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签到,捡漏登基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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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衍扶着门框喊:“皇祖母,您走慢一些,别再摔着了……”
冯太后听见他的喊声,简直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李衍回身,满面笑容的坐到大皇子对面。
大皇子坐下,重新给他斟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说这么多话渴了吧,喝吧。”
李衍接过,一口气喝了。
大皇子无奈叹气:“皇祖母又怎么惹你了,你缘何要故意气她?”
李衍气呼呼道:“谁让她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半个月,她让下人偷偷观察我们呢。每回我们吃饭的碗筷都是打乱的,让我们同吃同住,不过是想看看大皇兄的病究竟有没有传染。见我无事,现在才出来假惺惺的对你好。”
他气鼓鼓的,大皇子这个当事人反而很平静:“何以见得皇祖母是假惺惺?先前在寿辰上,皇祖母还帮我说话,提出让我出宫建府。”
李衍生怕他被蒙蔽了:“她就是知道爹爹绝对不会同意你出宫建府,才假惺惺帮你说话的,就是为了让你同她亲近。”
大皇子眼眸沉沉:“你也知道父皇绝对不会同意我出宫建府?”
李衍愣了一下,觉察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闭嘴。
他就是太紧张大皇兄,怎么突然就口不择言了。
大皇子看着他:“十一,你说,父皇为什么这样对我?”
李衍抿唇。
大皇兄反问:“就应为我长得像康王吗?”
李衍:“……大皇兄……”
大皇子笑了一下,那笑容苦涩又难过:“我有时候挺想把这张脸划烂的。但我还是我母妃的儿子,太后的侄孙子。我身体里有冯家人的血,恐我要削骨剔肉才能消除父皇的芥蒂……”
李衍也跟着难过起来:“大皇兄,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大人的错。”
大皇子看着他:“可大人们从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一味的为难别人……”
“大皇兄……”李
衍捧着杯子,“你别这样,我有些怕……”
大皇子把情绪一收,掩唇咳嗽起来。李衍连忙放下杯子,给他添了一壶水:“大皇兄,快喝水。”
他倒完水后又着急问:“先前我给的药丸你是不是都没吃?怎么身体一点好转都没有?”瞧着好像咳得更严重了。
他伸手要去探大皇子的脉,大皇子避开他的手:“无碍,有在吃的,只是吃得少。”
李衍:“要日日吃的,药丸是不是没了。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药房重新做一瓶送过来。”
大皇子没有阻止他:“那就多谢十一了。”
李衍爬起来就往书房外走,喊了白芷一起回了钟粹宫一趟。
大皇子则依旧坐在书房,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看书临摹字帖。
傍晚,贤妃带着月嬷嬷过来了。
到了书房后,屏退下人,让月嬷嬷守在外头,把门关上。才从食盒里拿出煎好的药,送到大皇子面前,嘱咐道:“快喝吧,这里没有种植柳树,母妃只得加了药量。你喝下去,过几日会病得更严重,母妃到时候再同太后说让你回溪云宫。”
大皇子没搭理她,依旧在看书。
贤妃生怕有人过来,急了:“绪儿,你听见母妃说话没有,快把药喝了!”
她提醒了两遍,大皇子终于放下书,抬眼看她:“回溪云宫之后呢?再让父皇以儿臣病重为由留在宫里?”
贤妃眼神暗了暗,保证道:“你先把药喝了,出宫的事,母后会再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大皇子嗤笑,“你若有办法,就不会让儿臣一病这么多年了。”
贤妃说不出一句话,嘴唇开开合合,最后还是劝道:“你先把药喝了再说。”
大皇子很失望:“母妃,你还不明白吗?纵使儿臣喝再多的药,看起来再无害,父皇都不会让儿臣出宫建府。他只会让儿臣在宫中幽禁至死。”
“这话你听谁说的?”贤妃摇头,“你别听人胡说,你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虎毒不食子,他迟早会放你离开的!”
这话只有自欺欺人的才信吧。
“来,绪儿,把药喝了。”贤妃把药端到他唇边,“你向来听母妃的话,把药喝了。”
大皇子接过药碗,就在贤妃欣喜时。抬
手,把满满一碗药汁全倒进了案桌边上的一株花木里。然后把空了碗还给了贤妃,冷着声道:“你回去吧,今后不用来送药了,即便送了儿臣也绝对不会再喝。”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这么多年,他身体已然废了。
贤妃拿着碗呆呆的站在那,不明白自己儿子才来长寿宫一日,怎么就不听她话了。
贤妃失魂落魄的提着食盒出来了,然后不理会月嬷嬷的询问,径自往外走。
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冯太后那。
冯太后对着镜子照了照,问:“他们母子两个真的吵起来了?”
夕嬷嬷边给她卸妆,边点头:“贤妃出来时像丢了魂似的,一双眼睛都是红的。书房里的花盆里还发现了药汁,肯定是贤妃送去的药有问题。大皇子是个好的,到底是明白了您的一片好心。”
冯太后面上带笑:“贤妃那蠢货,亏得哀家曾经对她寄予厚望,居然敢骗哀家这么多年。”
夕嬷嬷感叹:“可不是,谁能想到当娘的能像贤妃娘娘这么狠心,对自己孩子也下得去手。”她正说着呢,就发现冯太后不动了。
夕嬷嬷疑惑,看向镜子里的冯太后。冯太后眯着眼往自己的鬓角看,然后大惊失色问:“夕嬷嬷,你快帮哀家看看,哀家是不是长白头发了?”
夕嬷嬷心里一惊,连忙安抚她:“哪呢?太后娘娘年轻着呢,怎么可能有白头发。您莫要听十一皇子胡说!”心里却在想,寻常人家这个年岁,可不都长白发了吗。也就太后尊贵,保养得好。
冯太后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眼花了,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刚松口气,李衍就来了。
手里还拿了一根长长的、光滑的、镶嵌了夜明珠的拐杖。瞧见她,乖巧的问了安,然后道:“皇祖母,我方才特意去给您求了跟拐杖,我亲眼看着十哥做的。您瞧这拐杖,这高度,这花纹,您喜不喜欢?”
夕嬷嬷听着他的描述,有些一言难尽:十一皇子……还真实诚!
原以为他晌午只是随口说说……
见冯太后只是死死盯着他,迟迟没说话。
李衍继续追问:“皇祖母,您说句话啊?这拐杖款式您喜不喜欢?您要是不喜欢,我这还有很多款式的。有龙头的,有仙鹤的,还有吉祥云纹的……上头的夜明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镶嵌珠宝也行,要不整个度一层金?”
“皇祖母,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长度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可以让十哥改的。他的手艺可好了,不仅拐杖能做,轮椅……”
“滚!”冯太后再也忍不住了,让人直接将李衍推了出去,然后砰咚一声把寝殿的门关上。
李衍转身就举着拐杖用力敲门:“开门啊!”
“皇祖母,您的拐杖还在外面呢。”
“皇祖母?”
“您快开门啊,孙儿一片孝心。”
“皇祖母,这拐杖真很好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冯太后:怎么会有如此看不懂眼色之人!】
李衍:皇祖母孙儿孝顺之心日月可鉴啊——

当天夜里,冯太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见年少的自己和先帝成婚时,满头青丝变白发;梦见伸手刚要抱出生的小康王时,双手枯瘦如柴;梦见帝后祭天时,她独坐高台,突然老态龙钟、鹤发鸡皮,文武百官哗然……
她一下子惊醒了,之后昏昏沉沉的也不敢再睡。夕嬷嬷守了她大半宿,清早起来,精神不济,头疼欲裂。
一照镜子,两鬓都长出了几根白发。
冯太后一下子慌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她的皇儿还没瞑目,还没叫那狼心狗肺的皇帝忏悔,她怎么就老了呢。
她赶紧命人请了太医来瞧。
对于已经长出来的白发,太医也无法。只得亲自给冯太后拔了,又开了些首乌入药。
冯太后看不见白发后,心才稍稍安定。
大皇子听闻后,特意过来看了,陪着她一起用早膳。
“皇祖母一早请了太医,孙儿还以为你不舒服。”
冯太后已经恢复了平静,温声笑道:“知道你有孝心,但你身子骨弱,不必特意过来看的。”
大皇子掩唇轻咳:“不碍事的,皇祖母,孙儿服侍您用膳。”
冯太后瞧着和康王相似面容的大皇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刚拿起筷子。
主殿外头就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皇兄,你同皇祖母用膳怎么不等我?”
李衍缓步走了进来,清瘦的面颊上,一双眼睛清透漆黑如同星子。
冯太后头又疼了……
大皇子放下碗筷笑道:“我出来时瞧见你还睡着,就没打搅你。”
这宫里谁不知道十一皇子就算去读书也是日上三竿才起。
李衍讪讪,坐到他身边,乖巧的喊了声皇祖母。
冯太后这才抬头,冲他露出个慈和的笑来:昨日是她冲动了,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说‘滚’。
“十一来了,正好一起用早膳。”
冯太后话落,立刻有宫婢又拿了一副碗筷上来。然后有宫婢给他盛了一碗粥摆到他面前。
李衍舍弃筷子,拿过搁在瓷盘里的勺子,勺了一口粥吃下。只吃了一口就蹙眉,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夕嬷嬷:“你们这粥熬了多久?”
夕嬷嬷不明所以:“
两刻钟……”
李衍摇头:“这样不行啊,只熬两刻钟这米粒还没完全化开,粥有点硬。我同大皇兄还好,皇祖母这么老了,牙嚼都嚼不动!”
刚拿起勺子的冯太后:“……”
夕嬷嬷连忙道:“太后娘娘牙口好着呢。”
冯太后为证明自己牙口好,勺了一口粥喝了,点头赞许:“嗯,刚刚好,不错。”
李衍话语一转:“皇祖母牙口好那粥更应该熬烂一些,她这么老了,有一口好牙多不容易啊!”
冯太后沉下脸来:怎么又提这茬,这个老字是过不去了!
“食不言寝不语,用膳!”
李衍哦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了,乖乖的用膳。
冯太后终于觉得世界清净了,然而就在她用完膳起身时。同样吃好的李衍突然问:“皇祖母,昨晚上孙儿给您的拐杖用了没?您没收,孙儿就给您放在窗户底下了。”
冯太后脚一滑,险险扶住了桌角。
李衍:“哎呀,孙儿就说要用拐杖吧。来人啊,去皇祖母寝殿的窗下把那拐杖取过来。”
冯太后手都哆嗦了,正待发作时,大皇子及时上前扶住了她:“皇祖母,孙儿陪您去外头走走吧。”
冯太后又把那股气咽了回去,笑着同大皇子往外走。
大皇子回头,无奈瞧了眼李衍,示意他别闹了。
李衍耸肩,弯着眼笑,意思很明显:他还没完!
于是,接下来,李衍打着尽孝的名义对冯太后嘘寒问暖的,整天老老老的老个没完没了。
早起要给皇祖母添衣,皇祖母老了受不得寒。
天黑了要给皇祖母多点两盏灯,皇祖母老眼昏花,看不清路。
午时要让皇祖母小憩,不然人老了容易猝死。
说话要小声点,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如此过了十来日,冯太后都觉得自己日薄西山、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了。
看见枯枝就感伤,瞧见落叶就难受,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萎靡了。
明明是大好的夏日观景,她斜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的问夕嬷嬷:“你说,哀家是不是真老了?”
这话夕嬷嬷是万万不敢答的,忙道:“太后娘娘别听十一皇子胡说八道,您
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想东想西。不若明日找后妃们过来说说话,人一多,心情自然就好了。”
冯太后觉得是这个理,于是下诏让后宫嫔妃日日过来请安。
后宫嫔妃都很诧异。
在她们的印象里,冯太后不喜热闹。从前在宫中,也就初一十五会让她们来见,之后更是直接躲到行宫外的皇觉寺去礼佛了。
现下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就要她们日日去请安了?
卫皇后分析了一阵,总觉得太后是想要后宫之权。
周嬷嬷安抚她:“娘娘莫急,太后多年不在宫中,外戚又不行,动不了您后宫之主的位子,咱们且看看便是。”
卫皇后觉得在理,次日,不早不晚的去了长寿宫。阮贵妃和淑妃也在猜测太后的想法,但一时间也猜不透。其余嫔妃比起去向皇后请安,更喜欢去太后的长寿宫。
至少太后无实权,不会动不动就给她们小鞋穿。
但皇帝和太后不和,想到这她们又谨小慎微起来:到了长寿宫只管说好话,说漂亮话,其他什么都别管。
问,就是混,能混过一天是一天。
于是一群心思各异的嫔妃在长寿宫聚齐了。
冯太后看着一大群妍丽鲜艳的年轻人,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又开始回忆往昔道:“哀家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穿这些鲜艳的衣衫,如今人老了,穿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卫皇后和阮贵妃没吱声,淑妃笑着宽慰道:“哪里,太后娘娘依旧龙马精神,年轻着呢。”
众嫔妃一听,也纷纷夸了起来。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抖,就差把冯太后夸成十六的小姑娘了。
听得卫皇后想吐。
冯太后心情却格外的好,被李衍创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得到安慰,乐呵呵道:“你们啊,就会哄哀家开心,哀家哪有你们说得那般年轻。”
她话音刚落,李衍的声音又从老远插了进来:“就是,娘娘们就算为了哄皇祖母开心,也不该睁眼说瞎话啊!听得我一个小孩子都觉得羞。”
夕嬷嬷一看到李衍来,就觉得大事不好。立刻迎了上去,着急询问:“十一皇子,您怎么来了?诸位娘娘都在,要不你待会再过来请安?”
李衍手里还拿着个拐杖,把拐杖塞给夕嬷嬷后,道:
“哎,先前让你们去皇祖母的窗子底下把它取来,你们怎么都没去,还劳得我亲自送来。”
夕嬷嬷嘴角抽搐,又继续赶人:“既然拐杖送到了,十一皇子就走吧。”
李衍扭头就朝许嫔走去:“不用,我听说我娘来了,特意过来见的。”
他站到许嫔面前,脆生生喊了声娘。
许嫔许久未见自己儿子,自然高兴。拉着他手就在旁边坐下了。
冯太后方才还笑吟吟的脸淡了下来:早知这魔王要来,就该把许嫔剔除出去。
这下好,好心情又没了。
李衍坐稳后,又看向冯太后,见她那般神情。立刻又道:“我就说娘娘们不该睁眼说瞎话,你们看,皇祖母都不高兴了。”
淑妃不悦道:“十一皇子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就睁眼说瞎话了,难道你觉得太后不年轻?”
李衍耸肩:“淑妃娘娘总不问问贵妃和皇后娘娘?她们二人就比你实诚,肯定也是觉得你们在哄太后,方才,才没同流合污的。”
冯太后沉着脸看向被点名的皇后和阮贵妃。
阮贵妃忙道:“本宫没有那个意思,本宫自然是觉得太后娘娘年轻的,没吱声纯粹是插不上话。”
冯太后又看向唯一没说话的皇后。
卫皇后可不像阮贵妃那么圆滑,只是笑笑道:“太后都是当祖母的人了,也不会计较这个。老了便是老了,本宫母亲都时长感叹自己岁月不饶人呢。”
谁不知道当年冯太后和大长公主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还败下阵来了。
这话真真是戳心窝子。
李衍头一次觉得卫皇后是好人,顺着她的话道:“就是,还是皇后娘娘明白道理,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哄骗皇祖母。”
这话说得大家都不乐意了,顺嫔先恼道:“我们怎么就哄骗太后了,十一皇子说这话是觉得太后很老吗?”
很快又有嫔妃接上:“就是,你说太后老,你有什么凭证?太后是长皱纹了还是长白头发了?”
“你见过宫外五十多的妇人有太后这么年轻吗?”
李衍丝毫不退让:“怎么就不老了?皇祖母都可以当顺嫔娘娘的母亲了。”
“什么凭证,这位娘娘是眼睛不好使吗,皇祖母脸上手上的皱纹你瞧不见
?是要夹死苍蝇你才看得见吗?”
“宫外的妇人本皇子不知道,但话本里民间的妇人五十岁都要在家备一口棺材的。就是怕自己万一老死了,没有棺材板。”
李衍捂着胸口和各位娘娘们吵,许嫔拦都拦不住。
各位娘娘们,势必不能认输的,认输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阿谀奉承之流,睁眼说瞎话的虚伪之徒吗。
于是都铆足了劲和李衍辩论上了。
双方你来我往,你老来我老去的,丝毫没顾及到高坐上的冯太后这个人。
冯太后一口气上来了又下去,下去了又上来,忍了又忍。
当李衍说到棺材时,冯太后再也忍不住了。左右看看,看到夕嬷嬷手里的拐杖,夺过来就走了下去,举起拐杖朝着巴拉巴拉没完的李衍就挥了过去:“不孝子孙,让你说哀家老,让你说哀家老!什么棺材不棺材的,你这是在诅咒哀家吗?是嫌哀家活得太久了?还是皇粮吃多了,想哀家快点下去见列祖列宗?”
冯太后家世好,年轻时又得先帝看中。唯一只在大长公主手里吃过瘪,后来就算夺嫡输了,但她名义上还是太后。没有人能给她气受,就是皇上碍于孝道也得尊称她一声母后。
哪像这龟孙子,从她进宫起,整整快一个月了。日日在她面前老老老的,她是挖他祖坟了,还是上辈子打杀了他。
临老了,还要受一个八岁的孩童这种气!
冯太后要抓狂。
若是今日不惩治了这孙子,人人都要以为她好欺负了!
她拐杖挥来的那一刻,李衍就躲开了。边躲边无辜的喊:“皇祖母,您打我做什么啊?”
“给您做拐杖是给拄的,不是让您来打人的。您老了是事实,孙儿敬您爱您才实话实说,您怎么还不高兴了?”
“您老慢点儿,别动气,别摔着了!”
许嫔生怕自己儿子被打死,伸手就去拦。冯太后不依不饶,追着李衍满大殿跑。
眼看情形不对,夕嬷嬷赶紧也冲了过去,去拉冯太后。
然后众嫔妃就看着他们五个人在大殿绕圈圈。
追了几分钟,冯太后突然拄着拐大口喘气起来,呼吸急促,眼看要出事了。
夕嬷嬷连忙大喊:“快快快喊太医,十一皇子,您看您把太
后娘娘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过来给太后娘娘赔不是。”
她朝躲在许嫔身后的李衍看去,还没看到人呢。只听见扑通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
然后就听见姜嫔大喊:“不好了,十一皇子被太后娘娘打吐血了!快,快去喊皇上来!”
冯太后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里险些气死:什么叫被她打吐血了?
她是挨着他还是碰着他了?
她都没吐血,对方反而就吐血了。
这是讹她吧!
宫里人只说这十一皇子病弱受宠,没说这般嘴贱无赖啊!
冯太后气得胸口起伏……
许嫔抱着儿子在哭。
很快李衍被送到了自己的住处,太医和刚下朝的建宁帝匆匆赶来。
李衍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嘴角和衣襟前还挂着血丝。
太医令极其熟练的给他止血把脉扎针开药,然后道:“皇上,十一皇子是受了惊吓,又奔跑过度才会发病。”
建宁帝沉着脸:先前就该坚定反对十一来长寿宫的,十一果然被欺负了。
建宁帝又心疼又后悔,转头就去了冯太后那。许嫔抹了把眼泪,让大皇子帮忙照看李衍,随后也跟在建宁帝身后去了。
冯太后正坐在偏殿的小榻上顺着气,夕嬷嬷给她顺着背,贤妃给她端了泄火的药到嘴边。
建宁帝一进去,第一句就是质问:“母后,十一怎么好好的就吐血了?”
冯太后心凉:到底不是亲生的,还真是不客气。
她冷着脸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是如何气哀家的?”
建宁帝拧眉:“十一向来乖巧,如何就气您了?”他俨然忘记自己是怎么被李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冯太后咬牙:“夕嬷嬷,你来说!”
夕嬷嬷把李衍这一个月在长寿宫的行为说了,又道:“皇上,十一皇子整日把老不老的挂在嘴边,还说太后娘娘该摆口棺材在长寿宫,这不是诚心诅咒太后娘娘早死吗?”
红着眼睛的许嫔立刻反驳:“夕嬷嬷这话就说的过了,十一年纪还小。他只是以年纪来划分老不老,以他一个八岁孩童的角度看,太后娘娘都五十了,他觉得年纪大了,也没说错啊!犯得着对一个孩童的话过分解读?”
冯太后冷眼瞧着她:“过分解读?都八岁了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哀家明明警告过他,不许再提老字。他还依旧我行我素,照哀家看,他就是故意气哀家的。”
许嫔:“决计不可能,十一心地良善。他说您老的时候也是出于关心您,先前还特意去找十皇子做了拐杖,说是要送给太后您的。又把皇上赐给他的夜明珠也镶嵌了进去。”
“皇上,您是知道十一有多喜欢金银珠宝的,他连夜明珠都送给太后娘娘了,还不足以证明他是关心太后吗?”
“而太后您呢,却为了几句事实,就拿着十一送的拐杖追打他?他身体不好又有心疾,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您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你,你,你们!”冯太后气得胸口起伏,拿着那拐杖都觉得烫手了。
果然有其子必有其母,一个个的,颠倒黑白是一把好手!
“母后!”建宁帝盯着冯太后手里的拐杖,沉声道:“这次确实是您过分了!”
冯太后只想抡着拐杖把这两口子全打出去,但她生生忍住了。
心里默念:十一皇子还有用,还有用,有用……
不气,不气,为了大局着想。
她十几年都忍过来了,万不能在此时破功。
冯太后又深吸两口气,缓和了语气道:“哀家年纪大了,不太了解十一皇子关心人的方式,也承受不住。许嫔若是心疼,现在就将人带走吧。”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趁着没闹僵,赶紧将人弄走。
只要这十一皇子还认绪儿的恩情就好。
许嫔抹着眼泪回去,想把李衍带走。
但醒来的李衍做什么也不肯走,嚷着皇祖母误会他了,他要向皇祖母解释清楚才行。
建宁帝有些恼:这孩子,就是太过善良,好心都被当做驴肝肺了,还想着别人呢。
但一动他,他就情绪激动,又是咳又是吐血的。
建宁帝和许嫔也不敢强行搬动,只得让人回禀了太后:十一皇子不肯走,还惦记着您呢。
既然是您把人打成了这样,您就哄哄吧。
冯太后白头发生生又气出了十几根,最后一想:她都退了一步,还差两步吗?
先把那祖宗弄走再说
次日,冯太后就亲自去了李衍那。
李衍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瞧见她来,害怕的往里缩了缩,弱弱问:“皇祖母,您不会又要打我吧?”说完,他揪住大皇子的衣袖,往他身边靠了靠。
大皇子安抚他:“别怕,皇祖母昨日也就吓吓你,不会打你的。”
李衍这才慢慢移了出来,靠在床头谨慎的瞧他。
夕嬷嬷搬了凳子过来,冯太后坐到他床边,温声道:“先前是哀家冲动了,吓着你了。不过哀家实在经历有限,恐看顾不了你,你今日还是回钟粹宫吧。”
李衍摇头:“不走,我不用皇祖母看顾的,我也气着皇祖母了,我要留下来陪皇祖母聊天解闷。”
冯太后皮笑肉不笑:“真不用,哀家有你大皇兄陪着就好?”
李衍抿唇,小心翼翼的问:“皇祖母还是因为先前的事生孙儿的气吗?所以才想赶孙儿走?”
冯太后脸已经笑僵了:“怎么会,皇祖母常年礼佛,非必要不会生气。这样,你喜欢什么,哀家宫里的东西你选一样带走。”
李衍终于松动了,但很快又陷入纠结:“只能选一样吗?我选不出来,要不还是不走了吧。”
冯太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向夕嬷嬷,夕嬷嬷立刻出去,然后很快捧着一托盘银子过来了。
冯太后将银子摆到李衍面前,笑着问:“这个如何?”
李衍眉开眼笑,伸手去抱银子:“这个好!皇祖母如何知道孙儿喜欢这个?”
夕嬷嬷在一旁鄙夷:只要在皇宫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您爱财如命了!
李衍高兴了几秒突然又道:“还是觉得这银子有些少,皇祖母,我还能选两样别的东西吗?”
大皇子掩在袖子下的手拉了拉他,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莫要适得其反。
李衍没搭理他,继续期待的看着冯太后。
冯太后只想他赶紧走,于是道:“随你,拿了东西赶快走吧,哀家先回去休息了。”
李衍笑眯眯的点头,保证拿了东西马上就走。
冯太后懒得搭理他,在夕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寝殿休息。
只是睡了不足半个时辰,突然有宫婢急匆匆的跑来,不顾她平日下的禁令直接撞门进来了。
冯太后恼怒,睁开眼呵斥:“何事惊慌,莽莽撞撞的,想死不成?”
那小宫婢抖如筛糠,大喊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他去了佛堂……把,把佛堂里的金佛和,和康王爷的灵牌拿走了!”
“什么?”冯太后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他拿了康王爷的灵牌?他如何进去的?”
冯太后整个人都炸了:万事她都可以忍,但唯独忍不了有人动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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