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光荣考虑许久也没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公历八月十号周一,店里不忙,暂时也不需要南下,昨儿下了一场雨,今天舒服,适合会友,常光荣买点水果找叶烦请教。
叶烦让他叙述一遍。
常光荣先解释:“我承认跟部队那位聊的时候含含糊糊不够有诚意,主要跟他不熟,他也帮不上忙,可是我发小的弟弟介绍的,我不想跟他合作不好意思拒绝,干脆让他误以为我不靠谱。但是后一位我很认真,几乎把我们那天在火车上聊的全告诉他,他怎么也觉着不行?”
“先说你怎么说的。”
常光荣大概叙述一遍。
叶烦耐心听他说完,无语许久。
“嗳,姐,别不说话啊。”常光荣急了。
叶烦脑壳疼:“谁跟你说以后走出国门走向国际?我说北方市场能吃撑你。”
常光荣点点头:“我知道啊。拿下北方市场,接下来不就是全国。咱们在羊城有关系吧?从北到南都拿下,下一步不是走出国门?我的衣服能借着你的贸易公司出去,也没瞎说啊。”
叶烦揉揉额角:“贸易公司在哪儿?”
“张小明、魏建设培养起来就办。”
叶烦:“你也知道需要时间啊?人家知道张小明和魏建设是黑是白吗?你怎么不说占领全球呢?”
“那不是胡扯吗。”常光荣脱口而出。
叶烦无语又想笑:“不了解的听你说拿下淮河以北的市场都觉着扯淡!”
“不是吧?我们的汉卡都卖到羊城了啊。”
叶烦:“我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我搞计算机相关产业,幼儿园小朋友对我都有信心。如果你是服装学院毕业的,你说到国外参加时装周,人家就算不信也不会嫌你吹牛,只会认为你志向远大!”
“合着我就差一张毕业证啊?”常光荣了然地点点头。
大宝在罗汉床上听不下去:“常老板,您差的何止毕业证,还有四年专业知识呢。”
常光荣瞪他一眼:“看你的书!我和你妈聊正事。”
叶烦:“找你什么亲戚弄一张学生证,再给学校捐几千块钱,或者买几个篮球架乒乓球台,就说明年奥运,支持奥运事业,然后给学校送去,你去旁听。”
常光荣:“生意怎么办?”
叶烦:“你不用考试,又不需要你设计衣服织布染料,不用学太细,听专业知识一周顶多三四节课,学一个学期入门就成。”
“能成吗?”
叶烦认为可以:“你不用从分辨面料学起吧?经常去车间你也认识缝纫机、锁边机。款式也能说几句。你比大一新生强多了。”
“那别人就信我?”
叶烦:“人家见你为了事业上大学,肯定觉着你有心干好。即便天天去混日子,也能唬住不知内情的人。”
这话大宝赞同:“半年学习比假证有用。”
“你们娘俩都这样说,干!”常光荣没敢说最近越了解越觉着自己像井里的青蛙,跟机关单位那位谈的时候有点心虚就不由得多说,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烦:“中午在我家用饭?”
常光荣见室外太阳刺眼便点了点头,打开叶烦家冰箱拿个冰棒,“小明今年夏天还卖冰棒?”
叶烦道:“他开车帮别人送。”
“一天赚多少钱?”
叶烦:“一箱一块钱,二三十块。”
“不错啊。”常光荣最初干生意比张小明辛苦,还赚不了这么多,“在胡同口路边卖饭的呢?”
叶烦让他猜。
常光荣摇头:“这事不好猜。”
叶烦:“去年买店面的钱还清,感觉明年秋后人家又能弄一套住房。”
“这么赚钱?”常光荣震惊。
叶烦:“别看块儿八毛的,方圆一公里的市民都来他这里吃早餐。对了,下午有凉菜,下班经过这边的市民几乎都买点凉菜。我感觉流水比你家服装店还多。”
“不可能吧?”
叶烦点头:“夸张!不过他卖早餐卖凉菜毛利一半,净赚也差不多一半。”
“为什么?”常光荣不懂。
叶烦:“以前租房,现在住店里,一楼做饭二楼住人,房租省了,在路口卖东西也不需要店面。”
没有房租,人力三轮车不烧油,可不就是毛利很净利润差不多嘛。常光荣问:“他打算在哪儿买房?”
叶烦:“还没决定。前几天问我楼房价格,我说听我的就买四合院,房子破的要推倒重修也比买楼房合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常光荣惊讶:“你也发现了?”
叶烦挑眉:“你也这样认为?那等年底分红你再买一套大的,让你丈母娘小姨子住前院,你们一家住后院。”
常光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在电视里看到过:“你说三进院?进门是个小院,东西有耳房,可以当厨房当洗衣房?再进去是正院,正院后面是后罩房,搁以前女眷住,也有的当仓库?”
叶烦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不过里里外外重修一遍后罩房也可以当正房。”
常光荣:“这样的房子不贵,要修好可能比买套八十平的楼房还贵。”
叶烦点头。
大宝忍不住问:“妈,你有这么多钱吗?”
叶烦:“暂时没有。年底公司分红妈妈买得起也修得起。”
大宝问:“要不你买一套?我可以跟现在一样只要一间厢房。你把后罩房修成书房,再安上空调和暖气。”
常光荣惊呼:“你小子真会享受!”
“没跟你说话!”大宝瞪他。
常光荣冲他摆摆手,仿佛说,过来,叔不打你。
大宝送他一记白眼。
叶烦失笑:“大宝,老房子四处漏风,屋顶又高,安空调暖气也不保冷保暖。你要安我真要大修,还要吊顶。如果三进院买来七八万,装修需要二三十万。”
大宝想想:“反正都要修,你买破的,两三万呢?”
“可惜没有这么破的。”叶烦道,“你能找到妈妈就买,买到就请工人修,然后叫陈小慧当监工。”
大宝皱眉:“为什么是她?”
常光荣:“她研究历史,知道怎么拆的怎么装回去。”
叶烦点头:“不然中不中西不西土不土洋不洋,你看着不别扭?”
大宝闻言很意外:“她还有点用处?”
“出去不许这么说。你姥姥会很伤心。”叶烦警告。
大宝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在姥姥家她不惹我我不惹她。不然,我可不惯着她。”
常光荣不禁问陈小慧还没结婚吗。
叶烦先解释陈小慧不想生孩子不想当后妈,然后才问:“你认识的人当中有追时髦丁克的吗?”
常光荣身边没这么前卫的人。
“可以找人问问。”常光荣道:“不保证人品。”
叶烦点头。
常光荣疑惑:“既然她不想结婚,又这么大了,还找什么?”
叶烦:“她容易顾前不顾后。必须有个冷静理智的人盯着她。不怕年轻时遇到人渣,只怕老了遇到骗子。”
“她不是学历挺高的?”常光荣听父母提过叶烦娘家的情况,自然绕不过陈小慧。
叶烦:“学历高证明她会读书,不等于她精通人情世故。你身边有没有那种学习很好,见着长辈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主儿?”
还别说,常光荣身边真有那么一位。
这位跟楚光明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楚光明的爷爷奶奶不在了,父母还活着,他父母死了,跟着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生活。楚光明需要自己赚钱,那位爷爷奶奶是农民,地里见的只够自家吃用,没钱供他读书。
世人都喜欢好学生。张小明跟楚光明非亲非故,对他那么上心就是因为他懂事学习好。叶烦经常叫二宝喊楚光明来她家吃饭,主要原因是叶烦不忍心看着国家栋梁走上歧路锒铛入狱。
那位的亲戚朋友不忍心看他辍学,大家就出点钱叫他上中学。原计划初中毕业考中专。常父回乡修坟,而那位的祖父跟常光荣的父亲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他祖父陪常父去祖坟,路上闲聊几句,常父客气地问一句他家有没有困难,同行的人就问常父能不能把那位带出去。
常父出资支持他上高中考到首都。那位也聪明,顺利考到首都。去年大学毕业,常父没干预他也顺利留在首都。然后没了然后,今年春节都没来探望常父。
常父以为他攀上高枝,叫常光荣打听打听。常光荣气笑了,他就一独行侠,还是吝啬的独行侠,同事结婚请他他都不去。
常光荣想起这位奇葩的事就忍不住吐糟。
叶烦等他说完给他倒杯水:“渴了吧?润润喉。”
“您还真客气。”常光荣一脸无语地接过去。
叶烦:“我觉着你说的那位挺好,不惹事,也没有因此缠上你家。虽说有点不懂事,可你父亲帮他的初衷也没指望他报答啊。”
常光荣:“话虽如此,可是他单位领导要知道他是我家亲戚,该他升迁也不敢叫别人上去。”
“也许人家没想过飞黄腾达,只想混吃等死呢?”
常光荣摇头:“我老家虽然离首都不远,但穷是真穷。高中教学质量都不如首都周边乡镇。他能考出来除了聪明还要努力。努力一下没用,没点心气的人坚持不下来。可是有心考上财经学院,还顺利毕业,为什么又这么不珍惜?”
耿森森忙问:“哪个学校?”
常光荣吓一跳,循声看过去:“你在啊?”
耿森森一直在,只是躺在炕几里面,大宝和二宝坐在炕几两边,客厅和东间中间还有个放满摆件的博古架,以至于把耿森森遮的干干净净。
耿森森爬到床边勾头问:“你说财经学院?不会是我校奇葩师兄常世民吧?”
常光荣一副吓到的样子。
耿森森:“那他真聪明。我妈帮我补课,我还复读才跟他成为校友。”
叶烦好奇:“怎么奇葩?”
耿森森不知从何说起,实在是糟多无口。
大宝问:“掀女同学裙子,偷看女同学洗澡?”
“什么跟什么?”耿森森瞪他,“我校没有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我校学生就算犯事也是因为——”
大宝:“做假账!”
耿森森噎了一下:“——想不想听?”
大宝闭嘴。
“我就说一件事,衣服。第一次碰到他是前年冬天,他穿着破棉袄去食堂吃饭。我校补贴多,正常吃用还能剩点。买块布买点棉花叫家人做用不了多少钱。当时我就纳闷,穷成什么样啊天天穿老大爷的棉袄棉裤。他的神色看起来自卑,我又不懂了,自卑的人不应该把破衣服收起来吗。怎么还故意穿成那样叫人瞧不起。”耿森森一直没跟家人说过就是觉着师兄已经那么艰难,他不应该在背后说三道四。常光荣一说有他父亲接济,说明他本人并不清贫,耿森森才忍不住问:“他怎么想的?穿给谁看啊?”
常光荣:“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因为跟你婶批发衣服,家里不缺衣服,他上学期间我每年都给他送几套。不是你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平时那副德行。”
叶烦:“你送衣服的时候没看到他穿什么?”
常光荣点头:“见过,带补丁的衣服。我说回头就换下来。他点点头。我跟他不熟,总不能盯着他脱下来。真论起来还没你二嫂跟楚光明关系近。我父亲跟他爷爷是没出五服的兄弟。我跟他父亲和卉卉跟楚光明的情况一样。”
叶烦:“比我二嫂跟楚光明还远一层?他该喊你叔?”
“对!”常光荣皱眉,“简直故意找罪受。”
大宝:“是不是你一送衣服他就想到自己可怜,需要别人施舍?”
“不是——”常光荣急了,“什么叫施舍?那些都是新衣服。我钱多烧的,还是同情心泛滥,拿新衣服施舍别人?”
大宝不禁说:“你别跟我急啊。你要给我新衣服,给多少我要多少。自己穿不完,我可以送给楚光明和我发小。”
常光明瞪他一眼:“净想美事!”
叶烦不禁笑自己想的也挺美:“刚才我还想说,他的情商在机关单位混不下去,将来你办服装厂,叫他给你当会计。现在看来,你叫他当会计,他也有可能认为你可怜他。”
“我可不敢招惹他。”社会人常光荣一脸害怕。
叶烦点头:“不能招惹。他不跟人交往,也不出去消费,心里的憋闷无处发泄,早晚憋个大的。”
常光荣像找到知己,情不自禁惊叫:“对!我没敢跟我父亲提。之前不知道森森说的这事,我看他面相也不如楚光明顺眼。”
叶烦:“楚光明八岁前没受过罪。八岁之后跟他爷爷住。他爷爷只有一个孙子也宝贝的很。真正的人生变故是他爷爷去世那次。”
常光荣:“那次碰巧你二哥二嫂在。”
叶烦解释还有张小明和韩大伟经常看望他。楚光明那段时间内心不是特别煎熬,所以没因此性情大变。
耿森森奇怪:“他不是有叔伯和爷爷奶奶吗?一大家子,比楚光明好多了吧。”
叶烦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他叔叔是张小军婶婶是王爱荷呢?”
耿森森倒抽一口凉气。
常光荣听张小明说过他家事,自然也知道张小军和王爱荷属于乌龟配王八:“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以前在农村插队也见过,不打不骂不阴不阳的话比刀子还戳人心。”顿了顿,“这么说他性格别扭也不怪他?”
叶烦:“没有人一生下来就那么复杂。”
常光荣叹气:“我同情他,但也不想离他太近。”
话音落下,于文桃从外面进来,跟常光荣打声招呼就说“中午别走了。”
常光荣笑着说:“不走。”
于文桃问:“包饺子吧?”
常光荣赶紧说:“不用那么麻烦,蒸点米饭炒个菜就行。”
叶烦:“家里人多包的快。”接着就叫大宝剁饺馅,叫耿森森摘菜,叫二宝和面。
于文桃道:“我和面。她手劲小。二宝,一会儿帮奶奶擀皮子啊?”
二宝点点头:“妈妈就喜欢叫我干活。”
叶烦:“我挣钱养你们还要我干?”
二宝的名牌衣服都是叶烦花钱买的。凭耿致晔的工资买不起。二宝不敢跟她妈顶嘴:“妈妈辛苦啦。”
叶烦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
早上买的肉在冰箱里,本来就打算中午和晚上做,所以放在冷鲜层。于文桃拿出来洗干净就可以切。于文桃切好给大宝,她来堂屋风扇下乘凉。
家里人多做事快,十二点多常光荣就吃上蒸饺和水煮大饺子。叶烦还做两个凉菜,一个拍黄瓜一个白糖西红柿。
黄瓜和西红柿都是叶烦院里种的。常光荣吃着黄瓜说:“还是有个小院方便。”紧接着又说,“可是有时候也不方便。”
叶烦:“在卫生间铺下水管道直通下水道,不就跟楼房一样方便?”
常光荣本能想问,可以吗。忽然想到如果房屋大修装上马桶,怎么不可以。
回到家中常光荣就告诉老婆,等他拿到电脑公司分红就买一处大房子,里里外外重装一遍。
常光荣老婆也倒够痰盂,难得没说把钱存起来。
翌日中午,常光荣回父母家告诉二老,他大概知道常世民为何那么没良心。
老家还有常父的堂兄弟,关系就像大宝和森森一样近。常父给老弟写一封信,问问常世民的几个婶子大娘秉性脾气如何。特意强调好的坏的他都要知道。
论亲疏远近,常光荣的堂叔跟他家亲,所以一五一十把常世民家的情况写下来,包括她们的外号。
洋洋洒洒五大张,常父耐心看完,确定叶烦没说错,外界对常世民的影响极小。常世民的爷爷奶奶虽然疼他,也把全家的希望压在他身上,他喘不过气想放弃,可是他的聪明以及天赋,外界对他的表扬称赞都让他不甘堕落,家人又时刻提醒他,家里贫穷不能浪费,久而久之变得那么扭曲。
常父问儿子:“你看我是不是跟他爷聊聊?”
“千万不要!”常光荣阻止,“你说常世民现在有工作,不用那么节俭,人家会认为你工资高,不知道老百姓多么难。你要说常世民这个性格就算很能干,领导也不敢提拔他当领导,他会叫你把常世民安排到身边。这样不合群的人,无论下属还是领导跟他说句话都费劲,你怎么用?”
常父颇为可惜,常世民考上大学那年常父还跟战友嘚瑟过,他资助的小孩有出息。
常光荣换个话题,让父亲帮陈小慧找对象。常父想到叶烦的父亲在空军部门经营多年:“飞行员不比我们扛枪架炮的优秀?”
常光荣解释广撒网, 连叶烦也没闲着。
常父依然摆手:“不生小孩这一条我就没法跟人提。你饶了我吧。我还不如帮耿家小辈介绍呢。”
常光荣乐了:“人家需要你介绍?不是最大的那个今年二十四还在读研,学业要紧, 叶烦家门槛早被踏平了。”
“这倒也是。”常父想想耿老大,当政的地方看起来不被重视,其实不是上面对他绝对的信任也不敢把他派过去。
不出意外,过几年耿老大调回首都,最低也是国字头单位一把手。如果还在外面,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封疆大吏不少,儿子优秀的不多。听说耿家小辈长得都很周正齐全。一旦叶烦松口给侄子找对象,常光荣的亲妹妹都得排队。
常光荣:“我这个合作伙伴不错吧?”
常父哼一声:“你运气好!”
“对, 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运气好, 您老不服不行。”常光荣起身,“店里忙。我回去了。陈小慧的事你别忘了。”
常父烦的摆手。他走后, 常父给老战友打电话, 叫老战友留意一下。
公交车到叶烦家附近, 常光荣下车, 告诉她他叫父亲帮陈小慧留意。最后又问:“万一真有那么前卫的, 陈小慧不会不见吧?”
陈小慧耳根子软, 内心不够坚定,现在说不婚,真有合适的人, 叶烦劝她跟人处处比以前叫耿致勤和孙来福处对象容易。
叶烦:“你父亲介绍的非歪瓜裂枣,陈小慧肯定愿意见。”
常光荣:“家世这方面呢?”
叶烦:“没有奇葩亲戚, 父母都有退休金就行。”
“你要这么说, 可能真有。”常光荣道。
叶烦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常光荣顺嘴问耿卉卉和耿磊磊想找什么样的。叶烦直接告诉他一年后再说。常光荣毫不意外,毕竟一个年龄不大一个还没毕业, 都不着急成婚。
叶烦忽然想到俩人:“我婆婆的侄子在东城当中学老师,在城里有一间店面,学校还有给他一间单身宿舍,父母家里有地城里有房,不需要小辈花钱养他们,你看帮他留意一下?”
“于宏伟吧?还没对象?”
叶烦:“说他是老师很多姑娘都愿意见。一听他是农村人就说不行。”
常光荣冷哼一声,都该叫她们下乡锻炼几年。
“有没有什么要求?”
叶烦:“小学老师或者医院护士都行。在街道上班的也行。”
也就是有个铁饭碗的姑娘就行。常光荣明白:“他的条件好找。”
“再给魏建设找一个?”
常光荣摇头:“他不急。过两年你的贸易公司搞起来,魏建设大小是个总,比现在好找。”
叶烦:“那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了?”
常光荣干正当生意赚了不少钱,他那个圈子里心术不正的人愿意找他玩——常光荣有钱,为人正派的也爱跟他打交道——手上干净,所以他认识的人比叶烦多。
常光荣道:“我顺便帮陈小慧问问?”
叶烦:“别提我爸妈。”
“知道。我一提她本姓叶,肯定有一群苍蝇老鼠闻着味儿上来。”天色不早,常光荣说完便回家。
到路口看到韩大伟的凉菜车,常光荣走过去,车里只有几样荤菜,大部分是素菜,心说卖这个能买得起房?叶烦没糊弄他吧。
常光荣挑两斤素菜,又要两斤荤菜。韩大伟把素菜拌好称重,荤菜称好切片再拌。常光荣本想说一句连调料钱都要,见状又把话咽回去。
付了钱,常光荣发现他摊位上的素菜只少一点,估计荤素全卖完能卖百十来块钱,如果四六开,也能赚四十块钱。早上算二十,再加上韩大伟老婆做饭的工资,去掉生活费,保守估计一个月有一千出头。
像叶烦家那么大的四合院,破破烂烂的现在只需一万元。难怪他明年买得起房。
常光荣感叹,生意不可貌相啊。
话说回来,耿致晔叫二宝问问她姥姥认不认识外交官,二宝可没忘。
二宝知道妈妈每年八月底或九月初要南下,担心她月底没时间,所以第二天就要去姥姥家。
叶烦叫她和大宝带上衣服在叶家住几天。
二宝收拾衣服,耿卉卉今儿周末不上班倚着门框感叹人生:“常言道,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姥姥比姥姥也气死人啊。”
二宝停顿一下,明白她不是嘲讽自己喜欢去姥姥家,就回:“所以你姥姥死了啊。”
耿卉卉噎住。
叶烦在院里闻言训二宝:“会不会说话?”
耿卉卉:“二宝说的也是事实。”
“……”叶烦心说,我是多闲啊,掺和她俩的事。
大宝背着双肩包出来:“二宝,好了吗?”
“快啦,快啦。”二宝拎着运动鞋出来,“妈妈,帮我找个袋子。”
于文桃在院里晾衣服,扭头看一眼就皱眉:“穿这个鞋不热?”
二宝:“穿凉鞋去别人家做客啊?没礼貌!妈妈,给我找个袋子!”
耿森森去堂屋拿个塑料袋,二宝把鞋扔进去,看到妈妈手里只有一个黑色小皮包:“妈妈,你不在姥姥家住几天?”
“你爸晚上回来。”
二宝瞥一下嘴,吆喝一声,就说:“那你在家等爸爸,我们自己去。”
“你姥白养我这么大吗?”叶烦瞪一眼女儿。
二宝:“你孝顺还空着手?”
叶烦道:“我也没说不买啊。”
二宝说不过她,拉着哥哥的手就走。
于文桃催叶烦快去吧。
现在昼夜温差大,早晚要穿薄外套,中午穿短袖都热,叶烦想赶在天热起来前到父母家,换上低跟单鞋就去追儿女。
坐一站下车,叶烦叫他俩先过去,她去菜市场。大宝要帮他妈拎东西,二宝想跟哥哥一起,于是都跟叶烦去菜市场。
叶烦到菜市场买两斤大虾,买几斤五花肉又买一只现杀的公鸡。
叶烦家附近的菜市场是小市场,这个是大菜市场,里面有很多南北干货。叶烦又问儿女要不要吃螃蟹。二宝点头,叶烦买十个。叶烦又买一些山珍。大宝和叶烦手里拎满了,娘仨才去叶家。
幸好这个菜市场离叶家不远。
其实叶烦离她妈也不远,两站路下来走几十米就到了。
也是去叶家方便,大宝一有空就往姥姥家跑。所以今年年后叶烦第一次南下,赶上楚风禾母亲病重,叶烦担心楚家人搞事,才不许大宝去姥姥家,叫他老老实实在家盯着。
陶春兰看到叶烦大包小包过来就想嫌她买的多,一看到叶烦身后还有二宝,立刻笑着说:“做给大宝二宝吃。”
叶烦别过脸翻个白眼。
二宝拉着姥姥进屋,“姥姥,靓靓呢?”
“在楼上。”陶春兰现在的住房不如以前宽敞,但现在是楼房,上下两层。老两口嫌上楼费劲便住楼下。楼上楼下都有淋浴马桶,大宝爱往姥姥家跑也是因为洗澡上厕所都方便。
二宝一边上楼一边喊:“叶靓靓!”
叶烦无奈地摇头,把东西放厨房,见离午饭时间还早,给自己泡一杯茶:“今天小慧还上班?”
陶春兰一直不满意陈小慧的选择:“她那个工作,我没法说。原本说休假,也不知道哪里建房子挖出一个墓,领导一个电话把她叫走。”叹了一口气,“说好听点叫考古,其实不就是刨坟!”
叶父也不赞同她干这一行,可是闺女以前跟他们生分,这几年缓和一些,他说多了,又得回到以前。只能趁着她不在家跟叶烦抱怨。
“阴森森的,她也不怕。”叶父说着话摇头叹气。
叶烦:“愿意干这一行肯定不怕。对了,你外孙女志向远大,您二位回头帮她参谋参谋。”
陶春兰:“二宝?要干啥?可不能当兵!”
叶烦下意识朝楼上看,庆幸二宝在屋里听不见。
大宝在客厅啊,听得一清二楚:“爸爸不是说姥爷希望二宝当飞行员?”
叶烦瞪一眼儿子,面对老父亲疑惑的目光,叶烦道:“他胡说八道。”
陶春兰点头:“我猜也是。你家那个,成天满嘴跑火车。幸好他是军人,要是干别的,依我看早进去了。”
叶烦失笑:“以他的聪明,有关部门不一定抓到他。”
陶春兰哑然。
大宝笑倒在妈妈身上:“姥姥,我爸听见了又得以为你嫌弃他。”
“我就嫌弃他。要不是你妈非要下乡,我不可能叫她嫁给军人。结婚五年生了你俩,你爸没回来俩月。”陶春兰嫌弃的鼻子要歪了,“要他有啥用。”
大宝看他妈,不说点什么吗。
叶烦笑这说:“挺有用的。至少我做生意这些年没人敢欺负我。”
陶春兰:“有你爸在,谁敢给你下绊子?”
叶烦可不敢说,过些年我爸不在了呢。
“妈,多个帮手多分力量啊。”叶烦不待她妈反驳,“先不说这个,说二宝,她想考外交学院。”
此言一出,老两口都皱眉。
叶烦道:“二宝决定了。爸,你认识的人多,改天问问谁有空,你带二宝过去跟人聊聊。二宝弄清楚工作内容还要报考外交学院,你们也别反对。我答应她,让她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