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嫌他麻烦,用银子打发他,最后连门都不许他进了。
岂有此理!
建宁帝怒火中烧,直接从腰上解下随身佩戴的金制龙纹腰牌递给他,道:“别哭了,这个腰牌给你,以后你去哪若有人拦着就拿给他看,就无人再敢拦你了!”
李衍小手握住令牌,犹带着泪珠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真,真的吗?”
建宁帝点头:“自然是真的,见此腰牌如朕亲临,寻常人是要下跪的。”
李衍把腰牌小心翼翼的收好,仰着小脑袋破涕为笑:“爹爹真好!”
就在此时,系统叮咚一声响:【滴,检测到宿主连续在清心殿签到四十天,生命值+50,帝王喜爱值+10。奖励玉麒麟一对,玉扳指一枚、玉玺……”
李衍惶恐,内心咆哮:够了!
系统卡壳了一秒,把玉玺纠正为玉如意。
李衍暗暗松了口气:系统,能靠谱点吗?他只想苟命,玉玺那烫手的山芋别沾他!
待李衍拿着一堆的赏赐走了,建宁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御案和空空如也的拇指,此刻,他也有了想关门的冲动!
李衍走远后,建宁帝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他忘记问那孩子卖蛋糕的事了。
但很快,他又认定是那群嫔妃为了讨好他,半逼着十一卖的。
毕竟钟粹宫的那位人微言轻、份位不高,不得宠,又没外家支持。十一身体不好,性子又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谁都能踩上一脚。
帝王的偏爱就是这样,总能帮他找到无数的理由解释不合理的行为。
建宁帝想了一圈,虽帮李衍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但到底不得劲。于是把自己先前撕开的香包丢给汪全道:“你把这个给十一皇子送去,让他下次送个好的回来。还有,去冷宫那边交代一声,若是有人拿了朕的贴身腰牌去,就只准持腰牌的一人进去。”
汪全领了命匆匆去了。
钟粹宫那边,对于自己儿子出去必不空手的行为,许嫔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现在是,只要对方不找到钟粹宫,她都只当不知道。
在得知皇上给了随身的金腰牌给自己儿子时,她还是很震惊,以至于拿着腰牌看了又看。
李衍哒哒的跑到自己床头的箱子里翻出先前阮贵妃给的半匣子珍珠,又命宫婢准备些衣物吃食,拿好早上才做的蛋糕。里里外外的跑,忙得不亦乐乎。
许嫔回神,询问他要做什么。
李衍眉眼弯弯:“去看赵娘娘呀。”这次有便宜爹的腰牌他一定能进得去冷宫。
许嫔也反应过来,忙把腰牌还给了李衍,亲自准备了东西。
次日一早,李衍就带着东西往冷宫去。
冷宫的小冯总管瞧见他手里的腰牌,不确定的看了又看,再确定真是皇帝随身的那块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后找来几个小太监帮忙李衍把东西搬了进去,自己亲自在前头给他带路。
白芷同其他几个钟粹宫的宫人等在了外面。
一路往里,即便到了春日,冷宫依旧萧条。沿路的冷宫妃嫔和宫女瞧见李衍,都忍不住驻足观看。眼神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惊愕,显然是认出了李衍。
这十一皇子居然穿得如此富贵了,一身皮肉虽然依旧病白,但明显是富贵堆里养出来的白。
看上去尊贵的紧,同一年多前判若两人。
短短一段距离,李衍走了许久,
待到赵娘娘门前时,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小冯总管上前敲门,扯着嗓子喊:“梅妃娘娘,梅妃娘娘,快开门,有人来瞧您了!”
里头很快传来两身咳嗽,然后朝着门口怒骂道:“瞧什么瞧,都说了老娘没病,盼着老娘死是不是,滚!”
那一声滚震得本就破旧的门来回晃动,小冯总管堵住一边耳朵,冲着李衍讪笑。
赵娘娘脾气果然还是一样的爆啊!
李衍上前一步,用力拍门,门哐当总里面打开了。魏嬷嬷看向小冯总管不耐烦道:“让太医进来吧。”
小冯总管尴尬:“没请太医啊!”
魏嬷嬷不悦:“没请太医你们在门口鬼叫什么,耽误我们娘娘小憩。”
她话毕,衣摆就被人拉了拉,魏嬷嬷低头,就瞧见李衍。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锦衣华服的漂亮孩子是谁,待再细看两眼,突然惊喜:“十一皇子!”
李衍眉眼弯弯,软糯糯的喊:“魏嬷嬷……”
魏嬷嬷还没来得及应,半合的门猛得被拉开,赵娘娘出现在门口,有些呆愣的看着他,身后是不住摇晃的摇椅。
李衍露出八颗牙齿仰头朝他笑:“赵娘娘。”
赵娘娘从呆愣到惊愕,然后后往他身后宫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物件上看,继而满脸愁容问:“十一,你怎得又被打入冷宫了?你娘呢,白芷呢?不会都被斗死了吧?”
李衍的笑脸一下子没了:都是什么跟什么,赵娘娘脑瓜子是怎么转弯的!
赵娘娘见他不笑了,深以为自己猜中了。蹲下身抱着他,边抹眼泪边哄:“别难过,从今以后赵娘娘就是你娘了,赵娘娘养你啊!”
一旁的小冯总管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梅妃娘娘,许嫔娘娘活得好好的,十一皇子也没被打入冷宫,他只是来看您的。”
“看我?”赵娘娘一把拉开他,上下打量后,显然不太相信,“这冷宫能随便进来看吗?”
李衍从随身的书包袋子里掏出龙纹腰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有这个。”
赵娘娘只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哎呀,十一比赵娘娘有出息啊。赵娘娘当年最得宠时也没讨到这块令牌呢。”说完,她朝还愣在那的小冯总管摆手,“你们快些把东西放下,
赶紧走,别打扰老娘同十一说话。”
小冯总管赶紧招呼人把东西全放进了屋子里,然后又带着一群人呼啦啦退出门外百步远,然后等在那。
门砰咚被关上,李衍从那一堆东西里翻出装着珍珠的木匣子,献宝似的推到赵娘娘面前。
赵娘娘看到半匣子的珍珠,眼睛亮了亮:好漂亮的珍珠啊!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么好看的东西吧。
她问:“哪儿来的?”
李衍:“贵妃娘娘给的。”
“赵娘娘很喜欢。”她把匣子合上,又道:“看来十一在宫里很得你那父皇喜欢啊!同赵娘娘说说,你出冷宫后的事可好?”
赵娘娘抱着李衍重新躺进了摇晃的竹椅里,然后听着李衍手舞足蹈的说着近一年发生的事。
这一待就日近黄昏,李衍要走时。
赵娘娘摸摸他发顶交代道:“以后莫要来冷宫了,这里都是戴罪之人,被人知道了不好。”
李衍明白她是在为自己着想,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奶声道:“赵娘娘等着,十一一定把你接出去。”
赵娘娘只当他在说笑,继续交代道:“皇帝虽然对你好,但他不止对你一个人好,你千万别对他掏心掏肺,记住了吗?”
李衍乖乖点头:他自然知道赵娘娘的意思,便宜爹有很多儿子,他只是其中一个。
便宜爹对他好,是因为愧疚、怜悯,系统每次都有提示的。
赵娘娘一路将李衍送出了冷宫。
李衍出冷宫后,又开始了四处签到的生活。这一签就是两个月,这次他学乖了,不会在一个地方连续签到,而是增加了签到的地方。每天签到的次数够多的话,也能爆出奖励。
奖励不多,但他也满意了。
这次无人再敢拦他,后宫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赏赐了他一块龙纹腰牌。
众人惶恐、羡慕又嫉妒,尤其是七皇子,每次李衍去淑兰宫时,那眼神都恨不得咬死他。
李衍只当没看到,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在他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吃他宫里的饭,啃他宫里的供果,抢他的哥哥,踩他的地盘。
主打一个气不死就往死里气。
就在李衍以为对方会跳脚时,他居然主动来找他了。东拉西
扯同他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软话就走了。
李衍觉得无趣,背着书包袋子出了淑兰宫。
他照例在御花园签了一圈到,然后被西边的一处荷花池吸引过去。
此时已是盛夏,大朵大朵粉红的荷花交错盛开。
他想着做荷花酥,就让白芷采了两朵回来,打算回去。走到半道,低头嗅闻荷花时,突然发现书包袋子破了一角,从里头伸出了弹弓的手柄。
李衍呆了呆,立在原地前后看了看,发现地上还掉了许多散碎的银子。他又伸手在书包袋子里摸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连便宜爹给的腰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不死心的拉起书包袋子,把小脑袋凑进去,发现书包袋子底下被划破了一个洞。洞口的地方被人用柔软的宣纸垫了一小块,随着人的走动,和书包袋子东西的重量,宣纸很容易都散开了。
所以他才没第一时间发现东西掉了。
他就说方才七哥怎么朝他服软呢,原来在这等着他。
白芷几个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然后同时又朝地下看了看,大喊道:“十一皇子,你书包破了。”
“哎呀,东西全掉出来了。”
几人把他脚下的碎银子都捡了起来,又沿着来的路细细找过去。路边、树荫、花丛,一个地方也没放过,其他的东西都差不多找回来了,唯独那龙纹腰牌不见了。
不说这东西是御赐的,李衍日日签到还要用到它呢,说什么也不能丢。
他们几人在花丛里钻来钻去,沿路都有好奇的宫人驻足观看。待几人找到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周围突然空无一人,连树上的蝉也不叫了。
李衍觉得奇怪,站在原地四处观望,就瞧见对面的亭子里守着几个宫婢、小太监。亭子的桌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少年,一袭白衣,身材纤瘦,正在赏荷。
李衍抬步想过去,跟过来的白芷一把拉住他,紧张道:“十一皇子,别过去,好像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那守在最前头的嬷嬷她见过,是贤妃身边的月嬷嬷。
那月嬷嬷身边伺候的病瘦少年应该就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有肺痨,这可是会传染的。
亭子里的少年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苍白、瘦弱、眸色浅淡、泰然和善。
他看到李衍微微笑了一下,一阵温柔的风刮过,他抬手,素白的食指勾住明黄的丝线,温声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丝线下,赫然是那块龙纹腰牌。
李衍点头,挣开没来及反应的白芷,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伸手去接腰牌。
大皇子显然没料到他就这么跑了过来,指尖接触到他指尖的一刹那,瑟缩了一下。
似乎是怕被人碰到。
一阵香风吹过来,大皇子突然捂唇咳嗽,弯腰几乎要将自己的肺全咳出来,整个人如抖得犹如快断了线风筝。
一口血直接咳了出来,顺着捂住口鼻的指尖滴在了石桌上。
李衍吓了一跳,握住腰牌连退数步:这反应,怎么这么像他发病的时候?
他整日碰瓷,今个儿不会被别人碰了瓷吧?
守在边上的月嬷嬷大惊,三步两步跑过去扶住他:“大皇子您别吓奴婢啊!”她看见李衍头顶身上沾染的花粉又是哎呦一声叫,“十一皇子,你是打哪沾染的这些花粉,我们大皇子殿下碰不得这些的!”
李衍无措的又后退了两步,歪头嗅嗅自己手臂:大皇兄不是肺痨吗,为什么闻不得花粉?
难道是肺痨+过敏性哮喘?
大皇子咳着咳着,就直接厥过去了。
凉亭内顿时一阵病慌马乱,贤妃宫里的人忙着去喊太医,月嬷嬷留下照看。
白芷吓得伸手就要去抱李衍,李衍挣了挣,想过去帮忙。
他是会医术的,如果大皇兄真是因为闻了他身上的花粉才发病的,他理应看看。
他刚靠近,月嬷嬷就将他往后一推,气道:“十一皇子,您莫要靠近大皇子了!”
白芷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紧张道:“十一皇子,腰牌都找到了,我们就快回去吧。太医很快就来了,大皇子会没事的。”
李衍一路被白芷抱回了钟粹宫,看到许嫔后,白芷立刻把在御花园碰到大皇子发病的事说了。
许嫔吓得要死,拉着李衍里里外外的检查,问他有没有吓到,又命人赶紧烧了艾叶水给他洗澡,生怕他被传染上。
夜里,李衍没怎么睡好,总担心大皇兄就那么死了!
第二日一早,就让白芷去打听。白芷回来说,太
医过去后,大皇子就醒了,应该是无碍的。
李衍松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愧疚:大皇兄帮他捡到了腰牌,他却害得大皇兄发病了,真的太不应该了。
他看中自己的命,同样尊重他人生命。
总觉得该去看看大皇兄才像话。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娘,他娘想了一会儿才道:“原是我们不对,是该去看望一二。不过你身体不好,娘担心你被传染……”
李衍拍拍自己身上的药包道:“娘,不怕,我有这个。我就站在门口和大皇兄道歉,贤妃娘娘和照顾大皇兄的嬷嬷都没事,十一会没事的。”
见他执意要去,许嫔生怕不同意,他自己偷偷跑去了,于是点头:“行,娘亲自陪你去一趟。”
去之前,许嫔给他里里外外都熏过艾,这才备了礼往溪云宫去。
贤妃听闻他们上门,命人将他们迎到了正厅。奉了茶,慈眉善目的看向他们:“其实不必特意来看,绪儿是老毛病,不关十一皇子的事。”
“倒是十一皇子,没吓着吧?”
李衍总觉得她太过和善了,再怎么常年礼佛,自己儿子都发病晕过去了,对他这个罪魁祸首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况且,大皇兄出了事,便宜父皇不闻不问,心里就没有怨气吗?
李衍看向她,弱弱问:“贤妃娘娘,我能去看看大皇兄吗?”
贤妃有些为难:“绪儿现下恐还睡着。”
李衍双眼湿润:“贤妃娘娘是怕十一身上还有花粉吗?”他抖抖身上,又转了一个圈,“没有了,十一洗澡了。”
贤妃:“也不是……”她正想着要如何说。
许嫔就道:“贤妃姐姐,您就让十一去看看吧,隔着屏风看看就行。不然他夜里总睡不好,总担心大皇子的身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贤妃也不好再拒绝。于是起身,亲自带着人去了大皇子的住处。
大皇子的住处雅致幽静,但一颗花卉也无,都是些繁茂的绿植,围墙边上往外延伸的几个大柳树特别显眼。
风一吹,柳絮迎风飘荡。
李衍惊讶:寻常的柳树过了春节就没柳絮了,这都盛夏了,怎么这柳絮还没落尽。
沿路都没看到什么伺候的宫人,直到接近大皇
子的寝殿,才看到外面守着的两个小太监。
里头传来宫婢小心翼翼的声音:“大皇子,该喝药了。”
贤妃眉头微蹙,随即又松开,带着许嫔母子走了进去。
隔着一个屏风,李衍看到了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的大皇子。
哎,这人同自己当真是难兄难弟啊!
大皇子也看到他们,先喊了声母妃,然后朝着李衍看过来。
李衍扒着屏风探出半个脑袋,弱弱的喊了声:“大皇兄。”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惧怕,只有担忧。
与皇宫里其他兄弟都不同。
他冲着李衍笑了一下:“十一皇弟。”
李衍也跟着笑了,然后站直小身板,很认真的同他道:“大皇兄,对不起,昨日都怪我不好。”
大皇子摇头:“不关你的事,你不必道歉,是我身体不好。”他今早醒来就听伺候的人说了李衍的事。
知道这个弟弟是从冷宫出来的,打小可能比他的身体还不好。
他这个病,也就春初夏末严重点,秋冬季节就无碍了。
咳血也就一点点,但无性命之忧。
倒是十一,昨日应该吓着了吧。
李衍觉得这大皇兄人还怪好的,若是有人让他发了病,他可做不到这么大度。
就比如说七皇子,敢弄破他书包袋子,他非得给他脑袋开个瓢才罢休!
嗯,等看完大皇兄,回去就干。
李衍:“关我事的,我要道歉。”
大皇子:“不用道歉。”
李衍眼神坚定:“要的,大皇兄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大皇子掩唇咳嗽起来,一时没办法说话。
贤妃连忙上前去给他顺气,大皇子惊慌往床里挪了挪,很是抗拒她靠近。
李衍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母子两个互动,又看看在屋子里伺候的宫婢:大皇兄的肺痨,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严重,不然贤妃娘娘早该被传染了。
等大皇子气顺了,贤妃转头朝他道:“十一皇子,来看过就成了,我们先出去,让你大皇兄休息吧。”
贤妃起身,引着许嫔走在前面,白芷牵着李衍在后面,待他刚要跨出前殿门口时,有个小太监追了出来,小声同他道
:“十一皇子,大皇子说,若您一定要道歉,就帮他照着纸条上的做一件事吧。”说着塞给他一张还散着墨香的纸条。
李衍讶异了一瞬,在贤妃看过来前,把纸条收紧了袖带,然后继续往前走。
等回到了钟粹宫,他一个人躲进了药房,才展开纸条。
上面没有字,就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幅画——一只烧鸡。
李衍:这是什么意思?
他猜测了很多种可能,然后得出最简单的一种:大皇兄应该不会是想烧□□?
还真有这种可能,上辈子他在医院,碰不得荤腥时,就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大马路上撸串喝酒,在冷宫也特别馋肉。
当下也不想歇了,拉着白芷就往御膳房跑。然后硬是盯着御厨给他现做了一份烤鸡,用纸包包好,站在溪云宫的柳树外等候。
橘猫从狗洞里钻了进去,很快又钻了出来。同一时间,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匆匆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空的食盒。
小太监拿了烧鸡后,又匆匆回去了。
李衍:他果然没猜错啊!
跟在他身边的白芷满脸震惊,小声道:“大皇子这么可怜的吗?”
李衍:大皇兄可不可怜他不知道,反正接下来七皇兄要可怜了。
第二日,十皇子要去学堂时,李衍就站在钟粹宫的门口等他。
十皇子很惊奇,先前一直让十一陪他去,十一说什么都不肯。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拉着李衍的手一同去了学堂。
他年纪小,上书房的翰林原是不准他入学堂的,但奈何李衍手里有皇上御赐的腰牌。
李衍一进去,里面的人就全都看了过来。
四皇子同三皇子都不自觉笑了,喊了声十一。七皇子同五皇子眉头同时促了起来,其余陪读的大臣之子也好奇的朝着他看过来。
十皇子拉着李衍要往自己的座位走,李衍站在门口不动,软糯糯道:“我不要坐前面,先生,怕怕。”
十皇子瞬间为难起来了:先生是好可怕,让十一做前面确实不好。
四皇子见此,立刻道:“十一,你坐我这来吧。”
坐在四皇子身边的七皇子立刻瞪着李衍,大有他敢过来,他就发飙的架势。
他哥难得陪着他来一次上书房,断然不能让李衍那病秧子抢了去。
三皇子先动了手,三两步跨到李衍身边,道:“同三哥坐,三哥这边靠窗,舒服。”
三皇子说完,五皇子就看了过来,眼神很不友善。
李衍摇了摇头,挣开他的手,噔噔噔的跑到七皇子后面的一个空座位坐下,奶声道:“我要坐这里,这里好。”
几人一想,反正十一不是来读书的,坐后面也好,不耽误其他人学习,也不会被先生注意到。
众人陆陆续续落座了,七皇子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但一想到身后坐的是李衍,就觉得如芒在背。
他蓦的回头,眼睛锐利,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撸猫的李衍看。
李衍冲他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七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那声音明明软糯可爱,但七皇子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35章 签到第35天
“上课期间,不许交头接耳。”上面的柳翰林用力拍了拍案桌,目光锐利的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即便平时再嚣张,对先生还是有天然的畏惧。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捧书,目视前方。
李衍偏头,往他书本上看。书的封皮是《礼记》,书的里面是一本游记。
这么明目张胆的看,是打量着他不识字,不会举报他吗?
李衍突然举手,大声告状:“柳先生,七哥看话本。”
柳翰林眼一瞪,立刻踱步过来,把七皇子盖在上面的书拿开。
七皇子面色爆红,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被柳翰林打了手掌心。
接下来李衍仿佛告状精附体,但凡七皇子有动作,他就举手举报。
“柳先生,七哥在玩色子。”
“柳先生,七哥在睡觉。”
“柳先生,七哥他作弊。”
“柳先生,七哥……”
然后七皇子就不断的被打手心,罚站,打手心,罚站……一上午下来他脸黑得如同锅贴,瞪着李衍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活剐了。
等下课了,他就拦住李衍,冷声质问:“十一,你是不是故意同我作对?是想找打吗?”
李衍无辜的后退两步,小声解释:“不想,可是父皇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是为了七哥好……”
他上前一步,三皇子立刻拉住他,蹙眉道:“小七,是你自己不认真听课,怎么还怪到十一头上了?”
十皇子噔噔噔的跑过来,把李衍拉后退两步,将人护在身后:“就是,十一怎么不说我就说你!”
七皇子吼道:“那三哥方才也看杂书了,你怎么不说?”
李衍弱弱道:“三哥离的远,我没瞧见……”
七皇子:“那你下次坐到他身边去,不许坐在我后面!”
无辜躺枪的三皇子不高兴了,嘲讽道:“小七你读书是什么水平,我是什么水平。我就算看杂书,课业不比你厉害!你那篇《劝学》都背了多久了,会了吗?”
七皇子被暴击,恼道:“我会不会关你屁事!你就会同我比,有本事同我四哥比,我四哥学业比你可厉害多了!”
三皇子不屑:“就这点出息,你哥是你哥,又不是你。同一个娘胎出来的
,你不羞愧就算了,还好意思拿他来逞威风。怪不得萧太傅只教四弟,不教你呢。”
这话未免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四皇子蹙眉:“三哥,慎言!萧太傅只是精力不济,才只教我一人。”这段时日外祖父病了,他才来上书房的。
三皇子嗤笑:“那萧太傅教的为何不是小七?”
四皇子:“自然是长幼有序。”
三皇子:“狗屁,明明是嫌小七蠢笨,还不肯用功!自己做错了事,还来质问十一,好大的脸!”
陪读的几个官家子也不敢插话,就站在旁边观望。七皇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推开堵在路口的八皇子跑了。
李衍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怯怯的看向四皇子:“四哥,我,我是做错了吗?可是,父皇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四皇子叹了口气:“你没做错,是小七不懂事。”
一个晌午能做这么多小动作也是没谁了,他怎么说小七都不听,让十一折腾折腾他也好。
李衍高兴了,跟着十皇子吃饭。
十皇子读书辛苦,吃过饭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李衍不读书,不是很困,就去找长公主玩。
未时三刻,李衍从长公主那回来,走到月拱门处,就被七皇子截住去路。
白芷要上前,被他喝退。
他瞪着李衍,压低声音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要钱,要多少,我给你!”
李衍:“不要钱。”
七皇子咬牙:“那你想干嘛?”
李衍:“七哥给我补书包,和大皇兄道个歉。”
七皇子莫名其妙:“又关大皇兄什么事?”
李衍认真道:“七哥割破了我书包袋子,我腰牌掉了,钻到花丛找腰牌。大皇兄闻了我身上的花粉才发病的,所以要道歉。”
“补书包可以,道歉绝不可能。”七皇子眉头几乎打结,“大皇兄得的是肺痨,你想我被传染吗?”
李衍:“那就隔着窗户道歉,总之就是要道歉!”
“你!”七皇子一把揪住李衍的衣领,伸手就要打他。
李衍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将脸抬起来一点,很欠揍道:“你打吧,你要是打我,我就告诉三皇兄你尿床的事。”
七皇子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要是让三皇兄知道自己尿床,那不得宣传得整个京都子弟都知道,那他今后还怎么混!
“算你狠!”七皇子松开李衍,气冲冲的走了。
在旁边紧张观望的白芷立刻跑了过去,蹲下上下检查:“十一皇子,你没事吧?”
李衍摇头:“没事,七哥刚刚才同我玩闹呢。”
白芷不满道:“哪里是在玩闹,他分明是想打您,待会您别去学堂了,同奴婢回去吧。”
李衍才不回去呢,他还没爆七皇兄的头呢。
接下来的几日,李衍时时刻刻都跟着七皇子的。七皇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八双眼睛同时盯住,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必定被告状。
他这段时间被罚抄、打手心、罚站的次数直线上升,已经沦为上书房的笑柄了。就连他父皇、母妃都听说了,逮住他又是好一通教训。
以至于他一看到李衍这个告状精,脑袋就像上了紧箍咒,气血上涌,十分暴躁。
一个月后,七皇子终于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