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磊磊要自己回去,可是路途遥远需要转几次车,叶烦和耿致晔不放心,杨孟夏也不放心,便决定带着小儿子来给耿父扫墓, 然后接耿磊磊回去住一个月。八月下旬天气转凉,杨孟夏送他回来也好走亲戚。跟亲戚联络几天感情, 她带着小儿子回到西南不耽误上课。
耿磊磊说他妈要过来那天耿致勤也在,闻言耿致勤更不怀疑她嫂子有别的想法:“那就八月下旬?”
叶烦点头:“洗脸刷牙吧。”冲婆婆挑挑眉:可以吗?
于文桃微微点头。
饭后, 耿磊磊和耿卉卉在家洗衣服刷鞋, 耿致勤备课, 于文桃带着孙子孙女去公园打羽毛球。天气热起来, 于文桃也没心思练气功, 还嫌俩孩子不嫌热。
叶烦拿着书坐过道底下边等于家的亲戚们。
于小舅跟他堂弟卖好菜回家把车给女婿和侄子, 六人开车到叶烦家都十点多了。六人见到叶烦就感叹还是住在城里方便。
叶烦道:“卖衣服的时候嘴甜点,别管人家适不适合都夸穿着好看。她要是犹豫不决,就说还可以给女儿穿, 质量好的衣服能穿很多年。到年底赚到钱就带你们去看房。”
于大舅的大儿媳妇不禁说:“城里房子很贵。”
叶烦:“那就买像我家这么偏的啊。只要在城里,再偏都有公交车, 比从村里过来方便。”
几人想想也对, 从于家村经过的公交车这个时候还没到车站,从车站到叶烦家还要转车。要是搬到城里, 七八点就可以乘公交车到叶烦家拿货。
买了房子一年下来能省很多油费或公交车费。
几人互相看了看,不禁佩服叶烦深谋远虑。随后俩人去公园,四个人开车去东城。
街坊四邻有自行车的想去哪儿去哪儿,没自行车的就背着包去附近大学门口,学生有补贴,舍得买个洋气的发卡发箍,女老师舍得买裙子。
中午十二点左右都来找叶烦拿一包货。到了傍晚没卖完也没退给叶烦,而是把货款都给叶烦,他们接下来几天慢慢卖。
叶烦照旧每包返他们两块钱。
六月底,叶烦放假前,货不多了,魏建设就叫叶烦再去南方。
叶烦同意,学校放假叶烦就带于家村六个兄弟去南方,但夏天的服饰批半车,一车半秋天的衣服,一车冬天的衣服,都是去年服装厂积压的库存。
港城温暖冬天也无需穿棉衣,甬城服装厂没法模仿借鉴,叶烦就叫苏远航提醒他们看外国电影和杂志。立冬前必须把一个冬天的量做出来。苏远航不懂这些,就问冬天做什么。叶烦回答春天和夏天的衣服,但做不出错的基础款,来年春天做当季时兴的衣服。
苏远航希望仕途顺利就不能被怀疑吃回扣,每次跟叶烦见面都带两个同事,理由是帮帮大客户。
三人送走叶烦,苏远航其中一个同事感叹:“你这个朋友人精吧。”
苏远航:“出身好学历高见多识广,要说我们的起点在山脚下,她的起点至少在半山腰,山顶上还有很多人等着她需要时拉她一把。”
苏远航的两个同事无法想象,但知道听她的没错。
回到单位,苏远航就把叶烦的建议汇报上去,市里跟国企书记开会时就把此事传达下去。
叶烦第一次找杭城和甬城工厂进货,当地市民还不知道。叶烦走后帮叶烦送货的工人心想杭城和甬城也有很多有钱人,他们肯定也喜欢洋气的衣服。
苏远航又叫岛上的人出来批发服饰到城里卖,加上工人的亲戚,城里多了几个地摊,市民一看他们生意好也去工厂批发,以至于第二季度产量比去年同期多一倍。
国企领导受到表彰升迁有望,再次接到市里的通知都很认真对待,老工厂焕发新生机。
叶烦对这些一无所知。
到了首都,魏建设第一个跑到于文桃买的房子里。现在名义上是叶烦的。看到很多棉衣,魏建设无法理解,“姐啊,我们需要裙子凉鞋啊。”
叶烦:“先半车卖完还缺的话,我让那边送过来。”
有了叶烦的保证,魏建设就跟以前一样拿货。
天气热不能在路口或公园里边,魏建设和张小明就找人多且有阴凉地儿的地方,然而他们之前常去的地方都有人。
魏建设仔细看看卖服饰的人,不是街坊四邻,也不是叶烦家亲戚,他一脸懵地问张小明:“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小明毫不意外:“赚钱的生意都有人跟风。”
魏建设顿时气无语了:“可是也不能抢我们的地盘啊。”
张小明:“公家的地方谁先到是谁的。”
魏建设年轻气盛,闻言脾气上来:“我们也在这里卖。我就不信卖不过他。”
天太热,张小明也不想到处跑就把折叠桌搬出来,小饰品放桌上,衣服挂折叠架上。折叠桌和折叠架也是叶烦的主意。
魏建设至今没想到自己单干也是觉着他有的学。
东西放桌上不需要蹲地上,而且显眼,女青年一靠近就先看到魏建设的东西。
跟风的人还不敢去几千里外的南方,他的东西都是找首都服装厂拿的,批发价高也不如魏建设和张小明的洋气,所以他只能眼瞅着魏建设和张小明迎来送往生意不断。
起初在他们附近卖的人很生气,可是一个人打不过俩只能干生气。后来他忍不住到跟前看看,俩人的东西确实比他的好,就问:“哥们,东西在哪儿批发的?”
张小明:“南方啦。”
“还去吗?带上哥们,以后有你们的地方我绝不靠近。”
魏建设想说,做梦去吧。张小明道:“火车上很危险,万一出点事你家人找我要人,我找谁说理去。”
“咱们可以——可以约法三章啊。”
张小明:“可以签合同。但是不是跟我签。”
魏建设忍不住皱眉:“小明哥——”
张小明:“首都这么大,再加十个人咱们也卖不过来。”
魏建设想想就算不跟这位合作,别人也有可能去南方批发。魏建设就把他们现在的模式告诉对方。
帮叶烦卖货肯定没自己干赚得多,可一包给两块钱,旱涝保收啊。
那位是第一次干,家里人都不支持,迫切需要向家人证明他并非胡闹,所以中午张小明收摊他也收摊,跟张小明去叶烦家。
叶烦随便拿出一包东西,有好看的帽子,有精美的发卡,有鲜艳的裙子,他眼睛直了,立刻表示签合同。
叶烦:“你给现钱的话也不用签合同。”
家人不支持,找朋友七凑八凑的钱都压在货上给不起现钱啊。叶烦就叫他打欠条,卖不完可以给她,但是两块钱辛苦费就甭想了。
当年叶烦拉一把张小明,张小明才有今日。张小明见他挺难的,就说东西放他车上,下午五点后一起出摊。
魏建设一脸不高兴,嘟嘟囔囔回到家就跟父母抱怨,张小明个烂好心。
钱大妈躲避战火的时候也遇到过好心人,就觉着既然遇到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张小明不烂好心天天带你走街串巷?他妹和他妹夫俩人周末一天卖一包,你跟着他一天两包,有时候两包半。”
魏建设顿时不敢抱怨:“小明哥帮我我也帮他。那孙子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以后反咬我们一口咋办?”
“谁这辈子没遇到过坎?叶烦活了二十五年才知道不是她爹妈亲生的,跟被人咬一口比起来算啥?”钱大妈板着脸问,“吃不吃?不吃我收起来!”
魏建设赶忙端碗吃面。
被他娘数落一顿他消停了。下午被张小明载到剧院门口他也没给新加入进来的人甩脸子。
前一个小时没人,新人忍不住着急,正打算劝张小明换个地方,出来很多人。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剧院有演出。观众离开后,剧院工作人员下班出来,看到凉鞋裙子也顺便买一样。
谁能想到剧院门口也能卖衣服啊。
由于散场的观众围上来,路人以为出什么事了,纷纷过来看热闹,一看到很多洋气的东西,家庭条件不错的都捧个场。
魏建设也是头一回来剧院,看到新人傻不拉几的样子:“跟哥混跟对了吧?”
新人比魏建设大几岁,他不光嫌临时工工资低,干什么都没长性,街坊四邻都认为这个小伙子要完犊子。
新人上午看到张小明的包鼓鼓的眼睛发热,要不是张小明抢先答应他,后来发生什么真不好说,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在一念之间,几十秒的事。
那几十秒忍过去就过去了。
新人闻言连连点头。
张小明道:“别愣着,收拾东西。”
魏建设立刻把他的东西收拾好跳上车。张小明载着俩人去公园。六点多,公园凉快,下班早的都吃过饭从家里出来。张小明摆好摊将近七点,天黑收摊,新人找叶烦要的一包东西卖了八成,本钱出来,剩下无论卖多少都是赚的。
第二天一早,新人就背着他自己批发的东西去叶烦家。
叶烦问:“不是说昨儿生意不错嘛?”
“找您拿的东西生意不错。这些是我自己的,不好卖。”新人苦着一张脸说。
叶烦:“打折清理出去,不然放到明年更没人要。”
新人不舍得打折,按照进价卖掉。第三天傍晚他就赚到钱,算上叶烦给的辛苦费,整整二十块钱,搁以前不敢想。
比新人有钱的人发现在首都拿的货不好卖就呼朋唤友去羊城,跟叶烦的价格差不多,叶烦没了优势,魏建设让叶烦想想办法。
叶烦就一句话:“我这次批的东西卖完再说。”
八月初东西卖完,叶烦让忙了一二十天的人休息几天,八月七号早上来她家拿货。
叶烦去少年宫给儿女请假,带他们回叶家。叶烦见着陈小慧便问:“赚了多少钱?”
陈小慧笑着说:“好几百。你更多吧?”
叶烦:“我的风险大,投的本钱多。”
风险跟收益成正比,这一点陈小慧知道。没有叶烦的魄力,陈小慧便不再问她赚了多少,“还以为你要去南方。没货卖啥啊?”
叶烦:“过几天你就知道。”
八月七号早上,叶烦带着一家老小把秋天冬天的衣服弄出来。
魏建设和张小明过来帮忙,一看到厚厚的棉衣眼前发黑。叶烦装没看见,然后对张小明说,“去中老年人较多的地方,原价我都写在这里,你们就说打七折。问你们怎么这么便宜,就说厂家大处理。”
张小明问:“那底价多少?”
叶烦指着标签:“六折。多出的一折是你们的。两块钱辛苦费没了。小明,以后赚的钱不用分给我。改天让人估算一下那辆车还值多少钱,你给我一半车钱。”
张小明习惯了跟叶烦合伙,闻言不禁皱眉。
叶烦又说:“这么卖干不长,以后有别的生意咱们再合伙。”
魏建设立刻说:“算我一个?”
“看你表现。”叶烦道。
张小明一听叶烦还需要他,顿时安心不少,“可是这个时候卖秋天和冬天的衣服,有人买吗?”
叶烦:“卖不掉我给你们辛苦费。”
魏建设大概看一下,最便宜的衣服一件也能赚一块钱,拽着张小明让他装货。
陈小慧前世死之前还没有“工厂搬迁,特价处理”这一招,她来拿货听到叶烦这么胡扯,忍不住问她:“你不怕被拆穿吗?”
叶烦:“谁吃饱了撑的跑南方拆穿我?你卖不卖,不卖算了。”
耿致勤说:“我感觉好卖。嫂子,给我几包,我骑车跟小慧一起去。”
耿卉卉和耿犇犇跃跃欲试,叶烦瞪他俩:“闲着没事看书去!”
姐弟俩跟大宝和二宝去正房风扇底下看书。
拿货的人都走了,叶烦依然坐在过道下背晦涩难记的专业知识。
平时上午没有下午傍晚生意好,星期天例外,就算天热,难得休息一天的工人也想出来透透气。不讲究时髦的人看到便宜衣服弄两件,大爷大妈们也不管子女愿意穿,确定比商店便宜许多就一件两件三件往家背。
结果就是库存跟洋气的服饰一样好卖,只是客户群体不一样。不看好此事的新人傍晚去叶烦家交账还跟做梦一样,怎么就卖出去了呢。
叶烦查一下库存能卖到八月底,就决定开学前几天再去南方,先把耿致勤的事办了。
考虑到杨孟夏还要回西南,叶烦叫耿致勤告诉刘宁,二十四号在饭店谈。
杨孟夏在家休息一天就去走亲戚,叶烦等拿货的走了就带着一对儿女和几个侄子侄女吃喝玩乐。
二十三号下午,耿致晔下班从部队回来,家里只有于文桃一人:“都没在家?”
于文桃从冰箱里拿个冰棒。
耿致晔说一句“放桌上。”就去洗脸。随后耿致晔一边吃冰棒一边问叶烦干嘛去了。
于文桃先说叶烦带几个小的在公园,然后一脸烦躁地抱怨耿致勤怎么找个凤凰男。
耿致晔无语又想笑:“别说那么难听。大宝不是说了,人家挺不错。”
“凤凰男是大宝妈说的,又不是我。我能想到这种词啊。”于文桃心里不痛快,不然早跟叶烦吃喝玩乐去了。
耿致晔:“那让小勤分手?”
于文桃沉默许久才说:“烦烦又说千金难买她愿意。我——我只有她一个闺女,也希望她找个年龄相仿兴趣相投的对象。”
“那你担心什么?小勤的单位离这边不远。烦烦不是叫她买房?单位福利房肯定在咱家附近,你不放心就一天去三次。”耿致晔道,“过不下去就离。离婚后想嫁就嫁,不想嫁跟现在一样。有她照顾你和大宝二宝,烦烦也能放心去南方选货。”
上周耿致晔回来跟叶烦聊过,要不要叫张小明跟魏建设去南方批发。叶烦说价格她可以在电话里谈,她也放心把存折交给张小明,可是东西好不好卖就要看选货的人眼光。
耿致晔一想到张小明穿张大爷的衣服都觉着挺好,顿时不敢游说下去。所以凭叶烦要离家几天这一点,耿致晔欢迎妹妹离婚后回娘家住也是真心实意。
是不是真心能感觉出来,于文桃闻言相信耿致晔不是哄她。正是因为耿致勤想怎么样怎么样,没人逼她,于文桃愈发觉着自家人好条件好,不应该摊上住在大杂院里的亲家。
耿致晔问:“小勤跟他相处一年了吧?”
于文桃点头:“烦烦说可以订了。明天中午饭店。你能过去吗?”
耿致晔:“你和烦烦、大嫂和小勤去就够了。再说了,能不能谈成还两说呢。”
于文桃意识到有转圜的余地立刻不愁,起身就问耿致晔晚上想吃什么。
耿致晔:“烦烦回来再说。”
于文桃暗暗翻个白眼,张嘴烦烦闭嘴烦烦,结婚十多年了,你就不烦吗。
于文桃去掐一把爬墙上的木耳菜,留炒着吃或者煮面条。随后又洗几根黄瓜和几个番茄以及几个茄子,配菜准备好,于文桃就出去透透气。
天不热了,胡同里全是拿着扇子从公园回来的老头老太太。
李大妈看到于文桃就问:“还没吃呢?”
“还没做呢。”于文桃问,“吃了?”
李大妈摇头:“过一会再做。天黑前正好吃好。最近生意咋样?”
于文桃抬抬下巴。李大妈心说,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你这是干嘛啊。她回过头,忍不住笑了,叶烦打东边过来。
叶烦到跟前就问:“看我干嘛?”
李大妈:“看咱们这一片的大忙人。”
叶烦:“我忙的起来也是因为街坊四邻给面子。”
李大妈笑了:“我就爱听大宝妈说话。”
话音落下,大宝到跟前,于文桃问他还饿不饿。大宝摸摸肚子:“早饿了。奶奶,做饭了吗?”
于文桃:“这就做。回家吧。”
晚饭后,杨孟夏带着俩儿子,耿致勤和耿卉卉,都去后面休息。也幸亏后面房间多,可以一人一间。
翌日清晨,于家村的人来卖菜,叶烦买了鸡蛋鸭蛋和肉,交代耿卉卉想做什么做什么,十点多,她和婆婆小姑妯娌去饭店。
地点是首都饭店。
叶烦前天一听耿致勤说“首都饭店”,便知道刘家清楚耿致勤的家庭情况。不然俄罗斯餐厅或者全聚德足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叶烦和耿家家庭情况选高规格“首都饭店”,只是因为重视耿致勤,那么他们一定同意买房,不舍得委屈耿致勤租房。
心里有底,叶烦知道该怎么谈。
到了饭店寒暄过后,叶烦没有越俎代庖,由于文桃开口说耿致勤不小了,然后问刘宁的父母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刘宁母亲开口说:“我们听你的。你看需要什么我们买。”
于文桃看叶烦,叶烦道:“小勤和刘宁把日子过好比买什么都强。不过我听说你家房子不大?”
刘母点头:“可以住单位。”
叶烦摇摇头:“单位像刘宁去年才毕业的年轻老师是两人一间吧?就算把他和小勤调一间,居家过日子置办的东西多一间房很挤。我们是这样想的,彩礼按照你家那边来。结婚后就把房子买了。我们找人问过,六十平两居室福利房三四千块钱能拿下。我家一半,你们家一半,怎么样?”
刘家四人都很意外。
耿致勤和刘宁说她三哥单位忙,所以刘家这边就来刘宁的姐姐,他姐夫没来。他姐率先反应过来:“单位又不是不分房,现在也有地方住,自己掏钱买多浪费啊。”
叶烦:“我找人打听过小勤单位老师多,房子分不过来。谁想住宽敞点就自己出钱租或者买。无论租或者买单位都有补贴。买单位的房也便宜。不然就听单位安排。”
刘宁的姐听出来了:“房子非买不可?”
叶烦眉头一挑,看来在这个饭店见面不是因为重视她小姑子。
叶烦家住房宽敞,当然有商量的余地。但是对刘家没有。叶烦笑着点头:“这是前提。”
“不买呢?”刘宁的姐又问。
叶烦面色不变地道出底线:“婚后一个月内不买房就办离婚。”
耿致勤不禁惊呼:“三嫂——”
“你闭嘴!”叶烦收起笑容,“偷偷摸摸谈对象我就想数落你。谈的对象没房我也想数落你。考虑到小刘工作稳定,你俩处得好我忍了。房子必须买!”转向刘家四口,“不然这事没得谈!耿致勤,敢跟我用拖延术,认为结了婚了不买我也没办法,我让你哥打断你的腿!大不了我请两个保姆伺候你一辈子!有能耐就试试!”
耿致勤吓得打个哆嗦。
刘家四口也不由得打个哆嗦,感觉这番话是对他们说的。
张家有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张小军,张大爷都能拿出两千多块钱。刘家肯定能拿出两千。这笔钱或许是他们全部存款。如果叶烦因为刘家要掏干家底就同情他们后退一步,以后耿致勤在刘家受了委屈可没人同情她。
叶烦原本没打算今天提,现在情况有变,叶烦盯着问刘宁:“婚后打算每月给你父母多少钱?给多了让小勤跟你节衣缩食也不行。不要心存侥幸,生了孩子我也能把你俩闹离婚!”
刘宁的姐受不了:“他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我也没说一分不给。你激动什么?”叶烦十分困惑。
刘宁的姐想想叶烦的话,确实没说不准孝顺父母,“每月二十。”
叶烦点头:“可以。老人病了医药费自己出。我婆婆病了医药费也自己出。她不用小勤的钱,刘叔刘婶也别用,公平吧?”
刘宁的姐顿时觉着叶烦不可理喻:“我爸妈只有这一个儿子。”言外之意他不负担谁负担。
叶烦失笑:“我发现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说小勤又没提你弟。”
刘宁的姐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叶烦看着刘宁说:“你父母供你上大学,你想怎么孝顺照顾都行。不许对小勤说,我父母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你应该伺候我父母。有了孩子叫我婆婆照顾,等我婆婆老了,她照顾我婆婆。这么说吧,谁的爸妈谁负责。”
耿致勤觉着她三嫂有点不讲情面:“三嫂——”
“让你说话了吗?”叶烦扭头。
耿致勤吓得闭嘴。
叶烦看着刘宁:“成就成,不成这顿我请了。”说完就到门口催菜。
刘宁趁机看耿致勤,仿佛问你三嫂怎么这样的,又看起来想解释什么。耿致勤摇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说的样子。
杨孟夏刚到婆家听说耿致勤找个大杂院的凤凰还奇怪,就算是凤凰也是大杂院的,叶烦居然没意见吗。
现在明白了,跟耿致勤废话不如跟刘家当面锣对面鼓。刘家娶不起可不能怪叶烦反对。
不愧是人精啊。杨孟夏心里感叹,不由得笑了,“刘叔,刘婶,我这个弟妹小时候说一不二惯了,脾气硬,说话不好听,但也是为小勤着想,毕竟她和老三结婚的时候小勤十来岁,小勤是她看着长大的。请你们谅解。”
刘母看问于文桃:“这事您怎么看?”
于文桃此刻想骂叶烦,干嘛不早点告诉自己她是这样打算的。早知道是这样自己还愁什么啊。
于文桃:“我没上过几天学,啥也不懂,老三媳妇学历高有远见,我听她的。”
叶烦坐回到大嫂和小勤中间,服务员送来两份凉菜。叶烦起身往刘家对面放一份,一份放到她婆婆面前。
叶烦神色坦然,仿佛刚才严词厉色的人不是她。
刘父看到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感觉窝火,可是一想到大女儿还在农村受罪,唯有耿家能把她的户口调回城里,刘父挤出一丝笑:“小勤的三嫂,就算房子两家合买,买的还是单位福利房,也要几千块钱——”
叶烦打断:“六十平的房子市价才一万二。讲讲价的话一万出头就能拿下来。你说的几千是市场价。福利房打对折,你家出三千用不完。”
刘母期期艾艾地说:“三千也不少啊。”
叶烦:“您二位双职工,拿不出三千块?”
刘宁的二姐不禁说:“小勤不是有房?”
耿致勤下意识问:“我?”
叶烦:“你记错了,小勤没房。”
刘宁的二姐朝于文桃看去,她不是有一处大房子吗。
于文桃瞪一眼叶烦,让我说中了吧。
叶烦神色淡定地说:“你是说我婆婆的房子啊?我婆婆确实买过一套。那套房子给我家大宝了。我们现在的房子小,大宝成家立业肯定需要房子。趁着合适就先买下来,以后大宝不在这边卖了到他工作单位附近买也不迟。”
耿致勤眉头微皱,怎么跟三嫂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叶烦:“刘宁,这是你和小琴的事,你怎么想的?”
刘宁的衣服被他姐拽一下:“这事太突然,我们需要回去商量商量。”
叶烦看到服务员端着菜进来:“那就先吃饭。”扭头端菜瞥到小姑子欲言又止,“耿致勤,别再给我添堵。”
耿致勤见大嫂和她妈都不吭声,以为三人商量好的。她一个人哪敢跟三个人对着干,吓得低头吃菜。
最后一个菜上来,叶烦就说出去拿几瓶饮料。叶烦拿了几瓶饮料,也顺便把账结了。
饭后出去结账,刘宁一听付过了脸色煞白。耿致勤想问她怎么了,叶烦一把把她拽走。杨梦夏温温柔柔打圆场:“叶烦平时抠得很,难得大方一回让她请。”随后又跟一家四口一一道别。
刘父望着四人的背影叹气道:“小宁,我看算了吧。”
刘宁沉默不语。他二姐道:“我不信婚后不买房她真敢打断耿致勤的腿。”
耿致勤和刘宁谈了一年,期间刘父问过刘宁耿家反不反对。刘宁说耿家对他满意,耿致勤的侄子也喜欢他。刘父就以为这事妥了,没想到人家只是不舍得责备刁难自家人。
刘父提醒二女儿:“说话的是三嫂。”
刘家老二不明所以:“我知道是她三嫂。”
“她三个哥哥还没出面呢。”刘父言外之意,不打断她的腿,能让刘家脱一层皮。
刘宁二姐笑:“耿致勤愿意,她三个哥哥不同意也没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刘母:“孩子生了都能闹离婚,煮成饭有什么用。”
刘宁二姐噎住。
耿致勤没消停:“三嫂,你刚才不应该——”
叶烦:“你经常卖东西,还不懂先说个虚价?谁一上来就把底牌亮出来?再说了,三千块钱算为难他?张小军结婚花了多少钱?娶个什么东西?张家还是独门独院呢。刘家又是什么条件?要跟王爱荷比,刘家应该照着张小军办婚事,再出两千块钱买房。不过王爱荷不懂事,我们不能学她,所以我说除了房子其他的都由他们。”
“可是你说每月给——”
叶烦又问:“张小军每月给他爹妈多少钱?”
张小军搬出去一分不给。比照张小军,每月给老两口二十块钱很多。
比照别人家,二十块钱也不少。叶烦家西边大爷一家每月用二十多块钱。最近儿媳妇帮叶烦卖衣服有了进账才舍得偶尔买炖肉,经常买几斤鸡蛋给孩子补身体。
杨孟夏拉住耿致勤的手臂:“你三嫂态度强硬,他二姐才不敢欺负你。还没结婚就惦记于姨的房子,你三嫂不把她震慑住,以后三天两头去你家要这要那,你烦不烦?”
叶烦看到公交车来了先上车。
于文桃:“小勤,你三嫂嘴上说以后谁的父母谁照顾,真到那一天我们不可能不叫你去医院。你三嫂不提的话,他们会觉着你嫁到刘家就是刘家的人,就像小芬婆家。小芬婆家要不是怕小弟,敢把她当使唤丫头。”
“我大不了离婚。”耿致勤道。
杨孟夏:“受了罪再离婚遭的罪就消失了?”
耿致勤沉默不语。
叶烦等她们上来就说:“小勤,我的态度是你三哥的态度,大嫂的态度是大哥的态度。你自己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