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人热出毛病也没来,就为了省点钱,且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病,否则现在山泽市人民医院就不仅仅是现在这点人,到时候就会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连走廊都塞满人。
周母:“全城停电?”她看看同样是一脸疑惑的周淮升,又问那大姐,“不是说电线烧了,就咱城中和城东停电么?”
“不止,昨天气温太高了,出问题的不止这两块城区。”
抽时间跟周母唠两句的老大姐还待说什么,见自家儿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拔腿就走:“不跟你说了,我儿子出来了。”
昨天的气温谁都没在意,家里有空调,一般最热的时候,周母都不会出去,而是选择在家里吹吹空调,反正空调一天到晚开着,她不用也省不下来一分钱。
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比平日里高出的几度。
这几日周淮升都在家里,因为气温高,度假村和市中花园都在上头的干涉下叫停,得歇过这最热的一段时间才成。
周淮升没什么事情做,就被周母派去替她在小田庄干活,反正儿子皮糙肉厚,也晒习惯了,周母那是真一点心疼都不带的。
在周母心里,这个儿子变了——变坏了!
就得让他多吃吃苦头,才能知道珍惜家里的娇妻孩子,知道心疼他这个守寡在家的老娘!
周淮升是心眼实,又不是傻子,下雨了知道回屋里躲雨,日头盛也知道找个阴凉地干活,就像他妈想的那样,近四十度的高温,皮糙肉厚的周淮升还真没多大感觉。
直到看到这么多人被热出毛病来,周家人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
“这不是中暑么,在家里坐坐,喝一瓶藿香正气水不就好了,怎么闹得这么严重?”
俞爱宝从一堆人群中走出来,闻言说道:“身体好的,喝了身体恢复就不来医院了。”
言下之意,没好的,还更严重的都来了。
医院里原本应该都是消毒水味儿,现在空气中却充斥着汗臭味、藿香正气水的苦味儿、呕吐物的酸臭味。
空气浑浊的很,闻的人头晕。
周淮升摸摸小外甥的额头,输了一瓶半的药水,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冰。
他拍拍周小果的背,问:“舒服点没?”
周小果惨兮兮点头:“好一点了。”
周淮升点头,把小外甥推开:“好一点了就坐直,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
到底是当过兵的,这些年的锻炼和一些当兵似的习惯也没忘,最是看不惯有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周小果理解,捂着肚子,坚强坐直,嘴唇发白,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舅舅,你别担心,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淮升打断。
“瓜妹,坐这里。”
周淮升心疼的拉过俞爱宝,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护着女人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有点热,忍忍,等这臭小
子输完液就能回去了。”
医院里很凉快,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空调。
但那是放在从前,今天医院里不仅一点不凉快,还因为人太多,还热得慌。
周母皱眉,见俞爱宝有些疲惫的模样,开始习惯性数落:“你说说你,要么今天上午小果喝冰水的时候就不让他喝,跟他讲什么道理,你要不让他干的事儿,他敢干?”
周小果刚刚挺直的肩膀微微往回缩了点。
不敢,俞爱宝怀孕前,全家都不敢反驳她的话。
怀孕后,直接就变成了全家都帮着她说话,生怕她气不顺会肚子疼。
周淮升正要说什么,就听周母继续数落:“你要真狠心,要么今晚就不要陪着过来,在家里吹吹空调睡觉多好,让你不要跟着来,还非要跟着,看,遭罪了吧!”
俞爱宝困倦的很,但听周母也才上中年,就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念念叨叨,不仅不觉得烦,还有点好笑。
她打了个哈欠,在自家男人脖颈上蹭了蹭,迷迷糊糊道:“这不是上午当了一回预言家,晚上应验了,得过来看看热闹,剧情才完整啊。”
这些话里的词儿组合起来很奇怪,但大概能听懂。
周小果的脸瞬间黑了。
周美美噗嗤乐出声来。
她也很困,但毕竟是亲弟弟,平日里坑弟弟她跑第一个,但弟弟真生病了,她比谁都着急。
现在看人没事了,周美美这才放松下来。
人一放松,就更困了。
周家一大家子到了清晨五点左右才到家,一到家,所有人沾枕头就睡。
这一觉,就连平日里起床最早的周淮升,都睡到八点才起来,没睡满六个小时,但年轻人身体好,醒来后依旧神清气爽。
周小果是起的最迟的。
丁雪一大早醒来就来过周家,但那会儿连周淮升都没起来,她在院门外拍拍门,没人开,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母女俩牵着手面面相觑,去外面吃了个早饭,回来再看看。
周淮升醒了,简单和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丁雪理解,母女俩回到自己家里。
家里就她们两个人,她俩吃饭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就去周家蹭,丁家的保姆两天会过来一趟,给丁雪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有什么需
要添置的东西都会记录下来,等下次过来一起添置。
这会儿明明保姆也在家里干活,到处都是她走动的身影,但母女俩就是觉得无聊。
大的抱着小的,看着地上的拼图,半晌也没兴致动一下。
小囡囡更是每隔十分钟就跑阳台上,隔着栅栏往周家的方向看。
等到终于看到干妈走到阳台上伸懒腰的身影,这才又蹦又跳的冲着那边尖叫:“麻麻~”
小身子被二楼阳台栅栏挡在后面,只能看到一只小手伸出栅栏外欢快冲着她招手,小奶音带着喜悦喊‘麻麻’的声音也格外软萌可爱。
一大早听到小囡囡高兴喊自己‘麻麻’的声音,俞爱宝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俞爱宝洗漱完下楼,丁雪已经抱着小闺女杀到周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丁雪跟周淮升也不熟,刚刚也没仔细问,就囫囵听了一耳朵,只知道周家昨晚有人生病,大家都忙活去了,大早上才回来,估摸着得睡到半上午才会醒。
俞爱宝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看的丁雪都急了。
周小果脸还带着点点苍白,早上也不敢吃别的,吃的是白粥。
吃完,他想自己就是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主人公,没有之一,最有发言权,开口道:“咳咳,舅妈还在吃饭,我来说吧。”
丁雪摆手:“你别开口,说的跟念课文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听俞老师的版本!”
一片嘲笑声中,周小果的脸绿了。
但这个诡异的天气并没有结束。
不是说高温天气一直持续到暑期结束,而是近四十度的高温持续了五天后,中暑的人越来越多,上面开始派人下来派发免费消暑物资,所有人都做好了抗暑准备,药店的藿香正气水都卖空了——
天,又变了。
气温下降,狂风大作,远处的木板都飞上了天。
原本应该是正午,阳光最明媚,光线也最明亮的时刻,室外却黑的像是秋夜。
周家人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一开始只是预告有台风,所有人停工在家,周淮升赶紧借了一辆工地里的车,将梁外婆和梁舅妈送回去。
借来的车子是张正宏公司的小皮卡,前头只能坐三个人,主驾驶一个,副驾驶两个,正好足够梁外婆和梁舅妈坐下。
后面半截车兜里,周淮升放了两袋自家小卖铺在卖的大米,十捆桶面和一箱子各种口味的火腿肠,又拿上一桶油和几包各种调味料,还在卤味店里打包了三分之一今天来不及卖完的卤味。
“够了够了,带这么多,得浪费多少钱啊!”
这时候的大米装袋足量,不像后世那样为了方便,五公斤一袋的有,十公斤一袋的有,二十五公斤一袋的也有,就是五十公斤一袋的少见。
现在这里卖的大米,普遍都是五十公斤一袋。
俞爱宝的小卖铺亦然。
光是这次带回去的大米和桶面,都足够在乡下的梁家一家子吃上半个多月。
这还不算乡下本来就习惯性囤粮,就算周淮升不给他们带,梁家的存粮别说是吃半个月了,就是吃半年都够。
周淮升让二人坐到车上,笑道:“我这还是急着赶路,带的少了,如果是瓜妹在这里,她定不会心疼这些钱?”
先不说俞爱宝多有钱,这两个店铺的生意她也早就做好能帮衬两家以及几个学生,能不赔钱就成,挣钱就不指望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下来,随着口碑越来越好,两家店加起来的净利润,比俞爱宝两个月的工资还高。
这次给娘家那边带点东西,还不是洒洒水。
知道俞爱宝很有钱的梁家人,包括梁外婆、梁舅妈和梁舅舅三人。
虽然不知道她在股市里挣钱的事情,但光是之前拿出这么多钱买认购证,梁家拿了这么点都挣下那么多钱,俞爱宝少说也得挣上二三十万吧。
当老师有工资拿,现在开上了两家店,每个月除去材料成本和付出去的工资之外,剩下的净利润加起来有五百多!
不缺这点钱。
梁外婆忍不住笑的眼角鱼尾纹都弯了起来。
一路坐着外孙女婿的车子颠簸着回到乡下,由于坐在最前面,两边又开着窗户通风,开的又稳又快,梁外婆还没怎么晕车,就到乡下了。
今日风大,城里没什么遮挡,乡下反而看起来没这么明显,该在地里的还在地里干活。
梁外婆矜持的坐着,脑袋也不往外探,梁舅妈要主动跟人打招呼,她还将人拉回来:“不要搞得跟炫耀似的,好好坐着。”
梁舅妈不懂,但还是缩回脑袋坐好。
又路过一块田埂,车窗开的很大,那人刚直起腰,就看到车里几人,主动打招呼:“哟,梁大娘这是从城里回来了?”
梁舅妈看看她婆婆。
只见梁外婆礼貌又不过分热情的冲着外面招招手:“对,我外孙女婿说台风要来了,城里那边又没什么山遮挡,不放心,要开车把我们送回来。”
周淮升看了一眼,在这方面他经验丰富,周母也总喜欢这么干,车子速度立刻放缓,让梁外婆和外面的人能多说两句话。
“后车斗里的东西也是送你们的?”
“可不是么,我说了不要不要,非得送。”
“嗐,都是孩子孝心,你外孙女人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瞧瞧这模样俊俏的,对你们这些娘家人还这么好。”
梁外婆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被夸得舒心了,这才跟人道别。
梁舅妈:“……”
原来不是自家婆婆不爱炫耀,她只是喜欢炫的低调,炫的有气质点儿。
梁舅舅也在地里做活,看到车子眼睛一亮,看看地里那点东西,反正也就是拔拔草,也没别的事情,索性抛下地里的活儿,跟周淮升这个外甥女婿打过招呼后,跳上后车斗一路回家。
那感觉,真真的说不出来的爽。
反正梁舅舅认为,比坐拖拉机后车斗可威风多了。
住在店里帮忙的李福娣却没法回去,台风来了,所有人只能待在家里,不能下地干活,只能在家里吃干饭,加上心疼地里的情况,李福娣家里人难免心情暴躁。
按照李家人之前对李福娣的态度,到时候只会将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一天只给吃一顿没法吃饱的饭也就
算了,万一院里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走,说不定还会丧心病狂的让她去拾掇。
因此,李福娣只能留在店里。
李招娣不同,她现在寄住在小叔家,只有爷爷一个人在乡下,万一出事,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李招娣匆忙回小叔家,却发现爷爷正在院里打扫卫生,她一愣:“爷爷,您怎么来了?”
李爷爷看了眼屋里,小声说:“你小叔把我接过来的,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乡下,等会儿咱爷俩别说话,免得让你小叔难做人。”
李爷爷原本并不想来,但他担心孙女,他不过来,一个人在乡下,小儿子和大孙女这段时日也只能一直担心自己,与其如此,还不如厚着脸皮住过来。
不过他知道小儿子入赘的这个儿媳妇家里嫌弃乡下人,也怕他这个乡下穷公公过来打秋风,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袋子大米,即使这台风会来半个月,也足够他们爷俩吃的了。
李招娣兴奋又忐忑,点头。
今日,整个家里果然气氛压抑,小叔脸上带出的笑意都是僵硬的,小婶婶一家子更是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们。
小叔也没给李爷爷准备一间房,而是直接在李招娣的杂物间里铺了张凉席,小床让给李爷爷睡,李招娣睡在地上。
尽管如此,爷孙俩还是很高兴,李招娣一直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吃了多少好东西,晚上睡觉还能吹电风扇,俞老师有多好。
一个说的细致,一个听得耐心,气氛格外温馨。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叭叭的喇叭声。
爷孙俩也没在意,这是吴家,来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来找他们爷俩。
三分钟后,杂物间房门被人敲响,李招娣开门,门外站着吴家的保姆,保姆眼神奇怪,只说道:“李招娣,外面有人来找你,说是你们俞老师让送东西过来。”
李招娣一愣,反应过来,匆匆跑下楼,冲到院外。
俞老师现在怀着孕,婆家人照顾的很好,这种天气也不会轻易让人出门。
果然,外面站着的是俞老师的老公周淮升。
“周叔叔,您怎么来了?”
周淮升从后车斗里拎出一个袋子,就是那种普通的半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些平日里俞爱宝在吃的糕点
,其中好些都是丁雪送过来,太多了吃不完,正好分给这些孩子们一些。
“这些糕点都是你们俞老师让带的,你走的太急,你们俞老师还让带了一袋大米和一些店里的卤味,说是感谢你们一个多月的帮忙,现在台风季可能会有好些天,东西就提前给你们。”
“对了,大米和卤味这家子已经抬进去了。”
周淮升想了想有没有落下的话,确定没有了,这才看向李招娣。
却见李招娣眼眶红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周淮升皱眉,他还没说什么,人怎么就哭了?
李招娣抹抹眼泪,压抑住那种想要跟周淮升回去,然后扑进俞老师怀里的冲动。
周淮升虽然是复述了俞爱宝的话,那些话比较隐晦,但李招娣还是听出来了。
俞老师这是担心台风季持续的时间太长,暑假还剩下半个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整个暑假都碰不到面,因此暗示她们,福利已经提前发放——包含学费在内,不用操心。
如果暑假期间真再见不到面,那就学校见。
李招娣哽咽:“谢谢,周叔叔,帮我回去跟俞老师道谢,我……我现在还回不去……”
周淮升摆摆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现在的女孩子可真难懂,还是他老婆好,想什么说什么,从不让他猜。
唉,出来五个钟头了,想老婆。
周淮升开着小皮卡走了,等车的尾气都看不到了,她才走进院子。
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其中包括她爷爷和小叔。
李爷爷主动问道:“这是你说的那个俞老师家的男人?”
李招娣尴尬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点头:“俞老师让周叔叔帮忙带点东西给我。”
婶婶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们俞老师家里开了店,让你过去给她干活?”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小叔道:“这么小一个孩子能干什么活,听招娣说这个老师在之前帮过她不少忙,暑假她正好也没事干,就想着去她店里帮把手。”
未成年给人干活和帮把手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前者很有可能会被引申为招童工。
这是城里除了自己和她爷爷之外唯一对招娣好的人,李家小叔并不想害了人家。
撇撇嘴,抱着儿子往屋里走。
她家是不缺这点粮食,但被人吃白饭,和人家主动交粮食的感觉,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虽然说之前李招娣住在这里,她公公有给钱,她老公也有给,但那不一样。
她公公这么穷能给多少钱,她老公的钱还不是自己的钱,不过就是左口袋拿出,右口袋放进,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更看不上的不是这一家子的老幼,而是把亲闺女丢下来不管,丢给一个老人照顾,不给赡养费,也不给孩子学费和生活费的那一家子。
吴家爷爷是个好说话的,打圆场道:“今晚可有口福了,听说是学校前面那家新开的卤味店卖的,听说味道不错,之前离得远也没机会吃,今天托招娣的福,都尝尝。”
吴家奶奶也难得没说什么刻薄话。
看着李招娣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倒不是说温情了,而是她想到了李招娣那个老师的姓氏。
俞这个姓不少见,但多也说不上多。
据她所知,县三中只有一个姓俞的老师,教的数学,期末考成绩出来之前就小有名气。
县三中期末考联考成绩出来后,碾压式超过县二中和县一中不少班级的数学,再战成名。
因为能力太高,一开始只是听家里有孩子在初中上学的人说起过,联考成绩出来后,就连一些家里没孩子的都听说了。
因为那段时间,不少学校都在围追堵截式挖人,但不管抛出多好的条件,那俞老师都死心眼似的就不肯挪窝。
也不怪这些学校要挖人啊。
一些成绩比较平衡,或数学成绩好,文科成绩一般的学生也就算了,但那些数学成绩怎么都提高不上去的孩子家长们都开始打换学校的主意。
尤其是那些初中全年段成绩排名前五十前一百的学生中,有数学成绩不好的都开始心动。
要知道,数学成绩不好总分都已经能排进全年段前五十前一百了,如果数学分数提高,那往前进的可不仅仅只是三五名,很有可能是十几名二十几名的成绩。
比如县一中一个初二年级的年级第三,那是个数学成绩非常糟糕的女学生,数学严重拉分,就这样总分都能排前三。
如果到了俞老师手下,数学成绩提高,不说提高
个二三十分,就算只提高五六分,联考年级第一没跑了,再提高几分,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中考省状元。
谁不心动啊。
吴家奶奶也听说了,因为她娘家也有个孙外甥在念初中,人现在在县二中,如果有这个可能,是不是能把人调到县三中去,去那个俞老师班上?
就算不行,以李招娣和那个俞老师的关系,平日里俞老师给李招娣‘开小灶’的时候,孙外甥在一旁旁听,也能受益良多。
这么想着,吴家奶奶忽然夹起一块卤味,放进嘴里,其实还没吃到味道,就开始点头:“味道不错,这是你们俞老师家里开的吧,果然,厉害的人,做什么都优秀,连开的卤味店卤味都比别家的好吃。”
说完,才尝出味道来。
吴家奶奶诧异了一瞬。
不是说这卤味有多惊艳美味,美味的确美味,也相当好吃,但还不到惊艳的地步。
比如吴家奶奶吃着挺喜欢,但这家卤味店离得比较远,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差不多好吃的卤味能够替代。
她只是没想到,随口瞎说的话,还成真了。
教书手段厉害,卖的卤味也比想象中好吃很多。
小婶婶碰也没碰那卤味一下,本来见她妈吃了就够惊讶了,没想到她妈嘴里还真能吐出象牙来,顿时眼神怪异,像是她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般。
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夹起一筷子,想看看这卤味是难吃到什么份上了,才让她妈用了这么高级的阴阳术来阴阳李招娣和她老师。
吃下一口,味道还挺不错,难得公平公正帮忙说了一句:“其实味道还行。”
吴家奶奶:“哪里是还行,是太行了!”
小婶婶:“……”知道你说话刻薄,但这就刻薄的太过了吧。
李爷爷看桌上气氛不错,这才夹了一筷子素卤尝尝。
这是卤的素鸡,很香,是李爷爷从没尝过的美味。
他穷了一辈子,和吴家人不同,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但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舍不得多吃,想着吴家人多吃点,高兴了,能对他儿子和他大孙女更好一点。
另一边,店铺里就剩下李福娣一人,比起待在家里,店铺里更能让李福娣有一种安全感和自由。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到台风过去,没想到,周淮升离开一趟,天黑前又来了趟店里。
“周叔叔?”
“你俞老师让你收拾几件衣服,跟我们回去住几天,等台风过去了,再住回来。”
周淮升下车,把店里一些时鲜的食物,以及那些保质期只有半个月的东西都搬进车里,抬头,见李福娣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问:“你东西呢?”
李福娣赶紧摆手:“不用了周叔叔,我就住在这里挺好的。”
周淮升皱眉:“怎么能放你一个小孩儿一个人住在这店里,你住在这里,到时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媳妇儿得天天惦记着,你要是不乐意去,你先跟我上车,自己去跟我媳妇儿说清楚,免得她到时候担心的吃不下饭。”
李福娣眼眶也红了。
除了俞老师,已经没有人再这么关心自己。
她也不再扭捏,既然俞老师已经这么提出,想来家里是有她能住的地方,就算没有,她睡地上也成。
周家的地板打扫的比她的床都干净,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只要周家人不嫌弃自己穷酸就成。
李福娣不是个喜欢在别人家白吃白住的性格,那几天,李福娣天天抢着想伺候人。
但俞爱宝又不是老佛爷,怎么可能把人当奴才对待,最后她交给李福娣一个任务,那就是白天带好两个弟弟妹妹,看着他们不受伤就行——这里主要指的是活泼好动的小囡囡。
小鲁班最省心,饿了渴了叫两声,小嘴巴下意识的吮吸空气,你就知道他叫的这两声不是因为尿了拉了。
最皮的要数小囡囡,可以一整天混在猫猫堆里,一个不留神就容易不见人影,等找到的时候,人窝在俞爱宝专门给小猫猫们定做的圆型小凉席上。
宝宝人占着位置,宝宝猫们只能挤在宝宝人的腿上、肚子上、脸颊边,脑袋上。
要不是七龙珠们目前还未成年,个头不够大,否则能把小囡囡整个的淹没掉。
外面风声哐哐,带着各种被吹起来的杂物敲击院门、门窗。
里面各家干各家的事儿。
这台风季每年夏季都要来一次,只不过今年来的比较晚些,秋天都要到了,还以为不回来了,结果快开学了又闹这出。
山泽以及山泽附近城市的人早就已经习惯,刚从其他地方来这打工的人纷纷目露惊恐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狂风卷起,天昏地暗,树影东倒西歪,谁家的窗框都被吹上了天,有一种世界末日的癫狂感。
身边没有本地人的心中惶惶,要是有本地人陪伴,还能得到一句安抚:“安啦,不用发愁,台风季嘛,就跟你们你们那边的地震、洪水一样,正常,躲好一点,死不了几个人。”
外地人:“……”
所以说还是会死几个人的是吧?
但她想,会死猪是肯定的。
俞爱宝喃喃着这人生第一次见过的奇景:“娟姐,你看,猪上天了。”
周母:“???”
猪上天这个梗来自周母之前劝俞爱宝不要太相信男人,男人会忠诚,猪都能上天。
今天,猪终于上天了。
为了肯定俞爱宝和周淮升的爱情,老天爷也是拼了,就是可怜了小猪崽的一条命,被老天爷用来见证两人之间的爱情。
周母噔噔噔跑到落地窗前,看到空着飞着的玩意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周母前两天刚买的一头小猪崽,此刻正飞在半空中,四只蹄子下踩着一块飞毯……哦不,是飞铁,正嗷嗷惨叫着被飞铁裹挟着在空中三千六百度旋转。
“猪!我的猪!”
周母差点哭出猪叫。
其实,一般情况下俞爱宝都很有素质,不会当着事主的面笑出声,但对不起,这一幕实在奇葩又好笑,俞爱宝只能礼貌性的背过身,肩膀安静抖动。
台风季这几日,其实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发生。
古镇村有户人家比较倒霉,屋顶瓦片被掀飞了两块。
山泽常见台风季,造房子时都会考虑到这一点,往往比其他城市的房子建造的更加真材实料些,被掀飞两块瓦片其实没什么,底下还有第二层以及第三层专门为台风季准备的防护层。
然而那两块瓦片砸到了邻居家,把人家的窗户都给砸碎了。
要不是里面还有一层专门为台风季准备的木窗,砸碎的玻璃能要掉好几个人的命。
为此,等到台风季终于过去后,这两家闹翻了,每天吵架能从村头吵到村尾,再回到村中。
台风季一结束,就临近开学了。
丁雪带着闺女搬出俞爱宝家,周淮升松口气,连忙将家里的被子拿出去晒晒,被套、床单和枕头套全部拿出去洗洗涮涮。
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夹在一群老娘们中间,显得格外奇怪。
“你是村头新搬来的周家儿子吧,我之前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见过你一回,那会儿看你挺好看,咋这会儿黑成这样?”
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大妈。
周淮升挠挠脸:“前段时间在工地里,天天晒太阳给晒的。”
其实晒黑了的周淮升并不丑,相反,因着这段时间体力活做的更多,工地里干活锻炼到的身体肌肉是各方面的,衣服一脱,那身材简直好看的让人流口水。
不是那种跟健美先生似的倒三角型肌肉,胸肌比人家D胸甚至E胸的还大,大腿肌肉虬结的像粗壮纠缠的树根,皮肤薄的能清晰看到凸起的血管和轻轻一动就皱起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