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小路也沉默了,眼眶开始发红。
其实陆家遭难的时候陆小路还小,父母的长相和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但他就是莫名的难过。
李衍看着姐弟俩,一咬牙同意了。
等拿到十皇子制作的掖庭令腰牌后,三人如同往常一样,同许嫔和赵娘娘打了招呼,去掖庭。
然后陆小宁将李衍带到了南卫所,李衍换上小太监的服侍后,低头跟着陆小宁和陆小路身后往西直门去。
到了西直门,陆小宁就拿出令牌给门卫看。
掖庭西直门是有两轮守卫的,内门是由掖庭里的总管太监轮守。外门是御林军的人轮守。
两个轮守的总管太监一眼便认出了陆小宁,知道她是十一皇子身边的人,立刻客气的打招呼,询问她要去哪。
陆小宁很镇定,肃声道:“上头的事少打听!”
那两个太监立刻闭嘴,反正有令牌放行总没错的。外门的御林军也只认令牌,三人很顺利的出了西直门。
出了门后,李衍立刻拉开脑海里的皇城地图,开始签到。等走出皇宫范围,三人找到一家成衣店换了衣裳,才租了辆马车先去了陆家老宅。
陆家在京都北街,陆小宁报了老宅的地址,就掀开车帘子沿路往外看。
陆小路也凑了过去,空间小,李衍倒是不好意思挤过去了。待走了一阵,陆小宁突然回头朝他道:“喏,这个就是许府,你外祖父家。”
李衍这才探头过去,好奇的往外瞧。
许府的大门已经破败,牌匾都掉了半截下来,门上的封条已经褪色
。整个大门口蛛网横生,荒凉得很。
李衍倒是没多大感触,但若是他娘瞧见了,定会难过吧。
马车又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车夫掀开车帘子喊:“到了。”
李衍疑惑问:“怎么就到了?”
陆小宁解释:“我家和你外祖家是挨着的,我父亲和你外祖父同在户部任职。”从前她听父亲提起过,自己刚去户部时,得了许嫔父亲的很多提携。
所以,许嫔当初说起这事时,陆小宁才很快放下了戒心。
李衍哦了一声,跟着陆小宁姐弟下了马车。
陆家的屋子也没好到哪去,门口杂草冒了头,封条也摇摇欲坠。
两家有种同病相怜的凄惨。
陆小宁带着他绕到了陆家后门,然后从后门的石头缝里抠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生锈的木门,三个人悄悄溜了进去。
陆家是外来户,人丁单薄,屋子也不大。从后门进去,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主屋,偏厅,书房,灶房……看着也就比冷宫好一些。
陆小宁随手扶了一把扫帚起来,解释道:“我家从前不这样的,虽然小了点,但我母亲每日早起都会扫洒,很干净的。”
李衍疑惑问:“你母亲扫洒,你家没有奴仆吗?”
陆小宁摇头:“我父亲只是个户部小吏,月银不多的。这屋子还是问许伯伯借了些银子才置办的。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贪户部的银子!”
李衍好奇:“那你姑母宜嫔怎么进宫的?”
这个陆小宁还真不知道,父亲很少提起宜嫔。
李衍就地签了个到,系统叮咚一声响【滴,检测到宿主首次签到皇城北面陆家成功,生命值+10,奖励地下宝藏点一处,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连续签到,再爆出更多奖励哦。】
李衍拉开陆家地图查看,发现地图上有个金币标注。他按照地图的标注走了十几步,然后在院子里的一颗老桑树下停下。
他围着老桑树转了一圈,又用脚跺了跺,没发现任何异常。
陆小宁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头问他怎么了。
李衍指着脚下道:“这里好像有值钱的东西。”
陆小路眼睛亮了,立刻奔了跑来,蹲下伸手就要去扒。陆小宁也走了过去,好奇问:“
你怎么知道地下有值钱的东西?”
李衍:“直觉,对铜臭味的直觉。”
陆小宁:嗯,这直觉她信。
她左右看看,在屋檐下拿了一把铁锹过来,巴拉开她弟,照着李衍脚下就铲了几下。
很快,一个用铁铸的四方盒子露了出来,盒子用一把奇特的锁锁起来的。
陆小宁把盒子抱了出来,拉着那锁试了试:“打不开。”
李衍问:“这是你父亲埋的吗?”
陆小宁摇头:“不知道。”她拿起来晃了晃,里面没有任何响声。
李衍虽然很好奇里面有什么,但在人家屋子里挖出来的东西,总不好随意处置的。于是道:“要不你把它抱回去?”
陆小宁点头,把地下的土填平后,从屋子里找了个包裹把铁盒子裹上,背在了身上。
姐弟两个给陆父陆母上了香,就出来了。
陆小宁询问李衍现在要去哪,李衍眉眼弯弯:“去牙行,买铺子。”
陆小路哒哒的跑到他跟前:“买铺子做什么?”
李衍:“买铺子做生意挣钱。”
他都想好了,便宜爹赏赐的东西不能买卖,从各位娘娘那得的东西现在不适合卖。那就先开铺子挣钱,先开一间香粉铺子。
他的胭脂水粉可是经过宫里的娘娘们试用的。
陆小宁蹙眉:“我们都住在宫里,怎么开铺子?”出来一次都为难。
李衍:“可以请人啊,就算不开铺子,把铺子租出去也是好的。”银子放在手里就是死钱,能钱生钱最好。
这显然触及到陆家姐弟的盲区。
两人跟着李衍去了京都两处牙行问铺子,牙行的伙计一见三个孩子,想也没想就把人轰走了,喊着让他们家大人过来。
李衍有些郁闷,然后还是决定先去京都各处胭脂铺看看。
三人连着逛了好几家,生意有好有坏,唯独北街的一家门口罗雀。
李衍探头往里看了看,就瞧着一个青衣女子支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前,对着一堆的胭脂水粉叹气。本来精致的面容叫左脸一道疤生生破坏了美感。
李衍诧异:“卫含薇?”
那女子听见有人喊她立刻抬头看来,瞧见李衍时愣了愣。然后快步走了
过来,又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这三个小的时,才小声道:“十一皇子,您怎么在这儿?”
李衍:“你别管,你怎么在这呢?”
卫含薇把三人请进了铺子:“如你所见,我在卖胭脂。”
“用皇帝当初赏赐的一千两买下的铺子,但已经要关门大吉了。”
李衍指了指她被划伤的左脸:“或许,你把它遮遮,生意不至于这么惨。”
卫含薇给三人倒了杯茶,苦笑道:“遮了也没用,事实证明,聪慧的人,不是在哪个方面都无往不利。”
她当初回到卫家后,起初因着汪公公的亲临,父亲和主母还对她客客气气。时间久了,发现她脸毁了,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又不能随便将她嫁了,就想着把她赶出去自生自灭。
幸好她早有打算,出宫时就用那一千两买了铺子。但她到底养在深闺太久,主母只让人教她要如何勾引男人,没教过她如何做生意。
两年下来,她亏得一塌糊涂。
起初她担心影响生意,还是会遮掩脸上的疤痕的。现在已经彻底摆烂了,随便怎么的。
“你没瞧见我铺子门口挂了售卖的牌子吗?”
李衍方才还真没注意:没想到卫含薇这么聪明的人,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他方才看了这铺子的位子,虽然在北街,但地处开阔,前后左右都没有遮挡,铺子面积大,上下两层,还带院子。想到这,他道:“我刚好想买铺子,你这铺子盘给我如何?”
卫含薇惊讶:“盘给您?十一皇子不是住宫里吗?要这铺子做什么?”
李衍实话实说:“开胭脂铺,还想请你做掌柜。”
卫含薇惊讶:“请我做掌柜?你没瞧见我铺子都开倒闭了?”
李衍:“那是你经营不好,东西也不好,这些我都可以教你。”
卫含薇上下打量他:“你?胭脂水粉铺子?”
不是她不相信李衍,实在是一个九岁的孩童要开女人用的胭脂铺,有些奇怪。
而且,纵使再聪慧,九岁会做生意吗?
李衍不理会她的怀疑:“只问你同不同意?铺子卖不卖?”
卫含薇眼眸转了转,迟疑:“我是卫家女,十一皇子不担心?”
李衍摇头
:“你和卫家人都不一样,长公主很喜欢你,我相信皇姐。”
卫含薇一咬牙:“卖!”十一皇子是她的贵人,这次她依旧相信。
而且,她别无选择了。
李衍唇角翘起,从袖带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她道:“那要麻烦卫掌柜替我跑一趟三皇子府,把三皇子给我请来。”
卫含薇拿着香囊匆匆去了。
片刻后,三皇子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先回来了。
瞧见胭脂铺的李衍时,又惊又喜,围着他上下打量一圈,问:“你这是偷偷出了掖庭?”
问完他又恼道:“也不怕父皇怪罪!再怎么也得带几个人出来!”
自家十一都九岁了,瞧着还是孱弱病白,万一出门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
李衍忙道:“我带了的,带了两个婢女。”
三皇子看着个头还不到自己肩膀的陆家姐弟一言难尽:“她们顶什么用?”
李衍讪讪:“三哥不会告诉爹爹吧?”
三皇子没好气道:“你既是叫了我来,是问这个做什么?”
李衍冲着他笑:“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
三皇子跟着笑,真心道:“这么多兄弟里,也就你始终没变。”
李衍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三皇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走,三哥请你去京都最好的酒楼吃饭!”
眼看他要往外走,李衍连忙拉住他:“哎三哥,先别急,你先帮我一个忙再去酒楼。”
三皇子很是豪气道:“你说。”
李衍同他说了几句,三皇子什么也没问,带着匆匆赶来的卫含薇去把铺子地契转到了李衍名下,又顺带把自己名下的几间铺子也转给了他。
李衍拿到地契的时候受宠若惊。
三皇子道:“你别说不要,这都是我出宫建府时,我母妃替我置办的,父皇另外还有赏赐的。”他娘是贵妃,他名下的田地铺子不少。
但十一在冷宫,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
手上多几间铺子也能补贴一二。
李衍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三皇兄,你这是在救我的命啊!”
三皇子轻笑,拉着他出门了。
李衍三人乘了马车,三皇子一路骑马去了京都最繁华的酒楼—
—集英楼。
掌柜的显然认识三皇子,一见他来,也不敢多问,立刻殷勤的将人引进包厢。
待进了二楼临窗的包厢,李衍就拉开系统面板签到【滴,恭喜宿主首次签到京都第一酒楼集英楼成功,生命值+10,奖励集英楼历代菜谱一本。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连续签到,爆出更多奖励哦。】
李衍刚想拉开菜谱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听三皇子问:“你出来,许嫔她们知道吗?”
李衍摇头:“所以我晚些时候就要赶回掖庭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三皇子点头:“本想带你去三皇子府瞧瞧的,但京都人多眼杂,你现在身份不方便,吃完饭我送你一程吧。”
李衍:“不用不用,我自己雇马车过去,你也说了人多眼杂。”
“也好。”酒席上桌,三皇子这才问起他为何置办铺子。
李衍说起自己要开胭脂铺的事,三皇子蹙眉:“你还要聘请卫含薇当掌柜?她姓卫……”他原本想将姓卫的都臭骂一顿,到底因为卫含薇救过李衍和老十没骂出口。
“我知道。”李衍无所谓,“而且三哥不是学了兵法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三皇子嗤笑:“我说不过你,总之你小心。”
之后三皇子说起自己出宫建府的事,以及去皇城指挥营历练的事。
站在窗口的陆小路突然小声道:“十一皇子,对面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三皇子立刻警觉,抬头看去,确实看到一闪而过的衣角。
两人都没说话,李衍直接找店小二要了个幕离戴上,然后道:“我要回掖庭了。”
三皇子也快速起身,同他并肩往楼下去,陆家姐弟赶紧跟上。
一行四人往外走,行到东大街岔路口,李衍的马车往西走,三皇子骑着马往自己府上去。
马车走了一阵停下,李衍从里面出来。然后和陆家姐妹沿街东拐西拐……
身后的人跟着他们东拐西拐,然后一个转弯,人不见了。
不见了!
卫子陵前后左右甚至两边的墙都看了,依旧没有。
“人呢?”他朝身后的两个随从大吼。
他方才在对面茶楼好像看到李衍了,但又不确定,跟了一路了,本打算把人捉
住确认的。
人怎么好好的飞了!
随从惊慌四顾,挠头:“方才还瞧见了……”
就在主仆疑惑时,三只麻袋从天而降。把三人套得严严实实,然后摁住就是一顿胖揍。
卫子陵被揍得吱哇乱叫,扯着嗓子大喊:“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等老子出去非得扒了你们的皮———啊——”
一只脚踩在了他嘴巴上,他惨叫一声终于不嘴硬了。
巷子口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纨绔子弟边走边喊:“卫兄,卫兄,喝茶喝得好好的,怎么走了?”
三皇子往巷子口看了一眼,朝还在踩卫子陵脑袋了李衍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李衍最后踩了一脚,然后和陆小宁一人一边,拖着还在兴奋踩嘴巴子的陆小路躲进了隔壁的矮房子里。
他们刚进去,背着一袋子赃款的燕小乙就从隔壁屋子里跳了出来。冷不防看到地下三个扭曲惨叫的麻袋,吓得倒退两步。
然后又和撸袖的三皇子打了个照面。
燕小乙抬腿就想跑,被三皇子一下子灌倒在地。他摔得头晕眼花,等再爬起来时手里就被塞了一根木棍,摔他的人早没了踪影。
巷子出口处来了一群少年,惊慌的看看他,又看看地上刚从麻袋里探出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卫子陵。
燕小乙呆滞脸:艹他娘的,近两年流年不利啊,不是被揍就是被陷害。
他一棍子把刚爬起来的卫子陵打晕了过去,然后捡起包袱,跳墙跑了!
第73章 签到第73天
一群纨绔呼啦啦围到巷子里,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脸颊的拍脸颊,惊慌大喊:“卫兄你醒醒啊,天杀的贼人,连卫家的公子也敢劫,不想活了是不是!”
“卫兄,卫兄!”
卫子陵幽幽转醒,只感觉自己大腿被踩了好几下,身上好痛、头好疼,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他刚想伸手摸后脑勺,指尖就被乱糟糟的人狠狠踩了一下。
卫子陵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众人生怕他出事,七手八脚将他和两个随从抬到了卫府。然后七嘴八舌的向卫府的人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
待众人散了,卫夫人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儿子心疼得要死,拉着卫子陵的手哭道:“哪来的小贼这么大胆,连卫家的公子也敢打!”
“老爷,你定要把这个小贼抓出来替子陵报仇啊!”
卫大郎没好气道:“慈母多败儿!不会是他整日游手好闲惹了什么人被打了,才回来诓骗我们的吧?”
卫子陵捂着脸恼道:“儿子这次是真的被人打了,父亲怎么如此想儿子!我怎么可能教唆一群人过来诓骗你们!”
卫大郎轻哼:“这难说。”
卫子陵都快被气死了,卫大郎没好气问:“你没事跑到哪犄角旮旯里找打做什么?”
卫子陵捂着脸委屈:“我和友人约好在集英楼对面的茶楼喝茶听曲,瞧见三皇子在对面吃饭,身边还带了个人。瞧着有些像是十一皇子那病秧子,我就追过去看看,然后就被人打了!”说到这,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道,“父亲,打我的该不会是三皇子吧?”
卫大郎拧眉:“卫家纵使再大,但他是皇子,你说话要过脑子。你说是他打的,可看见他行凶了?”
卫子陵摇头:“那倒不曾,我追到半路,三皇子就骑马回了皇子府。我是跟着马车走的,然后追着那三个萝卜头去了小巷子里,就被套了麻袋。”
“父亲,那其中一个孩子身形和体态与那病秧子十一皇子一般无二,你要相信我啊!而且,那侧脸也几乎一样。”虽然他只瞥到一眼,但当年在不眠山的事太叫他深刻了,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李衍依旧咬牙切齿。
他信誓旦旦,卫大郎也不得不深思:十一皇子如今在冷宫,如果他真偷跑出来了,那卫家就有皇帝的一个
把柄了。
近日父亲一直在为立太子一事同皇上僵持。
先前十一皇子把太后气得几个月下不来床,皇帝都没把他怎么样,还准他在掖庭胡闹。
这十一皇子就是皇帝的心头肉。
若是他们能拿到这个把柄,说不定立太子一事就能破局了。
想到这,卫大郎立刻找来卫家护卫首领,让他亲自带着人赶往掖庭入口西直门。同时找画师绘制了一副小贼的样貌图,只说卫家公子被打了,命顺天府尹和皇城指挥使全城搜捕此人。
从事发到下命令也就须臾之间,李衍他们从小破屋出来,又去先前那家成衣店换回了宫装,才又重新坐上马车往西直门赶。
等他们下了马车刚进去西直门,西直门前就来了一对人马,询问今日掖庭人员进出情况。
李衍长舒了口气,暗道惊险,一转头就瞧见掖庭令急匆匆朝着他这边走来。
看见他只当不认识,朝陆家姐弟招手:“让你们给十一皇子买的东西都买了?”
陆家姐弟连忙点头,然后跟着掖庭令走了。
等到了掖庭令的住处,掖庭令把门一关,才弯腰到李衍跟前哭道:“哎呦,我的祖宗呦,你没事跑到宫外去做什么?万一被发现了,您无事,奴才要倒霉的!”
李衍笑眯眯的:“你不说,我不说,就无人知道。”
掖庭令苦着脸:“两位娘娘已经知道了。”
李衍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娘和赵娘娘如何知晓的?你告密的?”
掖庭令连连摇头:“是赵娘娘找到奴才这的,说是您的猫到处找您呢。”
李衍:大意了。
他出来时候胖橘在睡觉,估计是饿了,到处找鱼干吃,找到了赵娘娘和他娘那。
赵娘娘出来找人了。
三人忐忑的回了冷宫,果然瞧见他娘和赵娘娘坐在一楼主殿等。
李衍乖觉,扑通一声先跪下了。
许嫔下了一跳,生怕他磕破了膝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恼道:“你这孩子,我还什么也没说,你跪什么?”
李衍立刻装可怜:“是我的错,是我逼着小路和小宁姐姐出宫的。娘,你要骂就骂我,不要骂他们。”
许嫔气道:“是该骂!你们去宫外也不说一
声,害得我们到处找。还以为你们三个掉进井里了,差点就兴师动众的去打捞了……”
李衍抓住了字眼:“那下次我出宫和你们说一声,娘,你们别生气了。”
坐在一旁喝茶的赵娘娘乐了:“你这是还要出去呢?”
李衍讪讪:“冷宫多无聊啊,下次带赵娘娘一起?”
赵娘娘把茶盖一合:“算了吧,狗皇帝只对你例外,我们若是出去了,掖庭令人头就不保了。”而且,就算他们有令牌,西直门的人也不可能放她们出去的。
许嫔还要唠叨他几句,赵娘娘起身道:“好了,冷宫确实无聊,他想出去便让他出去吧,反正还有几年也能出宫建府了,而且他身边有人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陆小路还以为说的是他们姐弟呢,连连点头道:“对呀,我和姐姐今天还帮忙打坏人了呢。”
陆小宁扯了他一下,陆小路立刻闭嘴,讪讪的看向李衍。
李衍闭眼,复又睁开冲着他娘笑。
许嫔蹙眉:“什么坏人?”
李衍:“……卫子陵,三哥请我去集英楼吃饭,被卫子陵瞧见了。不过他应该没认出我来,还被三哥揍了一顿。”
许嫔担忧:“你确定他没认出你来?他会不会去你父皇那里告状?掖庭令那里会不会泄露出去?”
李衍:“娘放心,没证据没人会搭理他的。”
赵娘娘也附和:“掖庭令不会没事找事,再说了,十一已经在冷宫了,他们还能怎么的?”
许嫔一想也是:人都在冷宫了,他们能怎么的。
他们这边安心睡下了,掖庭令却吓得要死。
他才把李衍送走不久,汪公公那就来了人,说是皇帝传话。
掖庭令片刻也不敢耽搁,当看到卫皇后和卫子陵还有五皇子也在时,心里转了无数个弯,猜测会不会和十一皇子出宫有关。
果然,下一刻,建宁帝就问:“今日十一皇子可有偷偷从掖庭西直门出去?”
掖庭令后背冒汗,跪着小心翼翼的回话:“回皇上,不曾。今早十一皇子那说缺点东西,奴才倒是给了腰牌给十一皇子身边的宫婢,让她们出去帮忙置办。但申时左右,她们就回来了,皇上可以去问守门的管事太监和御林军。”
肿的卫子陵急了:“你胡说!我瞧着有三个个头小的,两个小姑娘,还有一个男童。那男童身形就是十一皇子。”
卫子陵先前也不想来宫里告状的,但卫大郎在西直门那边没找到人,严重怀疑是自家不靠谱的儿子在外头惹了什么事被打了,才联合一群狐朋狗友来骗他。
不然折腾了大半天,那小贼也没找到。
卫大郎气得把卫子陵狠狠骂了一顿,卫子陵本就被打了,这会儿被骂了心里更不舒服。
睡了一夜后,他越想越不服气,次日趁着他祖父和父亲去上职后就进宫,找到卫皇后把这事说了。
卫皇后本就因为掖庭的线人全没了生气,一听李衍在冷宫还偷偷跑出宫了,顿时来了劲,带着卫子陵跑到建宁帝这来告状了。
就算他不确定是李衍,这会儿也得找个罪魁祸首出来。
不然他多冤。
掖庭令连忙解释:“有两个小的宫婢是户部小吏陆文忠之女,另外一个小太监也是犯官之后,他们对京都熟悉,奴才才让他们一并去了。奴才这里有记录可查,皇上要看奴才现在就去取。”他发现李衍出宫后,就在记录的牌子上写了档案。
建宁帝看了汪全一眼,汪全立刻让腿脚快的太监去取了来。
卫皇后听见陆家之女,本能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五皇子,心里未免在打鼓:她怎得忘了陆家这两个孩子,这两人还是不要让霁儿瞧见的好。
这头,小太监很快把掖庭进出记录取了来。建宁帝把记录给卫皇后看了,卫皇后还没说什么,卫子陵先不依不饶道:“皇上,记录可以作假,不若将那三个奴婢喊到这来,让我认一认!”
建宁帝不耐烦:“那要不要朕把十一也一并喊了来,让你认一认?”
卫子陵刚想说好,就被五皇子截住了话头:“母后,依儿臣看不必了,定是子陵表哥看错了。”
从前五皇子以为背靠卫家就万事大吉了,但他很快发现,卫家出了卫皇后和卫子陵两个蠢货,没事只会捣乱。
他先前对付李衍,是因为李衍威胁他。后来两人都说和了,李衍有心疾,又主动去了冷宫,不想掺和夺嫡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偏生这两人还要去惹他。
他不看着点估计又要出事。
子陵瞪他:“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看错了?”
五皇子看向卫皇后,卫皇后本就心虚,立刻附和:“也许真是子陵看错了,就不必劳烦十一皇子出来了。”先不说那两个孩子,皇帝是挖空心思想将那病秧子弄出冷宫呢,她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姑母!”卫子陵不高兴了。
卫皇后冷着脸训斥他:“够了,你定是被人打坏了眼睛,现在回去面壁思过,近日不要进宫了。”说完朝着建宁帝行了一礼,拉着卫子陵走了。
出了清心殿,卫子陵还要说,就被卫皇后瞪了一眼:“让你闭嘴就闭嘴,往后在外人面前对霁儿客气点。他是皇子,将来还是太子,听见了吗?”
卫子陵这些火气不仅没下去,反而越烧越旺,但这个时候又不得不点头。心里却在排腹:自从姑母养了这个五皇子后,对他就不如从前了,也越发的怕事了。
反正这是没完,以后他多盯着三皇子府,贴等能逮住那病秧子和三皇子的把柄。
清心殿,等皇后他们一走,建宁帝目光沉沉的盯着掖庭令,问:“你如实告诉朕,十一今日真没出去?”
掖庭令心一横:“没有!”君心难测,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反口的。
建宁帝盯着他长达一分钟,就在掖庭令快顶不住时,建宁帝摆手:“你回去吧,好好守着西直门。”
掖庭令后背冷汗直流,行了礼退了出去,一路加快脚步回了掖庭。
等回去后,立马让人将李衍请了来,把方才的事说了。又陪着笑脸问他出宫令牌哪来的。
他记得今日自己的令牌一直在身上。
李衍:“这你就别管,反正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掖庭令脸色发白,抖着唇问:“您这意思是还要出去?”
李衍点头:“自然要出去,公公要替本皇子保密呦。”他加重语气,“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掖庭令欲哭无泪。
李衍拍拍他的肩,送了他一匹纯金的小马,特别郑重的同他道:“我把命都送给你了,今后你就是自己人了,别叫本皇子失望啊。”
掖庭令只觉得手上的小金马如有千斤重,但欺君都欺了,不拿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掖庭令把小金马往袖子里放,也郑重
道:“那十一皇子今后小心为上,奴才的身家性命就在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