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梧儿的时候,她来州越都是来找他。现在好了,不仅接的不是他,还直接将他抛下。
发表意见也没用。
舒清晚带着小梧儿去了个平时经常去的商场。上次吃到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小梧儿一直心心念念,今天让她再吃两份。
她们经过了一家店,舒清晚还没注意,小梧儿先指着那里说:“妈妈!大舅舅喜欢。”
舒清晚回头看了一眼,确实,那是林桉最喜欢的一家糕点店。
她亲亲女儿:“小梧儿真棒,记得舅舅喜欢吃这个呀?那我们待会回去的时候买两盒。”
林桉平素最是冷肃的一个人,和容隐有的一拼——尤其是婚前的容隐。但是在小外甥女面前也化作了绕指柔。
小梧儿平时也经常在林家住,在她
从小到大的世界里,两个舅舅一直都在,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距离感,只知道“亲人”的定义。林桉的床平时不会有人敢上,但是她还在上面尿过一次。
那天覃漪从紧皱着眉头的儿子怀里接来了小梧儿,再看着他忍无可忍地去收拾。低头对上小家伙的眼睛,她还笑得欢快,压根没有被舅舅黑着的脸所吓到。
平时林桉在家里办公,小梧儿就在他身上爬上爬下。他面不改色地敲键盘,根本不受影响。
听见妈妈夸奖,小梧儿喜滋滋地鼓了一下掌。
她伸手搂住妈妈脖子,笑得心满意足。太好了,爸爸不在,妈妈是她一个人的。
小家伙现在是容家和林家两家上下的团宠,两家从老到少没有一个不疼她。就连太爷爷的书房她都常来常往。
当一个人接收到的爱意足够多,就会满溢出来,也不会吝啬于分享与回报。
他们将她浇灌成了一朵骄傲又阳光的小花。
她的世界会广袤而又充盈。
点完单后,舒清晚找了个靠着街边的位置坐下。这一面都是玻璃,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光线很好。
小梧儿已经能自己坐了,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自己坐在妈妈的对面。
舒清晚已经开始在想,等梧儿长大,她们就能像闺蜜一样出门。
她拿出手机拍照,梧儿就捧着脸等她。确认她拍完以后,才伸手扒拉住一块甜品的托盘拉过来。
舒清晚时不时都会被她萌到,手里还举着手机呢,顺势给
她也拍了一张。
虽然被宠着长大,但是她身上没有一点公主病。在这个年龄的小孩里,绝对算得上是很好说话的。
她们吃甜点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妈妈带着两个小朋友,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都是小朋友,小梧儿也扭过头去看了几眼。
等到吃完甜品,舒清晚带她去游乐园里玩了一会儿才回家。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某人早已下班,正一个人待在家里,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他是让她早点回家,但她也没答应。
舒清晚慢悠悠地带着女儿还兜了会儿风,任由某人在家等。
容先生满腹怨念。
小梧儿倒是欢欢喜喜。
她今天精神很足,玩了这么久还很兴奋。晚上妈妈给她洗完澡后,将她抱给床上的爸爸,她直接就往爸爸身上扑。
就这兴头,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一点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容隐一手抱她,一手和况野打着电话,聊着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小梧儿在旁边,玩一会儿就要喊一声“爸爸”。
况野听了两声,话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住。
小梧儿站起来,凑到爸爸脸上,好像也想听听爸爸在讲什么电话。
容隐轻抬眉骨,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怎么?”
况野吸了口烟,忽然冒出一句:“容隐,把你女儿给我吧,反正你和清晚还能生。”
他真的忍不了了,
受不了容隐过的这种神仙日子!
在外面工作完,回到家有女儿一口一个“爸爸”地喊着,人生还有什么辛苦?
容隐嗤了一声,笑他做梦。
小梧儿听见一点干爸爸的声音,好像听懂了,歪了下头,和爸爸说:“生弟弟妹妹。”
况野一下子乐了,就跟找到了什么支持者一样,得意洋洋道:“听见没有?小梧儿也支持我。你们再生一个,给我哪个都行,我不挑。”
容隐直接踩断他的希望:“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没再工作,容隐专心陪起女儿,将人一把捞进怀里,似叹非叹地问一声:“你怎么还不困?嗯?”
为了让爸爸看看自己有多精神,小梧儿还在他怀里用力蹦了一下。一看这样,容隐就知道,自己和老婆的二人时光没那么容易。
他懒懒地搂着人,问说:“刚才梧儿怎么说起弟弟妹妹了?想要吗?”
小梧儿眼里还很懵懂,“爸爸生。”
容隐抬了抬眉,“你傅叔叔家生了个妹妹,你想要的话我去抱来,你们一起玩几天?”
——他说的给,不是自己生,而是拿别人家的。
小梧儿差点都反应不过来,和爸爸对视了几秒,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往爸爸怀里埋。
她不停摇头,“不要妹妹,不要妹妹。”
舒清晚洗完澡出来听见的就是这些,她梳了梳头发,警告某人:“你不要教坏小朋友。”
容隐还挺无辜。
不过看着女儿的反应,他敏锐地发觉了点什么,问说:“怎么不要?”
小梧儿想起来今天在甜品店遇到的姐姐和妹妹。
姐姐看上去只比妹妹大一点点,但是那个姨姨怀里只抱着妹妹,全程目光也都只在妹妹身上。姐姐跟在她身后,只能拉着她的衣服。
店里只剩下最后一块小兔子甜品,姐姐妹妹都想要,姨姨一直在说:“你要让着妹妹。”然后就不容置喙地将小兔子给了妹妹。
小梧儿当时坐在旁边,懵懵懂懂地将这一幕都收进眼中。她只是个小朋友,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忽然担忧,爸爸妈妈以后也会像那个姨姨一样。
想到那一幕,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里窝了一包泪,“爸爸抱妹妹,不抱我了。”
那大概是一种女孩子生来就会较为细腻的情感,还有与生俱来的一点不安全感的体现。
容隐动作一顿。平生在生意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下任何决定从未眨过眼,却于这一刻,因为小女儿红了的眼眶而攥住了心脏。
他拧眉,指腹擦过她的眼睛,低声道:“不会不抱你。”
小家伙情绪上来了,眼泪止不住,就像小珍珠一样往下掉。
他扯动唇角:“爸爸怎么舍得呢?”
小梧儿吸吸鼻子,勉强信了。
容隐抚摸着她的背部安抚,“不会有妹妹,也不会有弟弟。只有梧儿一个,好不好?”
即便是同性别,也会有一些竞
争。更遑论是如果有一个弟弟。
目前容氏的一些老人还是存在封建的观念。即使他能照看住,在某些他看不见的角落,梧儿还是会受到委屈。
当姐姐确实会比较辛苦。
既然如此,他就不让他的女儿当姐姐了。
他给了她绝对又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舒清晚回头看他们。
小家伙已经被爸爸哄好了,在他怀里展露笑颜。
舒清晚也就没有过多加入他们的对话。
虽然她还小,但是有些时候他们也能将她当成一个大人去好好地对话,她也都能听懂。
看着容隐和女儿说话的样子,舒清晚想起林稷年。她爸爸也喜欢经常跟她谈心,但是他们虽是父女,却认识得很晚,在她的小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时刻。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小时候的爸爸就是林稷年就好了。他应该也会像她长大以后一样,经常和她聊天谈心。
——在她小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在长大的时候,还有青春期迷惘的时候,成年时对未来迷茫且不安的时候。
那都是她最需要家长插手涉及的时候。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她这一生,也已经足够好了,总不能事事圆满如愿。
在小梧儿刚过四周岁的那一年新春,容隐带着妻女一起参加容家的祭祖仪式。
小梧儿已经能够稳稳当当地走路,现在也已经比较懂事。
这种家族里正式又严谨的事项,容家上下上
百号人全都到场,声势浩大。
容隐下车时,小梧儿紧跟着他。因为腿短,还抓了一下爸爸的长裤,才得以顺利迈下车。
舒清晚看得忍俊不禁。偏偏她要做小大人,今天的小裙子整齐得不见褶皱,不要爸爸妈妈帮忙抱她。
看见容隐身边的小不点儿,现场有几位叔公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遍深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隐是将这个女儿当做继承人在培养教育。他和他太太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不少人催生过,但他都不予理会。而现在,也没人能够做得了他的主。
——在容家最有话语权的容老爷子都没出声,还有谁能说什么?
可是这么一个小女娃娃,怎么能继承容家百年家业?这些叔公背后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
容梧迈着小短腿努力跟着爸爸的大步伐。容隐表面上答应了她把她当大人,但明里暗里还是给女儿放了水,刻意放慢脚步。
容眠凑上去主动献殷勤:“姑姑抱你好不好?你看你走得多累呀。”
容梧三岁以前,是容林两家所有人的挂件,尤其是爷爷和外公的,小公主的脚几乎不用沾地,一群人争着抢着要抱。
三岁以后,她不干了,奶声奶气地说她要自己走。
也是那段时间,舒清晚察觉到家里都开始想给她催生。
容梧一本正经地继续拒绝姑姑,拍拍白色的裙摆,跟在爸爸身边。
容隐低头看她,眸底带了笑。
想将东西给人,也得
对方愿意接,并且接得住。
他想给容梧,而她是愿意的,从小就喜欢按照爸爸妈妈的模样严格要求自己,也不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好,她喜欢像爸爸妈妈一样优秀。她是个很棒的孩子。
容眠又吃了个闭门羹。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数——唔,天呐,她竟然已经有五天没抱到香香软软的小侄女了。
容眠还是喜欢小梧儿小时候的样子QAQ
想抱就抱,又不会说话,不用问她同不同意。
容梧还小,今年是第一次来,也不懂这些,容隐带着她祭祀上香。
今年容家重新修订了族谱,上过香后,一众长辈还在说话,也正好过来这边查看。
容梧踩着一个小凳子,认真地翻看着。
舒清晚走过来,“小梧儿。”
容梧回头看妈妈,指着族谱上面的一个地方和妈妈说:“妈妈,这里有我的名字诶。”
她还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舒清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去看,摸摸她的头,“是呀,这个是小梧儿,容梧。”
虽然容梧还小,但是容家下一位继承人仿佛已经确定。
明眼人心里全都门儿清。
过完年不久,小梧儿开学了。
别看她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很懂事的模样,但是她实际上还是一个小朋友,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这天容隐还在开会,杭助突然进来送手机。
来电显示——是小梧儿的老师
容隐也没避着,示意会议暂停,先接了下电话。
“您好,是容梧的爸爸吗?”
幼儿园老师的声音或多或少传出。
而后,老师接着说,容梧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了一架,要请他过去一趟。
容隐眉骨轻抬。
被学校叫家长,这种体验容隐平生还是头一遭。
会议室里的人也都听见了,他们对视一眼,诧异之余,使劲憋笑。
他们的大老板也抵不过被叫家长的命运。
不过——
小梧儿打架了啊?
厉害啊!
容隐简单询问了下老师孩子们起矛盾的原因,他一一听着,神色平静。
挂断电话后,他尽快结束了这场会议。
——容梧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亲手操办,他管她的成长,主要管她的教育。也是因此,今天这通电话才会直接打到他这里来。
容隐拿过外套,准备开车去学校。
只不过,他不是要去教训孩子。
——小家伙闯了祸,他是去撑腰的。
容隐刚到停车场就接到了舒清晚的电话。
她那边也收到了老师的消息,不太放心地跟他说着这个事情。
梧儿不是刚参与学习,她很早的时候就有在参加各种课程,但很少和同学起冲突。
舒清晚也打算过去,被容隐按住,“应该就是小朋友之间的一点摩擦。你继续将今天安排的会开完,这边有我。”
他的声线一派沉稳。
不知为何,舒清晚忽然冒出点额外的念头。她不太放心:“你该不会带着梧儿一起欺负别人吧?”
容隐轻扬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形象?”
“唔。”
这很难说。
平时是不会,但是一碰见容梧儿,这人就容易变成昏君。
“放心。”容隐打开车门,弯腰坐进去,“我会先了解下情况。”
舒清晚点点头,不忘叮嘱:“你记得安抚下梧儿,不管是谁的错,别让她被吓到。”
“好。”
虽然应是这么应了,但他们说不上原因,都对女儿有股信心。她不是会随便欺负人的人。
容隐赶到学校的时候,对方家长已经先一步到了。拥着自家的小男孩,和容梧相对而站。
那么一只小不点儿,看起来孤军奋战,有几分孤单的可怜。
直到他迈步过去,站在她身旁,才化解掉那种给人的感觉。
身边一道高大身
形的压迫感突然出现,容梧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自己爸爸来了,她眼前一亮。
刚才硬撑着的气势在容隐面前消散了几分。
容隐一眼就看见她脸上的一道出血的抓痕。他根本没去看对方,就已经拧了眉。
他伸手将容梧带进怀中,看向老师,询问情况。
原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一点龃龉,没想到竟然动到了她的脸。
对方家长刚才还气势凌人地在跟老师算账,容隐一出现,他们被他的气势镇住,这才安静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小这么娇一小女孩的爸爸却跟她完全相反。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那个妈妈才先于老师开口,“你是她爸爸吧?你女儿怎么那么凶?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还这么会打架!看这打架打的……”
她心疼地摸摸儿子身上的伤。
容隐狭长的眼眸扫向对方,不紧不慢地启唇:“她去年上了一年的武术课,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个小女孩上什么武术课啊?!”对方妈妈极不可思议地开口,连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气急败坏。怪不得呢,她儿子完全被压着打!
对方爸爸看着容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费解地皱起眉头。
容梧现在的身高刚好到容隐大腿的位置,她很熟练地贴着爸爸的腿站着,一只小手毫不客气地将原本整齐得没有折痕的西装裤揪出褶皱。
破坏得很有经验,一看就是平时没有少这么做。
好意思——”容隐说着抱歉的话,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态度,淡淡道:“报名的时候教练没告诉我这还限制性别。”
“噗。”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到底还是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方妈妈在性别上有些偏见,而容梧爸爸也是毫不客气地反击。
男孩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容隐指腹摩挲着女儿脸颊上没有受伤的区域,动作很轻,好像在心疼那道伤口。
他现在这点攻击力已经算是这个年龄、加上坐这个位置久了以后该有的忍耐了。
刚才在看到女儿脸上伤口的那一刹那,他胸腔里的怒意就已经在翻滚叫嚣。
容梧仰头和爸爸说:“今年暑假我还想报名那个教练的课。”
容隐爽快答应:“可以。”
对方爸妈一噎,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爸爸分明不是来好好解决问题的,甚至还有几分嚣张。
在局势渐趋于不可控的时候,老师连忙站出来重新接过掌握权,主持着局面。
她也还没问出原因,刚才小男孩被打疼得直哭,刚刚哭声才缓和下来一点。容梧也不高兴,不乐意说话,老师一个头两个大,监控也还没来得及调。
接着双方家长前后脚抵达,便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容隐抬手摸摸女儿的脑袋,询问原因。
容梧小嘴往下一撇,满满都是意见。她今天穿的浅蓝色校服,因为打架,沾上了不少灰。
“是他先挑衅我的。”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连“挑衅”两个字都能咬准读音,语文老师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体育课有一个挑战游戏,他说女孩子肯定完成不了。我就完成给他看啦,但他还不服。”
现场所有人:“……”
“他就说要跟我比打架,然后就被我打哭了。”
现场双倍沉默。有人张了张口,又将嘴闭上。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能这么丢脸的?
眼看被戳破,男孩嗷的一声又想哭起来。他也委屈,指着容梧和妈妈说:“她为什么可以打得过我?呜呜呜呜!”
这下水落石出。
和小男孩相反,容梧一脸骄傲,还挺了挺胸脯。
面对儿子的问题,他妈妈也噎了噎。皱紧了眉,仍是一边摸着儿子受伤的地方一边说:“无论如何,那也不能打架啊!瞧这都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在妈妈的护短下,小男孩一下子嗷得更加大声。好像身上的伤口也随着妈妈的心疼而变疼了。
刚才容隐只看得见容梧脸上的伤口,不过那个小男孩的战况确实要惨烈一些,肉墩的胳膊腿儿上都有痕迹,额头上也有个包。相比起来,他确实更像受害者。
不论缘由是什么,一般来说,事实会根据受伤情况而偏颇。
老师一下子为难起来。不管怎么说,打架确实是个不好的事情。尤其还是在学校这样的地方,影响不好。
她工作的环境很好,一般来说家长们都很有素质,也很好说话。这都是小
孩子之间的事情,让孩子们互相道个歉,重新归于友好这件事就过去了——但很显然,今天不是这样的情况。
容隐知道对方的意思,这是没准备承认是自己那边的错。
打架是不好。
但那又如何。
他本来就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他是来撑腰的。
容隐淡声开口:“我先带我女儿去处理下伤口,回头我的律师跟你们联系。”
对他来说,还是容梧的伤口比较重要,“我女儿受的伤我不会放弃追究。有需要的话,律师会来调取一下学校的监控。”
先前,他的岳父刚找回他妻子的时候,据说在外面时常一口一个“我女儿”。林稷年所在那个圈子无人不知。就是再不清楚他家庭情况的心中都了然他有个极其疼爱的小女儿。
没想到后来容隐也变成了和岳父一样。不经意间的,就是一口一声“我女儿”,宠溺尽融其中。他和林稷年在某种程度上怎么不能说是一脉相承呢?
小男孩的父母霎时怔然。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个硬茬子。别说是让对方负责他女儿打他们儿子的事情,甚至对方还要反过来追究他们的责任!
“哎,不是……”
从刚才到现在和对方的对话,以及发生的事情上,容隐已经大概了解问题情况。
离开前,他牵着女儿的手,耐心和小男孩对话:“男孩子在力量感方面是会比女孩子有一些天生的优势,但那不是让男孩子来欺负女孩子的,而是用来保护她们。女孩子
在很多方面也有属于她们的优势,性别是这个世界上很正常的一个存在,任何性别都需要去尊重,歧视与轻视都不是正确的行为。”
容梧抬头在望着他。容隐说这段话的时候,她也在听着。
小孩子刚来到这个世上时,都是一张白纸。父母就是在他们人生道路上最先教他们是非黑白的老师。在容梧目前小小的世界里,爸爸就是在她那张白纸上率先挥墨的人,塑造了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她好崇拜爸爸。
小男孩的哭声止住,望向容梧。
容梧爸爸在跟他讲道理,容梧直接给他上道理,他就算不想明白都难。
刚才被武力压制的无力感清晰得犹在眼前。他虽然还在哭闹,但其实刚才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一点这个问题。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
他妈妈抓着他的手,还准备不依不挠,但是容隐已经准备离开。老师和他沟通着情况:“容爸爸……”
可能是这个姓氏的一提醒,小男孩爸爸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位眼熟。
他的脸色遽然一变——
没有想到是这位!
眼看他身边老婆还准备追上去理论理论,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胳膊,后背隐隐出了层薄汗。
难怪他一直觉得眼熟。至于没认出来,归根到底还是不够熟悉,因为他还够不上这一位的那个圈子。
但是,也就是说,容先生刚才说会跟他们联系的律师——是容氏集团的律师团队?!
那个在国内赫赫有名的律师团?!
他眼前黑了一下。
手下掌控住自家老婆胳膊的力气却是半分不敢松:“别闹了!你平时都是怎么教的孩子!你自己就是女人,还教他看不起女生!”
他老婆一下子火大:“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你呢?你看看人家,都是人家爸爸管的孩子!要不是今天我拉你来撑个场面,平时连你影子都看不到!你凭什么指责我!”
容梧正拉着爸爸的手一甩一甩地走在学校的小路上。
现在没有其他人,只剩下他们两个。
容隐由着她玩,没有制止。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比刚才他刚见到她的时候好了不少。
他的女儿他了解,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想开口。
“现在可不可以告诉爸爸,梧儿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他的语气并没有指责,只是疑惑探究。小朋友也愿意打开心扉。
容梧嘟着小嘴,她指了指脸上的伤口:“因为这个。”
小脸蛋上受了伤,还是很影响她心情,她觉得有点糟糕。
不过她很快一扫丧气,又扬起脸道:“不过爸爸,我现在不难过了,我觉得这是胜利者的勋章!”
容梧还得仰着头才能看爸爸的脸,她的腿还短,她想快快长高一点。
容隐笑了一声,伸手去揉她的小脑袋。
她今天运动量有点大,有点累了,双手朝爸爸一张,容隐心领神会,随手就将她拎进怀里。
高度一上升,小短腿梧梧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不一样了。
容梧没有从爸爸的脸上看到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她想起刚才在家长到来之前有同学吓唬她说她完了,老师要叫家长,她肯定要挨骂啦。
容梧偏了下头,问爸爸:“爸爸,你不批评我吗?”
容隐理所当然地开口:“爸爸是来给你撑腰的,不是来批评你的。”
他的女儿他心里有数,能欺负人到哪里去,肯定是事出有因。
梧儿“哇”了一声,搂紧他脖子在他脸上啪嗒亲了好几下,“爸爸,你真好!”
容隐颇为受用,惯来偏淡的神情上只见如沐春风。
他的腿长,容梧明显感觉走得好快好快,风都从她的脸蛋上舒服地吹过去了。
容隐顺势教她:“所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和爸爸妈妈说,知道吗?不要害怕,爸爸会给你撑腰。”
这个时候的某人显然忘记了,在小梧儿百日宴时他和发小们的对话。
当时魏树担心小梧儿以后受欺负,虞杳杳说:“谁敢欺负容隐的孩子?”
他回的可是:“别把我说得像个黑暗势力行么?”
事实证明,当时也就是还没到那个时候。
到最后给自己打脸的还是自己。
容梧在爸爸怀里重重点头,“嗯嗯!”
容隐低眸,视线从她白皙粉嫩的小脸颊上扫过,那道伤口碍眼得很,“唯一一点,爸爸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
要让自己受伤。”
他声音一顿,在她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脸颊上亲了一下,很轻,“爸爸和妈妈会心疼。”
容梧眨眨眼睛,她好像接收到了爸爸的情绪,声音闷闷:“爸爸,对不起。”她乖得甚至还和他道歉,也在他脸上亲了下,“我记住啦!”
她现在长大了,更喜欢自己走路,不怎么愿意被人抱了,唯独爸爸和妈妈除外。她还是很喜欢窝在他们怀里。一赖进去,哪里还是什么长大的小朋友,分明还是那个小梧儿。
容衍和林稷年他们一度很眼馋。
“爸爸,我觉得我和小圆在沟通的时候有障碍。”
容梧被爸爸抱着,穿着红色皮鞋的小脚丫在空中轻轻晃着。
她俨然是被家中精心宠爱着的小公主模样。
虽然很多时候的思考远超过同龄人,但在此之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什么障碍?”
小孩子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加上容隐久居高位,心思也深,一眼过去心里大致就有了数。但他在跟女儿的相处过程中,都是以引导为主。
比起直接将东西灌输进她的小脑袋瓜,他更倾向于构建好她的思考体系。
这时候也是,他引导着她慢慢捋清楚,自己往下说。
“我们沟通有难度。”容梧想了想,“就好像,我们有两个思想。所以他理解不了我的,我也理解不了他的。”
容隐知道她在说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在认知方面有所差异,所以她才会
觉得沟通起来好像隔着一层障碍,怎么说都不能让对方完全听懂与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