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黑暗中,闻松月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越发嘈杂的心跳声,当她触碰到窗台边沿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闻松月登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表情微微一变。
昨晚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女鬼“扔”到黑气当中,但今天——
闻松月道:“把女鬼扔到我的上方十米。”
她顿了顿,道:“有天台的话,优先扔天台。”
【好。】
扔完之后,闻松月来不及心痛自己越发破败不堪,像垃圾场一样的墓园,迅速转身朝房门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女鬼没有受到伤害,黑暗也未曾褪去,这条走廊依旧长的令人发指。
闻松月再度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终于,在前方望不到头的黑暗中,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松月?松月你在吗?”
平心而论,姜烟的声音很好听,但此刻那道温柔的嗓音中带着哭腔和颤抖:“闻松月……”
——我在的!不要哭啦。
闻松月有心想回应她,但余光却瞥见楼梯上一道熟悉的黑影正在缓缓露头。
她当即喝道:“姜烟,关门!”
姜烟登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眸明亮:“松月!你没事吧?”
“你快关门!”闻松月急道。女鬼此时就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交界处,马上就要爬到三楼了。
女鬼的目标是姜烟,不是她。等到了三楼,房门大开的姜烟绝对会被女鬼直接杀掉!
姜烟似乎从闻松月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无比惨白:“松月快,你快进来!”
她不仅没有把门关上,反而还朝外走了一步,向闻松月的方向伸出了手,满面焦急。
闻松月张了张嘴,想继续让姜烟关门,却在对上她坚定目光的瞬间明白了——
她不会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也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在门外。
女鬼只剩三个台阶了。
闻松月咬紧牙关,拿出了她此生可能最快的速度,朝门的方向扑了过去。
两只手相碰,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另一只手,然后将少女拉入了门内。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几乎是被关上的瞬间,摆脱了楼梯的女鬼闪现到了门外,狰狞肿胀的面容已然展露在了她们的面前。
但就差一步,女鬼以及她身上的黑气尽数被挡在了门外。
闻松月靠着门板瘫倒,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肾上腺素褪去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疲惫与酸痛。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转头对上了姜烟亮晶晶的目光:“她没再敲门了,我们是不是算度过今晚了?”
闻松月挣扎着撑起身子,道:“应该是的。我们成功从门外逃进门内,女鬼碍于规则,应该就不能再敲门了。”
“太好了!”姜烟扶着闻松月坐下,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出来,“活下来了,我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谢谢你……”
“不要哭啦。”闻松月被扶着坐到了室内唯一幸存的沙发上,见姜烟的眼泪仍如珠子般连串掉落,便安慰道,“都过去啦,今晚我们都平安了。”
“……”姜烟重重点头,眼眸含泪,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真的好厉害,和你比起来,我才像是个孩子。”
“没有啊,你也很棒!”闻松月反应过来了,道,“我马上就十八岁了,就差几个月,才不是孩子!”
姜烟忍俊不禁:“没成年都是孩子,你看看你这脸上,怎么搞成这样……”
她说着心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闻松月的脸颊,却见少女表情变了:“那个房主去那了?!”
劫后余生,闻松月才反应过来本该躺倒在地的巨人不见了,登时站了起来,棒球服下的手再度紧攥住了匕首。
姜烟却一指阳台,怔愣地道:“他就在哪啊,怎么了?”
闻松月看向呆在阳台角落中,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正瑟瑟发抖的红鼻子,沉默了。
不过他身后那样发光的东西……有点眼熟啊。
听了姜烟的描述,闻松月大概明白红鼻子为什么会在阳台了。
据她所说,她回来的时候红鼻子还是巨人形态,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但在见到姜烟的瞬间,红鼻子惊恐地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然后……
提着自己流出来的肠子就跑进了阳台,始终没出来过。
“但他好像一直在偷偷骂你,说你是疯子恶魔之类的。”姜烟唇角紧绷,小声道,“他现在这个状态我能打得过吗?我去踹他几脚。”
闻松月噗嗤笑了:“不用了姜姐姐,我去会会他。”
姜烟本来有些不放心,但见闻松月坚持,转而开始烧水,又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而闻松月则是来到了阳台,还没等她拉开阳台门,就对上了红鼻子肝胆欲裂的恐惧眼神。
……然后,他就又抖着朝后缩了缩。如果不是没有条件,闻松月怀疑他真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是吧,她有这么吓人吗?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红鼻子带来了多大心理阴影的闻松月笑盈盈地走了进去:“聊聊?”
红鼻子捂着肚子不吭。
闻松月就当他默认了,自顾自地道:“今天来敲门的女鬼,跟昨天敲二楼的女鬼,不是同一个吧?”
此话一出,红鼻子的表情登时变了,震惊地看向闻松月。
而闻松月笑了笑,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
刚才让女鬼体验墓园的时候,时间并不是三十秒,而是一分钟。
这足以证明,她和昨晚的女鬼不是一个鬼。
闻松月拿出索命之刃,随手挽了个刀花,笑眯眯地道:“你不用说话,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红鼻子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
闻松月笑意渐深,她指了指红鼻子背后的那样东西:“它……应该很重要吧。点头还是摇头?”
她点出这一点,似乎让红鼻子更恐惧了,他抖着点了点头。
“那它是不是女鬼会找上我们的关键?”闻松月紧盯着红鼻子的表情,等着他的反应。
但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红鼻子整个人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与此同时,熟悉的机械声冷冷响起:【禁止玩家采用不正当手段获取信息。】
“不是吧不是吧。”闻松月挑眉道,“我都没有让他开口说话,就让他点头或者摇头都不行吗?”
系统一针见血:【玩家故意采用另一种方式逃避制裁,目前已被记录在案。】
被点出来闻松月也不装了,啧了一声,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帮你们又找到了一个bug。”
系统:“……”
我谢谢你。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闻松月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你这样主动跳出来,反而让我确定了我的猜测。”
“如果这件事没这么重要,你肯定不会出来。”
系统:【……?】
它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卡bug的玩家。
闻松月看向马赛克身后的发亮物品——
非常普通的扫帚和簸箕,正是姜烟下午用来扫地的那一套。
“你说如果我把它们毁了会怎么样?”闻松月饶有兴致地道。
系统冷冰冰地道:【此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请玩家随意。】
少女笑了起来,明明是张如天使般明媚灿烂的容颜,却因为双颊上的道道血痕,莫名有种危险肆意的感觉。
闻松月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好欸,既然你不管,那我明天晚上就毁了试试。”
【……】系统不冷不热地道,【玩家的墓园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这回轮到闻松月沉默了。
连续经过两个晚上的无情摧残,她的墓园已经彻底沦为垃圾场了。
而且连一个租客都没有拉拢到!
她脸颊微鼓:“再见,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了。”
系统:【……再见。】
马赛克也随之消失,露出了红鼻子惊惧的面容。
闻松月想知道的信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便对红鼻子道:“你今天晚上就待在这里吧,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红鼻子对此的反应是——把阳台上的杂物都堵到了门上,同时死死地关上了门。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疯子,晚上说不定就偷摸进来把他给杀了!
闻松月如果知道红鼻子的想法,肯定会笑着说:杀你可不需要偷偷进来,随时都可以。
她又找了根棍子怼在了门锁处,确保红鼻子晚上出不来后,便去找了姜烟。
姜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冲她招手:“松月,来。”
闻松月凑过去一看,发现她脚边躺着一个医药箱,不由问道:“姜姐姐怎么了?你是受伤了吗?”
姜烟举起手中的纱布:“快来,是你受伤了。”
“啊?”闻松月睁大眼睛,乖乖地坐下,任姜烟轻柔的用纱布擦拭她的脸颊。
酒精带来了微微的刺痛,耳边传来了姜烟担忧的声音:“会很痛吗?你忍一忍,脸上怎么弄出来这么多小伤口啊?”
闻松月想了想,道:“可能是那些玻璃碎屑划的吧。”
她们的旁边就恰好是那个茶几的遗骸,一地玻璃碎片——
当时闻松月滑铲躲过巨人攻击的时候,估计不小心被溅到了很多。
见姜烟眼眶微微泛红,闻松月安慰道:“我没事的,我一点都不痛。”
“但是有好多伤口,说不定会留疤……”
闻松月无所谓地道:“没事啊,反正我又不靠脸吃饭。”
姜烟瞪她一眼,道:“最近老实一点,伤口尽量不要沾水。”
闻松月感受着姜烟在温柔的给她涂药膏,道:“说不定等出去之后就会恢复了。”
姜烟叹了口气,道:“希望能恢复,也希望……我们能出去。”
“一定可以出去的。”闻松月道,“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懂得这个副本女鬼的杀人逻辑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应该能躲过去。”
“明天晚上不是你了!你还真想每天都被女鬼敲门啊?!”姜烟好气又好笑,看着明显高兴了几分,“太好了,我们能安全出去就行。”
“明天……是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吧?”闻松月若有所思地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通关。”
姜烟神情一滞,低声道:“他应该没有问题。”
“姜姐姐,你和你男朋友是跟他一起进来的吧?”闻松月晃了晃姜烟的胳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他很厉害吗?”
姜烟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了解不多,主要是我男朋友联系的。”
“我只隐约知道他来自于一个很神秘的组织,而那个组织里大多都是像他一样的人。”
姜烟道:“好像当时是我男朋友主动联系他的,想要让他帮忙带我们两个通关,于是就同他一起进来了。”
闻松月微微皱眉,道:“所以说,你们是主动进入游戏的吗?”
姜烟有些茫然:“你们……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闻松月把骆青竹跟她讲的那些同姜烟讲述了一遍,末了沉着脸道,“我觉得你是被你男朋友坑了,你说不定根本就不用进来。”
姜烟沉默良久,闻松月以为她会愤怒或是流泪,却没想到她格外的平静,更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选择让我跟他换房间。”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用来挡刀的。
闻松月凉凉地道:“如果姜姐姐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他。”
见姜烟没说话,闻松月道:“不会吧?姜姐姐你不会还不舍得他吧?他都这样了!”
“傻松松,成年人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姜烟笑着揉了揉闻松月的头,垂眸道,“我跟他并不是……爱情那么简单,而是有些别的因素在。不过今天换房间这件事,已经足够让我把欠他的还过去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闻松月道:“那就行,姜姐姐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不对,什么叫成年人的事情,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你在我这里就是个小孩子啊。”姜烟又捏捏她的脸,“松松,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呢。”
“我马上就成年了,就差几个月……嗯?”闻松月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姜姐姐,你叫我什么?”
“松松呀。”姜烟略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称呼好像会亲密一点,如果你介意的话——”
闻松月眯眼笑道:“我不介意,不过你可以叫我松子。”
“嗯?”
“我的小名叫松子,我妈妈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叫我的。”闻松月道。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提到“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贯明亮着的眼眸都黯淡了几分。
姜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唤道:“好的松子,你也给可以给我起一个昵称。”
闻松月琢磨了一下,道:“那我就叫你姜姜吧。”
“好呀。”姜烟眼眸弯起,“那松子我们去睡觉吧。”
“睡觉!”
临入睡前,闻松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碰了碰旁边的姜烟:“姜姜……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姜烟迷迷糊糊地道:“你说。”
“就是——”闻松月斟酌着开口,“女鬼不是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诉骆姐?”
骆青竹是个好人,但是她现在对于这一切都还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知道她背后的组织是什么情况。再加上,她明明是个新人,却拥有了技能。
闻松月潜意识觉得要把自己有技能这件事隐瞒起来。
姜烟清醒了几分:“你放心,我绝不会说的。谁都不会说。”
“好,晚安姜姜!”
身旁很快就传来了少女平稳的呼吸声,累了一晚上,姜烟心知,她也一直在强撑着。
松子。姜烟在心底轻轻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她的命是她救的,这一辈子她都会记得。
第二天一大早,闻松月和姜烟起来收拾完之后,阳台那边依旧静悄悄的。
如果不是能看到有道黑影时不时朝他们的方向偷偷的看过来,闻松月还真疑心那家伙死掉了。
还好没死,她还准备把他送给女鬼呢。
闻松月和姜烟出门之后,在大厅遇到了等待已久的骆青竹。
一看到她们两人,骆青竹明显松了一口气,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们,道:“没事就好,活着就好。”
闻松月挑眉笑道:“骆姐,你的技能又出错了哦。”
骆青竹失笑道:“我说了,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宁愿技能一直出错。”
“不过昨晚还是有所收获的,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闻松月跟他们大概解释一下自己的猜测,当听到两个夜晚的女鬼并不是同一个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骆青竹惊愕道:“竟然不是一个!难怪我看到的死相也都是不一样的。”
闻松月摸着下巴道:“应该一个是跳楼而死,一个……像是被人打死的。”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和红鼻子逃不脱干系。
姜烟喃喃道:“这栋楼有七层,我们还需要度过四个夜晚,不会接下来的每一天晚上都会是不同的鬼吧……”
骆青竹面色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昨天的线索会得到的那么容易了。还有很多的信息没有找到。”
闻松月道:“我倒觉得应该不会是六个。”
骆青竹道:“怎么说?”
闻松月面露思色,道:“其实我昨天就觉得很奇怪了。已知西瓜头是迫害女鬼的凶手,但是中间有一段逻辑是对不上的,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
“有一个人的存在非常薄弱。”
闻言,骆青竹和小郑均是一愣,姜烟却迅速反应了过来:“她男朋友,那个crush!好像一直没有出现。”
“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男朋友肯定要一直陪在女鬼的身边吧,但在女鬼的日记里除了一开始的暧昧期,后面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闻松月补充道:“而且她中间的日记还空挡了那么长时间。”
骆青竹突然道:“所以你说对不上的逻辑是指哪点?”
闻松月冷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西瓜头是如何拿到女鬼那么多的私密视频的?”
“几张偷拍到的照片可以理解,但是数量如此多的视频,他总不能每天都偷拍到她吧。”
“所以说那个真正偷拍了女鬼那么多私密视频的人。”
“只有她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现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骆青竹表情复杂道:“确实,这样就可以解释的清了,西瓜头是如何拿到那些照片和视频的。”
那么私密的照片和视频……也确实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轻易拿到。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姜烟震惊地道,“他们前面不是很恩爱吗?而且还是她男朋友主动追求的她。”
“我记得女鬼的手机壁纸包括密码都是跟她男朋友有关。”
闻松月勾起唇角,凉凉道:“不要去考虑男人会想些什么,他们的思维模式跟我们可截然不同。”
“当然,现在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需要找到证据来验证。”闻松月道,“不过我觉得这些证据应该很快就能出现了。”
骆青竹迅速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她男朋友也在这栋楼里?”
闻松月点头道:“我是这么猜的。因为女鬼以及伤害过她的西瓜头都在这栋楼里的话,那么女鬼的男朋友这个暗中伤害她的人估计也逃不脱。”
“至于他在哪一层——”
闻松月忽地笑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五楼和六楼的房主称得上是帅哥吧。”
五楼的房主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长相清秀。至于六楼的房主则是那个潮流男,不仅装扮精致,长相也酷痞。
姜烟赞同道:“对的,从女鬼的描述中来看,也只有这两人符合要求了。”
“剩下的房主……长相上都完全称不上帅哥。”
骆青竹忽然道:“我觉得是六楼的房主,那个潮流男。”
闻松月道:“骆姐,怎么说?”
骆青竹道:“我之前当警察的时候经常遇到过一种情况,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如果两个人拥有了共同的秘密,比如参与到同一起犯罪事件中,那么他们二人大概率是会互帮互助的,为了避免另一方把自己供出来。”
“所以——”
闻松月冷笑着接话,道:“潮流男是这栋楼的房主,如果他想要帮西瓜头做点什么轻而易举。就比如,第一晚让西瓜头选我住在二楼。”
从西瓜头一开始的表现不难看出,他觉得她在这六名玩家中是最好拿捏的。
所以他选择了她。但明明有这么多人,他却能这么顺利的挑中闻松月,反而间接证明了他和潮流男之间的关系。
闻松月说完之后,余光瞥见姜烟紧皱着眉头,便问道:“姜姜怎么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姜烟点点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应当是见过类似的情况,但是……却想不起来。”
闻松月安慰道:“没事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想起来了,我昨天也是这样。”
骆青竹道:“就算想不起来之后也能再找到对应的线索,不用太在意。”
“对了骆姐。”闻松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昨天住进去之前都做了什么任务啊?”
骆青竹想了想,道:“七楼的房主让我帮他把打了一篇文章,就是把手写变成了电子版。”
小郑举手道:“我的任务也很简单,他让我帮他做饭,只不过我厨艺确实不行……最后就弄了个煎掉的炒蛋。”
当时小郑还心惊胆颤的生怕眼镜男会生气,不让他住在这里,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让他通过了。
骆青竹问道:“怎么了?”
闻松月微微一笑,道:“我们每个人做的任务应该都不一样,我怀疑这和女鬼杀人的条件有关,不过具体的还需要验证。”
姜烟忙道:“等一会儿我去问一下我男朋友……他的任务是什么。”
闻松月点头。
他们交流完之后,便决定前去三楼的另一个房间中找线索,但就在上楼的过程中,正巧遇到了黑衣男和黄毛男。
黄毛男见到姜烟明显一惊:“阿烟?你还活着啊?!”
姜烟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觉得我必死无疑了吗?”
黄毛男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活着怎么一直都不来找我啊。”
说着他便朝姜烟伸出了手,试图把她抓回来。
姜烟避开了他的手,表情淡淡:“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等这场副本结束之后,便各自安好吧。”
黄毛男表情有一瞬的狰狞:“姜烟,你这是要同我分手吗?现在时间明明还没到,你当时明明答应我的,你别忘了——”
姜烟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难看:“够了!”
黄毛男脸颊抽动,假笑道:“我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你可以先跟他们待在一起,晚上记得来找我。”
气氛凝重,黑衣男忽然看向了闻松月,颇有深意地道:“昨天晚上是你带着她通关的吧?”
“能连续活过两天,水平不错啊。”黑衣男身上的古怪刺绣折射出莫名的光芒,“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
“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也远远比他们定界局要强的多。”
骆青竹面色微微一变:“松月——”
闻松月干脆道:“不必了,我对你们的组织一点都不好奇。”
黄毛男能这么快想到让姜烟同他换房间,替他挡刀这一点——这背后绝对有黑衣男的指导。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们的组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衣男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好啊,希望你不要后悔。”
两行人擦肩而过,黑衣人阴冷的目光始终落在闻松月的身上。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们没能拉拢到的人,绝对不能留给定界局。
来到三楼之后,闻松月又熟练地用老方法打开了房门。
而这次进入的房间却跟二楼的房间截然不同,生活气息颇浓,房间的规模也大了一些,三室一厅。
闻松月若有所思地道:“这些房间应该都是拼起来的吧?我感觉目前看到的大小都不一样。”
其余人都点头认同。
在翻找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三室一厅中有一间是主卧,有一间应当是客房,而最后一间则是被设计成了婴儿房的模样。
在主卧中,骆青竹找到了藏在床垫下面的照片。
是一张婚纱照,而照片的主人则是红鼻子和一名笑容甜蜜的女人。
闻松月一眼便认了出来,女人是昨晚的女鬼。
虽然她昨晚的模样和现在截然不同,但是五官的基本轮廓是一样的。
闻松月嗤笑道:“果然和那家伙有关。”
主卧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他们又一道转去的婴儿房,姜烟很快指出:“他们应该没有孩子,只是提前准备了这个房间。”
“因为里面的一切都是没有拆封的,并且日期都很新。”
闻松月道:“会不会……她刚刚怀孕?”
结果就遭遇了意外。
而这个意外是什么,他们很快就发现了。
他们在客卧中找到了一本病历本。
其实乍一看到客卧的时候闻松月就觉得有些奇怪——
床单被褥都不是崭新的,反而像是经常有人使用,到处充满了长久居住的痕迹。
一般也不会有客人长久寄居在自己家中,更何况鞋柜中的拖鞋证明了这家只有两个主人。
除非这两人中的一人常住在客卧。
但明明是夫妻,为什么放着主卧不住去住客卧呢?
现在,拿着病历本的闻松月立马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也明白了,女鬼脸上、身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伤口,还有烫伤。
“……家暴。”骆青竹闭了闭眼,艰难地道,“而且从时间跨度上来看,已经有好几年了。”
病历本忠实的记录了这一切: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皮外伤,被开水“意外”溅到、“不小心”撞到桌子椅子等等……
可能是发现没有什么惩罚,很快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脸上被打的青紫、眼球充血、鼻骨开裂……到最后身上多处骨折,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小心”撞树可以解释的了。
闻松月捏紧病历本,纸张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她遭受的伤害肯定不止这些,因为一开始受伤简单,她是不会去医院的。”
大概率是默默养伤,或者只是去药店买些药膏。
直到开始去医院,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们在最后一页找到了流产记录。
医生娟秀的笔迹委婉地建议:
【患者的流产是由于意外撞击导致,鉴于近期意外事故频发,建议患者可以考虑法律援助。】
闻松月胸膛剧烈起伏,笑了:“意外,又是意外,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很显然,医生也是这么想的。
她帮忙报警了。
病历本的封面中夹了一张报警回执,以及……调解书。
红鼻子诚恳地表示自己是因为醉酒导致的意识模糊才会让妻子意外流产,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不会再犯,希望妻子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最终,她签下了调解书。
报警被撤回。
而根据时间显示,这是她最后一次去医院。
再然后,她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
死寂般的沉默中,姜烟扯了扯嘴角:“我就说婚纱照为什么要塞在床垫下面。”
“……又为什么放着主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