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先不说许燕洄到底有没有扔, 就说都这个时间了,那小子早就成为海上的泡沫了。
“我想去看看着游轮有没有问题,我不想到时候沉船,因为我只会狗刨式游泳。”
出于对许家姐弟的不信任,夏渔觉得自己有必要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这艘游轮,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哪来的绳子?”
“出发前带的,你也要吗?我送一个给你防身。”
“不必了。”
“也是, 你用不上, 有事叫我。”夏渔正要下水时,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既然没睡就把房间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安装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给傅队安排了一个任务, “虽然那个谁说有信号屏蔽器, 但我很怀疑他们许家的信誉值。”
“我们去甲板上吧, 你这个绳长不够,最多到下面的楼层。”
“你说得很有道理。”夏渔把绳子收起来, “走, 你帮我看着,万一有人割断我的绳子, 我就上不来了。”
“……”
两人一同到了甲板上,甲板上人数不少,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夏渔是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一听他们在交流,她顿时摸了过去,想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为了隐藏自己,她也学着他们的模样从大厅里顺了一杯鸡尾酒,她一边摇晃着高脚杯,一边接近他们。
很巧,这群人谈论的正是不久前出事的裴家。
“他们家就这么落网了?就那么几天的时间?”
“也不意外吧,条子那边策划了十多年,我还以为十年前他们就会被抓。”
“那可不能够,裴二爷和楚三爷他们十年前正是如日中天呢,要不是他们退休了,这次说不定还跟十年前一样。”
“退休也不影响他们找人,怪就怪在军部那几位突然管起这种事情来了。”
“我记得楚三爷是她们的老首长来着?”
“你也说了是老首长,说不准就是为了清算楚三爷的势力才会插手这种事。”
夏渔:OvO?
什么东西?什么军部?什么首长?什么清算?
他们好像都知道的样子,所以她就没有问出口,怕被发现。
“主要还是裴大少爷的问题吧,听说他和一个条子走得挺近。”
“啊,你说那个女人?我有内部消息,那女的是谢先生的爱人。”
“真的假的?那女人不会是忍辱负重夺取谢先生的信任哄骗他吧?难怪谢先生会被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不知道具体指的是谁,但夏渔还是忍不住反驳,“只要是罪犯,就一定会被绳之以法,区别在于早晚而已,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
傅松声:“……”
她怎么敢说自己适合当卧底的?
正在检讨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夏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游轮上的乘客不都是法外狂徒吗?他们说这话有毛病吗?没有毛病。
客人们倒没有认出她就是他们话题中的那位警察,毕竟真警察不会那么沉不住气,估计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孩吧。
“妹妹,几岁了?能喝酒吗?”其中一人朝夏渔走过来,他用啤酒罐和她碰杯,“要不要我教教你?”
这女人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事,还保持着天真的愚蠢,让他来教教她什么是坏蛋。
“许鹤泠你知道吗?”
“许老大?”那人迟疑了,“你是她的小辈?”
这艘游轮上确实有很多许家人,都是争权失败被发卖过来的年轻的一代。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着打扮都符合许家人的身份。
“我是她妹妹。”夏渔虽然没忍住开口,但还是知道不宜太张扬,她可以装一装许家人,反正他们又见不到许鹤泠。
许老大有妹妹?不是除了许大少爷外都被她杀完了?
“你住第几层?”
“第七层,我姐就住我旁边。”
坏了,这是真妹妹。那人歇了心思。
楼层是按照等级划分,越往上级别越高,第七层是许老大住的地方,其他人都没有上去过。
夏渔成功地狐假虎威。
“你们说的老首长是什么意思?”她凑了过去,“我姐从不跟我说这些,墨镜、就是许燕洄那小子喜欢说一半藏一半。”
居然还敢直呼许大少爷的名字,那位脾气可不怎么好,他是真的会一言不合把他们扔下去喂鲨鱼。
本来还有点怀疑的他们彻底相信了她的话,他们给她解释:“就是楚三爷,裴大爷的亲家,要不是有楚三爷压着,裴家哪里能够耀武扬威呢?现在好了,裴家的事一出,楚三爷也要被处理,裴家是彻底翻不了身啰。接下来和平市就是许老大和大小姐你们的天下了。”
狂犬和苍鹰是对家,所以他们都捡着好听的说。
“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吗?”
“都这样了还怎么东山再起?最大的保护伞都被调查了,许老大又坐镇着和平市。最重要的是,大小姐,他们的仇人可不少。”
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得罪点人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忍气吞声。裴家落马,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
原来如此。
夏渔接着问:“狂犬都遭殃了,你觉得苍鹰还有得活吗?”
真是一个送命题。
他们本来也觉得苍鹰的末日已到,但条子那边没传出什么消息,再加上许老大盛情邀请他们不敢不来,不来的话破产事小,人死事大。
这话不能这么说,不然显得他们很有怨气,只能说:“您家又不像裴家那样搞什么恐怖袭击,顶多是几条产业链被查封而已。”
而且这艘轮船会驶向公海,说不定许老大到时候会金蝉脱壳,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他们看了一眼夏渔,连没听说的妹妹都带上了,说明他们真的要先跑为敬。
夏渔明白了,她和大家都交换了身份,知道他们都是哪家公司的老总,其中还有几个开娱乐会所的。
经过傅队的说明,夏渔知道那个侍应生“特殊服务”指的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有男模吗?”
会所老板连连点头:“有有有,大小姐来肯定给您安排最好的那几个,个个都身怀绝技。”
收下名片,夏渔打算等下船后就找扫黄大队的突击检查他们的店。
说起来,他们店里的员工都是自愿的吗?她很是怀疑。
“大小姐,许老大正在顶楼的露天游泳池,您要一起去吗?”
很明显,对方还存在着一点点的怀疑,夏渔丝毫不惧:“走。”
被一群人簇拥着往上走,夏渔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被忘记的傅松声无奈地跟上去。
今天的太阳光很大但并不毒辣,泳池边只有一把遮阳伞,大部分人都将自己裸露在阳光之下。
许鹤泠就坐在那把遮阳伞下,她慵懒地躺在躺椅上,脖子上的宝石比太阳光还刺眼。
不愧是姐弟俩,戴上墨镜后,两人长得极其相似,就是许鹤泠地的体格没有许燕洄那么健壮。
夏渔上去就喊一声:“姐姐。”
许鹤泠坐起身来,她把墨镜往下拉,确认是夏渔后,她笑了:“难得听你这么称呼我,真令我感到荣幸。”
荣幸!这个词语居然是许老大说出来的。看来这位是真大小姐。
见她们姐妹俩要叙旧,其他人连忙散开,也防止被告状。
“姐,听我一句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收手吧。”夏渔是真担心许鹤泠会跑路,要是她跑到国外,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我这个人呢,做事喜欢有始有终。”许鹤泠又躺了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在我这里行不通。”
“也就是说,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和平市?”
“看来我的答案让你很满意。”许鹤泠又笑了笑,“你很确定你能赢?”
“那可不,狂犬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我不会分到他所在的看守所哦。”
“你连你落网后的下场都想过了?”
“当然,成王败寇,输的一方要有成为阶下囚的准备。”
许鹤泠并不认为被警方抓住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就像是古代争夺地盘,赢家书写历史,输家引颈就戮。
她是一个合格的掌权人,既然输了就老老实实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她才不会如丧家之犬般离开和平市,这对她来说更加丢脸。
“所以你始终不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夏渔察觉到关键。
许鹤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她捂着嘴笑:“你是指法律对我的审判?法律不过是用来约束下等人的东西,被审判不过是因为我争输了而已,每个输家都会经历这一流程。”
“但你和我这个下等人称姐道妹。”
“适当的与民同乐更能笼络人心。”
她的逻辑思想真的自成一体,谁也无法说服她。
夏渔也没想过要说服许鹤泠,后者要真能被说服也不会成为苍鹰的老大了,她也不像谢执或者裴晏初那样有弱点。
“说起来,你爷爷许痕徊人呢?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他。”夏渔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裴晁怀至今还活跃,而许痕徊则是没有什么消息。
“爷爷他试图对我指手画脚,为了让他安享晚年,我把他送回了老家,请了很多人照顾他呢。”
许鹤泠最讨厌别人教育她,哪怕是她的爷爷或者父母。前者不好杀,毕竟有很多人追随,她就只能让他享福了。
“……你们的家庭教育有点问题诶。”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才是正确的法则。”
夏渔这次是真的放弃了,果然还是简单粗暴地把她送进监狱里算了。
见夏渔词穷,许鹤泠笑得更欢了,她对夏渔做了一个飞吻:“亲爱的,祝你有次愉快的旅行。”
夏渔抱膝坐在泳池边,看着泳池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傅松声斥巨资买了一块雪糕递给她,“许鹤泠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好气人。”
夏渔接过雪糕,是红豆雪糕,是她喜欢的口味,她的心情好多了。
“她居然说我是下等人!”
“这是她的逻辑思维,我们没有上等下等之分。”
“她还不怕审判。”
希望以往那些人虽然同样不知悔改,但都认同他们的罪行,觉得被审判很丢脸。而许鹤泠认为审判不过是她败北的结算画面罢了。
傅松声在她旁边坐下,他微微抬头,看着漂浮着的白云,低声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
“傅松声同志,你觉得这是安慰吗?”
“但他们悔不悔改都不影响他们有罪的事实,只要让大家知道违法犯罪必定会受到法律的审判就行了。”
不用管罪犯们怎么想,他们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比起关心他们的想法,其他人被震慑从而悬崖勒马更为重要。
“你的心理学没有白学诶。”夏渔拍拍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最想听的是什么。”
首先,他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其次,她想听什么都写在她的脸上了;最后……
“雪糕很贵,记得吃完。”
夏渔一口咬掉快要化掉的冰糕,一股冷气直冲大脑,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要去检查游轮来着,差点被许鹤泠给困住了。
得益于她编造的许家妹妹的身份,她在游轮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横着走,她去哪儿都没人敢拦她。
“可惜了,我原本跟姜哥学了一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走于众人之间。”
“游走不是这么用的。”
夏渔充耳不闻,她很疑惑:“游轮上居然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们不怕出事吗?”
“那样就不方便他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路走来,傅松声听到了好几波奇怪的声音,还见到了好几个少儿不宜的场面。
夏渔扫了一眼就走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也是,大家都带着武器,万一有了口角,方便大家打架。”
这很符合许鹤泠的理念,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要是有了矛盾,大家互杀一顿就好了,甭管谁活着都不会留下证据。
“看来还得调查她之前举办的宴会,看看有没有人突然失踪,说不定我们还能揪出一堆杀人犯。”
时间过得很快,夏渔还没逛完游轮,就差不多到了赌场开场的时间。
开场之前,还有一场宴会预热。
许家姐弟没有出席,作为荣誉家人的夏渔作为风云人物被大家团团围住。
其中一位一边咳嗽一边递出他的名片:“你好,在下是司时景,是一名画家。”
夏渔:“……”
司时景:“……”
两人沉默了。
不是,这你都挤得上来?夏渔一直都怀疑司时景不是个好东西,但身体不好的他这么努力地推销自己的画,她又开始怜爱了。
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司时景也不知道怎么说,能上这艘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怎么上来的?又为什么被称为大小姐?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夏渔收下了他的名片:“你的画很好看,我会买的。”
在她夸奖后,其他人也都夸起司时景来,纷纷出价买画。
夏渔走到角落,感叹道:“大家都好喜欢从众。”
傅松声纠正她的说法:“这不是从众,在他们看来,你代表的就是许家,他们是为了向你、向许家表明一个态度。”
因为她看上了司时景,所以众人都会争相吹捧。
“好复杂诶。”
“因为人心很复杂。”
不属于他们二人的声音响起,夏渔回头,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傅松声皱眉:“苏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苏屿少见的戴着眼镜,夏渔只在他操作电脑的时候看到过,他朝他们点点头,说:“许燕洄邀请了我。”
不用猜也知道许燕洄邀请他来做什么,刚好苏屿过几天就要离开和平市,离开前来见识一下抓捕现场。
看在他妈妈的份上,夏渔就不去怀疑他的立场了:“我们有正事要做,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我做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你会需要。”
在夏渔的注视下,苏屿取下他佩戴的眼镜,递给夏渔:“你戴戴看。”
夏渔接过戴上,苏屿微微弯腰,点了点眼镜框边的按钮。
有什么东西伸出来缠绕在了耳朵上,夏渔摸了摸,像是天线一样的东西。
“是我自制的摄像头装置。”苏屿解释,“另一边的按钮可以防止被检测出来。”
夏渔很惊喜,但随即她忧心忡忡:“但是我从不戴眼镜诶,他们不会发现吗?”
“会,所以我只是给你戴戴看,我没有见过你戴眼镜的样子。”苏屿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太适合戴眼镜。”
镜片会挡住她的眼睛。
傅松声跟着看了看,戴着眼镜的夏渔突然有种知性美,像是一板一眼的优等生,像是下一秒就会冷冷地骂他们蠢货。
夏渔不忿:“你耍我?”
“我给你准备了其他东西。”
苏屿将眼镜取下,夏渔不由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一枚向日葵形状的胸针贴在她的胸口。
她按了按突出的地方,像是枝桠似的,下方蔓延出两根线,这也就意味着摄像头被开启了。
“芯片打开后就可以取出,防水不防火。”苏屿介绍它的用法,“这是我某个同事最近的研究项目,他让我帮忙试验,我顺便学会了。”
夏渔衷心地说:“好朋友,你能放弃数学去研究宇宙飞船吗?我想看彩虹海,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傅松声:“……”
真是棘手的敌人。
最终苏屿拒绝了夏渔的请求, 理由是以当前的科技水平无法做到。
夏渔很失望,不过想想也是,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早就上交国家了, 不会连研究经费都要骗。
说到研究经费, 她想起来了:“你记得把谢执给你的钱还给他, 不然会让你本就不佳的名声雪上加霜。”
“我们没有签订合同, 是私底下的交易。”
换句话说, 有谁能证明谢执给他甩钱了?
苏屿很冷静, 那么点资金早用完了,研究烧钱,他研究的又和本专业无关,院里都不怎么拨钱给他。
“你好酷。”夏渔赞叹,“我也想学习一下, 我时常觉得自己太守规矩了。”
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夸赞。
首先,你不要什么都学;其次……
傅松声尽量委婉地说:“你并不是很守规矩。”
夏渔不听, 她姐俩好地拉着苏屿的手说:“不研究宇宙飞船也行, 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我给你投资, 你给我分红。”
他这么聪明,肯定能够赚大钱, 她记得大家说买股是比较合法的来钱较快的方式之一。
“投资以千万起步。”
“能以千起步吗?”
“可以, 如果你来给我打下手, 研究成果我们共享。”
傅松声:“。”
“不了,你研究的不是宇宙飞船, 我不感兴趣。”
夏渔最大的让步只给彩虹海,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让她屈尊配合的。
即将松开的手又握紧了,夏渔真心祝愿:“好朋友, 你加油,我等着你给我分红。”
等拿到手机她就给对方改个备注,就叫股东好了。
想着他好歹给自己送了装备,夏渔礼貌问了一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赌场吗?”
傅松声持反对意见:“那边有危险,带上他的话我们有可能来不及照看他。”
“瞧不起谁呢,我绝对能够保护好他。”夏渔不服气,“而且说得好像他现在就不危险似的,墨镜邀请他诶,难不成是邀请他来看海的吗?我怀疑他想暗戳戳地把苏屿扔去喂鲨鱼,说不定还能把罪名嫁祸给我俩,这车上就我俩人畜无害。”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于是一行三人去找了许燕洄。
许燕洄难得“啧”了一声:“说真的,夏渔,我时常怀疑你的眼光和审美。”
前后三个人,没一个他看得上,都是些话少且烦人的家伙。夏渔哪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在一群人中挑选出最差劲的那个。
夏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为什么人身攻击?”
“你的错觉。”
虽然有看不惯的两个人在,但许燕洄还是按要求带他们到了赌场。
和上方的宴会相比,赌场更显纸醉金迷,入目所及皆是纯金打造,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浓厚得令人目眩神迷。
毫无艺术,全是实力。
和想象中的吵闹不同,赌场很有秩序,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哪怕有人当场被剁手,也很快被人捂着嘴拖下去。
鲜血染红了赌桌和筹码,众人却没有恐惧,眼神里充斥着狂热。
夏渔在到达的瞬间就打开了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面对赌场的人生百态,太可怕了,跟吸了毒似的。
“嗯?”
许燕洄朝她看过来,准确的说是她的胸针。
夏渔一下子想起来这家伙的感觉非常灵敏,说不准他察觉到了什么。
在她提起心脏之时,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漂亮的胸针。”
别人夸奖要道谢,夏渔码不住他的态度,但还是说:“谢谢夸奖。”
一行四人往里走,轮到夏渔的时候,她被侍应生拦住了:“女士,请出示你的会员卡。”
夏渔指了指前面那三个人:“他们为什么不用出示?”
侍应生:……因为你一脸来找茬的模样啊女士,谁敢放你进去?
许燕洄回头看了一眼,夏渔一副要曝光现场的表情,是他的话确实也想拦。
“注意看,这位是老大的妹妹,敢拦她的话今后要小心哦。”
侍应生认识许燕洄,也知道船上有个老大的妹妹,原来就是这个女人,难怪一脸凶相,不愧是许家人。
他恭敬地请她进去。
趁许燕洄在兑换筹码,夏渔忧心忡忡地问傅队:“这不会被记在我的档案上吧?”
这里的规矩就是进来的人都必须下场,他们必须入乡随俗,否则很有可能被赶出去,她是许鹤泠本人也没用。
傅松声安抚她:“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会成为你的污点。”
那就好,要是有污点的话,她的晋升之路就完了。
兑换完筹码,有专门的侍应生带领他们了解内容和规则。
讲完后,他询问:“请问客人们想体验哪种呢?”
“斗地主。”夏渔只会这个。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真的,少有人在赌场玩这个,因为斗地主分阵营,很容易动手脚。
但客人的要求不得不办,侍应生很快就给夏渔凑齐了一桌。
参与打牌的另外两个人中,一个胖胖的,大金链子一戴谁也不爱;另一个脸长长的,像马脸。
富婆,长脸男。
夏渔给他们打了一个标签。
美男荷官在线发牌。
“小妹妹,第一次来?”富婆用她那戴着五个金戒指的手隔空点了点夏渔,“姐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哟。”
夏渔无所畏惧:“加倍。”
发牌前后各有一次加倍的机会,但一般人很少会在发牌前加倍,万一是一把烂牌呢?
富婆挑了挑眉:“加倍。”
“超级加倍!”
“很有勇气啊妹妹。”
原本想怂恿她的许燕洄难得说了句人话:“虽然花的是我的钱,但牌桌上的人是你,会被剁手的也是你。”
“会赢的。”夏渔很自信。
“不要出千,被抓住了会剁手。”
“相信我,不会被发现。”
输了就回档,她可是有外挂的,这可比出老千更好用。总之她的气势不能输。
虽说作弊不好,但他们都违法犯罪了,她作作弊怎么了!反正最后这些钱都要充公的。
拿到牌,夏渔望着最大的一张J和连不成顺子的单张牌,非常果断地选择重开。
重开到一手算得上是好牌后,她才继续超级加倍。牌不能太好,太好的话就不够刺激,其他人也不会跟。
就当大家都以为她会抢地主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
抢到地主的富婆:“妹妹,怎么不抢?”
“我不爱当地主。”
因为她喜欢和人组队,而地主没有队友。
富婆应该是一手好牌,她轻飘飘地打出一个“3”后,对夏渔说:“妹妹,我很中意你。要是你输得倾家荡产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来我公司上班。”
夏渔刚想说她不会输,但想到富婆的身份,她试探着说:“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开正经娱乐公司的,你来我保管把你捧成顶流。”
“真的吗?”
许燕洄靠在夏渔的肩膀上,似笑非笑地对富婆说:“付女士,我家人的主意你也敢打,胆子不小哇。”
“开个玩笑,许大少。”富婆耸耸肩,“妹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你公司里的人都是你的情人。”
夏渔警觉:“全部?”
“全部。”
夏渔才不信全公司的人都是自愿的,肯定也有被强迫的,果然这艘船上没一个好东西。
一把打完,夏渔所在的农民阵营获胜。富婆毫不在意,一把而已,算不上什么。
直到夏渔把把都赢后,富婆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冷冷地扫过夏渔:“小妹妹,出老千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所有人都觉得夏渔出了老千,她一把烂牌都没有拿到过,出牌的方式也令人意想不到。
“我凭本事赢的牌,凭什么说我出千?”夏渔毫不心虚,“发牌的又不是我,我怎么做手脚?”
富婆:“荷官是你们许家的人。”
“你这话说的,我们许家人那么输不起吗?你这是在污蔑我姐姐。”
见对方搬出了许鹤泠,富婆只能咽下这口气。如她所说,许家人确实不屑和他们耍小把戏,毕竟他们更多的是和条子斗智斗勇。
“我不和你玩了。”夏渔看向侍应生,“把你们这儿最厉害的给我叫来,我和他玩。”
侍应生提示她:“他们不打斗地主。”
“别的也行,我可以现学。”
侍应生应该是向别人请示去了,片刻后,他带着夏渔去了包间。
包间里,一个青年双腿靠在椅子上,他单手把玩着筹码,但他的面容清秀文静,使得他的行为极其割裂。
看到青年的瞬间,傅松声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青年名为杜笙,江湖人称赌圣,是在逃的通缉犯,混迹于各大赌场,以一己之力搞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难怪怎么抓都抓不到他,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
夏渔懂了,这还有一条大鱼呢。
见到他们来,杜笙微微抬头,傲慢地看着夏渔:“就是你在外面大放厥词是吧?”
“就你叫赌圣是吧?”夏渔坐下,“今晚过后,这个称号就不属于你了。”
因为过了今晚,你就要被抓啦。
“好大的口气。”杜笙放下双腿,“爽快点,猜大小。”
夏渔示意三个跟班把筹码都放上去:“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的钱,你跟我回我家一趟就行。”
警局是她家。
杜笙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要求,他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赢了我也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人。”
“可以。”
反正她肯定能赢。
夏渔把筹码都压上了,杜笙自然不甘落后,他也压上了全部筹码,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输。
夏渔原本还不理解杜笙的自信从何而来,直到她发现不管重来多少次,她换大换小,赢得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