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一直分居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4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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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致晔问:“聊什么呢?她看起来很激动。”
陶春兰也想知道:“是啊。烦烦,看起来不像聊工作。”
“妈,您该庆幸把我教的很好。换个人都得趁机说陈小慧骂我。既然把她接回来就别疑神疑鬼。不想自己辛苦攒的钱便宜了别人,以后无论衣服鞋袜都叫她自己买。她吃住在家里,临时工工资不高也够她自己用的。她的工资想孝敬谁孝敬谁。”叶烦说这么多还是不放心,“那两口子要是找你,你给我发电报。我离那边近,我去解决。”
陶春兰:“家里有你爸你哥你嫂子呢。”
“我爸我哥工作还行,斗无赖他俩加一起都不如大宝奶奶。”
大宝:“奶奶不如妈妈。”
“……”听到耿致晔心里有个白月光,叶烦都没失态,此刻忍不住变脸:“又不困了?”
陶春兰忍着笑说:“大宝说得对,咱家你妈妈最厉害。”
大宝点头:“妈妈,我夸你呢。”
“我不稀罕。”叶烦抬手把他扔出去。
耿致晔慌忙接住:“没事吧?”
“妈妈吓唬我。妈妈才不舍得我掉地上。”大宝扒着他爸的肩膀,跪他腿上转向身后,“妈妈,你是最好的妈妈。”
早班车车上人少,只有零星几个,坐在耿致晔前面的大妈回头问:“大宝多大了?瞧这小嘴,真会说。”
二宝醒了,伸出手指:“大宝四岁了。”
大妈起身看一下,小女娃跟她哥一样机灵,当妈的也俊,看着就叫人心里喜欢:“大包小包的上哪儿去?”
叶烦:“我爱人在外省工作。那边分了房,接我们过去。”
“当兵的吧?”大妈看着耿致晔问。
耿致晔本能坐直,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眸盯上大妈。大妈哈哈笑着说:“小伙子别紧张。大妈以前跟当兵的打过交道。”
叶烦把话接过来:“您看起来跟我妈差不多,还没退休啊?”
“退休了。送我大孙子去乡下。”大妈指着前面背对着她困得打瞌睡的少年。
陶春兰伸头看一下:“看着不大啊。”
“刚满十六。”大妈说着话眼里闪过心疼,“幸好不用离开首都。我隔三差五还能过去看一眼。”
叶烦:“现在插队都不用去外省了吗?”
陶春兰:“像东北建设兵团人太多。别的地方缺人也缺粮。这两年就叫城里的年轻人去周边乡下锻炼。”安慰疼孙子的大妈,“在城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乡下学点东西。”
“我跟他爸妈也是这样想的。闲着打牌喝酒,用不了多久就学坏。听说不在农村结婚都有机会回城。”
陶春兰点头:“我一个亲戚今年就回来了。”
耿致晔不禁侧目,看来丈母娘真不满意陈小慧的为人处世。
“烦烦,收拾一下,快到了。”耿致晔把大宝递给她。
大妈朝外看看,不远处是火车站,对耿致晔说:“同志,你先下,我帮你把东西递下去。”
陶春兰抱着二宝,耿致晔一手拎着一个大包先下,叶烦牵着大宝,接过大妈递来的提包:“谢谢。”
大妈一副小事一桩不用道谢的样子笑了笑:“路上小心点。看住孩子。”
大宝人小鬼大看不住,幸好叶烦早有准备,到火车上就把布条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系在大宝手上。大宝邹着眉头嫌弃:“妈妈,像栓小狗。”
陶春兰不想下去,满心不舍,一听这话离别的伤感瞬间消失:“你是小狗吗?”
“妈妈把我当小狗。”大宝嘟着嘴解布条。
叶烦:“车上人多,不怕被人捂住嘴抱走你就解。”
虽然这年头外出的人少,可车更少,有卧铺的车只有这一班。
大宝扒着车窗往下看看又往上瞅瞅:“好多人啊。”
“过来!”叶烦抱起儿子,“妈,回去吧。”
陶春兰从兜里掏出手绢,叶烦没等她拆开就塞回去:“干嘛啊?你和嫂子的工资加一起也没你女婿多。”
“你到岛上没工作。”陶春兰朝里面喊:“大宝,你妈不要你拿着。”
大宝:“钱吗?我不要,姥姥买好吃的吧。”
“给你买糖吃。”
大宝摇头:“妈妈不许天天吃糖。你给我钱,不可以买糖,不如不要。”
“现在不要以后就没了。”
大宝:“姥姥,快下去吧,我们要走了。”
“白养你这么大。”
大宝笑嘻嘻说:“姥姥,你故意的,我知道,奶奶叫小姑帮她,小姑不帮,奶奶就这样说。”
“就不该叫你去爷爷奶奶家。好的不学就学这些。”
耿致晔叹气:“妈,我还在这里呢。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你——”
叶烦打断,推着她妈下去:“好了。我们去江南,又不是天涯海角。你女婿方便送我的话,大宝放寒假我就带他俩回来还不行吗。”
“你说的啊。”
叶烦点头:“赶紧回家。再晚遇到上班高峰挤不上公交车。”
陶春兰还想说什么,见列车员拿着哨子下来,催没上车的赶紧上车:“致晔敢欺负你,给我拍电报,我找老耿去。”
叶烦抬抬手点点头表示知道。
陶春兰一步三回头。耿致晔透过车窗看到这个场景不禁说:“你姥姥越老越絮叨。”
叶烦走过来:“胡说什么。二宝没睡好,把她放床上再睡会儿。”
耿致晔买三张卧铺票,他和叶烦各一张,一对儿女一张。售票员说两张就够了,耿致晔说他儿子睡觉如哪吒闹海,其实就是不想抱孩子。
大宝伸手:“爸爸,给我妹妹。”
叶烦把他的手拽回来:“你跟妈妈。”对耿致晔说:“提包放卧铺上,都是吃的,丢了也不可惜。”
大宝又想解绳子,有人进来,四十多岁,工作服洗的发白,像个技术工人。叶烦往里移,耿致晔把闺女放床上,他到外面让出路。
来人冲耿致晔点点头,问哪个是他的。叶烦解释一排三张床都是她家的,对面一排还没人,随便睡。
大概卧铺贵,直到发车也只进来这一人。
耿致晔告诉叶烦坐车到杭城,从杭城转车到甬城,然后乘公交车到码头再乘船。叶烦仔细算算,最迟明晚到岛上。
车厢里热,叶烦担心烤鸭和卤鸡放不到明天,中午把俩孩子叫醒先吃烤鸭卤鸡。这两样放一夜早凉了,早上叶烦做饭的时候把鸡鸭拆开放箅子上热透装盒饭里。
一家四口对面的乘客拿出杂面馒头,见大宝看他,掰一半递过去:“孩子,吃——”叶烦打开饭盒,里面全是肉,男人很是尴尬,“准备吃的了?”
耿致晔:“一起吃点?”
男人摇了摇头。
耿致晔拍拍儿子的小脑袋,朝对面看一下。大宝看着手里的大鸡腿一脸不舍:“爸爸——”
“这个你吃。”耿致晔很无语,“别的。”
耿大宝叼起鸡腿,一手拿一个鸡爪,往对方怀里塞。
男人下意识伸手接过去:“嗳——”
“奶奶说吃鸡爪爱写字。”大宝咬一口鸡腿,“吃肉长肉,小姑说胖胖的不好看,像套娃。”

叶烦问儿子:“你奶和你小姑原话是这么说的?”
“是的呀。”大宝仗着奶奶小姑不在这里,妈妈在车上也没法找她们对峙,一点儿都不带怕的,“妹妹,胖胖的不好看,哥哥替你吃,哥哥不怕胖。”
二宝摇头:“哥哥不怕胖,二宝也不怕!”
大宝顿时噎得有口难言。
叶烦见状想笑:“自作聪明。”
“妈妈给我!”二宝伸出两只小爪子,“我可以吃两个。”。
人不大心不小。“吃完再说!”
“我可以的!”小丫头瞪着眼睛看着妈妈,仿佛说必须给我两个,不给不行!
叶烦不惯她:“不吃?”作势要自己吃。小丫头见状慌忙夺走。叶烦心说就以为我治不住你。
鸡腿分出去还有俩鸭腿。叶烦看出对面乘客拿着鸡爪都不好意思吃,就给他两个鸭翅。对方慌忙摆手:“不用,够了。”
耿致晔:“还有鸡蛋和饼,吃不完明儿就馊了。”
吃不完还准备那么多。男人欲言又止。
叶烦把鸭翅递给他:“鸡蛋和饼是我妈准备的,烤鸭卤鸡是大宝奶奶准备的。”
大宝点头:“妈妈,给我个鸡翅膀。吃鸡翅膀跑得快。”
叶烦见他的鸡腿快吃完了,给他挑个鸡中翅,二宝伸出小手接过去,大宝反手夺走:“吃得完吗?”
二宝不废话,张嘴就咬他的手,叶烦按住她的小脸,“不要逼我打你。”
“不吃就不吃!”二宝瞪一眼哥哥,移到车厢最里面,离爸爸妈妈哥哥远远的。
耿致晔想说什么,叶烦递个鸭腿过去。耿致晔瞬间明白,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耿致晔笑着接过去:“你也吃。”
二宝跑到她爸跟前:“好吃吗?爸爸。”
耿致晔点头:“好吃。”
二宝一脸好奇地问:“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闺女真懂礼貌。耿致晔把闺女抱到怀里,“咬这里,这里肉多。”
二宝仰头笑:“爸爸真好。”
“吃吧。”耿致晔一脸满足地说。
二宝咬一小口,耿致晔问:“好吃吗?”
“香香的。”
耿致晔:“多咬点。”
“好的,爸爸。”
大宝抬头不去看父女俩,叶烦扭头翻个白眼。对面的乘客微微皱眉,母子俩怎么这样啊。难道他们是重组家庭,女方带着老大,男方领着老二。可是小的长得也像这位女同志吧。乘客朝二宝看去,顿时瞠目结舌。
二宝拉着爸爸的手撕掉一大口,不待男乘客说别掉了,人家就用小手接住,从爸爸身上滑下去,快速移到妈妈身边,靠着床铺一口鸡腿一口鸭肉,幸福地眯上眼睛
耿致晔望着只剩一点点肉的鸭腿久久不能回神。
大宝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叶烦嘴里全是肉,想笑又怕喷出来,转眼间就憋得脸通红。
耿致晔反应过来满心复杂地看着闺女,打她犯不着,骂她不至于,只能无奈地问:“你是脱了毛的猴儿吧?”
“我不是猴儿。”二宝摇摇头,“我是二宝啊。”
耿致晔哽了一下:“……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二宝不害怕不生气也不贫嘴,乖乖点着脑袋品尝从爸爸手里夺下的半个鸭腿,仿佛吭一声就会少吃一口肉。
叶烦递给他一个鸡中翅。耿致晔接过去就抱怨:“怎么不提醒我?”
“不是你闺女?”叶烦问。
大宝:“妈妈说爸爸就信啊?”
耿致晔不信,因为他闺女才两岁,还是个宝宝。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耿致晔死犟。
大宝:“以前二伯和二妈就不信啊。”
“我又不是他们。”耿致晔瞪儿子,你小子竟敢拿我跟他们比。
大宝翻个白眼,不可理喻!
耿致晔呼吸骤停:“耿大宝——”
叶烦打断:“大宝他爸——”
“我可不敢当他爸。”耿致晔没好气道。
叶烦点头表示明白:“请教你个问题,你说烤熟的鸭子哪里最硬?”说着话把鸭头递过去。
耿致晔习惯性接过去,不假思索道:“嘴啊。”还用问吗。
对面的男同志扑哧笑喷,还没来得及丢掉的鸡骨头散落一地。耿致晔明白了什么,生气又想笑,瞪一眼叶烦:“我看你是吃饱了。”
二宝人小没听明白:“伯伯,笑什么啊?”
男乘客忍着笑说:“你妈说你爸嘴硬。”
二宝勾头打量她爸,嘴巴很硬吗。没看出来,跟妈妈哥哥还有她的没什么区别啊。
耿致晔老脸通红:“耿二宝,还我的鸭肉。”
“爸爸叫我吃的。”二宝顿时不敢盯着她爸打量,又移到最里面,离她爸远远的。
耿致晔又不好意思把孩子抓过来给她一顿皮带炒肉丝:“叶烦,你就气我吧。”
“你是叶烦?”男乘客震惊。
这个世界有这么小吗。
叶烦诧异:“你认识我?”
“娘家城西,海店供销社会计?”
叶烦:“咳,真认识我啊。可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不止一次听说过你的大名。”耿致晔看过去。男同志怕他误会,急忙解释:“我叫段如林,家在海店供销社南边。听我父母邻居说的。说是自打你当会计,供销社的农副产品就多了起来。像早些天菜少,一分钱也能买一把菠菜。再过些天一分钱能买两斤苋菜。清明前后的香椿,这个时节的洋槐花,以前就没有。也不知你在哪里收的。很辛苦吧?”
叶烦本以为他跟叶家有旧,知道了她非叶家亲生的:“不辛苦。那些东西都是山里的。以前没有是因为供销社没车,没法下乡收。”
“原来如此。”段如林不禁点头。
耿致晔心道你还真信啊。
段如林没理由不信,他潜意识认为叶烦没理由骗他:“这是去哪儿?”
“去我爱人工作的地方。”
“那供销社怎么办?”段如林神色急切不由得坐直。
大宝:“供销社有姨姨啊。”
段如林:“你还有姐妹?”
萍水相逢犯不着解释太多。叶烦点一下头就说她跟自己一样上过高中,陈小慧还在农村待过几年,比她会跟农户打交道。
段如林想说光会打交道不行,还得会开车。听父母邻居说很多时候都是叶烦亲自开车下乡。可初次见面,段如林不好意思质疑她姐妹:“以后还回京吧?”
“我婆家娘家都是首都的。”叶烦不等他再问,“你出差啊?”
段如林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公文包:“杭城一个厂的机器坏了。上面都是洋文,修理师傅看不懂。会洋文的又不认识那些专业词,信太慢,电报里说不清,领导叫我跑一趟。你们去哪儿?”
耿致晔:“甬城。”
“不近啊。”
耿致晔摇头:“也不远。赶巧的话,早饭后出发,不耽误到杭城吃午饭。”
“爸爸,我吃好了。”大宝移到他爸对面。
耿致晔一看他手上脸上全是油:“烦烦——”
叶烦递过去一个湿毛巾。耿致晔接过去吓一跳:“怎么是热的?”
“用水壶里的水打湿的。”叶烦抱起吃迷糊了的二宝:“干毛巾哪擦得干净。快给大宝擦擦,一会儿就结痂了。”
耿致晔给儿子擦干净,毛巾脏的不能看:“扔了?”
叶烦笑了,懂他。
“扔了?”段如林不禁问。
叶烦:“洗透亮了。他早几天要拿来擦脚,我没让。”
耿致晔摊开包饭盒的报纸,把毛巾和吃的骨头都放上去,卷吧起来找乘务员扔了。叶烦问俩孩子要不要上厕所,二宝抓住妈妈的衣服要睡觉,大宝自己脱掉鞋爬床上。
段如林问:“吃累了?”
叶烦看一下手表:“一点多,该睡午觉了。”把二宝放大宝另一头,用她和耿致晔早上穿的外套给俩孩子盖上。
段如林:“睡着了倒是蛮乖的。”
叶烦点头:“就是会叭叭。”
耿致晔进来:“你也别叭叭了。趁机歇会吧。明儿一天没得歇。”
赶火车乘公交,还得坐船,叶烦想一下就头大:“没有直达的汽车吗?”
耿致晔点头:“早午各一班,可早班车来不及,午班车又得在车站等一两个小时,不如乘火车。火车不用出站,还可以上车再补票。”
叶烦:“这还挺方便。”
带着俩孩子,还有两个比大宝高的大布包,段如林想说不方便,忽然想到什么,把话咽回去,上卧铺休息。
翌日,段如林醒来就感觉火车慢下来。见耿致晔收拾行李,赶忙下来穿鞋找提包:“到了?”
“还有十来分钟吧。烦烦,看着行李,我带大宝上厕所。”耿致晔又问段如林去不去。
段如林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他,第一次来杭城又怕迷路,回头再找不到厕所:“去吧。”问二宝去不去。
叶烦无语又想笑:“我带她去。”
“瞧我,睡糊涂了。”忘了二宝是女娃。段如林很是不好意思先跑出去。
耿致晔嘀咕:“书呆子!”
领导敢放书呆子一个人出差,显然他也没那么呆。下车的时候他一手提着提包和公文包,一手抱着大宝。下了车牵着大宝,送耿致晔一家上车。耿致晔把行李放好,跟叶烦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下,段如林才出站。
叶烦:“都说现在世道乱,可还是好人多。”
耿致晔:“大部分人请帮个忙都会帮。我来时就是坐渔船来的。”
“岛上还有渔民?”
耿致晔:“岛上有个恒山公社,大概有一万人,七成渔民。不过这几年海货不好卖,渔民开始学着种水稻种棉花,各种瓜果蔬菜。我上次坐的渔船就是往外面送茶叶。这个时候正好有枇杷。过些天有杨梅。不用买,山上就有。”
“那不是比在首都还方便?”
耿致晔闻言心中一凉,心虚的不敢抬眼看叶烦。

第13章 登岛
叶烦和耿致晔乘的这班火车是过路车,上车下车的人很多,叶烦担心一不留神怀里的孩子被人抱走,以至于没发现耿致晔神色不对。
金乌西坠,海天一色,一家四口乘渔船登岛。
岛上渔民相互之间都认识,船主见耿致晔眼生,又见他大包小包的就猜他是部队的人。船主很懂纪律,好奇地抓心挠肺,愣是一句没多问,直接送一家四口去离部队家属区最近的渡口。
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四处炊烟袅袅,叶烦眉头微皱,怎么跟农村似的。
带着这个疑惑,叶烦来到家门口。房子虽只有一层,但离地面有半层楼高,应该是因为海边潮湿,盖的时候特意加半层。平房顶上还有半层瓦房,像放杂物的阁楼,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应该有二十年光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独栋小院,叶烦很满意:“耿团长,阔啊。”
“先进去。”耿致晔把钥匙给她就忍不住低头苦笑。
叶烦打开房门,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她以为十多天没住人捂的,打开窗透透气,然后才注意到客厅里只有一张小饭桌和四个板凳,全新的,像耿致晔最近才买的。
耿致晔调到这边三四个月才置办这点东西,难道真像陈小慧说的他心有所属。在首都那些做派都是为了稳住她或做给家人看的?要真是那样,他也是吃饱了撑的。
叶烦见客厅左右还有三个房门和一个上阁楼的楼梯口,北边还有一个房门,她先去北边。推开房门,叶烦惊呼:“地锅?”
耿致晔抓住想上楼探险的俩孩子:“以前出来进去不方便,除了部队食堂岛上的人都用地锅。更早以前部队也用木柴做饭。”
“要是我买个炉子回来,还得自己找船买煤球?”
耿致晔:“可以叫炊事班捎几袋,咱们自己打煤球。”
叶烦两辈子也没做过煤球,而她见锅碗瓢盆都在案板上:“也没橱柜?”
“妈妈,没有擀面杖。”大宝调皮,陶春兰经常抡着擀面杖要揍他,导致他不自觉先找擀面杖。
耿致晔不敢看叶烦:“在做了,还没做好。当地人好像不会用擀面杖。”
“不吃面吗?”
耿致晔:“吃麦面的少。他们吃细米面粗米面。像卷饼,他们把面和的软软的,放在平底锅上转一圈,一张饼就出来了。也会把刚打好的年糕用手按平包各种菜。米面也可以炒着吃。”
耿致晔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找遍整个岛才找到一个会打擀面杖的——找的过程中耿致晔了解到没有小麦人家的餐桌也跟首都人民一样丰富。
“这里没人种小麦,出去买点面不够耽误事的。”耿致晔道:“不过有床有被子,也有衣柜。”
叶烦打开窗户朝南的房间,床是新的,衣柜也是新的,一进去就有一股新家具味。叶烦把窗户和衣柜打开透气:“上厕所的纸总有吧?”
耿致晔被问住。
叶烦庆幸包里还有卫生纸,“我先上厕所,你把东西拿出来,大宝二宝该累了。”
“等等。”耿致晔犹豫一下,叫住叶烦。
叶烦:“你也去?”
“院里没厕所,得去公厕。”耿致晔摸摸鼻子,不待她变脸,急忙解释:“我买砖买瓦了。就是刚到这边部队也忙,没空盖。”
叶烦:“盖好放痰盂,早晚倒公厕?”
“你在家不就这样?”耿致晔脱口而出。
大宝伸手捂住眼睛,反手捂住妹妹的眼睛。
叶烦朝耿致晔身上捶一下:“这就是你信里说的万事俱备只差夫人?”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叶烦顿时没脾气:“带路!”
大宝放下手:“妈妈,我想尿尿。”
叶烦抱起二宝,耿致晔见状立马抱起大宝。
出了门看到有人挑水从远处过来,叶烦脚步一顿,耿致晔见状拔腿就跑,吓得大宝搂住他爸的脖子大叫:“慢点,慢点——”
叶烦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回头再收拾你爸。那么大院子连个压水井都没有。”
“收拾他!”二宝大声帮腔。
叶烦心情不好:“我先收拾你!”
耿二宝吓得捂住嘴巴,妈妈气疯了,逮谁骂谁!
叶烦没疯,但也离疯不远了。
耿致晔的意思江南湿气重,海边湿气加倍,东西买来十天半月不吃不用就发霉了,所以他们家连一粒米一滴油也没有。
幸好来之前去了一趟友谊商店,叶烦买了几瓶可乐几包西点,陶春兰又给她塞几包钙奶饼干以及两盒奶粉。可是叶烦从公厕回来想洗洗手喝可乐吃饼干,厨房缸里没有一滴水。
耿致晔不待她发火,拿着扁担拎着水桶往外跑。半道上有人跟他打招呼,耿致晔都没敢多做停留。
叶烦面色寒霜,俩小人精不敢开可乐找面包,一个比一个乖,靠着妈妈的腿等爸爸回来。
耿致晔挑着两桶水进来,冲叶烦笑笑,叶烦瞪他,他毫不在意地去厨房,把洗脸盆刷干净就倒半盆水端到叶烦跟前:“我去铺床。”绝不在叶烦跟前找骂。
井水冰凉冰凉,可以洗脸洗手,但没法洗澡:“先烧水。”
“好!”耿致晔转身去厨房刷锅洗水瓢,把一桶水倒锅里,放倒麻袋拿出附近渔民给的稻秆引火,稻秆烧着才放木块。
木块是耿致晔回家前那晚劈的,堆在靠窗的厨房边半个多月非常潮湿,耿致晔又放几把稻秆把木柴烤干才烧着。
灶眼里塞了木柴暂时不需要盯着,耿致晔洗洗手又去卧室。
铺好他和叶烦的床,就去对面给孩子铺床。
自始至终叶烦都没开口,静静地看着耿致晔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耿致晔信里把新家夸得叶烦可以拎包入住,结果要啥没啥,担心叶烦带着孩子走人,也不敢叫叶烦搭把手。
水烧好,耿致晔给大宝洗澡,大宝抓住妈妈的胳膊:“不要爸爸洗。”
耿致晔手重,他感觉已经很轻,可是给大宝搓澡,大宝身上红一片,给大宝擦脸,大宝的小脸被他擦得通红。大宝气得跺脚抱怨,耿致晔嫌他比二宝娇气。
叶烦瞪一眼耿致晔:“妈妈帮你洗。”
“我去打水。”耿致晔把盆里的水倒外面,就去厨房舀热水。
叶烦给二宝洗澡的时候,耿致晔挑的两桶水用的干干净净,趁着天没黑透,他又去挑两桶水,一桶倒锅里,一桶凉水留着用。
两天一夜,只身一人也扛不住,何况一直带着一个孩子。叶烦全靠意志力撑着。洗漱后躺床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叶烦顿时感觉浑身疲惫手脚发软。
耿致晔伺候俩孩子吃饱喝好,又看着他俩睡着,给大宝二宝盖好被子,锁好房门,轻手轻脚爬上床。躺下那一瞬间看到叶烦的身体动一下,耿致晔支起身子:“还没睡?还生气呢?你说你,跟我生气,犯得着吗?”
“还是我的错?”叶烦睁开眼。
耿致晔连连点头:“我的错。”伸手把人揽入怀中,叶烦朝他不安分的手臂上掐,耿致晔痛得抽气也不敢松手:“其实我可以解释,我觉着没你眼光好,等你——”
手臂上的肉太硬,叶烦朝他腰上拧,耿致晔受不了,握住她的手:“真的,真的。”
“油盐酱醋需要什么眼光?”叶烦松开,耿致晔拿起她的手:“红了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傻不傻呀你。”
叶烦使劲朝他腿上踹一下,耿致晔猝不及防差点被踹下床,顿时不敢贫嘴:“家里还缺什么你说我买。”
不想吃干巴巴的东西喝冰凉的可乐,叶烦暂且放过他:“我说我拿胰子牙刷毛巾,你怎么都不拦着。”
“你的东西放家里也没人用。”
叶烦又忍不住瞪他。
耿致晔立刻道歉:“我错了,咱不生气了,我保证明儿一早把家里缺的东西全备齐。”
“这里有供销社?”
耿致晔:“渔民加我的一个加强团,这么多人没个供销社,天天出海买东西得多少柴油。不过供销社虽然以前就有,但在我们来之前没多少东西,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
“你们?”
耿致晔点头:“以前岛上一个营。去年年底出了一件大事,报纸上一笔带过,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南边直接参战的舰艇就有几十艘。这边也紧急调兵南下驰援。虽然战争很快结束,但也把我吓得够呛。”停顿一下,“那次之后将近半个月,夜里有点动静都能惊醒。”
“你不是六几年上过战场?”
耿致晔:“地面作战不怕,不缺经验。可海上装备不如人,还没多少经验,一旦掉下去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说起来了心里依然有些复杂,“陆地作战只要血没流干,我就有可能等到救援。也有机会再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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