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两个崽崽还偷偷趴在被子里打小叔的电话。
安安着急地问:“打不通吗哥哥?”
系统叔叔说小叔是一只小学鸡,担心他做错事,可是两个崽崽一直打电话都打不通呢。
“再试试,万一小叔真的打小姨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他。”小乐嘉十分发愁,“那就只能找太爷爷了。”
乐清才刚选完图片发出去就听到门铃响了,她走过去看了一下猫眼,身形却猛然定住。
门口的人仅穿着一件冲锋衣,头戴黑色棒球帽,脸色沉得有些吓人,眸子漆黑。
江随之?!
原本乐清也有要跟江随之好好聊一聊的想法,所以很快就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
剩下的话在看到对方幽深的双瞳后就悄无声息地咽了下去,乐清这才发现江随之状态不太对,身体在微微发抖,呼吸沉重,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着实有些吓人。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可江随之却跟她一样同步,她退江随之就往前走一步,目光一寸寸地黏在她的脸上,声音嘶哑得异常:“乐清。”
“啊?”
“我什么都没做。”江随之喉咙痛得厉害,却不及他现在周身的疼痛和心里的酸胀,他死死盯着眼前人,“我只是让你不要再继续想他,很过分吗?”
乐清更加懵逼:“啊?”
“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多长时间。”江随之一字一句,“多长时间忘了他。”
“我可以等,也可以成为他,但你……”他抓住乐清的手腕,滚烫的体温高得吓人,“但你不能走。”
乐清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
江随之刚要说话,乐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拿出来,居然是崽崽们打来的。
国内的时间应该很晚了,崽崽们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担心是孩子出事了,乐清也没顾得上江随之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通,那边的小乐嘉就着急忙慌地问:“小姨,小叔打你了吗!”
乐清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应该没有,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我们打不通小叔电话呀,担心小姨。”小乐嘉松了一大口气。
乐清疑窦更深,将手机递给了江随之:“他们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见对方不接,她只能递到江随之耳边:“先跟他们说话,这么晚了没睡是在担心你。”
江随之的目光孩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对电话那头低低嗯了一声。
“小叔!”两个崽崽顿时激动起来,“你不能做鸡!你快回家,不能打小姨!”
不管是小姨还是小叔,此时此刻这些伦理字眼在江随之看来都是火上浇油。
“别叫小叔。”他说。
两个崽崽一起茫然:“啊?”
江随之冷笑一声,看着对面还在状况外的乐清一字一顿道:“以后,叫后爸。”
乐清:“……”
“???”
她惊愕地看着江随之:“你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半个小时以后的江哥:三百六十度螺旋社死,安详。
这小子现在已经黑化到这个地步了?
“疯了”这个词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骂人,但对于江随之来说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他欣然接受。
只要能找到乐清,确定她人还在,那所有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你喜欢?”他点点头,“那也可以疯。”
乐清:“???”
她忙把手机拿回来,生怕两个孩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后爸是什么?”
显然现在的崽崽学的儿歌还没教到这里,属于超纲题。
“我资道。”安安老谋深算,“小叔说的是,猴叭!他答应了,不欺负小姨。”
“谁说我答……”
乐清直接伸手挡住他的嘴巴,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闭嘴,不要胡说!”
然后飞快给孩子们解释:“小叔没有打小姨,你们乖乖睡觉,他没事。”
“但是小叔是小鸡,我们要教他对待女孩子。”小乐嘉认真地说,“要哄的,像我哄妹妹那样,讲故事,给糖吃。”
闻言江随之眉梢轻轻扬了起来,意味深长望着眼前人。
乐清头皮都要炸了,江随之他爸究竟给孩子们说了什么!
“好好好,小叔学到了,谁要是再不睡觉,我回去就不给你们带礼物了。”
这无疑就是最后的通牒,两个崽本来就熬得很累,此时此刻马上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小姨晚安!小叔也晚安!”
好不容易挂掉电话,乐清才示意江随之看自己的手腕:“有什么话不能放开再说?”
“不能。”江随之反而越捏越紧,手心都热得出了汗,“你又跑了,我去哪里找你。”
后面这句话他语调低了很多,听起来还有一点点委屈。
乐清简直莫名其妙:“我没有跑,我跑什么,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孩子送走,行李收走,电话不接,礼物也还回来,还不是跑掉?”江随之轻嗤,“那什么才算跑?”
“孩子送走是不得已,我没有立场和权力把他们从亲人身边带走,行李收走是因为房子也不是我的,不能继续住下去……”乐清忽然意识到什么,“江叔叔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的原委吗?”
“说什么?”
听那语气恨不得现场把他抓回去打断腿。
“江叔叔调查过我了。”乐清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她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份,甚至为此还有些隐隐的高兴,“所以我并不是……”
“调查?”江随之紧攥她的手又收了几分力气,“他的账我会回去算。”
“不是。”乐清懵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没关系?”江随之低下头,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低声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如果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让我找不到。”
他眼睛通红,像是无可奈何的困兽,想要说什么重话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隐忍地问:“我等你忘了他,不行吗?”
乐清生怕他直接就怼上来了,只好用另一只手抵住他。
哪里知道自己的手才碰上去,江随之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眼睫轻轻抖动,呼吸更重了。
“……”
忘了他有病。
一时之间乐清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手给收回来,这样感觉更奇怪了,只能僵硬地问:“你究竟让我忘了谁?”
“江言。”
“我为什么要忘了他?”乐清一头雾水,“我都不认识他。”
“你都……”江随之的眉心皱着,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布满血丝的眼里带着几分茫然,“你说什么?”
“你哥啊。”乐清说,“他不是过世了吗?我没见过他。”
“你没见过他?”
江随之另一只手直接抬起来摸了摸乐清的头,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发烧,是不是气糊涂了。
他自我喃喃:“你没见过他,怎么会没见过他……”
“我当然没见过他,我接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过世了,而且我那时候都不知道谁是孩子父亲,你找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孩子父亲呢。”
脑子一片混沌的江随之下意识道:“我倒是想。”
“?”乐清脑子也转不动了,试探着问,“你真的想给孩子做后爸?那也不应该找我,我跟孩子们没关系。”
“你…啊?”
一向胜券在握,哪怕冲到国外小镇抓人都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的江总在这一刻眼神透出了几分清澈的愚蠢:“什么叫没关系,你不是乐清?”
“我是乐清。”
“你不是孩子母亲?”
“我……”乐清瞪大眼睛,“我不是啊!从开始到现在孩子们都叫我小姨,你听不见吗?”
江总桎梏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给里里外外劈了好几道,仿佛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不是。”他扶住旁边的墙,头疼欲裂,觉得自己一定是吃药吃多了吃出副作用,以至于现在自己已经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听不懂中文。
“你不是,那谁是?”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轻轻的敲玻璃声,洗完澡的Annie倚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已经在那听了多久,似笑非笑:“打扰一下,需要帮忙吗?”
“是这样的。”乐清挠挠脑袋,侧过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Annie,“孩子的母亲有可能,是她。”
江随之:?
发胀的脑袋终于转不动了,江总忽然很想逃避一下现实先。
而乐清小心翼翼瞅着已经快要在崩溃边缘的江随之:“所以如果你要做孩子后爸的话,应该是……”
话没说完,她肩膀忽然一沉。
巨大的热源整个扑在了她身上,是终于站不住的江随之倒了下来。
还好乐清身手矫健,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江随之!”
这人额头烫得厉害,狼狈得一点都没有以前那么桀骜恣意的模样,双眸紧闭,一看就是病得狠了。
打击这么大吗?
乐清表情复杂地摸了一下江随之的脑袋,很想掰开看一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是不是比正常人要多好几个沟,不然也不会脑补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睡是不能睡了,乐清只好让守在附近的保镖过来一起把江随之带去医院。
还好只是发烧,倒是没有其他问题。
可在医院输完液江随之还是没有醒来,乐清只好又把他带回了民宿。
不能让病人睡在小沙发上,尤其是江随之这么大的个子,所以还把他放在了自己床上。
怎么这么能睡?
“让我猜猜。”Annie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闲散看戏,“从你回国到今天,他如果一直在找你的话,连带着飞机上的时间,估计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乐清:“……”
她没忍住:“他是虎吗?”
Annie支着下巴:“所以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人全程说的是中文,她虽然现在靠着回忆捡回了一点中文基础,但并不能完全听懂。
乐清只好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果不其然,连带Annie都沉默了。
隔了许久,她唇边漫出掩盖不住的笑声:“所以你说他以为你是孩子妈妈,忘不了孩子的爸爸,为了逃避他的追求所以带着行李跑了?”
乐清:“大概或许是?”
“那你们两的关系,我不同意。”Annie轻哼,“他太蠢了。”
乐清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但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如果江随之从一开始就这么想,那这段时间一直到他找到这个民宿,他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天连觉也不睡,怎么有人能一根筋成这样。
Annie说得对,他的确有点傻了。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床上的男人,第一次见到睡着的江随之,没有故意戴上眼镜后的稳重,也没有透出那双眼里的锋芒,他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有点发白,要是被孩子们看到他们心里的大英雄变成了这样,一定会哭。
乐清又叹了口气,然后看到床上的人手指轻轻动了动。
“江随之?”她试着喊了一声。
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乐清沉默几秒,忽然对Annie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行我还是给江叔叔打个电话,让人过来接他吧,陈秘书一定还在英国。”
话音才落视线里的那双手又再次动了。
乐清:“……”
然后她看到床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就是有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起身走过去:“醒了?”
江随之闭了闭眼,有气无力:“脑子还死着。”
这下乐清实在是憋不住了,扶着额头笑了出来,越笑越止不住,她真的没办法把做出这么傻的事的人跟江随之对应在一起,居然还试图装睡。
江随之是很想一直装睡下去的,尤其是在听到Annie跟复述他的罪状一样把过去那些蠢事一起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完了。
比当初被扔到垃圾桶里还要让人绝望。
以后要怎么在乐清面前抬起头,他连人都还没有追到。
你什么时候能忘了他…
忘了,他…
为了达到可耻的目的,专门戴上装逼的眼镜,刻意换上温柔的口吻和眼神…
要知道他甚至已经想好以后去给江言扫墓时要磕几个头了。
想到这里,江总的心再一次变得麻木。
“你们聊。”Annie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站起身,“我先去休息了。”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乐清:“房间会给你留门,记得回来,否则……”
她视线移到床上的江随之身上,微微一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随之:“……”
等人走后整个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江随之静静地感受着尴尬席卷自己的全身,直到见乐清走到旁边去倒水,他才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坐起身来。
乐清将水递给他:“问吧,还有什么误会一起说了。”
江随之捧着水杯,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眸干巴巴道:“没了。”
他对乐清从来都没有误会,除了她是嫂子这件事。
“查不到。”他哑声解释,“她也是乐清,你也是乐清,过去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个自然是查不到的,能查到的只有孩子的母亲。
而做了坏事的原主是才改的名字整的容,跟凭空冒出来一样,怎么可能查得到。
“我以为江叔叔会跟你说的。”乐清温声将那天给江叔叔解释过一遍的事又给江随之说了一遍,“那天他把过去的资料给我看了,我其实不是孩子们的小姨,所以只能把孩子送回你们身边,毕竟没什么资格。”
但江随之并没有江叔叔那么好糊弄,他太清楚乐清对孩子们的重视程度了,别说是亲小姨,就算是亲妈他也信,孩子几乎就是她的全部。
按照林生西和林简说的,过去的乐清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但她的改变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
短短的时间内,乐清卖掉所有的名牌让给孩子们有更好的生活,赚来的钱也全都给了孩子,几乎是倾尽所有了,一个中途替人背锅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江随之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目光牢牢的锁住她:“就算是这样,这跟你要离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礼物还给我。”
乐清抬眼,对上了对方发沉的目光。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江随之发生什么,但在得知江随之为了寻找自己花了这么多心血,甚至承受了多大压力的时候,乐清不可否认自己心里的感动。
这半生能在乎她的人太少了,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又一个。
面对诚挚纯粹的感情,她做不到去哄骗和辜负,坦诚是对江随之最大的尊重。
过了很久,乐清才几可不察地松了口气:“这件事有点复杂。”
她将自己原本是穿书的事情隐去一些,把跟Annie很可能是双重生的事解释了一遍,途中说一半停一下,想要时刻观察江随之的反应。
不仅是江随之,现在她也将自己的弱点递给了他。
两人算是扯平了。
乐清想过很多种江随之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却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沉默地坐了很久。
久到她自己都拿不稳主意,想要逃离这种窒息的氛围。
才要起身的瞬间,手腕却再一次被江随之牢牢拉住。
她惊讶抬眸。
“五岁到24岁这段时间,你在哪?”江随之问。
乐清一怔。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江随之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现在他也没喝那杯水,所以嗓子哑到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的话,“因为一条断了的手链就要哭,新衣服也舍不得买,交到一个朋友就要小心翼翼,面对长辈的关心也胆战心惊。”
他最后轻轻喘了口气:“这些时间,你在哪?”
乐清呆呆地望着他,眼睛猝不及防就湿了。
过去这些年她一直都可以忍耐,哪怕没有人对自己好也可以,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也不会太觉得委屈,因为没有资格,光是活着就要很努力了。
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会那么在意。
只要伤口有人吹,就会感觉到痛了。
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对那个世界没有任何认同感,甚至对自己都没有认同感,所以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很重要。
就算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如此,所以才在得知真相的时候那么惶恐和惊慌。
明明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但江随之还是觉得自己心疼得厉害,他花尽心思都要要让她好的人,在过去每个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很多苦,哪怕到了现在都还那么小心翼翼。
他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握住乐清的手往下滑,滑到她的脉搏处,直到感受到这里轻微的跳动,才用沙哑不已的声音道:“抱歉。”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能放开,甚至是放不开。
因为担心自己一放开她就会在某个时间忽然消失了。
察觉到他呼吸变得有些异常,乐清忙问:“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不是抱我一下,而是让我抱一下。
乐清维持着倾身的动作没有动,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给江随之治病还是其他原因。
她避开他炙热的视线:“还是吃点药吧,你的药呢?”
“不是药,只是想抱你。”
这么直白,让乐清整个人手无足措,她挣了挣自己还被江随之捏着的手:“江随之,我对你没有没有过其他想法。”
顿了顿,又补充:“就算没有你哥哥。”
江随之轻笑,脸皮厚到已经可以忽略自己做的憨批事儿:“那就更简单了。”
“你是乐清,我是江随之。”他说,“我从头开始,一点一点追你。”
“可是我……”
“喜欢一个人的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江随之偏头轻咳了几声,“那岂不是太廉价了。”
“你继续往前走。”他重新看向乐清,这一刻眼里再也没有过去的故作沉稳温和,哪怕生病也掩盖不住那双黑眸里幽深的偏执,“我追我的,能不能追上,是我的本事,这样可以吗?”
乐清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但又觉得江随之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件事应该轮不到你来苦恼。”江随之见她动摇,掩下唇边的笑意,继续道,“你只管想怎么拒绝,或者,怎么接受。”
“乐清。”他依旧发烫的指尖按在那只细瘦的手腕上,在那颗自己觊觎许久的腕间痣上按了按,“我不会阻挡你往前走的脚步,但我会跟你一起走。”
被说中了心坎的乐清指尖忍受不住的动了动,感觉这人的体温好像通过触碰的手也传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已经被江随之握了很久,忙往回一抽。
江随之的指尖直接从她手心划过,惹得人脊梁轻颤。
“你……”乐清紧张道,“你的病,以后我不治了。”
江随之沉吟半秒:“可能不行。”
“?”乐清惊讶,“为什么?”
这时候大尾巴狼十分坦然地将自己手机上跟心理医生的聊天记录递给她:“只有你,其他人都不行。”
乐清一路看上去,感觉自己被迫看了一遍江随之自我攻略的心路历程。
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人还要通过心理医生来疏通的!
烫手山芋一般把江随之的手机扔回去:“那你至少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能随便就……那样。”
“哪样?”
乐清只好瞪着他。
江随之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发现目前的情况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是很坏,这个人应该还不知道怎么叫拒绝别人。
不过他也不是会听拒绝的人就是了。
“听你的。”他从善如流,甚至学会了崽崽的教学,女孩子要哄,至于是哄人还是哄骗,那就全靠他自己了。
于是他按了按自己的手心,低声说:“抱歉,不是故意的,心里着急,带的药都吃完了,控制不住自己。”
乐清可是见过他吃药的,那么一大盒,怎么可能吃完。
可江随之真的把自己的药盒拿了出来,乐清这才注意到他的瓶盖都被捏坏了。
“……”
江随之却垂下眸,合拢手心:“吓到你了?”
“只是发烧便宜你了。”乐清不忍心再责怪他,将他一直没喝的水又递过去,“喝了休息吧。”
这次江随之很听话的将所有的水一饮而尽,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乐清被看得不太自在:“怎么?”
“有点饿,有吃的吗?”江随之问,“你做的饼干也行。”
“???”
乐清瞪大眼睛,连她做的饼干都惦记。
看来真是饿了。
不会是把那些药当做饭吃了吧。
“太晚了。”江随之掀开被子起身,“你休息,我自己去外面看看。”
乐清按了一下他的被子:“躺着。”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随之在安静下来的屋子里无声坐了会儿,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而短促笑了声。
现在早就过了提供食物的时间,小镇上的人都休息得早,乐清跟民宿老板沟通了一下,在后厨给江随之随便做了些热的吃。
等她端着面回头,却看到江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还是那身单薄的衣服,倚靠在门边视线专注地看着她。
乐清走过去将面放在楼下的餐桌上:“不是让你躺着?”
“难受。”江总像只亦步亦趋的大狗狗:“想碰……”
注意到对方警告的眼神,江随之立刻改口:“想见你。”
乐清决定,以后一定要给他多买几盒药放在他身上,让他没有任何借口,她眼神示意:“坐下,吃。”
“好。”
虽然有些哄骗的意味在,但江随之这几天真的没吃一顿好饭,温暖的汤从喉咙滚下去的时候,他轻轻喟叹。
哪怕是再丢人,也值了。
乐清不可能放任一个病人坐在这里,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在江随之对面,看到对方认真吃饭的样子忍不住想起刚才在房间里他说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又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
她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随之吃面的动作一顿。
“还有。”乐清放下牛奶杯,直直注视这他,“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舍不得买新衣服的?”
江随之埋头喝了半碗汤。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乐清也一点点找到了蛛丝马迹,为什么切尔斯和Nora总是说自己穿名牌。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跟江哥的对话框,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两秒后,对面人的兜忽然震动。
偌大的红色背景“便宜找我家”头像突兀显眼。
乐清看着AAAAA批发江哥几个字,眉心忍不住跳了两下,想笑却又觉得十分离谱。
“江哥?”
“嗯。”反正更大的人已经丢过了,江哥无所顾及,“我们集团是这样的,业务比较广泛。”
“也包括批发?”
“精准到客户需求。”江随之抬眼望着她发笑,“以前是给你和孩子们的准备的,现在只给你准备。”
“……”
乐清并不生气,这种事情收益人是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
尤其是想到过年时江随之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一件新衣服、为了让她买药买东西整天想方设法P图发朋友圈,就觉得心窝子有点发软。
“你朋友们不会笑你?”她问。
“追老婆,有什么好笑的。”江哥理不直气也壮,“没有老婆的人才好笑。”
垃圾桶里都待过,还在意一个头像?
老婆还要不要了!
只要别说他是搞批发的脾气不好的中年男人,他都能接受。
乐清咬了咬牙,决定以后不跟他再说这种话题了。
她伸出手:“所以我落下什么在家里了?”
原本她是想为难一下江随之,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却没想到江随之真的放下叉子在衣服里掏了一会儿,随即拿出一个眼熟的盒子来。
乐清一愣。
这一次江随之没有再把盒子直接递给她,而是直接打开盒子,取出那条镶着宝石的手链。
想都不用想,当初他说是品牌方折扣的也是骗人。
男人发烫的指尖和手链冰凉的触感一同接触到手腕,乐清看着那条手链在灯光下隐隐璀璨。
江随之将手链缓缓扣上,手心托着她的手背,眸色微深喉间轻动。
“我想看你戴上它很久了。”
他的视线顺着手腕一点点上移,最终落在她的眼中。
“果然,很漂亮。”
第67章
手腕被手链圈住那一圈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发烫,乐清慌忙把手收回来,她总感觉江随之还一直在碰自己的手腕内侧,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边界感!
她瞪了江随之一眼。
但后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十分坦荡:“这是作为朋友的时候送的,也收不得?”
好一句朋友,堵得乐清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她就是无法拒绝朋友。
不过江随之也知道自己差不多要把人惹毛了,顿时见好就收:“你还要回去?”
“不然呢?”乐清又继续捧着牛奶杯给自己一点安全感,预防这人再一次突然出击,“我只是出来工作,又不是移民。”
就算真的被要求离两个孩子远一点,那她也是住在国内。
想到这里,乐清眼里染上笑意。
被对面的人敏锐发现:“你在笑。”
“不行。”乐清半捂住脸,肩膀笑得直发抖,“太傻了江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