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门口传来响动。
顾南湘紧张得要命,餐吧虽然在客厅的角落里,可此时只要有人打开灯,他们就有可能被发现。
可顾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偏头轻吻着顾南湘的耳廓,听她落在自己怀里的气息,微微急促的,全部乱掉的。
在顾南湘紧绷的一瞬,指腹微微用力一掐,随即偏头含住她柔软的唇,将她全部的声音都封在唇齿间。
二楼的转角处蓦然响起微沉的脚步声,继而是顾承章的声音,“璟珩?”
“顾先生,是我。”
沿着楼梯线铺排的自动感应灯带亮起, 顾承章披着衣服,望向客厅里谦恭规整的老管家。
他一双老眼清锐里带着明显的压迫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西蒙, 半晌才又温着声音道:“时间不早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 打扰到您了,非常抱歉。”
顾承章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又往二楼走去。西蒙在客厅立了半晌,待应声灯带全部暗下去, 才轻手轻脚地折返。
顾南湘一张脸埋在顾肖身前, 大气不敢出, 如果现在有灯光,一定会将她透着霞色的脸颊映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其他。
顾肖双手撑在流理台上, 将顾南湘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即便现在有人看过来,都很难发现他怀里还藏着一个人。
撑在台面上的长指上裹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空气里泛着甜腻的气息, 来自于熟透的莓果裂缝。
顾肖发现妹妹的反应比上一次更大,她似乎对这种隐秘行为的感知更加敏感,到现在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颈都晕着浅浅的粉色。
“喜欢?”
“……”顾南湘没答,张口就咬在顾肖手臂上, 她细白的牙齿微微用力,看起来很凶。
她都快吓死了好么, 这会儿身体还都间歇性地在发抖。
脑内白光乍泄的时候,正是顾承章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被拉扯在虚妄和现实间,几乎要晕了过去。
缓了好半天,顾南湘才被顾肖托着抱下来。
“我明天要去伦敦出差,大概要三周。”顾肖微顿,“所以,不会陪谁过生日。”
顾南湘咬唇,欺负完她了,才说这些,她怎么从前没发现,顾肖居然是个芝麻馅的。
“你想陪谁过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和我说。”
“那我继续用行动证明?”
顾南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前她只是嘴巴上撩拨,顾肖现在用实际行动都还给了她。
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抿抿唇,顾南湘果断把话题导回正轨,“那顾叔叔……”
“他临时过来,明天就回宁海。”顾肖垂眼看身前的女孩子,“所以,真的不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明天一早的飞机,很早。”
“……”顾南湘捏着哥哥的衣角,在他胸口蹭了蹭,很小声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不舍得再欺负了,但就是不想放她走。
顾肖干脆再次将人扣紧,低颈在顾南湘柔软的发顶上亲了下。
他的确不怎么爱过生日,但今年的生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却让他格外满足。
顾南湘仰起头,“我其实,有给你准备礼物的。”
“我知道。”
“我以为今晚我们会一起回公寓,就放在那边了。”
“没关系,等出差回来再拿给我。不过——”顾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沉不住气,“能不能先透露一点?”
顾南湘眨眨眼,想到她准备的另外一份惊喜,脸颊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又泛上来。
“不……不能。”
她将人推开,嘴巴上先落荒而逃,“我要上楼去了,你……你也早点睡。”
“不是说饿?”
折腾了这么一通,就算是饿,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不饿了,很饱。”
顾肖微顿,眉头轻挑一下。
顾南湘觉得这话有歧义,又连忙解释,“我说的是肚子,肚子不饿了。”
“嗯,我没觉得是其他。”
“……”
顾肖出差,顾南湘的生活再度被课业和接下来的设计展填满。她忙起来的时候也不怎么和顾肖联系,常常是到了晚上,才会接到顾肖的电话。
有一天瑞贝卡过来帮她打扫卫生,无意间提起顾肖,说先生和老先生好像吵架了,西蒙管家最近头愁得头发更白了。
顾南湘问瑞贝卡原因,瑞贝卡也说不清楚,只听说是礼物什么的。
顾南湘猜测可能是因为温书言的事情。既然选择了相信,顾南湘就不会再去胡乱猜疑,但她隐隐担心,顾肖会因为她,和顾承章闹僵。
不管怎么说,那是哥哥的父亲,从他妈妈带着妹妹离开之后,顾承章就是和哥哥在血脉上最亲近的人。
人大概总是缺什么便格外在意什么,顾南湘自己亲缘浅薄,便对亲情有种近乎执拗的执着。
顾肖说是去三周,可伦敦的事务结束后,他又飞去了纽约。有了时差,两人间的联系便更少。
顾南湘整天把自己泡在工作室里,她这套以“烛龙”为原型的设计品已经接近完工,只等着对细节部分做进一步的抛光处理后,就可以交给主办方。
顾南湘也是在和主办方沟通的过程中才得知,这一次的艺术展兼有慈善售卖的性质,她需要对自己的珠宝定价。如果作品最终被多个买家看中,还可以参与后续的集中竞价。
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顾南湘不愿意它被别人买走,找了
曾熙雯帮忙,如果当天真的有人要买,曾熙雯会帮忙竞价。
艺术展开幕这天顾南湘早早就来到现场,偌大的展厅人流如织,几乎全都是冲着Aurora来的,Aurora应邀担任这次珠宝展的首席鉴赏官,也会在开幕当天现身。
展馆呈圆形分布,顾南湘的作品摆在21号位,因为新颖的设计理念和大胆的用色吸引了不少观展者驻足。
不多时,这次艺术展的主理人便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有十几位买家给出了报价。其中最高的报价是三百八十万。不过按照现在的热度,可能到了晚上的竞价环节,还会有买家加价。
顾南湘当即两眼一抹黑。
这套珠宝虽然设计和工艺尚可,但用材绝非什么珍稀宝石,顾南湘参考了市面上同等材质的珠宝,给主办方的定价是二十三万。
【曾大小姐,江湖救急!】
曾熙雯:【?】
顾南湘一个电话飚过去,和曾熙雯说明原委,“主办方说,根据经验推测,保守估计,最终的价格可能在五百万以上。”
“我去!顾小猫,你这是要火了的节奏啊。”
“……”顾南湘没想这一茬,“可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我不能让其他人买走。”
曾熙雯沉默一瞬,懂了。
艺术展的售卖也有规则,资金不能来源于设计师本人,包括经过设计师账户的转账。
“顾小猫,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曾熙雯正在备嫁,前两天刚刚血拼掉将近九位数,这会儿临时可用的账户里貌似还真凑不出五百万。
“没事,我去找周淙之借。”
顾南湘诧异,“你们是已经可以这样借钱的关系了?”
“不是吧……不知道,实在不行我就陪他睡一觉,不过你下午就要,我得现在就找他。”说到这里,曾熙雯轻啧一声,“还得让他快点。”
“……”
顾南湘不能想象曾熙雯为了给她凑钱火急火燎找未婚夫睡觉的画面,再说小麻雀以后是要和人家结婚过日子的,这以后真的不会影响夫妻感情吗?
“小麻雀,你别去了。”
“嗯?”
“就……我去找我哥。”
“找你哥睡觉?”
“……”顾南湘深吸一口气,“借钱!”
结束和曾熙雯的电话,顾南湘又打给顾肖,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不得已,她又打给顾肖的助理,同样无人接听。
如果一直联系不上顾肖怎么办?顾南湘已经开始想备用方案,她可以多找几个朋友凑钱,比如祁安。
顾南湘当即就给祁安发消息:【在干吗?】
祁安回复得很快:【吃土】
顾南湘:“?”
祁安:【我正要找你呢,借我点钱呗,我哥把我卡停了】
顾南湘:“……”
【不好意思,发错消息了】
祁安:【?】
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最新成交的展品,“烛龙”系列因为买家较多,已经自动进入到了晚上的竞价环节,主办方提示有意向的买家提前两小时缴纳保证金。
顾南湘更加着急了。
顾肖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顾南湘连忙按下接听键,“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说得着急,让听筒另一端的人微微一怔,再开口时声线便失了一贯的从容镇定,“别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参加设计展的作品被炒到了三百多万,可能最终的成交价五百万都不止,晚上就要竞价,我……我没让熙雯准备那么多钱。”
顾肖似是轻舒了一口气,“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让方宇过去安排。”
顾南湘一颗心落定,声线也软了下来,“谢谢哥。”
“口头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顾南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睡一觉也行”。耳尖红红,她一定是被曾熙雯洗脑了。
“嗯?”
“等……等你回来再说!”顾南湘慌忙挂断电话。
高方宇来得很快,直接按照四百万的报价缴纳了保证金,顾南湘听了这个价格,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
有人兜底,顾南湘就不紧张了,也慢慢开始琢磨这件事。她向之前打来电话的主理人询问买家信息,对方片刻之后给她发来一个名单。
除了高方宇四百万的最新报价,排在第二名的买家叫曹诚,报价三百八十万,之后几乎是按阶梯依次递减,倒是最末端的四五个报价都在三十万上下。
直觉告诉顾南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拨弄,将作品的价格一路炒高。
顾南湘拿不定主意,又给曾熙雯拨了电话。
曾熙雯听完顾南湘的叙述也谨慎了起来,“你是说,有人在故意炒作你的作品,目的是什么,洗.钱吗?”
顾南湘摇摇头,“应该不会,Aurora是这个展的首席品鉴官,她向来爱惜羽毛,如果主办方有问题,她根本不会参与进来。”
“那对方这么做……不是冲着东西,就是冲着人,你的南湘里才刚刚注册,总不至于是竞争对手下黑手……”曾熙雯忽然就有些紧张,“小猫,你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顾南湘想不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似乎很熟悉她,知道南湘里对她来说很重要。
“小猫,你要不要跟你哥商量一下?这种事情他肯定比你有经验。我也帮你问问周淙之。”
听到这个名字,顾南湘忽然警觉,“熙雯,你不用总为了我的事情委屈自己。”
“嗯?”
“你不是不喜欢周淙之吗?不要为了这些事委屈自己。”
听筒里,曾熙雯哼哼唧唧半晌,干巴巴给顾南湘回了句:“也不是,很委屈。”
顾南湘:“……?”
圣修斯机场。
顾肖一上车,就从高方宇手中接过名单。
高方宇推推眼镜,“这个报价三百八十万的人叫曹诚,京北人,自己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和维远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人和维远以及顾小姐本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没有关联,就是最大的问题。非亲非故,又何必如此?
顾肖看着名单上对应的数字,从三十一万开始,每个报价的增幅少则十几万,多则四五十万,这样一路推高,到曹诚这里,三百八十万的价格显得合情合理。
但有时候,越是合理,越生蹊跷。
顾肖阖上眼,在脑中过滤着这些信息。
“顾总,文森先生的助理发来信息,大概是想私下了解一下您为什么突然提前返回圣修斯,是不是对他们的产品和技术不满意?”
顾肖按按眉心,按照原本的行程,他应该要后天才回来。
“没有,告诉他,请他和他老板安心,晚点我会亲自给文森打电话。”
“好的,顾总。”
顾肖偏头看向车窗外,看这个他生活工作了数年的城市。
今天之前,他还多有顾及。
可对方一出手,就是他最在意的人,妹妹最在意的事。
入夜, 坐落在塞纳河畔的布特林宫宏伟错落,浮华璀璨。
这场珠宝设计展的首日便有四件作品进入到竞价环节,按照主办方展前公布的规则, 每件作品的溢价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这样的公益性质也吸引了不少权贵名流到场观展。
而进入到竞价环节的作品,其设计师也要亲自上台进行讲解。
顾南湘的“烛龙”系列是今晚的压轴作品, 半圆形的白色展台上, 以红色为主色调的一套珠宝被妥帖地放置在黑丝绒的中心立柜中, 项坠、耳坠和手链上都配以黑白珍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熠熠光泽。
比这套珠宝更明艳照人的是站在展柜旁的设计师。
顾南湘一袭黑色抹胸礼服,堪堪盖在膝盖上方,简约线条掐出纤细腰线。
“烛龙又名烛九阴, 是中国先秦古籍山海经中的神兽, 钟山的山神, 无足之龙,开眼为昼
, 闭眼为夜……”
顾肖走进来的时候, 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属于她自己的舞台上,乌发及腰,红唇潋滟, 她咬着清晰标准的汉语, 借翻译之口向今晚的听众展示她的设计理念,不徐不疾,言谈间神采照人,灿若明珠。
那种对自己热爱并擅长的事物源自骨子里的自信从容, 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每个人都移不开眼。
但很快, 顾肖的眸色便暗下来。
他看到了顾南湘脖颈到胸口大片雪白皮肤上细细的铂金链条,伶仃钻石点缀,高贵之余平添妩媚。
她本就漂亮,如今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在场的人中已经有人目露倾慕和觊觎,对台上的珠宝,台上的人,都兴致盎然。
顾肖经过竞拍席后排时,便听到两个法国男人在低声交谈。
“等下我就去要这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我要追她。”
“优秀又漂亮的中国女孩,我也喜欢。”
顾肖:“……”
台上,顾南湘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唇角弯起,眸光盈盈地注视着竞拍席,在看到最后一排坐着的男人时,眼底划过讶异。
顾肖怎么回来了?
但也只是一霎的讶异,顾南湘不着痕迹地调整好表情。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烛龙”系列本次参展的最高报价,引得现场一片惊讶声。
毕竟这个价格几乎是之前三件作品的总和。
竞拍席上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什么来头?”
“不知道,估计背后有人捧。”
“新人第一件作品就这个价位——”说话的人摇摇头,圈子里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强捧遭天谴。
那位叫曹诚的买家并没有现身,委托了别人代他竞拍。果不其然,在第一轮竞价的时候,对方就直接追加了五十万。
随即有人跟加五十万。
这人显然是顾肖安排的。
“五百三十万!”
“五百六十万。”
“五百八十万!”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顾南湘身姿笔直地站在台上,漂亮的脸蛋上不见半点慌乱,交叠在身前的指尖却捏紧。
这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虽然知道哥哥会为她兜底,但这种不计后果的砸钱方式顾南湘并不认同,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执着于一定要把这套作品买下来。
而更令顾南湘担忧的是,她的“烛龙”与这样的高价并不匹配。
顾南湘想到上台之前她问顾肖的事,对方花这么多钱为了什么呢?
哥哥说:“有人想让你站到高处,再将你拉下来。”
你会因为站得太高,成为众矢之的。
也会因为站得太高,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解:“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他居然这么恨我。”
那时通话已经临近尾声,顾肖沉默一瞬,“念念,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顾南湘蓦然将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的男人身上,顾肖始终都看向她,他们的目光相接,凝定,彼此心照不宣。
顾南湘忽然就觉得周身的血液都隐隐开始沸腾。
就算真的有人刻意为之又怎么样呢?
那就当做漫漫人生中的一场考验。
这一仗,她不是孤军奋战。
她和哥哥,他们携手并肩,即便对方布的局天衣无缝,他们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撕出一条生路。
顾南湘乌润的眼底倏然涌上缱绻笑意,生生不息,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真的站在了哥哥的身边,而不是他的身后,不是那个永远需要他保护的妹妹。
场下的竞价仍在持续,报价已经来到了九百五十万,之后的每一次追加将不能少于一百万。
替曹诚来的人不停地看着手机,显然在等进一步的指令。
眼看成交的小槌就要落下,那人咬咬牙继续抬价:“一千零五十万!”
顾肖的人眼皮都没抬:“两千万。”
全场哗然。
连顾南湘都呆住了。
只顾肖,坐在最后一排,神闲气定地看着台上的女孩,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男人眼底凝着的浅浅笑意。
这场拉锯战好无聊,如果不是规则限制,他会直接让人叫价两千万。
这是以南湘里命名的第一套作品,是妹妹的心血,在他这里,本就是无价之宝。
成交槌落下的一瞬,这套以东方元素为设计主题的珠宝终于觅得了它的新主人。一场青年设计师的珠宝展,竟有作品以两千万的价格成交,也必然会引起业界轰动。
而它的设计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女孩。
顾南湘快步走出后台的时候,被一个高大英俊的法国男人拦下。外国人表达爱意直接且热烈,当即就阐明来意,问她是不是单身,他有没有资格追求她。
顾南湘越过法国男人,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修长身影,他们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见过了。
“抱歉。”
法国男人:“?”
顾南湘向对方表达了感谢,但也明确提出了拒绝。说完这些话,她转头看向顾肖,眸光定定,却并不上前,甚至微微歪头。
顾肖失笑,猜她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一起突发的追求事件,款步走上前。他臂弯里搭着黑色的西装,然后他便在法国男人的讶异和不解里,淡定地把西装披在顾南湘的肩头。
顾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样心胸狭窄的男人,不想他的女孩被窥视一分一毫,那裸露在聚光灯下的雪白肩头和胸前熠熠细链,他早就想全部都遮挡起来。
“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
“嗯?”
“好像,不应该把你托举到这么高的地方。”
今晚之后,顾南湘势必会以最耀眼的方式出现在公众面前,向来博眼球的媒体会给她冠以诸多头衔,将她的美丽和才华成倍放大。
从前,妹妹只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现在,她以“顾南湘”的身份,开始被所有人认识和了解。
顾南湘眼底的笑意更甚,“那我要是跌下来了呢?”
“不会。”顾肖顺势牵住她的手,“我会一直托着你。”
车子已经等在门外,两人交扣的手指不得不在踏出布特林宫的侧门前分开。
上了车,顾南湘仍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很魔幻,从得知有人故意做局,到顾肖直接叫价两千万。
“你为什么直接加价到两千万?会不会……”
“想快一点结束。”
快一点结束,就能快一点让她走出注视的视线,就能快一点见到她,像在这样和她独处。
顾肖想再去牵顾南湘的手,却被顾南湘躲开,视线转而凝着女孩子莹软的眸子,一错不错。
顾南湘只能用眼神回答他:司机还在。
不得已,她只好拿出手机,给顾肖发消息。她好像没看到男人眼底交织的情愫,一门心思都还在今晚的竞价上。
【那接下来呢?要怎么办?】
顾肖看着亮起的屏幕,眼底似有无奈,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分别了一个月,顾南湘好像无所谓。
长指轻点,顾肖收敛起心思,开始耐心地回复她。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我们好好就利用】
顾肖告诉顾南湘,对方不过是想借用这样的高溢价和高曝光将她推向风口浪尖,接下来肯定会有针对她的大量揣测。
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凭什么第一套作品就被拍出天价。
之后便会涌出大量的“匿名人士”,在他们的夸张描述下她会被冠以“资本玩家”“顾氏小公主”“营销咖”,她的作品会被诋毁,被贬损。
顾南湘这个名字会在舆论的洪流中成为众矢之的,被打上“徒有虚名”的标签。
她的作品,她的自创品牌,会从此被唾弃,只要聊起,就会有人说:哦,我知道,就是当初用钱砸出
来的那个……
圈内人看不上,圈外人看热闹。
顾肖说得言简意赅,顾南湘却听得心惊肉跳,更细思极恐。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顾肖:【没必要】
顾肖选择现在才告诉她,就是不想让这些乌糟的事影响到她今晚在台上的状态。
顾南湘:【那现在呢?】
难道说以上种种,因为买家变成了顾肖,就不存在了吗?
顾南湘不解。
顾肖:【我买下是因为这是南湘里的第一套作品】
顾肖:【至于其他,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开口】
顾南湘讶异。
顾肖抬手摸她的头,顾南湘警惕看一眼前排的司机,发现对方并无反应,而且这个动作看起来也并无大碍。
哥哥摸妹妹的头而已。
“别担心,那些潜在的隐患都不会发生。”顾肖微顿,又很认真地征求顾南湘的意见,“不过,你想要借这个机会,站到更高的地方吗?”
他可以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让丁点脏水落在妹妹身上。
也可以顺势而为,托着她,让她飞得更高。
良久,顾南湘摇摇头,“两千万的价格,南湘里的风头已经够了,已经远在我的预期之外。其他的,我想慢慢来。”
慢慢地去浇灌和滋养一个品牌,用源源不断的口碑作品说话。
顾肖点头,表示尊重她的决定。
车子快要驶抵目的地,这场聊天也接近尾声。
“哥。”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顾肖还是捏住了她的指尖,顾南湘飞快地瞥一眼前排的司机,又用尾指去勾顾肖的掌心。
顾南湘看得懂哥哥眼底的情绪,不想她问,不想她知道。
那她就不问,就当……不知道。
车子很快抵达公寓,顾南湘和顾肖一前一后进了门。
同样的位置,他们曾吻得难舍难分,今晚也不例外,甚至因为短暂的分别勾起了身体更多的渴望。
顾肖比上一次吻得更凶,他这个人看起来清冷寡欲,接吻却很犯规。从不满足于简单的浅尝辄止,一定要顾南湘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会放开她。
看她前胸口起伏气喘吁吁,看她无所依凭只能软在自己怀里,看她失神,看红唇被亲得微微发肿,眼底敛着盈盈水光。
蓦地,顾南湘觉得脖颈一凉,是顾肖挑起了她身前的细链。
“这是什么?”
铂金链条蹭着颈上细嫩的皮肤,因为顾肖这样的动作,被礼服盖住的那一部分也微微收紧,摩擦着更多的白皙柔嫩。
“胸、链。”
“嗯?”
顾南湘仰起头,一双眸子水滟滟的亮。
“项链是装饰脖子的,手链是装饰手的,胸链是装饰……”
她咬着唇,不说了,只歪着头,看顾肖渐暗的眸色。
顾肖轻轻勾着细细的链子,也逐渐发现了它的有趣之处。
修身的抹胸小礼服纤浓合度,将胸前包裹得紧绷,细链贴触在白皙的皮肤上,不知道延伸的下方是什么样子,但每一次微末的勾弄,顾南湘的脸便要红上一分。
蓦地,顾南湘被打横抱起,身体悬空的一瞬心尖也狠狠一跳,脚上还勾着细细的红底高跟鞋,一截纤细笔直的小腿在空中轻晃。
顾南湘抓着顾肖身前的衬衫布料,“你……你放我下来!”
顾肖步子微顿,看怀里双颊染红的女孩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闹腾,前一刻刻意撩拨勾.引的是她,现在又要叫停的也是她。
触上顾肖沉暗笔直的视线,顾南湘咽咽嗓子,“我……我想先洗澡。”
“嗯。”顾肖半点没有要把人放下来的意思,抱着顾南湘大步走进卧室,在女孩子慌张又羞赧的视线里撂下两个字。
“一起。”
说是洗澡,顾肖却把顾南湘抱到门口,继而将人放在宽大的洗漱台上,他自己微微躬身在一旁洗手。
顾南湘看着哥哥修长的手指,身体轻易就被唤起了记忆。
顾肖洗完手,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手指,他偏眸看过来,顾南湘本能地往瑟缩一下,并在一起的膝盖下意识轻蹭。
顾肖走过来,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将顾南湘圈在身前,对上她湿亮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有攻击性,顾南湘本能开始紧张,尤其在察觉到顾肖的手指正缓缓由尾椎至上,一点一点滑过她的脊柱,按在蝴蝶谷中线的暗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