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都偷出来了,但父母突然死了,就整得他偷窃的行为很掉价,所以他没好意思说。
“你和我的一个学长、不对是学弟有共同语言。”
夏渔把司时景说的话记下来发给了柯忆,柯忆给她发来六个点和“服气”两个字。
夏渔在和柯忆聊天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她抬头,发现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熟人。
熟人见到她也很意外:“又见面了,夏警官。”
夏渔挪了个位置给他。
看到她的段淞墨心情复杂,偏偏是她和那些人的联系紧密。
他没有坐下,露出礼貌的微笑:“夏警官和司桦先生认识?”
“我认识他的侄女,四舍五入他也是我的小叔叔。你找小叔叔做什么?”
段淞墨不确定要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但司时景很清楚他的来意。
“我这两天恐怕画不了。”
司时景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病态,他裹紧了毛毯:“等气温稳定下来,我可能才有时间。”
“麻烦你了。”段淞墨没有坐下,“那我过几天再来。”
说完,他真的没有停留,就直接走人。夏渔悄悄拉开门去看,发现他一边走一边看那些画。
她关上门,问司时景:“他找你画什么画?”
“人物画。”司时景也不知道段淞墨为什么要找他画,毕竟他以画风景见长,很少画人物。但甲方嘛,给了钱他就画,画到甲方满意为止。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预约?”
“他几乎不给我打电话,都是直接来找我,可能是他的怪癖。”司时景微微皱眉,“有时候我也很苦恼。”
但段淞墨给的钱太多了,甲方有点怪癖怎么了?
“听起来他经常来找你画画,都画了什么?”
夏渔记得外面挂了好几幅单人画,想到之前段淞墨买了白玫瑰去公墓,他当时说他要送花的人还活着。
“外面那幅《亲爱的小孩》就是他委托我画的,我画了好几年。”
段淞墨很能挑刺,不是这里不像,就是那里不对,他总能找到不合心意的地方。
“这么久……?”夏渔没有耐心,换作是她,爱要不要,不要她就退钱。
“倒不是他给的钱多,我也没有那么爱钱。”司时景轻轻摇头,“我会选择画下去的原因,是他每次看画的时候都很难过。”
司时景是感性的画家,他能够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
夏渔是红色的太阳,热烈而奔放,这就是司时景一眼就喜欢夏渔的理由,光是看着她他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段淞墨则是蔚蓝的大海,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情感。
“他当时的悲伤充斥着整片大海,几乎要把我淹没。”
夏渔记得那幅画分明是画的幸福一家人, 段淞墨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难不成是因为他家庭不幸福所以他想变成画中人?
不懂,先画个重点。
当前夏渔更关注司家的两人,她问:“你对你侄子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 我很少回和平市, 这次也是受朋友邀请才回来的。”
司时景自从离家追梦后就很少回来, 因为每次回来他的父母都要催他找工作谈恋爱, 傻子才会留在家里。
“如果你要问我白筠的性格的话……”司时景微微蹙眉, “他的性格有些奇怪, 他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高考,但怎么说呢,他确实努力,但努力的方向不太对。”
“那确实,他都意图下毒杀人了。”
“你在他之前去的司家, 那时候饮用水有毒吗?”
如果那时候没毒,司白筠的嫌疑就更大了。
但司时景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拿了东西就走。”
“你再好好回想呢, 你要是想不出来很容易再被当做嫌疑人哦。”
这宛如威胁的语气和内容, 司时景感到好笑, 他很想知道她是否一向如此。
在她的殷切期盼下,司时景还是努力地在回想。
他记得他进门后直接走向二楼, 中途没有停顿, 拿了之后他就走。
“唔, 好像有点印象,当时锅里在煮着东西, 李阿姨不在, 我担心水烧干,就接了点饮用水到水壶里。”
不过是随手的事, 司时景把这件事忘记了。
锅里煮着东西……
不出意外那就是他们的晚饭,既然没死那就说明没毒。
夏渔也把这条消息传给了柯队,正好李宝沐在警局,可以顺便查证一下。
司时景身上榨不出来线索了,她打算告辞离开。
“过几天你来,我给你画肖像。”司时景不忘初心,“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画人物画冲动的人。”
其他人物画都是委托,只有她他很想画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他给她的印象从潜在罪犯变为了爱钱的柔弱小画家,但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问题,之前的几位她都认识很久了,要么早有预谋是其他案件的涉案人员,要么就是突发恶疾。
“好的,你身体好了可以联系我。”夏渔想了想,补充一句,“这个月月底不行,我有点忙。”
除了要参加婚礼以外还要和同桌一起去爬雪山。
“好。”
既然月底不行,那他就干脆应一下朋友的邀请吧。
夏渔刚出门,就发现被她开启了消息免打扰的探险群里新进了一个人。新人的头像是名画《向日葵》,昵称是单字“景”。
这……?
夏渔去而复返,问里面的人:“你认识宁随舟?”
“他是我的朋友,给我提供了很多建议,像是之前的调色,就是他告诉我的。”
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当时宁随舟作为交换生到他所在的国家,因为是老乡,所以渐渐熟悉起来。
司时景也反应过来:“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的高中同桌。”
夏渔不好说宁随舟明知司时景身体不好还给他提这种建议到底是何居心,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去雪山,你也要去?”
正在吹热风的司时景望着居然还穿着短袖的夏渔,陷入了某种沉思。
“应该可以烤火。”他微微叹气,“我已经答应了。”
不是烤火不烤火的问题,他们要去探险诶,司时景这个样子能坚持下来吗?要不再配个医生呢。
“不要紧,我朋友不会害我。”
“这我可说不好。”
如果说之前她只当做普通探险,如今司时景也加入其中,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她这个同桌恐怕要搞事。
“对了,那个段律师如果来找你,你记得联系我。”夏渔差点忘记这回事,室友和段淞墨神神秘秘的,她得找出他们隐藏的秘密。
按理说这不合规矩,但段淞墨又没要求他保密,于是司时景同意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好,一切都安排好了。
夏渔走人,走到门口,她发现段淞墨还没走,还在欣赏那幅画。
不知道干什么,总之先让傅队查一下段淞墨的家庭情况吧。
#傅队:。#
发完消息,夏渔继续看向段淞墨。
如司时景所说,段淞墨看起来有些忧郁。他那总是弯起的唇角被拉平,他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上方的画作。
“段律师!”
夏渔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眼睛瞬间闭上,她想要看清他眼睛的算盘打空了。
他的笑容也挂在了脸上:“夏警官。”
“你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吗?”夏渔双手交叉握紧,“你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段淞墨没有回答她这个请求,他不答反问:“夏警官,你能从这幅画中看出什么?”
他都这么问了,那肯定不是简单的“幸福一家人”。
夏渔凑近仔细端详。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看个子女孩要小一点。
隔得远没有注意,夏渔才发现这三个孩子和父母隔了一定的距离,孩子之间的手将牵未牵,脚尖的朝向也不同。
嘶,怎么越看越像恐怖画。
虽然她看不出来什么,但她会联想,她背过手,她仰起头问:“这三个孩子,走丢了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猜的。既然不是幸福一家,那肯定就是破碎的一家或者吵闹的一家。
夏渔拿着答案做阅读理解:“画上的人都带着笑脸,说明他们的关系很好;但孩子和父母之间隔着距离,说明他们无法接触……最后,这幅画的色彩很朦胧,像是一个幻梦。”
可能是夏渔的阅读理解做得深得他这个出题人的心,段淞墨卸下了他的半永久笑脸,他学着她的样子,同样背过手,说:“是梦,是我想做但无法做的梦。”
夏渔愣了一会儿:“这里面的男孩是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就是我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
等会儿?什么秘密?他走丢过?
“你能说得清楚一些吗?”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告诉你更多。”
这个好办。夏渔直接兑换出一把幸运糖果,强硬地塞到他的手里:“现在呢?我们的关系好了吗?”
这是什么小学生式交友吗?只有小学生才会因为小恩小惠成为朋友,对他们这些糟糕的大人来说,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
但是……段淞墨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妈妈给他的一颗糖果,因为太宝贵了,直到融化他都没舍得拆开。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自己买很多很多糖果了,但内心的空洞却始终无法填补。
“甜食会让人忘记烦恼。”夏渔说,“你今晚一定会做个美梦。”
漂亮话谁都爱听,段淞墨也不例外,更何况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说的是真话。
他将糖果放进上衣口袋里:“那就借你吉言。”
“那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有时候关系太好反而说不出口。”
退回来!
但是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她又不好意思,夏渔只能认下这个亏,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这小子不仅装还占她便宜,她先记下这个仇。
好心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原本被某种情感困扰的段淞墨感觉到轻松了许多,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不高兴上。
#夏渔:?#
被骗了糖果,夏渔很不爽,她决定给同事们带吃的回去,四舍五入就是她没亏。
把东西散完,夏渔想起来还有一个勤勤恳恳的傅队。她重新买了新的给他送过去。
傅队看起来很头疼,一直在按脑袋,看到她后连眼睛都闭上了。
看来写东西真的费人,连傅队都受不了了。
傅松声本来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她给他带了吃的,还是别人都没有的,到底她还是尊敬他。
他试图和她打商量:“你和宿游熟悉一点,他的结案报告由你来写吧。”
和其他逻辑糟糕的队员不同,夏渔写的记录都很有条理,字又工整。
但夏渔拒绝了:“我要去一队帮忙,暂时没时间。”
就算她不去她也不写,和检察院的打交道好麻烦。
为什么要去帮一队不帮自己的队长?傅松声不理解,但他留不住夏渔。
夏渔去找柯忆的时候,柯忆正在和李宝沐交谈。
谈到司时景提供的线索时,李宝沐脸色微变,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很快又松开:“是的,因为我只出去几分钟,所以不是很在意。”
柯忆像是没察觉到她的表现:“你煮的是什么?”
“老鸭汤。”
“你们喝了汤没事,也就是说,那时候的饮用水还没被下毒。”
“应该、应该是这样……”
“你看起来很意外。”
柯忆板着脸,没人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开口问:“你是感觉到后怕还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
“我不妨挑明了说。因为凶手在饮水机下了毒,所以她在听到有人往饭菜里加了饮用水后,她很紧张。随后她又想到她是在之后下的毒,所以她安心了些。”
柯忆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李宝沐知道这个警察是在说自己,她气得涨红了脸:“你这是污蔑!”
“我只是说说我的猜测而已。”柯忆诧异,“我并没有在说你,李女士,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可以走了吗?”
“稍等一下,听说你之前丢了孩子,能说说他为什么会丢吗?”
“这和案子有关系?”
“没有,单纯是我想知道,你也可以不说,但我之前侦办过一起人口拐卖案。”
被拿捏住的李宝沐又坐了回去,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怪我,怪我当时没有好好看住我的孩子,我转过身的功夫,他就被人贩子抱着走了。”
她的儿子当年不满两岁,但已经很懂事了,她摆摊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陪着她。
但人贩子真该死,趁着她转身找钱,他们就把她的孩子抢走了。等她反应过来,人都不知道往哪儿跑了。
李宝沐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愤怒,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她记得周围的每一个人,记得每一个人的神情。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二十多年过去,她依旧没找回她的孩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和我一起找孩子的孟家夫妻找到了他们的女儿,真好啊。”李宝沐勉强地笑笑,声音透着沙哑与苦涩,“如果我也能找回我的孩子就好了。”
“……你最近有看新闻吗?”
“没有,我一直待在司家,想攒点钱再出去。”
“如果你说的孟家夫妻是城信县的那对夫妻的话,他们找到的是他们女儿的尸骨。”
“怎么会?!”
李宝沐难以置信,但她想起来之前电视里确实提到过一起案子,被拐女人的儿女杀掉了涉案人员。
原来孟家夫妻的女儿已经死了啊。更大的悲戚袭来,李宝沐不敢想自己的儿子是否还活着。
如果她找到的是儿子的尸体,她想她也会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柯忆不太忍心,但又不得不说:“如果你还想找到你的孩子,我建议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李宝沐低着头没有说话。
夏渔进去送水的时候,趁机给柯忆提醒,她做着“庄合”两个字的口型。
柯忆点头表示收到,等夏渔出去,她接上刚才的话说:“事实上,我们局里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人口贩卖这条线,五年前的严打你应该知道。”
李宝沐当然知道,她关注了很久,她以为会迎来曙光:“那个人贩子没有被抓。”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前不久我们已经掌握到他的罪证,将他收押起来了,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柯忆吹牛不打草稿,反正庄合确实没有在外活动:“但和平市的案子太多,我们腾不出人手去追查人口贩卖。”
这番话让夏渔叹为观止,之前没机会看柯忆查案,现在一看她也很会蛊惑人心。
起码李宝沐被说动了,一声无力的叹息从她喉咙里发出。
“饮用水里的毒是我下的。”
“但牛奶不是。”
聊天暂停, 柯忆先把李宝沐送进审讯室。
柯忆出来,头疼不已:“饮用水是她下的毒,那牛奶里的毒是谁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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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渔秒答:“司时景或者司白筠。”
李宝沐在牛奶里下毒还好, 那还能排除司时景, 因为那时候饮用水没毒。但李宝沐是在饮用水里下毒, 毒牛奶的嫌疑人还是那两人。
“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进去。”听傅队说夏渔的笔录写得工整又仔细没有遗漏, 柯忆就打算让她接手, “我队里的没一个爱写字的。”
夏渔开始心疼柯忆:“那是你写?”
“当然不, 他们不写我会收拾他们。”柯忆微笑,“我打人很疼的。”
她看向自己的队员,队员纷纷低头冒汗,不敢说话。
这个威慑力!
夏渔想到了傅队,和柯队相比, 傅队太没有队长的威严了。
柯忆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老同事说话:“我想,你们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一个特工, 喜欢自由行动;一个特警, 说自己只会电脑, 其他的不会, 还恐女;一个技侦转职,但是纳税大户。三人都说自己不擅写东西, 也说自己心里有杆秤, 知道该怎么做。
剩下那个……柯忆看了看夏渔, 剩下那个看似乖巧,实则总是自作主张、以下犯上。
只能说傅松声人好, 人不好也不会答应张局的邀请到和平市当队长……当初队员一个都没有, 队里就他一个人。
夏渔反省了一下,傅队虽然长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平时也面无表情不怎么笑,但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说话。
“那我下次行动前一定通知他。”
“通知”两个字用得很妙。柯忆只能庆幸那群问题青年不是她的队员。
从李宝沐那里问来药瓶丢弃的位置,柯忆派人去找,自己则是带着夏渔去审她。
虽然换了个房间,但李宝沐没什么感觉,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柯忆的问题。
司家人下班晚,吃饭也晚,通常都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吃饭。李宝沐是在七点半左右做好的饭,做好之后她就出门散步了。
散完步回来,收拾一下卫生,差不多就到了司家人睡觉的时间,她把牛奶送上去后,就给饮用水里下毒。
为什么要在饮用水里下毒?因为饮用水她也要喝,她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至于毒药哪来的……在司时景提供的线索中,李宝沐煮着汤但人不在,她出去的那几分钟就是为了从熟人那里拿药。因为现在的毒药和农药都是实名制购买,只要调查售卖点——不管是网上还是线下都能查出她。
她寻子二十多年,什么人都接触过,找个人买药很简单,本来和平市就不安全。
柯忆心说你还挺懂:“你为什么要毒杀你的雇主?”
“因为我发现他们和人贩子勾结。”
她本来只是想赚半年的钱就走,谁知道在工作的这两个月内让她发现了司家的惊天秘密。
“我记得当天所有人的模样,有个被判刑的人贩子我记得现场有他,很有可能是他负责给同伙报信偷走了我的孩子。那天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司溉嗣和那个人贩子的合照。”
司溉嗣就是司白筠的爷爷,司时景的爸爸。
李宝沐咬牙切齿地叫骂:“他曾经也是做这种事起家的!不过现在金盆洗手了,就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做梦!”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不奢求能够找回自己的孩子,她要那些人贩子都去死!
别说司老大夫妻不知情,他们能接司溉嗣的班就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不告发,同罪!
唯一无辜的是司白筠,他虽然生于这个罪恶的家庭,但他不知情。所以李宝沐才会选择在司白筠不在家的时候下毒,这样就不会误杀他。
“但是你如果坐牢的话,你还怎么去找你的儿子?”
“媒体会报道我吗?”
李宝沐的身体往前倾,她的双眼染上虔诚,语速明显加快:“我听人说会有罪犯专题,到时候我也能够上新闻,如果我的孩子看到了新闻,他一定能够听说我的故事。”
只要她的孩子知道她的存在,他一定会来找她,就像孟家夫妻的外孙一样。
他一定也在默默地找她。
只要她能够被他看见。
柯忆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她还疑惑一直在寻找孩子的李宝沐为什么会毒杀司家四口,李宝沐不担心会失去机会吗?
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太绝望了,二十多年来的寻找也没能找到孩子,无望的李宝沐想要寻求新的办法。
就像容巡那样,把自己送上热搜,让全网都来关注他们。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冷不丁的,夏渔忽然问:“有没有其他人唆使你?”
柯忆:“?”
偏偏李宝沐沉默了。
她沉默了。
柯忆艰难地发问:“真的有人建议你下毒?”
她换了种说法,能让李宝沐接受的说法。
其实不怪夏渔会问这个问题,李宝沐想毒杀司家四口其实有点突兀,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方式。
虽然告发司家人可能没用,但李宝沐也不会一下子就走到下毒杀人这个地步。
李宝沐这次承认了:“是我的一个网友,刚才那些话是他劝说我时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与其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搏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了呢?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是寻亲网站认识的,他说他是被偷走的孩子,这么多年在寻找自己的家人,但始终没有找到。他还说,他一直在关注各种新闻,就希望能看到亲人留下的信息。如果可以,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想见到的人看到他。”
好,柯忆知道是谁了。她无语了,怎么这都能有他的事?他都被抓了,但是实话没说完是吧?
通过各种调查,柯忆证实了李宝沐证词的真实性。
警方找到了李宝沐埋进土地的药瓶,因为是毒药,她担心乱丢会造成危害,所以选择埋在司宅的院子里。
药瓶上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李宝沐,一个是被登记在案的在逃的毒药专卖小商贩。
通过成分化验,饮用水里的毒药和药瓶里残留的液体的成分相同。值得注意的是,牛奶里的也一样。
李宝沐买的是比较便宜的毒药,而司白筠和司时景买的那款就贵得多。一分钱一分货,李宝沐的毒药药效比贵的差,所以她才会一下子放了一大瓶。虽然这种毒药放一点点就足够了,但她不知道,只是想当然地觉得放的越多越毒。
综上所述,牛奶里的毒药用的也是她这种。也就是说,要么是她撒谎了,她也给牛奶放了;要么就是有人知道她有毒药,所以就用她的药下毒。
已知司时景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拿到毒药。而当晚去过司家的就只有司白筠了。
那么嫌疑人是谁不作他想,只有司白筠才有可能。
柯忆想到了司白筠当时的表情。
就算被发现藏了毒,就算被关进了审讯室,他的表现一直很镇定,仿佛知道自己没事。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柯忆当即决定再把司白筠叫来,她还得再去问问李宝沐是否发觉毒药被用过。
至于夏渔……
“你去看守所见见颜与鹤吧。”第一次,柯忆主动劝说夏渔去见犯罪嫌疑人,“让他把他教唆过的人列成一个清单。”
受不了了,哪都有他,能不能给她们一个痛快。
夏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李宝沐的动机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颜与鹤,果不其然就是他干的。
这小子怎么那么能搞事,他到底教唆了多少人?不过要不怎么说他能当顶流呢?就这蛊惑人心的本事,谁能与他一战?
她叫上了许燕洄,好搭档就是要一起进看守所,主要还是她不太清楚许燕洄到底跟颜与鹤说过什么。
不过许燕洄说后天他才有时间。
他一不带学生,二不上课,他到底在忙什么?
夏渔直接问出了口。
【纯黑的墨镜:忙着杀人呢~你想学吗?我精通多种杀人手法,无痛和剧痛,你想学哪种?】
真不把她当外人啊?夏渔反手就是一个录屏。管他是不是随口一说,先保存证据再说。
【夏渔:你要去杀谁?】
【纯黑的墨镜:对家组织的一个高层,不是你认识的人,放宽心~到时候你尽情欣赏我的杰作就行了。】
对家组织的高层?狂犬的高层?
【夏渔:你说个名字,我保证不阻拦你!】
【纯黑的墨镜:啦啦啦~】
夏渔:“?”
好神经。
他要杀的到底是谁?首先排除首领。
等会儿,他说不是她认识的人……难不成有她认识的人是狂犬的高层吗?
把录屏发给了傅队,夏渔收到了傅队发过来的段淞墨的人物介绍。
【夏渔:好快!】
【傅队:……看完之前别联系我。】
【夏渔:好的。】
傅队发了两份文件,一份是详细版,一份是简略版。
夏渔直接看简略版。
简而言之,段淞墨不是段家的亲儿子,他是被买来的。
夏渔翻开详细版本。
上面说段淞墨是4岁的时候被拐, 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记事。按照人口贩卖的规矩,这个年龄段的儿童通常不在被拐的范围中。
等会儿,他既然被拐过, 那为什么还要帮那些人辩护?
夏渔直接跑去办公室找傅队, 她还没开口, 傅队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明面上他就是段家的亲生儿子, 这份文件是我问张局要的, 他也在注意段律师。”
问张局要的?
张局关注的几乎都是组织里的人, 段淞墨被他关注的话,那段淞墨很有可能也是组织的人。
那就更说不通了。
夏渔:“那他知道他自己是被买来的吗?”
“明面上不知道。”傅松声顿了顿,继续说,“但从你发来的消息来看,他可能知道, 但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暗中寻找。”
傅松声猜测, 那幅画画的就是段淞墨从前的一家人。
段淞墨4岁的时候已经记事, 从画的构图来看, 不仅仅是他, 他的弟弟妹妹很有可能也被拐走了。至于他的父母,他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却没找到父母……
好神秘一律师。
明面上段淞墨不知道, 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 还找画家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画出自己想见到的那几个人。
夏渔干脆坐在傅队的办公桌上继续看文件。
段淞墨的经历很丰富。
一开始父母对他很好, 毕竟就他一个儿子。但好景不长,两年后, 在外人眼里这对夫妻生了二胎——实际上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两人对段淞墨的态度就开始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