”
“我妈,和校长聊了一上午, 说?人家教得好,非要跟着他的班。校长也觉得他教得好,就把他留毕业班了呗。”
“完了, 又?带毕业班还?不?给老?刘喘口气, 别给人教得一年老?十岁。”
“你呢?报哪儿了?”
“大哥,我没高考你忘了?”
哦,这人早选好国外的学校,拿到offer了。
以后他们这群人可?能还?好约一点, 跑去?国外的就不?一定了。从小到大开学、毕业, 人果然是生活在不?断相遇和分离的世界里。
扯了一圈,问话的人把目标转向坐在沙发上的施漾:“漾哥, 庆大吧?”
跟施漾关系最好的朋友把洗好的茼蒿放透明玻璃碗里,甩甩手上的水,加入了群聊:“他你还?不?知道?阿姨在庆大教书,他不?一定去?。”
旁边的人咂嘴:“他那分儿,不?上庆大可?惜了。”
他们这群人做梦都不?敢梦的分数,他跟考着玩儿似的。
有人填了空,施漾就没回答,也没表态。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锅里开始煮汤底。
他看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走过来扫了眼,看到桌上的茼蒿:“哪儿来的青菜?”
他家冰箱空空如也,跟新买来的一样。这一堆食材全是下午买的,他那会儿和应湉聊微信,都没注意?,还?买了茼蒿。
朋友知道他是食肉动物,忍不?住吐槽:“吃点儿菜行吗?怎么还?搞霸凌啊,青菜不?配上桌?”
施漾笑了下:“火锅底料中辣,我没问题,怕你辣死。”
蔬菜煮进火锅里特?别入味,还?吸油,简直能吃一嘴原汁原味的汤底。
朋友:“呵,谁怕辣谁孙子。”
胜负欲来的莫名其妙。
火锅咕噜咕噜地沸腾,烟雾往上飘。
一桌子人的话题就没断过,七嘴八舌,拔高的音量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兴奋度。
施漾从冰箱里拎出一瓶矿泉水,敲敲桌子:“小点儿声,别扰民?。”
“宙草,这都毕业一个多月了,没谈啊?”斜对角有人开始八卦他,“这下总不?能说?阿姨不?让你早恋了吧。”
坐在他身边的女生好奇问道:“宙草是什么?”
男生耐心解释:“校草是学校级的,宙草是宇宙级的。施漾,宙草。”
女生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施漾。这个称号确实很合理,名副其实。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人,感觉跟别人不?是一个图层的。
她不?是外高的,但?她的学校离外高近,那些老?师老?爱说?外高的施漾怎么样怎么样。
尤其高三?,各个学校的老?师总聊,这次诊断考试谁谁谁第一,谁谁谁这次发挥得不?错,谁谁谁是一匹黑马。
听过几次他的名字,但?没见过他人。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他,狠狠惊艳了一把。
夸张点,他就跟当代秦始皇一样,统一审美。
兜里的手机振了下,施漾掏出来看。应湉的消息,简单明了,一个定位。
是他家小区。
施漾挑眉,回她:[又?学我?]
应湉:[不?知道吧?我特?别有学习精神]
施漾:[两分钟]
发出这条消息,他起身,揣上手机:“下趟楼。”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移动,好奇摆在脸上,他一口没吃呢下什么楼,就喝了半瓶矿泉水。
朋友囫囵吞了一口牛肉,放下筷子:“等等等等,我也去?!”
施漾停在门口:“你干嘛?”
“买点喝的。”朋友说?着弯腰换鞋,急急忙忙的,生怕他不?等他一起。
施漾的手放在门把,没推开:“点外卖吧你。”
朋友:“外卖多慢啊,我直接去?隔壁便利店买,就几分钟的事儿。”
问题不?在这儿,问题在于他不能下去。楼下有个人,不?能让他见到。
他是无所?谓,楼下那个人未必乐意。惹她不高兴,他得不?偿失。
施漾索性说?:“微信发我,我买。”
“嚯!”朋友震惊,“哪能麻烦咱宙草,我自个儿去?。”
施漾没动,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点,没让他推开:“发我。”
“行吧。”朋友觉得奇怪,但?没怀疑,“怎么今天这么主动,你让我感到陌生。”
施漾转头就走:“不买了。”
“诶诶诶,别啊。发你了,谢谢宙草!”
朋友趴在门边,冲他的背影嚷嚷。
施漾没回头,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进电梯。
楼层往下,电梯里就他一个人。电梯壁映出他的脸,无端的,他胸腔里的心跳像电梯上跃动的红色数字。
太安静,什么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在接近一层时,有规律的心跳莫名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