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画by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  发于:2024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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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茗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事的真实性,这很像是妈妈看的那些电视剧里,恶毒女配甩了男主之后,男主突然暴富然后女配肠子悔青的桥段。
但是结合热搜上看到的“佘氏分公司濒临破产”的词条,朱茗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只是太兴奋了说得颠三倒四。
因为那边消息一直不断,而且听起来只是在分享喜悦,朱茗犹豫许久还是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那恭喜你。】
陈盛那边却更来劲了——
【你明天回国对吗?】
【我好想你啊,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们真的不能通个电话吗?】
【这次能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多亏了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明天我去机场接你,你想要什么颜色的花?】
原本没有打算再回他的,这话硬是把朱茗逼了出来:【你不要来接我!更不要买花!我自己家就开花店,我想要多少都会有!】
陈盛好像选择性过滤掉了第一句:【对哦,我把这茬给忘了。那我再想想别的。】
这听不懂人话的架势让朱茗头大,她赶紧点开和林禹成的聊天界面:【禹成哥,你可以让陈盛明天不要来接我吗?我现在见他太尴尬了!】
林禹成刚喝完醒酒茶躺床上,听见特别的提示音又迷迷糊糊地去枕头底下摸手机。
嗯,是令人开心的消息,但却不是容易办成的事。
他实在太累了:【要不我明天把他绑椅子上?】
朱茗:【那倒也不必!】
林禹成想了想,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脸:【那总要有人去接你们。要不我去接机,到时候你看到他也别理他,直接跟我走就好了。】
原本被搞得紧张焦虑的朱茗,竟因为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而笑了出来。
于是她稍微放松一些,好像暂且忘记了陈盛的穷追猛打:【那要不还是把他绑上吧!】
这个时候朱茗正在返回垃圾城方向的出租车上。
这场展博会比想象中还要令人疲惫,到了最后一个下午,刘教授已经累得只想补觉。
说实话,朱茗也想睡觉,但想了想还是不想来一趟埃及什么都没玩到,所以最后一个下午,她打通了卷毛的电话。
这件事刘教授是知道的,还向主办方再次确定了这家旅行社的安全性。其实刘教授有建议她直接选择卷毛他爸,但朱茗的意思是跟那个孩子在一起她会相对轻松一些。
所以现在她穿着一身故意烧过裙摆的美拉德长裙,披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披肩坐在那里,即便身旁的男孩都快把她看穿了,她也不觉得特别难受。
不过时不时还是会回看过去,用视线表示“请礼貌一点”,于是卷毛就慌忙收敛视线看向一旁。
朱茗就继续看手机屏幕,她在打听热搜上佘家的事,而林禹成作证是真的,并大致给她解释了一下整个过程。
当时朱茗有一瞬的恍惚,因为这件事好像是从她开始的。现在她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竟有人能从中看到商机,赚得盆满钵满。
她是真的惊讶了:【所以这是谁牵的头?】
林禹成那边顿了顿,但还是诚实道:【是陈盛。】
朱茗:【他好聪明。】
林禹成:【是的,难得用一次在正道上。】
朱茗:【那眼镜蛇会怎么样呢?破产会给他带来很大影响吗?】
林禹成:【他会被他爸臭骂一顿算吗?那家分公司是佘家开出来给他练手的,说白了是个大玩具,现在就是玩具玩坏了而已。这种事动不了大企业的根基,不过普通人能让他稍微吃点苦头,就已经很厉害了(大拇指)。】
至此朱茗终于对整件事的严重程度有了大致的理解——对普通人来说是小画手的胜利,对林、陈两家是趁火打劫,对佘家来说则是败家子手上一次微小的失败。
今天以后,眼镜蛇依然是佘公子,他依然可以蛮横地在大街上喊出“我姓佘”这种话。但是至少陈盛不会再受人欺压,林禹成盘算起了更多可能,朱茗也想等把账号申诉回来之后,开始尝试出售自己的作品。
至于那些被眼镜蛇欺负过的人,他们会因为这样一幅画的存在而觉得更有尊严一点吗?
朱茗看向车窗外,大片的沙漠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于她是学习也是实操。对于自我的求索,对于人生的体会,刘教授画中的情愫,还有各位艺术家们的交流感悟。
朱茗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参加了一场怎样的学术交流,也开始对艺术作品的价值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以她这应该属于起点过高——账号爆火,与名家合影,近距离参观大量优质作品,亲临现场聆听艺术家们的座谈。
对于她现在汲取的一切来说,她自己本身的能力又显得太低了,这给她带来了一些压力。
回去之后得赶紧想办法提升才行。
这么想着,朱茗又给林禹成发了条消息:【禹成哥,等我回去以后,能请你给我当模特吗?】
所以朱茗对埃及的最后印象,是在神圣的洞穴教堂中,林禹成答应了她的这一邀约。
这天刚好不是礼拜日,也不是旅游旺季,足可容纳两万人的教堂内空空如也。
之所以称作洞穴教堂,是因为整个教堂建在一个洞窟中,教堂尾部便是巨大的洞口,透过洞口是阳光、蓝天和白云。
朱茗举着手机走来走去找景,在终于找到一个漂亮角度后眼前一亮。
她招手让卷毛过来,指着屏幕跟他比划“我需要一个这样的景色”,“我希望我出现在画面中的这个位置”。
卷毛可靠地向她比划了一个“明白”的手势,然后朱茗就三两步跑了过去。
这一跑不要紧,卷毛的眼睛看着屏幕倏忽睁大——这原本在他眼中平平无奇的景色,因为朱茗站过去了,所以阳光在她周身洒下金色的光晕。
她分明很知道镜头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如地伸展自己的躯体,作出各种优雅的动作。于是卷毛就不断地按下快门,记录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位客人。
洞穴教堂的一排排座椅间,她像诞生于此的神女。后来他们又去了哈利利市场,购入一些纱巾、小饰品,于是夜市中的她又像极了一千零一夜中善良的王妃。
这个过程中卷毛不仅是个摄影师,还是个翻译,解说员,向导。其间确实有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人靠近过来,但总能被这孩子说着阿拉伯语不耐烦地打发走,所以他也帮朱茗解决掉了一些麻烦事。
在这之前朱茗曾打听过当地地陪的平均价格,还学会了一个砍价的手势,但这晚结束时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砍了——谁能忍心向一个在小市场一直兢兢业业帮自己砍价的小地陪砍价呢?
所以朱茗只是用手机问他:【请问费用是多少?】
让她没想到的是,卷毛坚称:【One dollar.】

第55章 视觉冲击
朱茗是早上8点上的飞机, 10小时路程加上5小时时差,于晚上11点抵达A市机场。
她有想过很多次出了机场的情形——林禹成和陈盛都没来,那她就去打网约车;林禹成来了陈盛没来, 那当然是皆大欢喜;林禹成和陈盛各开一辆车来接她,那她可能要抱头鼠窜。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拦在她面前的是只有陈盛的车。
所以是陈盛来了,林禹成没来。
有些意外。
好在朱茗虽然没被教过要怎么对待喜欢的男生,但拒绝的话向来是信手拈来。她在脑内梳理流程——现在应该要重申他们已经分手了,不管他带了什么礼物都要拒收, 然后拒绝上他的车坚持自己打车。
但是如果他像电视剧里一样强行把她推上车呢?应该不会, 有刘教授在, 他应该干不出这么夸张的事。
这么想着, 朱茗做了下深呼吸, 迈步向前走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前后车门同时打开,车上齐齐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开车的林禹成,一个是后排的陈盛。
片刻之前, 因为眼瞅着陈盛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机场,林禹成实在没忍住:“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这样纠缠有意义吗?”
陈盛就记得好像某晚他喝多了给朱茗打电话, 林禹成把手机抢过去说什么“你跟他又没关系了”,虽然酒醒后记忆有些缺失,但现在证明果然不是梦, 林禹成是真知道点什么。
他没正面回答,只没好气道:“谁跟你说我们分手了。”
林禹成说:“茗茗。”
陈盛一听他这么叫就头皮发麻:“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懂什么,闹别扭懂吗?磨合期懂吗?离开之前什么都好好的,离开之后因为一次争执就分手, 你觉得可能吗?”
别说,这个林禹成心里也有点嘀咕。
在林禹成视角, 其实就是陈盛说的这么回事——他苦口婆心揭露陈盛恶行,朱茗为爱选择坦然接受,他因此心思暴露被陈盛要求“离我女朋友远点”,然后在他低落纠结的时候就听说他们分手了?
而分手的理由是陈盛要求朱茗删掉一幅画?
倒不是说这画不重要,也不是说这事儿是小事,主要是陈盛从劝说到妥协一共也没十分钟,算是一看朱茗态度坚决就滑跪了。
就这样就真要分手吗?怎么可能?
这几天里林禹成一直和朱茗保持联系,但除了一些旁敲侧击的套话以外,他从没正面问过“你和陈盛真的分手了吗”。
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更怕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如就这样以“他们已经分手”为前提和朱茗来往。毕竟他们的聊天记录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分了就是分了,他有证据。
但是现在被陈盛这么一说,他还真反驳不了,因为根据常识这二人其实就是闹别扭。
而且陈盛还在加码:“实话告诉你,当时的情况是我说她不删画的话我会遇上麻烦,她为了不拖累我才说分手的,她到底是心里有我。”
好合理的解释,不像编的。
林禹成心中阴霾更甚,但他还是寻找着二人已经分手的证据——就在昨天,朱茗还拜托他帮忙想办法别让陈盛接机,说现在见面尴尬。
如果真是不想拖累陈盛,那现在他们也已经可以和好了,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不管怎么说,朱茗交代的事儿他还是要办好,所以在说这些话时,林禹成倒了杯可乐放桌上,他知道以陈盛的习惯,出门前肯定会抢他水喝。
结果就是陈盛一杯下肚,问他:“你这是不是网上那个什么樱桃可乐?一股怪味,下次还是买正常口味的,这个我喝不惯。”
林禹成就明白地告诉他:“不是,是可乐里兑了啤酒。”
陈盛是万万没想到林禹成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举动。
他的脑子在那一瞬间转过弯来——喝了酒他就不能开车,就算现在打车或者叫代驾,林禹成也能抢先一步抵达机场把茗茗接走。
于是他当机立断,抄起剪刀夺门而出,扎了林禹成的车胎。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林禹成都来不及反应,等他追到楼下一切已成定局。
所以现在是一个开不了车,一个没车。
陈盛冷笑着看他,仿佛一个看小三的正室:“现在怎么办?比比谁打的车到得快?”
那也太弱智了。
林禹成只得打开车门翻找自己的驾照:“我开你车。”
陈盛按开车门就坐后排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结果会是林禹成开陈盛的车把陈盛载到了机场。
但是该说不说陈盛心里其实并不那么笃定,他知道朱茗真想分手的概率是存在的——毕竟朱茗那些小女警室友们曾义正言辞地跟他说过,朱茗根本就不喜欢他,朱茗只是图他长得好看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啊,这是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吗?难道朱茗图他好看,这就具有正义性吗?这就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吗?
他还是觉得朱茗不是那样的人,她又不是那种情感经验很丰富的女生,他可是她的初恋。
对于这样的女生来说,初吻一定是格外重要的东西。她愿意同他在路边接吻,还在于她而言最神圣的画室内同他调情,难道这都不算爱?
陈盛觉得自己不该因旁人三两句话对茗茗产生怀疑,这归根究底是他们二人的故事,别人根本没有参与过,她们能知道什么?
兄弟二人就这样坐在车里各怀鬼胎,明明平时总是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完的话,到这时却安静得有些反常了。
然后在纷乱的思绪间,他们看到朱茗拉着箱包,戴着墨镜从机场走出来。
其实第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敢认——那一头顺溜的长发太有辨识度,可她的衣着打扮又实在很不像朱茗。
她这一身上下显然是一套,但又很不像一般人会选择的套装。上身是一件挂脖款式的小衫,露背露肚脐,下身的裙装又像是一块布裹了三圈,然后将布头扎在腰间。整套着装看起来随意又有型,黑底、红鲤鱼纹刺绣的纹样,又让略显慵懒的款式带了些国风。
耳朵上的珍珠耳坠随着他的步伐颤颤的,让观者的心也颤颤的。
确定这就是朱茗的一瞬间,二人争相下了车来。
朱茗只觉得眼前一晃——这样的视觉冲击,她好像太久没有享受过了。
为什么分手一定要异地说呢,因为这要是在眼前的话,朱茗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舍得分。
但是这也没办法啊,以前没意识到自己图色,谈也就谈了,现在意识到了要是接着谈,那结果就是腻了之后分手啊。
那与陈盛何异。
她都不敢去看陈盛那张脸,转而看向林禹成分散注意力。
嗯,还是这个带劲——总是挂着个脸略显凶相眉头还有愁,身上带着几分不容亵渎的圣父感。
如果说看到陈盛时是审美上的惊艳,看到林禹成时朱茗的手就不由得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松了又紧。难道这就是皮相美人和骨相美人的区别?
趁她这么一愣神,陈盛已经小跑过来接过朱茗的行李箱。
当时朱茗有一个简单的试图抢行李箱的动作,但很快就因意识到肯定抢不过他而放手。她着急解释:“阿盛,我们已经……”
陈盛哪敢让她说下去,一下子就把手牵上了:“嘘——茗茗,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什么话我们等私底下再讲,今天禹成在,给我点面子。”
朱茗抬头看着他,张开的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那这个时候的林禹成在干嘛呢?他把刘教授的行李箱一接,往后备箱那么一放,然后右手拉开后座的门,左手行云流水地就护在了车框上:“教授您请。”
刘教授才不管他们之间这些小心思,道了声谢谢便身子一矮上了车。
等陈盛发现时简直恨得牙痒痒——他既不好请刘教授挪地方,又没理由三个人挤在后座。趁他帮忙放行李箱的时候,朱茗就已经溜去了副驾驶。
她心脏砰砰直跳:“禹成哥,你们……”
“说来话长,但是我尽力了。”林禹成说着大实话,“你晓得的,想甩开他没那么容易。”
朱茗也叹了口气摘下墨镜:“是真的很不容易。”
原本戴着墨镜时看起来时髦有力,这时候墨镜一摘,露出扑扇扑扇的一双大眼睛,清纯乖巧和野性洒脱在那一瞬间和谐地存在于同一躯体内。
然后在朱茗抬眼看他的时候,林禹成的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他握住档位的手同样松了又紧。
眼瞅着前座的两个人极速升温,刘教授终于看不下去地在后头咳了一声。
于是朱茗和林禹成赶忙各自移开视线,慌忙开始找事做。
陈盛那边也放好了行李箱,最后一个上了车来,非常得体地笑道:“刘教授,太感谢您了,这趟出去茗茗没给您添麻烦吧?”
“不麻烦。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我的博士,但能带茗茗去我挺高兴的。”刘教授也没戳穿他的刻意,只应着,“你们俩才是……这几天应该忙得够呛。”
陈盛一如既往的会说场面话,略显油腻的措辞从他嘴里说出来居然听起来谦逊自然:“嗐,生意场上就那些事儿,对刘教授而言可能有些俗了。”
刘教授忍不住挑了下眉,说话时是带了点坏心眼的:“茗茗跟我说了。你们一个看到机遇,就能立刻想到拉上朋友一起;一个明知事情做起来有风险,还是愿意二话不说跟对方一起干。明明是任意一人掉链子就可能满盘皆输的事情,却还能给出百分百的信任,这样的友情真让人羡慕啊。”
这话放在现在说可太讽刺了。
陈盛向前看了一眼,声音里有些冷意:“是啊,我对我这兄弟向来是最信任的,不过现在觉得有时也得留个心眼。”
他在暗指那杯兑了啤酒的可乐。
林禹成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也没让他:“我是觉得他一向冷静谨慎不会出岔子,不过现在觉得他冲动起来其实也挺冲动。”
他在离谱自己那还插着剪子的车胎。
虽然这状况比被两个人抢着接已经好很多了,但朱茗还是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自己的包,为难地叹了口气。

A大开始重新认识朱茗, 一个幸运又貌美的小美女。
这一场镀金的机遇,她基本完成了收获最大化——虽然一度有过争议,但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扭转了她的网络风评。于是最终结果是不仅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 而且形象坚韧手段强硬。
是的,没人在乎商业内的竞争,这件事在旁人看来就是小画手和二世祖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结果是画手殉了一个账号,佘家名下一家分公司在舆论强压下受挫。
但朱茗自己是最清楚的, 艺术作品并不能改变什么东西, 她只是抛出一个问题, 恰好被舆论和企业家解决。
与此同时, 朱茗也在重新认识A大。
很多人知道林禹成和陈盛在这件事中捞到了好处, 但其实并不关心具体是怎样的好处,也无人在意他们的圈子里发生了怎样的权力变化——毕竟家里有一个七千万还是八个七千万, 对普通人来说都不过是无穷大和无穷大的区别。
相比之下,陈盛的斑斑劣迹反倒更被人津津乐道。
就连朱茗在食堂吃饭, 都听见隔壁桌在说:“那个陈盛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人说他也是那种会断崖式分手还无缝衔接的人”。
朱茗夹起的菜吧嗒一下掉落。
果然问题在她这里——她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 分手就是分手,分手了就可以寻找新的目标,怎么这也是需要被谴责的事了。
苦恼, 很烦,不理解。
难道对于没感情的人还要处心积虑,三步一回头地哄着,然后分了之后还要守贞一段时间才能下一个吗?
她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才跟室友说的, 但显而易见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是大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林禹成一身脏,陈盛名声也奇差, 最终人们得出的结论是能当那么多年朋友本质上还是同一种人,不知道怎么还有女生会跟他们来往。
这里的“女生”指的就是仍保留“陈盛女友”头衔的朱茗。
人们似乎没有想到答案就在问题里——朱茗之所以不排斥跟他们来往,
是因为她本质上也是这种人。
周末朱茗回了趟家,还是穿的妈妈挑不出错来的衣服,躲过了一些啰啰嗦嗦。
让她没想到的是,对于这趟埃及之行,妈妈似乎是好奇多过谴责。妈妈拉着她问东问西,想知道她在埃及吃什么喝什么,学什么玩什么。
但朱茗真的不知道描述这些有什么意思,就只是敷衍——
“就吃照片里那些东西啊。”
“味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跟我们这边吃得不一样。”
“我听不太懂他们说话,大多数话我都没听懂。”
“没玩什么,就是去了一个教堂一个商场。”
妈妈听得叹气,又是那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让她气血上涌:“人家女儿出去玩一趟回来那嘴都叭叭地不带停的,让妈妈不管去没去玩过都能长长见识,怎么你都出国了回来也还是这个样儿,一点活力都没有。你就不能也跟我讲讲吗?”
朱茗知道妈妈非常沮丧伤心,她因此着急又为难:“可我已经讲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啊……”
妈妈就叹出更长的气:“算了,这闺女养着我看也没什么意思。”
是司空见惯的指责,朱茗也已经免疫了,不过经这么一提醒,她记起了在哈利利市场给妈妈买的礼物:“哦哦,对了妈,这个是给你的。”
是一条埃及风情的裙子,虽然网上可能也能买到,但是女儿从埃及人肉带回来的意义还是不一样。
妈妈顿时喜笑颜开:“哎呀,你买这个干嘛啊,我又不缺衣服……”
哈利利市场有各种漂亮的小饰品,朱茗给每个室友都带了耳坠或项链。
关于要不要给陈盛带纪念品,她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定不管送不送还是先买了——她毕竟是跟陈盛保证过会给他带礼物的来着。
不过因为接机场面过于尴尬的缘故,她一下车就逃之夭夭了,根本没有送礼物这个流程。
现在的想法是不然就让这礼物烂手上吧,总比还得再见陈盛要好。
但是一直躲着明显也不是个办法,这几天陈盛的各种消息就没断过,好在他现在家里的事好像也忙,倒是没去宿舍楼下或者画室门口堵她。
于是当陈盛出现在花店门口时,朱茗就知道,他忙完这阵了。
他不是空手来的,两手拎着礼物,张口先喊:“阿姨好,我来找茗茗。”
朱茗妈妈笑容一露准备跟他客套,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朱茗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扯了出去。
花店门前一如既往繁花锦簇,天气将冷未冷,路边的行道树还郁郁葱葱。
朱茗一路把陈盛拉到了树下。
这对曾经惹人艳羡的小情侣,如今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阿盛,你以后不要来我家找我了。”朱茗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陈盛眼里,她这话说得艰难,眼神闪躲,分明是还有不舍。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真的是因为我让你删掉那幅画?”
“不是。”朱茗诚实道,“是因为不喜欢了。”
是无懈可击的分手理由,但因为过于抽象,反而让陈盛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难过才好:“我不相信。你临起飞前还拉着我的手舍不得走,现在你告诉我你去到埃及的第二天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朱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确实不是这么突然的。
陈盛看着她这样子叹了口气:“你都不敢看我。”
那是当然的,如果朱茗没理解错的话她这就是断崖式分手,谁断崖式分手都得躲吧:“我确实觉得很对不起你……”
听了这话,陈盛这几天来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轻车熟路地把朱茗的手牵起来:“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对我这么狠。我都说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陈盛的手细嫩柔滑,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长大的男孩子。不像朱茗,长期接触颜料,又常常需要洗手,手掌多少有些粗糙。
她如往常一样,不自觉地在那双手上摩挲,感受着饱满的指腹和分明的指节:“阿盛,我说了和那件事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没那么喜欢你。”
好家伙,就是一边抓着别人的手翻过来调过去地摸,一边说“没那么喜欢”吗?陈盛最渣的时候也没干过这种事。
意识到自己对朱茗来说还是有很强的吸引力的,陈盛索性一招反客为主:“没那么喜欢?是没哪么喜欢?为什么会突然意识到?你是拿我和谁进行对比了吗?”
朱茗浑身一个激灵:“跟这没有关系。”
陈盛何等人精,一下就听出猫腻来了:“跟什么没有关系?跟谁没有关系?刚刚那一瞬间你想到谁了?”
这状态明显把朱茗吓着了,她赶紧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陈盛拉得死死的。
他甚至还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朱茗脚下一个不稳,险些直接撞上他的胸膛。
这时的陈盛看起来格外娇蛮,就是那种,好像在生气,但只要朱茗真摆脸色了,他也能很自然地收一收的那种气法。他睫毛往下一扫张口就来:“朱茗你听好了,我不是那种不能接受分手的人,但精神出轨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在感情方面处理得不好,但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一心二用过。”
朱茗看他这样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刘教授判断有误,这不是爱还能是啥:“我没有,我绝对不是因为爱上别的什么人才要跟你分手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于是陈盛又抬眼看她,眼神一转就从怀疑加悲愤转成了希冀又可怜:“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信了。”
朱茗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这种时候她也说不出别的:“嗯……当然,你相信就最好了。但是我们之间,确实就只能这样了。”
“为什么?反正你又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着急分手?”陈盛又急起来,“什么叫没那么喜欢我?你心里眼里分明就还有我。怎么突然就只能这样了?我不明白!”
他们就这样在树影下牵着手唧唧歪歪,任谁看都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
恰好邻居家卖冰棍的阿姨路过,眼睛望这儿瞄了得有十八下。朱茗被他闹得脸都红了,声音还是那样软软糯糯:“阿盛你别这么大声,你冷静点好吗?我觉得这个事情要是非得强求,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不怕受伤,男人怕什么受伤。”陈盛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把朱茗吓了一跳,生怕他拿出枚戒指来。
好在盒子一开,是条项链,精致的环形中嵌着颗不小的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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