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过了十二点之后，我就只需要从口袋中找到发光的那一件，然后毁掉就行了。”
闻松月笑吟吟地抱住了骆青竹的胳膊：“当然，要大力感谢骆姐提供的强力道具，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在络腮胡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刀具拿走了。”
旁边的小郑突然道：“骆姐，你手上能任意变换物品的道具就只有【万物生】了吧。而且每使用一次都需要消耗十点积分。”
闻松月意识到了什么：“我昨天用的时候没有跳出积分提醒啊，所以……一直扣的都是骆姐你那里的积分吗？我昨天还用了好多次呢。”
小郑嘴角抽动，道：“不是自己的积分，用的确实不心疼。”
骆青竹皱了皱眉，转而对闻松月道：“没事的，是我让你用的，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小郑道：“那也不能……”
“松子，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先带我去四楼看一下？”姜烟笑着碰碰闻松月的肩膀，“我还挺好奇你昨天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闻松月下意识道：“好啊，那我们先去。我昨天也找了一下线索。”
拉着闻松月站起来的姜烟在临走前看了面无表情的小郑一眼。
等踏上四楼的楼梯时，闻松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小郑……是不是因为我不太高兴啊？”
“因为我用了太多骆姐的积分吗？”闻松月懊恼地道，“早知道那个道具一直在扣骆姐的积分，我就不换那么多刀了。”
带有血迹的刀有将近十把，闻松月分不太清，索性都替换了一份。
现在想想……全是积分啊。
“不怪你，你也不知道呀。”姜烟揉揉闻松月的头，“小郑不高兴可能是觉得他和骆姐才是一方的，我们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闻松月似懂非懂地道：“这样吗……”
“也不知道积分是什么，好不好挣。等这场游戏结束后，我一定要把积分都还给骆姐。”闻松月认真地道，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这场游戏挣到的积分够不够。”
姜烟笑道：“我的积分也都给你。”
等骆青竹和小郑赶来四楼的时候，闻松月特意偷偷观察了一下小郑的表情。
好像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吧。虽说她平时也没怎么关注过他……
闻松月没判断出来也就将其抛之脑后了，把她昨天找到的线索拿出来给大家看。
就只有一个手机。上面是女鬼跟她朋友的聊天记录，时间跨度了好几天。
一开始，女鬼觉得自己像是被跟踪了，便跟朋友提起了这件事。
朋友还在外地出差，听了之后也被吓了一大跳，让她赶紧下单监控，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女鬼苦笑着表示，以他们的无良公司来看，晚上不无偿加班到十二点是不可能放她回去的。
朋友只能让她晚上千万不要走小路，等她出差回去之后便陪她住一段时间。
女鬼说好，但没过两天就出了事。
【今天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你还好吗？怎么没消息哇！看到快回我！】
【你没事吧！我好担心！】
最后是一条带着哭腔的语音：【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去！我现在就买回去的票！】
女鬼没有等到警察来，也没有等到她的朋友。
闻松月推开了卧室和厨房的门。
虽说一开始他们踏入这间房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但当看清里面的惨状时，不由均呼吸一窒。
如果说客厅中是零零散散的血迹，面积不大，但分散在各处，但卧室——
可以称得上是地狱了。
暗红色的血色宛如用不完的颜料一般染红了整间卧室的地毯以及墙壁。天花板上也到处是被溅上的放射状血迹。看了让人忍不住想，一个人的身体中是如何存纳如此多的血液呢？
而厨房则是凌乱的像是垃圾场，锅碗瓢盆扔了一地，炉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厨具，里面是早已干涸蜷缩的不规则肉团。
榨汁机，豆浆机……全都被不知名物品堵塞了。角落的黑色垃圾袋上渗出了层层的血迹。
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等他们再度看完之后，闻松月将厨房和卧室的房门又关上了。
骆青竹闭了闭眼，艰难地道：“所以说昨晚的女鬼她被四楼的房主闯了进来，并且被在家分尸了……”
闻松月啧了一声，道：“对，所以他死的一点都不冤。就是感觉昨晚他死的太快了，让他死的太轻易了些。”
姜烟刚刚忍不住吐了一遭，脸色有些苍白。她双拳紧攥，道：“你说的对，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骆青竹也点头表示赞同。
闻松月提起了另一件事，道：“昨天我最后问了女鬼，她说还有一个人需要报仇，所以我猜测这栋公寓应该一共有三个女鬼，而每一个人都对应着两个凶手，以及相对应的两个楼层。”
骆青竹道：“所以说，今晚顺利的话，必然能找到另一个凶手。”
闻松月点头，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按顺序对应的。不过只要能找到就行。”
三人将目光都转向了旁边坐着的小郑身上。
小郑有些不自在地道：“也是，今天是我要被敲门了。”
他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闻松月的身上。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
这个看着柔弱的少女，却是这场副本中找到最多线索的人。
她应该也清楚他今晚会遭遇什么吧。小郑想起她前几晚的表现，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希冀，说不定……
闻松月开口道：“你住进去的时候做的任务是什么？你仔细说说，我们帮你分析一下。”
不知怎的，闻松月总觉得她这么说了之后，小郑看上去有些失望，但还是道：“我的任务就是让我给他做顿饭……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闻松月想了想，道：“那么锅碗瓢盆或者是你做饭用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
姜烟道：“会不会是刀具？”
小郑尴尬地道：“我就做了个煎蛋，没碰刀。”
“那这个范围其实已经缩小了很多。”骆青竹思忖片刻，道，“要么是炒锅，要么就是筷子和碗。”
小郑忙道：“骆姐你说的对，会不会是筷子？筷子是可以杀人的。”
闻松月道：“那样特殊的物品并不一定是凶器，可能只是代表了一个行为。就像西瓜头第一天让我用手机给他拍照片，我怀疑他给我的手机就是那样发光的物品，代表了他对于女鬼的偷拍行为。”
而第二天的红鼻子要求姜烟扫地，发光的物品是扫帚和簸箕。很显然，他是以家暴的行为伤害女鬼，扫地可能是代表了女鬼一直在家中处于做家务的状态。
骆青竹赞同道：“你说的对。那么小郑，他既然让你做饭，碗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今天晚上回去后先找一下。”
小郑面露难色，道：“可是那些碗筷真的很多，他有一整个碗橱……”
骆青竹道：“但你的能力也很强，不要忘了你可是少有的能直接伤害到鬼怪的能力。”
小郑讪笑道：“我知道了骆姐，我会努力的。”
等找好线索之后，他们便从房间离开了。闻松月还留在四楼，想去络腮胡的房间看看。
骆青竹有心想再叮嘱小郑几句，两人便一道离开了。
而姜烟琢磨着回三楼拿些东西，把四楼好好收拾一下，等到了晚上可以陪闻松月一起睡在四楼了。
她刚刚踏入三楼的范围，就撞见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吗？”黄毛耷拉着一张脸，伸出手朝姜烟抓了过来，“阿烟，你已经很久没有去找我了。”
姜烟避开了他的手，冷冷地道：“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昨天晚上我也去找你跟你说清楚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黄毛男脸色难看，道：“我当年帮了你那么多，你明明答应这五年都做我女朋友的，凭什么时间没到就离开我？那我的损失算什么？”
姜烟平静道：“我欠你的钱早就还清了。剩下的时间……你觉得一条命不够还吗？”
“如果那天我没有同意跟你换房间，死的就是你了。”
“不行，不能这么算。还是我带你进游戏，找了路哥来救我们——”
姜烟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如果没有你，我估计都不会进入这个游戏。”
黄毛男有一瞬被揭穿的心虚，又很快理直气壮了起来：“不行，当初白纸黑字说好五年，就是五年。除非……你明天再跟我换房间。”
“……”姜烟扯了扯嘴角，可能因为早就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竟然觉得毫不意外，只剩下了厌烦与疲惫，“如果我答应你，我们之间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黄毛男眼神闪烁，道：“对，你再跟我换一次，我就同意跟你分手。”
“好。”姜烟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旁走过，“我答应了。”
也许，一贯温柔的人决定彻底断开时才是最狠心的。黄毛男望着姜烟瘦削的背影，眼中逐渐浮上了一层愤恨。
不可否认，姜烟生的很美，宛如一卷古典画上的仕女。不然他当年也不会想尽办法让她做他的女朋友了。
但现在，凭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能摆脱他？
凭什么？
“所以你什么线索都没有问出来？还有脸这么跟我说。”黑衣男嘲讽地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你还算什么男人？”
黄毛男深深地垂着头，咬牙道：“肯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非要跟我分手的！”
“真是废物。”黑衣男刻薄地道，“你跟六楼的房主也住了几天了，连他半点本事都学不到吗？”
黄毛男愣愣地道：“……什么？”
黑衣男把玩着一个流光四溢的水晶球：“你可以回去问问，向他学习一下。”
“有些手段该用就要用，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如果你再这么废物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你带出去。”
黄毛男猛地一抖，满脸恐惧。
等黄毛男离开之后，黑衣男将水晶球放置在桌上，自言自语道：“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有什么技能还是道具能让你活过三天……”
水晶球光芒大盛，里面展露出了某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黑衣男陡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技能啊。这个技能看着还挺不错的。”
“我其实更好奇一件事情……”
“闻松月。”黑衣男咀嚼着这个名字，“你究竟是新人还是老人。”
“如果是老人的话，拥有技能很正常，但新人的话——”
“只有一种可能。”
黑衣男唇角开裂：“不管怎么说，你的技能都归我了。”

在进入副本的第五天，闻松月终于度过了一个安详的夜晚。
没有恶意，没有窥视，没有战斗……她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之后，闻松月率先唤醒的还是味蕾。
姜烟举着锅铲围着围裙走了进来，笑道：“松子你醒了，起来收拾收拾就可以吃饭了。”
闻松月精神一震：“姜姜，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姜烟道：“不过是一些家常菜罢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肯定合我的胃口，太香了！”闻松月迅速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漱。
吃饭吃到一半，她们就听到了敲门声。
姜烟起身去开门，道：“应该是骆姐他们来了，正好可以一起吃饭。”
闻松月咬着饼含糊地道：“也不知道小郑有没有顺利的毁掉物品，让女鬼杀掉五楼的房主。”
姜烟笑了一下，没答话，打开了门。
门外是脸色沉沉的骆青竹和低垂着头的小郑。
闻松月一看到他这副表情就顿觉不妙，道：“怎么了？昨晚的事情不顺利吗？”
按理说，在现在基本逻辑和死亡条件都完全被清楚的情况下，保住命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能否让女鬼顺利的报仇。
但看小郑的表情——
骆青竹深吸了一口气，道：“让他自己说吧。”
小郑明显不敢直视骆青竹，低声道：“我昨天出现了一些意外……”
闻松月直接道：“什么样的意外？”
“那些碗筷实在是太多了，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我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哪样才是特殊物品。五楼的房主还一直在旁边看着……”小郑辩解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根本分辨不出来……”
闻松月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道：“所以……你是怎么通关的？”
小郑含含糊糊地道：“用技能通关的，不是说只要出门然后再躲进来，关上门就算是躲避成功了吗。”
“我就跟五楼的房主商量了一下……他给我留了门，我就顺利进来了。”
闻松月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郑话语中的含义。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能和五楼的房主商量，再加上他的技能又是伤害鬼怪的……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闻松月攥紧拳头，脸色冷了下来：“也就是说，你昨天不仅伤害了女鬼，还跟凶手达成了共识？”
姜烟看了他一眼，撇过了头。
骆青竹没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已经完全表达了她的想法。
骆青竹沉默了很久，冷声道：“我记得你手上也有类似【万物生】的道具，完全可以像松月前天那样，多尝试几次。”
小郑脸胀得通红，道：“我哪有那么多积分能使用那么多次道具，又不像她……”
闻松月明显感觉到小郑愤愤地看了她一眼：“骆姐，我知道你心肠好，但你也不能对别人太好了吧，什么道具都给她用，明明我们才是一起的……”
骆青竹断声道：“我只给了松月一把索命之刃和万物生。而且第一晚她什么都没有，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活下来的。”
“你现在知道的线索、死亡条件……包括你昨晚能顺利活下来都是闻松月的功劳。你现在凭什么指责她？”骆青竹厉声道，目光中满是失望，“小郑，你明明知道那些女鬼都遭遇了什么的。你可以失败，但绝不能和凶手合作。”
“骆姐，我……”小郑脸色惨白，忙道，“我想着只要通关就能拿到线索，再加上我的技能真的不适合防御，只适合攻击……”
闻松月听不下去了，起身道：“姜姜，我想去五楼找一下线索，你陪我一起吧。”
姜烟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出了门。
闻松月刚一踏出门，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怒道：“他就是在找借口。”
什么叫技能只适合攻击不能防御，有本事去攻击凶手啊，攻击女鬼算什么？
姜烟安慰地揉揉她的头，声音冰冷，道：“他根本就不懂女鬼都遭遇了些什么，只想自己活下去。”
“自私鬼！”闻松月低骂了一句，推开了五楼的房门。
她们先在房间中找着线索，很快，骆青竹和小郑也赶了过来。
闻松月暗暗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微鼓，完全不想跟他说话。
要不是看在骆姐的份上，她现在都不想把线索跟这个小郑分享了。
她给他分享线索，可不是让他用来伤害她的未来租客的。
骆青竹可能已经教育过他了，小郑也没跟她们处在同一个空间，去探索屋内的其余房间了。
而闻松月她们三个很快就在阳台找到了一本日记。
刚进来的时候闻松月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一间房屋跟她们进入的其余的房屋都不一样，木头家具、墙上的挂历、陶瓷碗筷等等……看着都非常有年代感。
当看到日记上的时间时，闻松月彻底意识到了，这确实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们把日记翻看了一遍，知道了日记主人的名字以及……她的身份。
这本日记是三楼女鬼的，她叫李燕。
李燕，她出生在一个满斥着家暴的家庭。
她的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喝醉酒后打她的母亲，然后打她。而在这个家中，唯一不会挨打的，大抵就是她的弟弟了。
闻松月之前还在想为什么会在阳台找到日记和一些杂物，现在算是明白了。
因为阳台是李燕的“居住地”。
她像只小小的燕子一般，在阳台筑巢，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直到考上大学离开了这个家，她才摆脱了这个牢笼。
但她没有想过，自己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
结婚后，当面对对她举起巴掌的丈夫时，李燕竟然没有太多的意外。
她近乎麻木地接受了这一切，以及……来自弟弟的无尽索取。
那些被撕下的账单都在阳台找到了。每一张纸都记录了她被弟弟吸走的每一口“血肉”。
丈夫骂她是伏地魔，打她越来越狠。父亲只会埋怨她，怪她不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能给他和他的儿子带来更多的钱。
好像没有人理解她。
终于，这一切终止在了一个雨夜。
她们在客厅的角落中找到了一块未擦去的血迹，得到了一段回忆。

这点血迹藏在电视柜的下面，如果不是姜烟眼尖，恐怕会被直接略过去。
姜烟碰到这块暗红血迹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叫了闻松月和骆青竹：“你们快来！”
她们赶到，依言碰了一下，面色震惊。
闻松月突然发现自己沉寂已久的面板主动跳了出来，并且提示道：【采集到一块怨气结晶，玩家是否观看？】
可能看出了闻松月的困惑，骆青竹解释道：“怨气结晶是鬼怪最浓重深刻的怨气形成的，一般是他们临死前的场景，或者是遭遇过最痛苦的事。”
“从这块血迹的大小来看……应该和李燕临死的场景有关。”
闻松月点下了播放，面前徐徐展开一副画面。
李燕名字平凡，长相也平凡。她将近三十岁，乍一看，却会让人误以为是四十——可能是因为疲惫的容颜和眼下操心的细密皱纹吧。
弟弟毕业之后，也和她留在了同一座城市，却并没有像父亲说的那样给她带来丝毫好处。
只有更多的劳累和折磨。
弟弟家和她家几乎处在城市的两端。李燕每日下班后不仅要回家做饭，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奔赴到城市的另一头——给她辛苦一天的弟弟做饭、打扫家务。
父亲振振有词：“养女儿就是为了做家务的，女人不做家务做什么？”
“别结了婚就忘了本，别忘了你弟弟小时候可是把不舍得吃的糖都留给了你。”
就那一块，被念叨了快二十年。
可她给弟弟的，小到每餐的肉、做不完的家务，大到冬日的棉袄、学杂费外……从未被人提起过。
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
李燕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除了有时会因为晚回家被丈夫打骂外，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直到，弟弟说他恋爱了，需要恋爱资金。
李燕拿出了自己的钱，一开始弟弟还像模像样地打了欠条，说一定会回。但后来，可能他习以为常了，连欠条都没有了。
于是，只剩下了李燕账本上的寥寥几笔。但并没有什么用。
弟弟要结婚了，那点恋爱资金远远不够，他需要车子、房子、彩礼……所有一切的，都重重地压在了李燕的肩上。
可她真的掏不出来，她已经被掏空了。
而且她怀孕了，需要钱来养自己的孩子。
在她又一次前去弟弟家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说了这件事，以及他要当舅舅了。
她以为会得到弟弟的谅解，没想到……却是一把锅铲，和劈头盖脸的怒骂。
“没钱？！我要结婚了你说没钱？那要你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就存心不盼我好，亏我还把你当成亲姐！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弟弟金丝眼睛下的脸庞扭曲，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形象和她童年见过无数次的父亲重合。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毕竟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客厅中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弟弟出去看了一眼，怒气被慌张替代。
李燕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走了，但还是迅速做好饭，捂着肚子离开了。
没几天，她一直偷偷提供给弟弟恋爱资金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两个小时。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离开自己，然后挣扎着打车去医院。
医生劝她报警，说这样是犯罪，然后帮她报了警。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李燕看到了点点希望。
她像只一直躲在屋檐下的燕子，骤然窥探到了三千世界。
她想摆脱这一切，不想重蹈母亲的结局。
医生说帮她联系了律师和妇联。
但她没能等到，先等到了找上门的弟弟。
弟弟怒不可遏地表示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那天非常跟他吵，也不会被他的女朋友听到。
现在他女朋友跟他分手了，他的一切都被她毁了。
“现在你满意了？你个贱人！”
雨点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击落在地。
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她仿佛回到了童年。
永远都逃不出的家。她这一生，都困在牢笼中。
弟弟仓皇离去后，丈夫回来了。
他似乎喝醉了酒，对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燕很是不满，熟练地踹了几脚过去。
“懒婆娘……快去做饭。别偷懒！”
李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浑浊的目光盯着电视柜的方向。
她记得小时候听过的歌谣：
“小燕子，穿花衣……”
希望下辈子，她也能穿上花衣。
闻松月再度睁开眼时，身上的戾气完全无法隐藏。
她指着对面的房门，冷声道：“所以就是这样的垃圾？！凭什么让他又活过一天！”
要她说，这种只会吸血的蚂蟥，昨晚就该死在李燕的手下。
小郑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道：“鬼怪的话也不能全信，说不定是假的呢……”
“你——”闻松月一双丹凤眼中仿佛淬了火。
姜烟赶紧拉住闻松月，安慰地摸摸她的头：“没事没事，我们不气哈。”
闻松月跟着姜烟来到门外，第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弄死他，说什么都要让李燕成功报仇。”
“一定可以的。”姜烟道，“一定能让她得偿所愿。”
闻松月重重点头，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对面探头出来的眼睛男的目光。
她勾唇对眼镜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也不知眼镜男怎么了，登时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一脸惊恐地迅速关上了门。
姜烟围观了这一幕，蹙眉道：“他这个表现……不会是知道你前几天的事情了吧？”
闻松月冷笑道：“他们这些楼层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知道就知道，让他等着，我迟早带李燕过去找他。”
而另一边，闻松月和姜烟离开之后。骆青竹直接对小郑道：“等离开副本，我会提交相关情况，你再申请别人带你吧。”
小郑脸色大变：“骆姐，就因为这件事——”
骆青竹的实力就是放在整个定界局都是排得上号的，他本来是打算申请进入她的队伍，可现在……
骆青竹打断他的话，难掩失望：“小郑，你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抱歉，我和你的理念截然不同，我也无法接受你这样的队友。”
骆青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无法共情，我也不能安心将后背交给你。”
她说完便去找闻松月两人了，徒留小郑一人站在原地，脸色青青红红。
“什么？你同意跟他换房间了？今天晚上是你住六楼？！”
闻松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姜姜她不会……心里还有那个渣男吧。

“嗯……”姜烟叹了口气，赶紧解释道，“其实我也是有把握才同意的。”
“现在大部分线索都找出来了，只要我能找到那样特殊物品，就一定可以顺利通关。”
闻松月皱眉道：“可是那也很危险……”
姜烟不像她，有墓园可以保命，万一出现意外，她可能都跑不过女鬼。
就闻松月的观察，十二点的时候女鬼满心只剩下要杀人的想法，唯有让她杀到仇人才会勉强恢复些许意识。
万一姜烟被女鬼追上……闻松月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可能她的担忧太过明显了，姜烟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笑道：“松子，相信我，我一定会通关的。”
“骆姐不是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吗？这样的游戏我们还会经历很多场。”姜烟笑颜温柔，却有种莫名的力量，“我想变强，想跟你一起进入其余游戏中，我也不想拖你的后腿，永远躲在你的身后。所以……这一次，就当是我自己面对的第一场考验吧。”
“姜姜……”
闻松月定了定神，对上了姜烟坚定的目光，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通关。”
“谢谢我们松子的信任。”姜烟笑了，又轻声道，“我会努力……让女鬼得偿所愿的。”
她这话说的很轻，闻松月却听到了，她握紧了姜烟的手，认真地道：“性命是第一位的，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放。”
虽然前几层已经通关了，但闻松月对于这个副本也隐隐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还剩几天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她能找到机会让三名女鬼都报仇成功。
旁边的小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嘀咕道：“现在话说得这么好听，早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气，真双标……”
“……”骆青竹冷扫他一眼，他立马噤声。
闻松月已经懒得理他了，也不想解释什么，只跟姜烟又叮嘱了几句。
小郑可能根本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