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站在他面前,转了好几圈,有些困惑的挠头:就一晚上,十一怎么从他那滚到这边来的?
李衍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他睁眼,瞧见三皇子,困倦的打了个哈切问:“陆小宁呢?”
三皇子:“早出去了,在外头收拾东西呢。”他盯着李衍爬起来,问:“你昨晚怎么睡到陆小宁这了?”
李衍没好气道:“你打呼噜像打雷,你说我怎么睡过来的?”
三皇子讪讪,摸了摸鼻子,顾左言他:“快起来,要出发了!”
李衍怕了起来,随便洗漱完,就掀开帐篷出去了。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露了出来,一望无际的草原被染成了金色,铺面而来的壮阔有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这是李衍从未看到过的场景。
待他再要细看,地平线上突然冲出一队马队,呼啸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朝着他们过来了。
三皇子上前两步,跳目远望。
李衍也眯着眼眺望。
陆小宁和其余人同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没一会儿,马队就跑近了。护送他们的羌北军突然兴奋的高喊:“是王,是我们的王!是羌北的中庭王!”
马队越跑越近,待离他们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打头的人勒停马。
马儿四蹄用力,嘶鸣站立。
马背上的阿赤容烟长发高挽,红裙飞扬,单手勒住马绳。上百个人中,她独独瞧见了李衍,朝他笑得肆意欢快:“李十一,我们又见面了!”
离李衍还有三步远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将两人隔开。
阿赤容烟不耐,伸手用力想将面前碍事的人拨开,只是她连续两次发力,对方都纹丝不动。
她略微诧异,终于抬头正眼看了面前的人,然后就对上三皇子那张硬朗锋利的脸,她蹙眉:“你哪位?”
三皇子总觉得这女人不怀好意,语气还不好,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阿赤容烟眼神变冷,眼看着她要动手,李衍及时绕开他三哥,笑着打圆场:“羌北王,这位是大楚的教授先生,你万不可以伤了他。”
三皇子拧眉: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阿赤容烟一听是教授先生,面色这才缓和了点。上下打量一番三皇子后,继续蹙眉:“你确定不是护卫?”瞧着这一身腱子肉,宽肩长腿大高个,虽然穿了文人服饰,但怎么看都没有半点文人气质。
三皇子终于开口了:“羌北王瞧在下哪里像护卫?”
阿赤容烟看看他,再看看李衍身后的一众护卫:嗯,确实不太像。
她态度恭敬了几分:“那请问先生大名?”
三皇子:“阮三。”
阿赤容烟轻笑:“既是教授先生,想来阮先生懂很多了。走走走,我们先回王帐,您同本王聊聊秋日你们大楚都种植哪些作物。”
幸好三皇子来之前被李衍恶补过种植知识,他兜里现在还揣着一本《四季时令》呢。
他翻身上马,应邀同阿赤容烟聊了起来。
李衍顿时松了口气:果然,对付阿赤容烟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另一个同样博学,身体还倍棒的教授先生。
三皇子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自家好弟弟卖了,还在继续努力证明自己的真才实学。
队伍继续赶路,随着日头的渐渐升起,阳光强烈的刺眼。李衍终于裹上了陆小宁给的丝巾,余光瞥了陆小宁一眼,在确定她没笑后,才心安理得的躺倒在一堆谷物中。
陆小宁不动痕迹的往右边挪了挪,挡住直射过来的阳光。
一行人临近申时初才到达羌北王庭。
说是王庭,其实就是一个个华贵的帐篷组建起来的帐篷群。四周设了高高的木栅栏,栅栏四周挂了王旗。四周是
一网无际肥沃的草地,和成群的牛羊。一大群牧民看到有人过来,都跑到部落入口处去欢迎他们的王。
李衍听见声音,连忙将丝巾从脸上摘了下来。车队缓缓驶近王庭,两侧是欢呼的牧民,和好奇盯着车队看的小孩子。
有人认出了陆小宁,牧民里头冲出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边跟着车队跑,边问:“你是小宁哥哥吗?”
有大人过来拉那小孩,训斥道:“阿古达,你认错人了,这是大楚来的贵客,她是位姑娘。”
那叫做阿古达的小男孩,这才注意到陆小宁的打扮,似乎确实是一位姑娘。
他腼腆的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
待车队进去了,李衍轻声问陆小宁:“你认识他?”
陆小宁点头:“三年前那小孩差点被狼叼走,是我追了十里路将他抢回来的,他后来还偷偷给我送过两回吃的。”
她只是提了一句,但李衍已经能想象到当时有多苦。
他笑着问:“那你当初回大楚的时候,他有没有哭鼻子?”
陆小宁点头:“倒是哭了。”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阿赤容烟就走了过来,朝李衍道:“李十一,一起进去吧,王帐里备了酒席。”
李衍颔首,同他一起进去,其余人也跟了进去。
阿赤容烟坐在了主位,三皇子、李衍和陆小宁还有同来的大楚侍卫坐在一侧,羌北几个将领和勇士坐在了他们对面。
酒菜上桌,众人举杯畅饮。
阿赤容烟频频越过前面的三皇子和李衍搭话,三皇子有意阻拦,却被对面的羌北勇士拉过去一起喝酒,缠得脱不开身。
阿赤容烟干脆直接坐到了李衍的身边,朝他举杯:“李十一,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没想到这日来得这样快。”
李衍略微有些诧异:方才一路上,阿赤容烟不是同三哥聊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压根不搭理他三哥了。
他笑笑,反问阿赤容烟:“羌北王如何知道我要来,还亲自来迎了?”
阿赤容烟笑道:“昨夜梦见王帐里有凤凰盘旋,就猜到有贵人要来。”
这种鬼话,李衍是不信的。
侍女给李衍倒了杯马奶酒,陆小宁连忙伸手阻拦,冲阿赤容烟道:“他有心疾,沾
不得酒。”
阿赤容烟拍手,立刻又有婢女递来一壶花蜜水。她亲自给李衍满上,递到他手里:“这可是本王亲自替你准备的。”
李衍道谢后,接过了花蜜水抿了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阿赤容烟突然问:“李十一,你去而复返,亲自到了羌北。是不是回去就后悔了,想回来当本王的王夫?”
他的话太过直白,李衍呛得连连咳嗽。
陆小宁连忙去拍他的背,李衍喘匀了气,放下酒杯后,才朝阿赤容烟道:“羌北王既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还故意为难我做什么?”
阿赤容烟瞧着他面红耳赤的,觉得很是有趣:“本王如何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李衍直接和她挑明:“羌北王别和我绕了,若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如何知道来的是我?又亲自过来迎接了?”
阿赤容烟慢条斯理的喝着酒:“何以见得本王知道来的是你?”
李衍:“这花蜜水要提前几日采摘酿制才行,若不是知道我有心疾,不能饮酒,如何会提前准备?”他轻笑,“是凤凰入梦,还是皇姐提前告知你了?”
阿赤容烟叹了口气:“太过聪慧了可不好,你这身体,估计就是多思多虑,才如此病弱。”她看向被几个勇士围着的三皇子,调侃道:“你得学学贵国的三皇子,你瞧他身体多好,一看就是个心眼少,吃睡不愁的人。”
李衍诧异,皇姐连三哥的身份也透露给阿赤容烟了:“所以,你一路上都在套我三哥的话?”
阿赤容烟点头:“起初还以为他敢站出来,总会有两把刷子。但一路谈过来,他只是在照本宣科,对农事和生产狗屁不通。你临时给他恶补也掩盖不住他通身的杀伐之气。”
李衍:“羌北王聪慧。”
阿赤容烟:“既然我们俩个都聪慧,不如强强联合?”
李衍哭笑不得:“羌北王若一定要一个王夫,何不找我三哥,他身体好,骁勇善战,身份地位比我还高。”
阿赤容烟不屑:“在羌北,身体好,骁勇善战的勇士一抓一大把。身份地位本王从不在乎,本王只在乎这个人是不是博学,是不是精通农事。”
感情就是想找个人给她打理后方,规划草原呗。
“本王觉得,你最合适。”
李衍继续喝自己的花蜜水:“我身子骨不行,说不定过两年就死了。”
阿赤容烟紧追不舍:“两年也够你教会羌北牧民种植纺织了,无碍的。”
这都是什么话?
李衍够无语的:“羌北王,我是大楚皇子,不可能会到羌北与你成亲。”
“如何不可能?”阿赤容烟不解,“你有心疾,既不能继承大统,又没办法协理朝政。闲散富贵人一个,到羌北不正正好?”
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了?
李衍干脆起身坐到了陆小宁这边。
阿赤容烟要跟过来,陆小宁冷脸,伸手挡住她。
阿赤容烟是见识过陆小宁身手的,这人完全是个不怕死的。
非必要的时候她不想和陆小宁对上。
她退两步,耸肩:“好吧,既然你无意,我们就公论公。十一皇子的私事,本王恐也没办法帮忙了。”
这意思是,不会帮忙找火莲了?
宴席散场,喝得醉醺醺的三皇子被抬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帐篷内。
待羌北人一走,陆小宁就拧眉:“传闻火莲在羌北以北的天山,那里地势险峻,冰洞缝隙又多。没有阿赤容烟帮忙,我们外人很难过去。”
李衍拉开脑海里的地图查看了一遍,依旧只解锁了一半,地图涵盖羌北王庭,但天山山脉不在其中。
阿赤容烟如果真不肯帮忙的话,凭他和陆小宁几个,还真没有办法上山。
两人正发愁呢,醉死过去的三皇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试探道:“要不十一假意娶了她,待她带我们去了天山,我们再直接回大楚。只要去了大楚,她就不能耐你何了!”
李衍吓了一跳:“你没醉?”
三皇子不屑:“就他们几个人也想灌醉本王?本王千杯不醉!”
李衍:“你的法子肯定不行,不说欺骗感情不好,成亲是要洞房的……”
三皇子挑眉,实话实说:“也许,她和你成亲,并不想洞房,也没什么感情,只是想把你留在这而已。”
李衍:“……”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阿赤容烟只把他当移动书库,毫无感情可言。
三人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王帐外就战鼓擂响,号角齐鸣,喊杀声震天。
三皇子和陆小宁立刻警觉,一个护着李衍,一个走到帐篷外查看情况。
隔壁帐篷里的二十几个护卫也匆匆跑出来,护在三皇子左右,举目探查外面的情况。
四下火光乱闪,除了纷杂的马蹄声,就是喊杀声。
三皇子伸手拉过朝着这边跑来的阿古达,蹙眉问他:“外头怎么了?”
阿古达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无所谓道:“你们不必紧张,每个月都会有几次的,我们的王会保护我们的。”
这说了等于没说。
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跑远。半个时辰后,持着马鞭的阿赤容烟匆匆回来了。
李衍和陆小宁也迎了出来,询问她怎么了。
阿赤容烟看上去甚为恼怒:“还不是本王的那两个叔叔,左庭王和右庭王。不满本王继位,逮住机会就来偷袭!”
偏偏这两个人像是属泥鳅的,她打对方就跑,她回撤对方就偷袭。
弄得她烦不胜烦。
有心想去灭了这两个老混账,他们又一个东一个西,打了这个,另外一个绝对会偷家。
于是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年,折腾得阿赤容烟一肚子的火。
接下来的几日,那两个老混账就没消停过,导致阿赤容烟压根没空搭理使团这边。
没人搭理,李衍他们也没闲着,借着传授种植技术的功夫,询问牧民关于火莲的传说,以便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陆小宁则和阿古达那般孩子玩在一起,也顺便问起火莲的事。
所有人都说祖辈有人见过火莲,但他们这辈还活着的人,谁也没亲眼见到过。
李衍不死心,想着就算真没有人见过火莲,总有人见过寒枝花吧。若是能亲眼瞧见这花,说不定不用火莲他也能找到中和这花寒性的解药。
然而,也没有人见过寒枝花。
李衍略有些失望,就听身后有人道:“你们不必打听了,寒枝花是羌北的圣洁之花,只生长在天山的半山腰。天山是羌北的圣地,四处都有猎鹰寻守,除了羌北王族,普通牧民是没有办法靠近那里的。”
李衍和陆小宁回头,就瞧见阿赤容烟靠在他们身后两米远的护栏处。
阿赤容烟满脸疲惫,显然才打了一架回来。
饶是这样
,她还有空开李衍的玩笑:“所以,李十一,你要不要做本王的王夫?”
李衍无奈:“这真做不了,能换一个条件吗?”
阿赤容烟:“不能!”
陆小宁神色冷凝:“阿赤容烟!”
两人视线对上,一时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跑了过来,递了一封请柬给阿赤容烟。
阿赤容烟拆开扫了两眼,就把请柬直接丢到了地上,甚至还踩了一脚,大骂道:“两个老混账是异想天开还是觉得本王疯了?前脚刚来偷袭王帐,就邀本王去参加采青节,还下请柬,谁给他们的脸!”
李衍问她:“什么是采青节?”
阿赤容烟正在气头上,没答。
陆小宁回应他:“羌北的秋收节,和大楚的舞狮采青有些像。一群羌北勇士爬上木架子搭的高台,抢扎成团的苏丹草,谁抢到了就能有赏赐和羌北王亲自赐予的勇士弓。”
“他们请羌北王去,应该没安什么好心。”
李衍再次问:“在哪举行?”
阿赤容烟冷笑:“从前在中庭王庭,今年定在三王交界的地方,这不明摆着有诈吗?”
羌北三王,中庭王的势力最大,占地也最广。左庭王和右庭王当年是和老羌北王斗输了,才被驱赶到羌北荒凉的地界去的。
三王交界的地方,其他二王眨眼就能到,阿赤容烟过去,得走几天。
一旦去了,这不等于羊入虎口?
所以,阿赤容烟不可能去。
李衍眼眸微闪,出声问阿赤容烟:“如果我能帮你把左庭王和右庭王全部拿下,羌北王能否帮我们去找火莲?”
阿赤容烟挑眉看着他:“你?拿下左右庭王?”
这白净病弱,斯斯文文的,如何拿下?
李衍点头。
阿赤容烟:“本王不是同你说过,火莲只是个传说,天山上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你就别管了。”李衍继续问她:“就问你同不同意?”
阿赤容烟来了兴趣:“可以,你说要如何做?”
李衍:“捡起请柬,去参加采青节。”
阿赤容烟不可置信:“你和那两个老混账是一伙的吧?”
李衍挑眉看她:“羌北王不敢去
阿赤容烟知道他在故意激她,但无关上当,她就是想一次性弄死那两个老混账。
与其日日被骚扰,不如赌一把。
“有何不敢!”阿赤容烟捡起那被踩了一脚的请柬,话语一转,道:“那你说说去了采青节之后呢?要如何拿下他们?”
李衍冲阿赤容烟招了招手,阿赤容烟不明所以,凑了过去。
然后看到李衍张开了手,一阵风吹过,阿赤容烟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瞪大眼,惊恐的盯着李衍。
李衍笑眯眯的瞧着她。
阿赤容烟:这使的是什么妖法?
半个时辰后,阿赤容烟终于能动了。她上下打量李衍,然后又瞧了瞧他的手,颇为警惕的坐远了些。
李衍笑道:“你不必紧张,不过是用了些药粉而已。本皇子看着虽弱,但若是给我机会,我能放倒整个羌北王庭。”
阿赤容烟重新审视他,对他无害的外表有了新的认知。
这点发现,让她既戒备又兴奋。
李衍继续说:“所以,要想同时拿住他们两个,需得打入他们内部。我的毒再加上你们的周密计划,胜算还是很大的。”
阿赤容烟野心蓬勃,立刻将几个心腹大将叫到了李衍的帐内,开始商讨才清节事宜。陆小宁、三皇子及三皇子带来的二十几个护卫也在。
众人围着李衍一顿商议,直到子夜方才散去。
两日后,阿赤容烟带着一队护卫队出发往三王交界的地方赶。
李衍、陆小宁和三皇子一众人都换上了羌北的服饰。
连续赶了三天路,终于到了指定的地点。
那里已经搭建好了围场,高高的木架子已经竖了起来。围场内正在赛马,热闹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接到信的左庭王和右庭王只派了自己的副将过来迎接。一行人进了围场,立刻被一阵歌舞丝乐声吸引。
李衍往看台边上瞧去,就见十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围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两个中年男子在挑逗,扭动。那两个中年男子左拥右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其中一个舞女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右边的男子就大怒,一把揪住她头发往桌角磕,直接把舞女磕得头破血
流,惨叫连连。
其他舞女瞧见这场景,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僵硬颤抖的继续舞动。
李衍几人齐齐蹙眉,心里没有来的生出厌恶感。
阿赤容烟直接出声:“叔父,既然你们玩的开心,那本王就走了!”
左庭王朝右庭王使了个眼色,右庭王这才放开抓着的少女,冷哼道:“既然都来了,再走就没意思了!”
阿赤容烟大喇喇坐到了空着的座位上,摆手让那群舞女下去。
那群舞女瑟缩,怯怯的瞧着左右庭王。
左右庭王让这些女人留在这,就是为了羞辱阿赤容烟,如何肯他们走。
当下就笑道:“怎么,容烟侄女不喜她们跳舞,不若你来跳一段,叔父就让她们下去?”
阿赤容烟皮下肉不笑:“叔父今日是邀本王来采青的,还是来打架的?本王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们!”
“你!”右庭王拍桌。
“好了!”左庭王开口打圆场,朝阿赤容烟道:“既请了你过来,说话就别太冲!”他挥手,那群舞女才如释重负的跑了。
双方这才暂时偃旗息鼓。
李衍这才紧跟着阿赤容烟身后落座,他坐稳后,立刻拉开签到系统签到,然后开始查看周遭的地图。
围场内正常,但围场外一公里处的左右都埋伏了人马。他粗粗数了数,按人头算,左右共两千兵马。他们只带了三百人,两千对三百,这是下了血本啊。
他刚朝阿赤容烟打了个手势,那边左庭王注意到他,就肃声问:“容烟,你身边这位是?”
阿赤容烟介绍道:“这位是本王请的智囊。”
右庭王上下打量李衍后,嗤笑:“女人做事果然上不得台面,请的智囊也是个小白脸,图脸好看有什么用!”
李衍还没生气呢,阿赤容烟先冷下了脸:“阿隆叔父,本王敬你才喊你一声叔父,别在这打起脸充长辈,张口就胡咧咧!”
右庭王一把将自己怀里的女人推倒,起身故意从对方身上踩过,冲着阿赤容烟吼道:“老子本来就是你的长辈,怎么,杀兄弑父,如今还想连老子一起宰了?”
阿赤容烟又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双方身边的护卫同时抽刀。
左庭王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阿赤容
烟怒目而视。李衍连忙起身劝架:“大家都消消气,今日坐在一起就是要好好谈谈三族休养生息的事。大家原本是一家,整日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苦的是各自的牧民,何必呢!”
阿赤容烟冷哼:“本王倒是想和平相处,不然今日就不会来,倒是两位叔父,不待见本王!”
右庭王拧眉:“你弑父杀兄叫我们如何待见你?”
“弑父杀兄?”阿赤容烟像是听了个笑话,“你们两位做的恶事还少吗?用活人祭祀,剥人皮做鼓,烹煮孩童,哪样不比本王残忍?本王弑父杀兄是在替天行道!”
右庭王暴怒:“弑父杀兄就是大过,总之我们两个不服!”
阿赤容烟拧眉问:“那你们如何才肯服?”
左庭王指着围场中央的高台道:“羌北重勇士,只要你今日能战胜场上的一百个勇士,登上高台采青成功,本王与你阿隆叔父就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若你今日采青不成功,就请让出中庭王的位子!”
李衍看向高台之下,台下整齐站着一百个赤着上身,肌肉结实的成年男子,一看身手就不弱。
这群人明显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爬高架肯定是一把好手。
若在高架之上,这群人群起而攻之,就算阿赤容烟身手再好,双拳也难敌两百只手。
阿赤容烟拧眉,迟迟没接话。
左右庭王得意,继而冷笑:“怎么?容烟侄女这是不敢?”只要她敢上去,一定让她死在高架上。
阿赤容烟似乎被激怒了,喝道:“如何不敢?本王就没再怕的,不过这些勇士全是你们的人,本王也要带一个人一起,且要加重赌注,得苏丹草者另外得纹银两万两!”
左右庭王目的就是把阿赤容烟骗上高架,才不管赌注是多少。
他们关心的反而是她要带谁。
于是拧眉问:“那要带的是哪个?”
阿赤容烟喊了声:“小宁!”
陆小宁立刻往前一步。
左右庭王同时打量起陆小宁——女的,眉眼虽冷冽,但过分单薄。
等于好欺负。
呵呵,阿赤容烟是太自信还是太自负!
一百个勇士面前,就带这么个玩意儿,简直找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连阿赤容烟碰上不怕死的陆小宁都要退避一二!
当初逼杀老中庭王父子时,陆小宁以一己之力,生生替李明嫣挡出了一条血路。
阿赤容烟和陆小宁从看台上下去,走到了那一百个勇士中间。
两人在女子中身量都不算矮,但在一群人高马大,肌肉虬劲的勇士中间就显得极其弱小、单薄。
尤其是陆小宁,一把腰还没对方的大腿粗。
左庭王和右庭王唇角皆是露出嘲讽的笑,那一百个精心选出来的勇士即便见识过阿赤容烟的勇猛,此刻也全然没把两个女人放在眼里。
随着号角声响,阿赤容烟和陆小宁同时一个箭步冲上了高架。两人身轻如燕,几乎是眨眼就窜出了数米。上百个勇士紧随其后,伸手就去抓她们两个的腿。
陆小宁想也没想,抬脚就踹,下面的勇士像是下饺子似的往下砸,然后又前仆后继的重新往上爬。
阿赤容烟单手抓住横梁,甩手就是一马鞭,扫下去一大片后。有人扑上来拽住了她的马鞭,困住了她的双脚。她一时挣脱不得,喊了声:“小宁!”
陆小宁眸色凌厉,单脚勾住木杆,几乎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桅杆下穿行而过。然后单手攀住阿赤容烟对面的桅杆,从空隙处钻了出去,冲着抓住她脚踝的两个勇士裆下就是两脚。
两人面容扭曲,吃痛之下齐齐松手,往下滚的时候,直接把爬上来的勇士又带下去了一波。
砰砰砰,地上被砸出几个深坑,巨大的响声震得高台摇晃不止。
陆小宁抓住阿赤容烟的马鞭,一脚将马鞭尾端的男人踢得背脊咔嚓作响,直接朝着看台上砸了下去。
砰咚,右庭王面前的席面直接被砸翻,陶瓷碗碟乒乓碎了一地,酒水和点心滚得到处都是。
浓烈的酒香在空气里弥散开。
右庭王和左庭王吓得同时后撤,俯在右庭王脚下的女人尖叫连连。
李衍和三皇子也被陆小宁的生猛惊得屏住了呼吸。
北疆跟来的一众护卫盯着高台之上纵身跳跃的陆小宁,双目圆凸,表情惊悚:先前他们还一直顾着这位是个女子,沿路多有照拂。
这这这,打起架来如此生猛!
这是脊梁骨都踢断了吧。
地下的人还在哀嚎不止,李衍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立刻带着人把那人抬了下去。
然后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架之上,带着几个护卫四处
游走,悄无声息的把李衍给他的药撒在了水瓮里、食物里、马厩里……
隐在暗处的初一十五也换了一身行头,混进了左右庭王的兵马里。
待三皇子转了一圈回来,高架上的人还在下饺子。陆小宁和阿赤容烟已经爬到了高架的三分之二处。
那些勇士明显急了,直接亮出藏在袖子里锋利的刀。那刀刃在耀目的日头下闪着森森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阿赤容烟一个不注意,左腿肚被划了一刀,鲜血渗出裤腿。她整个人一下子悬空挂在了高架之上,下面的人趁她身形不稳,疯狂的攻击她。
眼见着又有刀子破空而来,陆小宁倒挂回去,夺下就近一个男人手里的刀,横刀挥手,如洪流席卷而过。
一片惨叫声响起,阿赤容烟周遭的勇士砸落了一地。但也恰恰是这个空挡,就有十几人从另外一方向往高架上去了。
眼见着那些人离扎成红绸花的苏丹草只有几步之遥,左庭王和右庭王激动的全部站了起来,双眼放光的盯着最顶部瞧。
李衍也跟着站了起来,和三皇子等人齐齐往高架上看。
阿赤容烟仰着脸,眸光落在那红绸花上:不管了,拼了!
“陆小宁!”她喊声刚落,马鞭就直接朝着陆小宁的腰甩了出去。
几乎是马鞭甩过来的瞬间,陆小宁就接力往上,踩在阿赤容烟的肩膀上一跃而起。
两人像从前无数次配合杀敌一样,无比默契。
马鞭在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陆小宁高高的跃起。手攀住第三节 高杆,然后双脚倒立,在爬到高处的男人即将伸手去够那红绸花扎成的苏丹草时,她双脚脚尖勾住红绸花,腰部发力,再顺势往下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