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茗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钻,只是那盒子看起来价值不菲:“不行,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对我来说不贵重。”陈盛说着就上手把朱茗身子转了一圈,然后链子就绕了上来,“相比之下,你千里迢迢从埃及带回来的礼物才是最贵重的——你应该不至于跟我闹脾气,连礼物都没给我带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这么一打岔,朱茗就把项链的事给忘了,赶忙道:“对对,你等我一下,我去把礼物拿给你。”
这样既履行了承诺,也不用刻意找机会送,是十分妥当的分手礼物。
很快朱茗去又复来,手上是一个古朴的小盒子,还挺沉。
陈盛打开一看,是一片有画框的……陶瓷?
朱茗解释:“这是埃及陶瓷画,画上的眼睛是荷鲁斯的右眼,有着远离痛苦、战胜邪恶的力量。”
她真心实意地祝福:“恭喜你终于鼓起勇气和内心深处的恐惧作斗争。可能是童年阴影,可能是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可能是从小受到的教育。我觉得能迈出这一步的你已经非常勇敢了。”
陈盛久久地看着这个礼物,忽然无力地笑了一下:“你送着我这样的礼物,然后还想跟我说分手吗?”
“什么?”
“你别想离开我了,茗茗。”陈盛情到深处,难以自持地附身想要吻她,却在觉察朱茗后退的动作后将这个吻化作一个拥抱。
是十分甜蜜的情形,连雪糕店阿姨都不好意思再看了,赶紧小碎步一迈回了店里。
但是在那个拥抱间,他们又分明地听见了朱茗手机震动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下,但将气氛破坏得很彻底。
那是林禹成难耐又克制地发来消息:【大艺术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朱茗大致接受了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场恋爱, 迷迷糊糊,不明不白,害人害己。
反正断崖式分手的事儿是做定了, 现在朱茗只希望自己不要无缝衔接。
说句离谱的,她在找到借口和陈盛分手的瞬间,心里想的是那是不是可以和林禹成谈了。
但是这么搞的话还是会重蹈覆辙啊,“因为好色和帅哥谈恋爱”和“因为好色和更帅的帅哥谈恋爱”之间的区别其实并不大,那万一要是遇见更更帅的呢?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所以在没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前, 朱茗实在不敢贸然行动了。
之所以会找林禹成当模特, 是因为她身边除了陈盛以外就这一个肌肉练得好的, 其他男生要么是柔弱排骨, 要么是一身横肉, 总之就是看上去毫无锻炼痕迹,能有个个子不矮不胖不瘦的都算上乘货了。
有时候想想, 她还挺后悔上次陈盛愿意的时候没让他把裤子也脱了。陈盛似乎条件反射地把“当模特”认为是只需要脱上身就好了,朱茗也没好多说什么。
结果就是练人体练得半半拉拉, 下肢画得跟上半身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她确实是有点着急了。
之前做账号的时候也有人私信找她,想要买她的作品, 没答应并不是因为开价低,而是觉得自己还没有画出满意到可以出售的画来。
结果账号爆了一场,果然被人看出了画工里的端倪, 虽然赞誉颇多,但吐槽也一针见血。
朱茗这次的主要目的真的是提升画技,其他的没有那么重要,但林禹成这么一催, 就显得怪怪的。
他急什么呢,他又不缺那点儿模特工钱。
周日早上吃早饭时, 朱茗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又被唠叨做了一桌饭吃不了两口,听得她直叹气。
这要是平时,妈妈还要说“年轻气盛叹什么气”,但这次倒是收敛了——她昨天刚刚得知女儿已分手,虽然这会儿看上去跟平时差不多,但没准心里很难过呢?
她多看了两眼,声音难得的温柔:“算了算了,不想吃就别硬塞了。今天是要回学校是吗?”
“嗯,今天约了模特画画。”
“你自己找的啊?学校不安排吗?”
朱茗又夹了个小咸菜:“也安排啊。安排的我画不好。”
妈妈还是想了解更多:“那你自己找的就能画好了?”
“嗯。”
“为什么呢?”
朱茗静住半天,找到个比较准确的词:“因为我找的那个,画起来比较基础。”
试图了解女儿,从开始到放弃:“好吧,你那些东西我也不懂。”
妈妈看看朱茗这样子,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感情的事呢,也不能强求,难过归难过,还是得早点走出来。好在是你提的分手,这要是被分手还得更难过呢。”
朱茗又是一口气叹了出来。
所以陈盛现在很难过吗?
朱茗大致知道自己跟陈盛还没分干净,他少不了还要纠缠,可能这就是人说“无缝衔接等于出轨”的底层逻辑——得把上一段分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才能下一位。
所以现在就是分没分彻底,新的也不能找;不仅要忍住不能对陈盛动手动脚,而且林禹成也碰不得。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吃完早饭朱茗就打了个车回学校,路上给林禹成发消息说自己出发了。
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愁思正在逐渐淡去,好像有什么大石头压在心上,直到在学校门口下车,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紧张。
这是约陈盛时完全没有出现的情况,可能是因为陈盛当时有着正牌男友的头衔,也可能陈盛给朱茗的感觉就是寡淡的,就只能图个好看。
但是今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朱茗就觉得自己心跳声好大,这诱惑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人体课画室在美院一楼,她从后门玻璃处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衬衫,很自觉地在前台模特椅上坐着,正在玩手机。
于是朱茗一路向前走去,看着光影在他身上改变。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前门:“禹成哥。”
林禹成也立刻收起手机看向她,笑得略显局促,几乎是只抿了下嘴:“你来啦。”
“嗯……”朱茗应着放下包包,然后回身关上门,落锁。
这个时候林禹成还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朱茗“刷”得把窗帘也拉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她回头问道。
林禹成这几天也不好过,大量挖单的善后工序得做好,所以忙碌到昨天才联系朱茗。要是朱茗先一步联系他,他还真不见得能抽出时间来这儿干坐这么久。
关于朱茗居然会邀请他做模特,于他是意料之外——他总看不透朱茗和陈盛之间的关系,虽然朱茗确实老用种种行为暗示他,他可以开始进攻了;同时又是情理之中——如果朱茗要的是个身材好样貌好的男模,又不方便找陈盛的话,那舍我其谁啊。
只是他隐约记得陈盛那会儿没这么多工序。
当时大窗帘拉没拉林禹成没印象了,但他确实是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陈盛,哪像现在整个画室遮得密不透风。
而且没记错的话他当时还闯进来了来着,所以那次肯定是没锁门的,既然如此这次为什么要锁门?怕陈盛闯进来?
林禹成陷入了短暂的迷惑,所以直到朱茗拉好窗帘确定没有漏缝,回过身来看向他时,他还是原样坐着没动。
这浓浓的尴尬感让朱茗也愣了愣,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应该知道要干什么吧……”
她要不这么问,尴尬的是她一个,但她既然问了,尴尬的就是两个。
林禹成也顿了一瞬,然后飞快地答出来一句:“嗯,我知道。”
同时手就已经搭上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却是迟迟下不了手。
这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样的情绪明白地看在朱茗眼里,她好心地解释:“没关系的禹成哥,人体课就是这么上的,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林禹成就已经熟练地解开了一排纽扣,利索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多想。”
他说着从背后把衬衫一褪,因为袖口纽扣扣着,硬是扯了两下才让那宽大的手掌从袖子中脱离出来。
虽然话说得很英勇,但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饱满的胸口也起伏得有些失序。朱茗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胸肌不是因为呼吸急促才大,他是真的好大。
朱茗觉得自己一定是哪根弦搭错了,她嘴里在疯狂分泌唾液,就好像一张嘴说话口水就会滴下来。
于是她浅浅地先咽了口唾沫,应该不是太明显:“挺好的,继续吧。”
“继续什么?”
他果然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朱茗感到一丝丝崩溃。之前沟通的时候她说了是模特,甚至也说过是裸模,正常人会误认为只脱上身就可以了吗?
“你不愿意的话,今天不画也没关系的。”朱茗好脾气地摆摆手,“但是人体课模特的话,确实是下半身也要脱……”
林禹成过了几秒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是说……哦……”
“对,可能是我之前没说明白。”朱茗觉得果然还是要解释,“我们对人体模特都是很尊重的,全程只会想着如何把看到的线条、色块用自己的手法搬到画布上,根本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要不是她眼珠子全程没离开过他的胸口,林禹成还真就信了这话了。
别的美术生想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林禹成不清楚,反正朱茗绝对是会想的,这一点他是看得透透的了。
但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是不容人拆穿的,林禹成也只好勉强应和着:“哦……没事,我理解。你等我稍稍做下心理建设——你是专业的可能见得多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此时的朱茗看起来非常善解人意:“是的,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种歧义,怪不得上次阿盛只脱了一半……这个怪我没有事先讲清楚,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也没事儿。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在非常尊重你的前提下作出邀请的,希望你不要对我们专业有什么偏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林禹成还能有什么二话:“没事儿,我真的能理解……那我该庆幸了,很多人是不爱练腿的,我腿练得还可以。”
话到这里再不动手就有点矫情了,林禹成熟练地解了皮带,“嗒”得一声清脆悦耳。
现在如果直接松手的话,裤子应该就直接掉下去了,但他到底还是在意形象的,只是坐在椅子上,先出来一条腿。
他真的没有骗人,平时穿着衣服看起来瘦瘦高高的,谁能想到裤子一脱是这么粗壮的大腿,像极了朱茗吃火锅时最爱的牛蛙。
然后另一腿一蹬,同样脱离出来,露出格外清晰的缝匠肌。
衬衫和裤子都在手上,他一时不知道该放哪了,好在朱茗及时上前接过来:“交给我吧。”
她脑内已经有了想要的画面,于是将这些衣物挂在模特椅的椅背上,摆放出和谐的褶皱和造型。
都脱成这样了再穿着两只限量款运动鞋未免太过滑稽,林禹成索性把这双自买来后第一回穿鞋子也脱在了一旁,向朱茗询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姿势?”
朱茗却只是格外为难地看着他:“我刚才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呀……下半身也要脱的。对的,我说的是下半身,不是裤子。”
林禹成的大脑一下子空了。
第58章 求知若渴
那一天的画室里, 衣冠楚楚的朱茗和脱得只剩内裤袜子的林禹成对视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禹成脸上肉眼可见的茫然,有那么一段时间, 他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里没有神采,嘴巴也无意识地微张。
朱茗倒不觉得这个表情看来蠢,但想亲上去是真的。
然后林禹成似乎反应过来了,眼神先向下,然后头颅也低下去, 左右扫视着自己光溜溜的大腿。
这显然给了他严重的视觉冲击, 估计是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一早上还在回公司消息的自己, 现在为什么会以这副形象出现在这里。
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这时候朱茗也很担心, 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欺人太甚, 但是她确实没什么坏心思,实在是平时上课时的老年模特都是这样的。
虽然她一开始也害羞过, 但是这段时间的课程下来,她早就不会多想了, 面对林禹成时当然也是一样的。
当然……也是……一样……
朱茗的视线下移,落在那一团被黑色快干布料裹住的鼓鼓囊囊。
真的可以看吗?
林禹成也需要确定一下, 毕竟这要是误会了,那就是他在耍流氓:“你指的是袜子吗?”
“我指的是……”不知道“内裤”二字为何突然难以启齿,朱茗只得换了个说法, “我指的是小裤子。”
又觉得这听起来更奇怪了,赶紧加了一句:“当然袜子一般也不留的。”
是啊,要是连内裤都脱了,留个袜子还有什么意义。
这次林禹成是真明白了, 他记起朱茗的账号里,那些完□□身的老年人。
他一直以为是临摹, 现在看来都是写生,所谓的人体课是真的有裸模的需求,而他现在就是那个裸模。
“好吧……”他糊涂糨一样的大脑指挥他这么应了一声,手也探下去,将一双黑丝袜子扯下来。
现在就是很庆幸来之前非常认真地洗了个澡。
这样身上就只剩最后一块布了。他两手抬高扯住腰上的松紧,最后却只是一松手,让那块儿松紧在腰际弹出“啪”的一声。
至此他终于开始从那种茫然中抽离,再看向朱茗的眼神也显得聪明起来:“我不太明白,这个不脱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不呢?
他要是再稍早一点点问,朱茗肯定连声答应“没关系的就这样也ok”,但是他这个时候问,朱茗就有些心急。
都撩拨她到这一步了还问,到底是有什么不能看的,朱茗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开心什么,但眉头已经微微皱起,只声音还软软的:“可是屁股和大腿根的画法也很重要,明明其他模特都是这样的呀……”
得,她眉头一蹙,林禹成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好吧,对我来说还是有点超前,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最后一层遮羞布褪下。
在朱茗忙碌地准备画具的时候,林禹成一直试图找到自己不是在耍流氓的证据。
结论是如果他在耍流氓的话,如此羞怯的应该不会是他。
周末的画室挺空旷的,四下里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日光灯前后共八个,天花板横着8块竖着12块,共96块小吊顶。
室内无风,但林禹成隐约觉得有点冷。
朱茗在准备颜料画版的过程中已经向他腿间看了4次,似乎是找到了比胸肌更感兴趣的物件,可能是在观察光影色泽构图手法吧,谁知道呢。
林禹成一时不想说话,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
“哦!”朱茗突然出声吓他一激灵,“就这样特别好,就这样靠着,然后刚刚那个表情……”
她说着盯住林禹成,好像他已经不是个人,而是件艺术品了。她对他的姿势挑挑拣拣,稍稍把一只胳膊抬高一点,肘部支在椅背上,另一只胳膊自然垂下。
然后她蹲下去捉住他的脚踝,因感受到挣扎而着急,甚至用了点力:“你放松点禹成哥,我想把你摆得漂亮一点。”
“……”林禹成有话想说,但他憋住了。
朱茗让他的一只脚自然着地,另一只脚向前延伸,为了让他能坚持久一些,还贴心地给他拿了个小凳子踩着。
完事儿后朱茗上下扫视着这具身体,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真把“艺术家”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
她忍不住赞叹道:“禹成哥,你太美了。”
即便是这种情形下,被喜欢的人夸奖到底也还是开心的。
说实话这个姿势确实不难受,要不是一条腿伸得太长,林禹成几乎觉得自己能在这儿睡会。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不是真来这儿给人当什么人体模特的,他是觉得这是接近朱茗的好机会,所以才会答应的,他应该不忘初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到他反应过来的这会儿,朱茗那边都已经画出个大致轮廓了。
“嗯……”他发出一个音节打破沉默,喉咙里的干涩感提醒他,原来他已经这么久没说话了。
而朱茗也一秒从聚精会神转为两眼放光:“嗯?什么事?”
就像是求知若渴的人吸饱了知识。
那灼灼的目光让林禹成一阵脸热,他不得不又移开视线:“我是可以说话的对吧?”
“嗯,可以的。”朱茗边说边伸直了胳膊,闭起一只眼睛,掐着笔杆子量比例,“但我有时可能回应得不及时,就是动脑子的时候。”
是真的,绘画是需要思考的,林禹成明白。
所以他也没聊什么需要过脑子的:“你之前也会这样约模特吗?”
“没啊。”朱茗答得很快,“上课时的模特都是老师请的,上次跟……”
她说着顿了顿,总觉得在这种时候提起陈盛有些心虚,但话断在这里,就更不自然了。
于是她还是继续道:“上次跟阿盛说了画得不好之后,他主动给我当了一次模特,再然后就是你了。”
知道朱茗也是第一回面对年轻男性的身体,林禹成就放松多了。
虽然还是听见了那个让人很不爽的名字。
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所以林禹成总算问出了那个一直没有勇气直面的问题:“你跟他,确实已经分手了吗?”
这是有一定威胁意味的,很显然如果朱茗说自己还跟陈盛藕断丝连,他会立刻穿上裤子走人。
但朱茗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根本没感受到这重意思:“嗯,已经再三强调了,只是他好像还不太明白……”
“装聋作哑罢了,陈盛这个人,凡是事情对他不利的时候都会这样。”林禹成冷笑一声想耸肩,但又怕改变了仪态耽误朱茗创作,只得作罢,“你放心吧,他心里明镜似的,你该干嘛干嘛,不用多考虑他。”
“也没怎么多考虑。就是觉得……”朱茗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她都有点后悔提起陈盛相关的话题了,“就是觉得我也有错,所以希望尽量用稍微温和点的方式。”
朱茗说着继续动起手来,在调色板上嚯嚯出偏白的肉色:“虽然他很努力地想要做出‘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能感觉到他的心慌,就好像他完全无法接受分手这件事一样,我会有点担心他。所以我现在大致也能理解阿盛的前女友们有多痛苦了,她们就是被用很不体面的方式分手了吧——不过难过到想要跳河这种事,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很抽象。”
“那你就不觉得他罪有应得吗?”林禹成不解,“别看我跟他这么多年朋友,这事上我一向觉得该让他自己也受过一遭,让他清楚清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唔……听起来是很不错,但我就是不希望那个‘替天行道’的人是我。”朱茗又加了些红色进去,调一调,描绘着已经激凸的乳首,“如果是别人这么对待他,我可能会觉得大快人心或者老天有眼,但是让我去做那个伤害者的话……就觉得还是挺有负担的。”
好善良的姑娘。
林禹成完全理解这种心情,神色也因此柔和下来:“能理解,所以你现在就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朱茗有被逗到,于是忍不住笑起来:“没有啦!只是希望不要太生硬,我还是觉得情侣之间是可以好聚好散的。我和阿盛在一起的时候总的来说还是很快乐,就是觉得没必要搞到老死不相往来。”
“希望他能早日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林禹成说着,言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刻薄。
他也不动脖子,就只是移动黑眼珠,瞄向朱茗颈间的装饰物。
他早被上面的钻石晃到眼了,粗略估计1克拉,D色,IF的净度,3EX的切工。
这个程度的话,哪怕找熟人买,价格应该也是10万往上走:“那条项链是他送你的吗?”
乍一被提醒,朱茗条件反射地抬手摸了一下:“啊,对,昨天见了一面,他硬要送我这个。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吗?”
“没,普通的人造水晶,一眼就能看出来。”林禹成轻飘飘地回答,“便宜货罢了,撑死了也就500块钱吧。”
但这个价对朱茗来说也已经属于贵重礼物了。
她神情分明地紧张了一点点, 但是转念又想,她买那个瓷片画的时候最初开价也是500,只不过卷毛帮她砍到了100而已。
姑且算是还过等价的礼物了吧。
于是朱茗的神情又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哦是这样吗?还挺好看的。”
“是好看啊, 跟真的似的。”
此时的林禹成想的是,陈盛的钱,不赚白不赚。
画室内静谧美好,锻炼得当的男性肌体更加美好,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层次分明。
朱茗作画非常专心, 她时而细致观察, 时而眯眼感受, 有时不知道哪里画出了问题, 还会烦躁地用笔杆挠挠额角。
她在画林禹成的胸, 但总觉得力不从心,那么漂亮的东西, 她画出来的质感却完全不对。
好像和陈盛的有点不同。
不过色彩上她还是很满意的,她完全画出了那种坚硬如小石子般的颗粒感, 最后一笔用了最纯正的红色,让整个乳首娇艳欲滴。
还是那句话, 画家要画的绝不是肉眼看到的东西,她从不画得和现实一模一样——她画的是自己的心,画的是氛围和情绪。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朱茗颇受打击。她以为画完陈盛之后她已经很会画上半身了, 现在看来她对肌肉的理解还是出了岔子。
朱茗只得拿起调色刀把这一层刮去,连带自己很满意的色彩也全部放弃了。
画画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她泄气地把调色刀扔在一旁,叹了口气。
林禹成以为是告一段落:“要休息一下吗?”
朱茗才反应过来她的模特已经坚持一个多小时了:“啊, 可以的。画全身像会久一点,先休息十分钟吧。”
“好, 那我能不能……”穿件衣服。
眼瞅着林禹成就要去拿椅背上的衣物,朱茗赶忙阻止:“不行不行,衣服动了的话褶子会变,我给你找一下……”
她四下里看了看,觉得盖油画的罩布还挺合适,但全是灰,真裹在身上怕是要过敏。于是她东摸摸西找找,翻出了之前天热时她留在这的粉色空调毯。
朱茗拿过来抖一抖,整理好,然后走过去从身后给林禹成披上。
这个动作简直像是拥抱了他一下。
但朱茗还是很正人君子的,等林禹成自己伸手抓住前襟之后她就放手了:“会冷吗?冷的话可以开空调。”
“不了,十月的天开空调也有点过了。”事实上他现在不仅不冷,甚至还有点热了。
林禹成知道自己不该给颜色贴上性别标签,奈何他骨子里还是个俗人,总觉得这粉色毛毯他披着有点不像话。
他在披着和光着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披着。
好造孽啊。
更要命的是,光着的时候他还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要想些不该想的,现在有了东西遮挡,他的心思立刻就有了一瞬的跑偏,当时就起了反应。
眼看毛毯被顶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赶紧换了个更隐蔽的姿势,并试图聊点正经的:“画得怎么样?”
“不太行。”朱茗整理着画笔颜料,刚好也想向他请教,“不同人的胸肌会有区别吗?”
那肯定就是问陈盛和他之间的区别了。
林禹成挺直了身板:“大小不一样?”
“那不是,形我还不至于画不准。”朱茗不知道他在小瞧谁,只思量着,“就是感觉质感不一样,你的看起来好软。”
合着这是能看出来的,难道这就是专业吗?
林禹成被这露骨的描述震住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不发力的时候是软的,发力的时候是硬的。”
朱茗听得愣了愣:“还有这种区别?”
“对。都是这样的。”
所以之前陈盛的看起来硬邦邦,是因为一直在发力?
朱茗几乎脱口而出:“那我能不能……”
林禹成也没磕绊:“可以的,男人的胸有什么,摸一摸也没关系。”
他隐约记得他刚刚是想聊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来着。
但是当朱茗走到他身后,两只小手隔着空调毯按住他,情况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同时他听见朱茗发出了疑惑的“嗯?”了一声。
林禹成张口想问怎么了,下一瞬就觉得心口一热——朱茗的手掌比想象中粗糙很多,不过确实和她给人的印象一样温暖,难怪总是气色很好的样子。
他险些惊叫出声,好在及时咬住了舌尖。
然后他听见朱茗迷惑道:“这也不软啊。”
林禹成才反应过来自己紧张了,不自觉地用力了。
“抱歉。”他赶忙卸下力气来,“现在这样才是平时的状态。”
“唔!”朱茗惊呼一声,眼睛也亮起来,“真的是软的!”
这应该就是她刚才看到的状态了,她飞快地找到了形象的描述方法:“像水一样。”
林禹成被这比喻句激得一个哆嗦,整个人激动更甚。
这样下去十分钟可能都不够他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好,他只得催促:“可以了吗?”
朱茗的脑袋却从他颈间向前探出,声音比他还着急:“可以让我看着它吗?我有点想象不出来它是怎么变形的。”
现在直接扔掉毛毯显然不可能,林禹成只得认命地松手,将毛毯挂在腰际。
他也没睁眼看,只是感觉到那双小手捧起他,掂一掂重量,然后飞快地晃动着……
林禹成没有谈过恋爱,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这是他和女生的第一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