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by弱水千流
弱水千流  发于:2024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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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没有捕捉到周清南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闻言,她眼睛顿时亮了亮,难掩期待又有点怀疑,不确定地试探:“你……真的会唱歌?”
周清南的语气里尽是宠溺与柔情,轻声道:“五音不全。你别笑话我就成。”
“当然不会了。”程菲欣喜,嘴角顿时扬起一道灿烂的弧,“我在哪里听你唱歌都可以。干脆就客厅吧!”
周清南思索须臾,点了点头:“好。”
客厅确实比卧室合适。
本来和她相处,他就总是心猿意马,在卧室,他脑子里想的就不可能是唱歌了。
程菲总说他饥渴,他从来都很坦然。
她是他心底高悬了多年的明月,干净圣洁,不染尘埃。
过去,他在万丈深渊的泥潭深处,给自己披上层层枷锁,仰望她,迷恋她,膜拜她,也渴求她。
如今,在与心瘾的较量中,他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于是放任自己成为欲望的囚徒。
用尽全力造一个梦,成全自己,也成全她。
周清南染指了他的月亮。
拥抱,亲吻,唇舌交缠。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欲壑犹如天堑,怎么都填不满,他想要她更多,想要她的全部,想要她从心到身体,都烙上他的印记,染透专属于他的纯黑色。
这场梦能做多久?
周清南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人人都逃不过宿命。如果注定的那一日终将到来,他想在有限的时光中,尽可能给予她自己能给予的一切。
和她在熹微晨光中拥抱,在落日余晖中接吻,做世界上所有寻常平凡的恋人都会做的事。
哪怕第二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也会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与她相爱,抵死缠绵。
在洪水滔天山崩地裂中,炽热又暴烈地,与她相爱。
周清南的吉他放在储物间里。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用过。
程菲靠在储物间的门口,看着男人抬起修长的双臂,从柜子的最上端取出一个纯黑色的琴盒,不禁轻轻扬了下眉,好奇地说:“看这样子,你平时很少弹吉他吧。”
“初中时候跟着老师系统学习过。”周清南表情平静,将落满灰尘的琴盒往地上一放,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高中两年学业比较紧张,从那时候起弹得就少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程菲眸中的神色复杂几分,忽然又道:“高中不是三年吗,为什么你说两年?”
“我成绩还可以,高一就把高二的内容学完了,跳了个级。”周清南随口接他的话,说话的同时,“刺啦”一声将琴盒拉链拉开,将里面的吉他取了出来。
借着窗外的灯光,程菲定睛一瞧,见那把吉他是很老的款式,琴身表面崭新,只有按键部分有轻微脱漆,整体保存得很好。
颜色有红也有蓝,点缀了星空样的花纹。
别说,还挺潮挺好看。
周清南取出吉他后,拿指尖轻轻拨了几个音,侧耳细听,旋即便敏锐听出音准有误,便眼也不抬地对程菲道:“稍等一下,我调个音。”
程菲直直看着他,轻哼一声,说出的话是在回他上一句:“之前还跟我胡扯,说自己没上过大学,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周先生,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呀?”
话音落地,周清南调试吉他的动作,倏然一顿。
他撩起眼皮看她,唇畔弯着一道弧,似笑而非笑,散漫又流气,说:“其他话,程小姐全部当成假的都行,唯一就一句,真得不能再真。”
程菲:“哪一句?”
周清南沉声,平静异常地说:“我喜欢你,真喜欢得快他妈疯了。”
虽然早就猜到这位大佬会口出狂言,也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从这人嘴里听见这么一句话,程菲还是止不住地一阵脸红。
“我……我帮不上忙,你自己一个人慢慢调琴,我去倒点水喝。”
支吾着留下这么一句后,程菲便转过身,步伐飞快地从储物间离去,去厨房找水喝。
周清南家的厨房很干净,所有的锅具灶具基本上都是摆设,根本不开火。
程菲拿起之前喝过的透明玻璃杯,来到水槽前,拧开控制纯净水的水龙头。
边接水,边愣愣地出神。
今晚大排档那顿饭,槐叔的一番话,已经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
也就是说,周清南,的的确确如假包换,就是当年桐树巷那个让她惦念了半生的少年。
“……”程菲合眸。捏住水杯的五指,不自觉收握得很紧,用力到骨节发白。
多想问问他,当年到底是谁把他带走,又把他带去了哪里。
多想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还有他身上的那些伤,每一道每一处,是不是都意味着一场生死较量?他又是怎么苦苦支撑到的现在……
一股闷闷的钝痛冷不丁袭击胸腔,直令程菲睫毛发颤,痛到连呼吸,都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只手,在用力撕扯她的心脏。
她的小哥哥,她记忆深处,那个脆弱漂亮又格外倔强的小少年。
这么多年,竟然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那条满是荆棘又不见天光的路上。
会不会无助呢,会不会彷徨呢,会不会害怕呢……
程菲自顾自想着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听见耳畔依稀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却完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声响。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出,反手一拧,将水龙头关了。
“……”程菲这才醒神,恍惚间低眸一瞧,玻璃杯早已经接满,水溢出来,漫过料理台,形成一条晶莹剔透的珠串,滴滴往下落。
厨房的地面已经积起一小滩水。
周清南不知何时过来的。
他关掉水龙头后,又取出两张的干净的毛巾,正微垂眸,神色淡漠地清理料理台上的水,替她收拾着残局。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程菲尴尬又窘迫,边道歉,边手忙脚乱地将杯子放下,准备上手帮忙。
“歇着。”周清南抬臂一挡,轻轻将她的胳膊挥开。
他干起活来动作利落,三两下便打扫干净。
看着男人弯着腰洗抹布的侧影,程菲默默抿了点水喝,心里没由来又是一阵难受。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她弯弯唇,朝周清南露出了一个柔婉的笑颜,问他:“琴调好了吗?”
“嗯。”周清南将抹布放好,在冷水底下冲洗双手,漫不经心地应她,“唱曲儿的万事俱备,就等听曲儿的登场了。”
程菲闻声,眨眨眼,促狭地说:“请问周总这个说法,是把自己比喻成秦淮河上的花魁吗?”
这话惹得周清南忍俊不禁。
他转身,长指捏住她的小下巴左右一晃,懒洋洋道:“那可不。本花魁不仅会唱曲儿,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客官要试试吗?”
“……”程菲被呛到,抬手打了他一下,涨红着脸蛋怼他,“呸,试你个头。”
大平层的阳台,空间开阔。
程菲找来一个大靠枕,放在地上,当成她的坐垫。
而后,席地而坐。
落地窗外就是夜空,星月都在沉睡,隐在乌色的云层背后。
落地窗外也是城市。凉风如水,从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中穿拂而过,一切的喧嚣、浮躁、繁华,仿佛都在这一瞬归于平静。
斑斓霓虹闪耀如星,光线依稀而迷幻,裁出一道修长又孤寂的身影。
周清南坐在窗边的高脚椅上,怀里揽一把吉他,眉眼低垂,侧颜如画,修长的指轻轻拨过琴弦,旋律飘扬,像散落在冬季的几片叶。
周清南视线看向地上的小姑娘,柔声道:“你喜欢的歌,有国语版和粤语版,听哪个?”
“都可以。”程菲两手托腮,一双眼眸如坠满星河,定定望着他,“你喜欢哪个就唱哪个。”
周清南安静须臾,在脑海中回忆着曲谱,弹出了一个和弦。
下一秒,熟悉的低沉男声便徐徐响起来,清冷又极有韵味的粤语原版词,伴着八分音符与双手和弦,轻柔如风,飘进了姑娘的耳和梦。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这首曲子不长,周清南从弹起前奏到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总共也就几分钟的光景。
程菲怔然望着眼前的身影,却已经听入了迷。
尾音收梢。
周清南抬眸,朝唯一的听众勾了勾嘴角,语气散漫:“唱完了。这位客官要点评几句么?”
程菲目光流转在周清南如玉的面容上,沉吟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唱得很好。这首歌被你唱出来,宿命感好像更强了。”
周清南挑眉:“客官听得满意,不准备给点儿打赏?”
程菲仰着脖子直视他,不知在想什么。
无言对望几秒后,她忽然起身,朝高脚椅上的男人走了过去。
这头,周清南刚把手里的吉他放旁边,便感觉到小姑娘忽然贴了上来,腻腻歪歪钻进他怀里,两只纤细的胳膊抱住他脖子,搂得紧紧的,脸颊也软软贴进他怀里。
须臾怔忡后,周清南莞尔,把她身子放腿上,面对面地拥紧,低头在她黑发间落下一个吻,嗓音慵懒又低柔得不可思议:“这打赏不错,我喜欢。”
“周清南。”怀里姑娘轻唤了一声他的名。
“嗯?”周清南下颌轻抵着她的额头,应。
“以后不要对我唱这首歌了。”程菲说。
他有点意外:“为什么?”
“电影里,紫霞仙子和至尊宝最后天人永隔,我喜欢《大话西游》,喜欢这首主题曲,却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程菲双手用力收拢,将他抱得更紧,语气近乎央求,“所以,你不要再唱这首歌。”
周清南眼底隐隐泛起一丝赤色,用力吻住她的唇,哑声道:“好。”
两人安静相拥片刻。
忽地,程菲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身很轻的笑声。
她不解地眨眼,抬起脑袋看他,“你笑什么?”
“今晚我很开心。”周清南注视着她,眸光里交织着难以言说的深情,“我唯一的《一生所爱》,献给了我唯一的一生所爱。”

第66章
过了会儿,周清南又在程菲的额头落下一个吻,问她:“难得取一次吉他,要不要再听我唱点其他的?”
闻言,程菲伏在他怀里眨了下眼,思考几秒后,拿指尖轻轻挠了下他硬朗分明的锁骨,摇摇头,道:“不听了。”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周清南意料。
他挑眉,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几分,语气散漫里夹杂宠溺:“才刚夸完我唱歌好听,这就听腻了?”
“不是。”程菲脸微红,晶亮的眸定定注视着周清南的眼睛,正色说道,“这世上,任何事物都过犹不及。今晚听一首歌就行了,听太多,就像以后再也听不到了一样。”
周清南被她惹笑,嘴角勾了勾:“小糊涂蛋一个,偶尔说句话,还挺有哲理。”
程菲闻言轻皱眉头,抬手掐住他薄润的脸皮,坏心眼儿地一揪,把那张花容月貌捣鼓得变形:“我哪里糊涂了?我明明可聪明。”
周清南直勾勾盯着怀里的姑娘,由着她撒野,既不生气也不阻止,眼底柔和得像两池清浅的溪。片刻,他侧头轻吻了下她的指尖,懒懒地应道:“嗯。我心肝宝贝儿最聪明。”
“敷衍。”程菲佯嗔了句,嘴角却弯起一道弧,重新将脑袋埋进他温热的颈窝之间。
停顿了大约两秒钟,程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之前侯三说听过你唱歌。看来,周先生这把好嗓子还挺出名?”
周清南紧紧抱着她,下颔紧抵着她的头顶,语气轻而淡:“那年我老板在KTV过生日,有人起哄,我是被硬架上去的。随便唱了两句,应付而已。”
程菲了然地点点头,嘀咕道:“这样啊。我就说嘛,你这性格也不像是爱表现的人。”
这话倒是引起了周清南的兴趣。他指腹碾着姑娘细嫩的面颊来回摩挲,仿佛把玩一件珍贵的上好美玉,爱不释手。眼帘也跟着落低几分,瞧着她眼睫投落在脸颊上的两圈浅淡阴翳,说:“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我觉得啊……”程菲摸着下巴,格外认真地思考起来,稍顿了下,才接着道,“我觉得,你虽然满嘴跑火车,经常满口骚话不正经,但是属于典型的外骚内稳,骨子里挺沉静也挺内敛的。”
周清南听完,微眯眼,大掌在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掐了把,动作轻柔却又带着惩罚意味:“不长记性是吧。”
他刻意控制了力道,掐得一点也不痛,反倒是痒得钻心。
程菲痒得娇呼出声,破功般闷闷笑两声,边笑边忙颠颠地举起两条细胳膊,摁住男人使坏的大手,讨饶道:“忘记说过不拿‘骚’字开你玩笑了。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
周清南冷着脸睨她,眼神凉凉。
程菲眨着一双晶亮的明眸望着他,见这人还是满脸的不爽,不禁觉得他既好笑又可爱,拿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过去,在他薄润的唇瓣上用力一吻:啵!
周清南:“……”
只见这小姑娘在强吻完自己后,又抬起一只白生生的小手,用力在他下巴上抹了把,跟个色胆包天的小流氓似的:“差不多得了啊。歉也道了,亲也亲了,谁再不高兴谁就是小气鬼。”
周清南气得哑然失笑,静半秒,反手一把扣住那截小腰把人摁过来,勾着她的下颔居高临下俯视她,低声说:“亲人是你这样亲的?”
程菲心一慌,脸色蓦地红透,小声斥道:“……你说话就说话,别贴这么紧行不行?”
她本来就分着膝盖坐在他腿上,两人的姿势已经足够亲密,他这样一勾一拽,她身体各处顿时跟他贴得严丝合缝,跟一对连体婴似的。
女性本能使赋予了程菲敏锐的感官。她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危险味道,下意识就想往后躲。
可身子刚有动作,又被男人给制住,不由分说给锁得死紧,霸道又蛮横。
周清南被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勾得心正痒,才不管她的抗议,虎口箍住她的下巴便将她拉得更近,薄唇贴近她,几乎是摩擦着她粉润的唇瓣在开合。
“跟我接了那么多次吻,还没记住怎么亲人。”他低言细语,嗓音一字一句钻进程菲的耳膜,像夜魔在低喃,蛊惑人心到极点,“程小姐的自学能力不太行啊。”
程菲心脏跳得飞快,血液湍急往脑袋和全身各处冲,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全身也热得像被火烤。
听周清南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居然鬼使神差就接了句:“那周老师不教教我吗?”
姑娘嗓音绵软无力又娇嗲,周清南闻声,头皮都是一阵细微的麻。
他眸色深不见底,瞧着那张陷在自己虎口与修长五指间的小脸,拇指左移,在她下唇上轻敲了两下。
嗓音沉哑,性感得可怕:“要老师教你,就乖乖把嘴张开。”
程菲两颊火烧火燎的烫,就跟被吓了降头似的,柔顺地张开了两瓣唇。
周清南低头,颈项微侧过一个角度,下一秒便狠狠吻上去。
没有任何舒缓的前奏,一来就是狂风与暴雨。
她自己张开了嘴,男人的舌长驱直入,毫无阻隔地便闯了进来,将她的唇舌与心都搅得地覆天翻。
程菲有点受不住这样凶猛的需索,他往前探,她无意识就缩着身子往后躲,感觉到整张嘴都是麻的,舌根被吮到传来丝丝痛感,好像灵魂都要被他吸食吞噬。
周清南察觉到怀中人躲闪的意图,大掌后压托住她纤细的脊背,给予她温柔倚靠,也封死她的后路。
更深也更重地吻她。
程菲被亲得迷迷糊糊,脑子里无端便生出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哪里是在教她接吻。
他是在侵占她的每一寸骨,每一滴血,在和她的灵欲抵死缠绵,在彻底融入她的生命。
程菲对时间的概念本就不太清晰,让周清南亲得脑子发懵,就更糊涂了。
迷蒙间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只知道等男人的舌从她唇齿间退出,依依不舍轻舔她嘴角时,她透过溟濛的泪眼望向落地窗外,看见了一道白色闪电划破了夜空。
再下一秒,惊雷乍响。
预示一场暴雨即将降临人间。
程菲喜欢看小说和电视剧,发现不少女主角都会惧怕惊雷与闪电,她过去不理解,但今晚的雷声实在突兀,竟令她整个人都轻微地抖了下,条件反射就往周清南怀里躲得更深。
他察觉到她可爱又娇滴滴的小动作,很轻地弯了弯唇,低头在她太阳穴上亲了亲,柔声安抚:“这里比较高,雷声稍微明显一点。”
程菲没有说话。她双手抱着男人劲瘦的窄腰,脸颊软软贴在他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那样沉稳有力而又热烈的律动,取代了雷声的无常,让她安心。
沉默了大约两三秒,程菲冷不丁开口,忽然问:“周清南,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周清南:“比如哪些?”
程菲便很认真地给他举例:“比如旅行,看电影,听音乐会,登山,骑行……就是问你,有哪些爱好和兴趣。”
周清南垂着眸,面无表情地沉吟须臾,道:“我平时的生活很枯燥,在你出现之前,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程菲听完,眸光微闪,有些惊讶地抬起脑袋,直视着他:“意思是你以前没有爱好,现在我出现了,就有了?”她好奇又兴冲冲,“是什么?”
周清南直勾勾盯着她,回答:“你。”
程菲:“……”
“我的爱好就是你,也只有你。”周清南的神色和语气都很懒漫,流里流气的,让人分不出他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我喜欢抱你也喜欢亲你,不管任何事,只要和你有关,我都觉得有意思。”
程菲一张脸再次涨得通红,又羞又无语,忍不住轻打他一下,低斥:“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周清南目光幽沉而深邃,注视着她,道:“我也跟你说认真的。”
“……”OK,算你狠。
程菲无言以对。她红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懒得再跟这骚男人纠结他的喜好问题,转而随口闲聊,道:“我的爱好就很多了。我喜欢看电影,喜欢看小说,喜欢看花,尤其喜欢看雪……”
说到这里,程菲稍稍顿了下,然后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不过,滨港已经十几年没下过雪了,我又一直没机会去北方。上次看雪,还是很多很多年前。”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番话,令周清南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好片刻,他抬手抚了下她柔顺浓密的黑发,说:“你喜欢看雪,有机会的话,可以去一趟哈厝。”
哈厝?这个地名对程菲来说很陌生。
她问周清南:“哈厝在哪里?”
周清南说:“西北。”
听他提起西北,程菲怔忡了一瞬,脱口而出便问他:“哈厝的雪很美吗?”
“嗯。”周清南说,“哈厝是一个小县城,在雪山脚下。不过,你要看雪得爬山,那儿海拔高,常年落雪,积雪千年不融,无论你在哪个季节去,都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雪。”
程菲听后,眼中流露出几丝向往和憧憬,又有点好奇,问他:“你这么了解,是去过哈厝吗?”
周清南淡淡地说:“哈厝是我老家,我就是在那儿出生。”
程菲略微睁大了眼。
她没有去过西北,但是在网上,西北旅游很火爆。她想起以前看网友晒过的图片,西北有草原、花海、湖泊、雪山、沙漠、戈壁……苍凉神秘而又充满了浪漫色彩。
倒是很像周清南这个人。
原来,他的家乡在哈厝,是在西北出生的孩子。万里戈壁与孤冷雪山孕育出来的男人。
程菲安静地望着周清南,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出神似的。
周清南由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很淡地笑了下,手指捏她脸蛋:“看什么呢。”
程菲迟迟回过神,然后唤他名字:“周清南。”
周清南:“嗯?”
“以后陪我去一次哈厝吧。”她笑着说,“我们一起雪山上面看雪,顺便也可以看看你出生的地方。”
周清南眸色深不见底,凝视着她,片刻,点头答应下来:“好。”
程菲又格外认真地说:“我们还要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看展览,一起diy各种甜品。我们要一起做好多好多有意义没意义的事,把错过的那些日子,都补回来。”
周清南微合眸,在她眉心处落下一个吻,仍是点头,嗓音却低得微哑:“好。”
程菲心里泛着微涩的甜。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将他用力摁向自己,闭上眼,吻了上去。
之后,他们便谁都不再说话。
只是在落地窗前安静地拥抱,热烈地吻。聆听彼此因对方而失序的心跳,感受彼此因对方而升高的体温。
确定关系以来,程菲一是因为脸皮薄,二是思想相对传统保守,回回亲热,都是由周清南发起。
周清南其实有点矛盾。这个男人爱程菲,稀罕她进骨头缝里,自然愿意万事都以她为先,给予她绝对的尊重,唯有在亲密之事上,他强势又霸道,总习惯掌控绝对的主导权。
小姑娘难得主动一次。
起初,看见她主动亲上来,热情得像团小火球,周清南在须臾的惊讶之后也就镇定下来,好整以暇地将人往怀里一扣,随她自由发挥。
这小东西明显学艺不精,他刚才认真教了那么久,她一点没记住,吻上来,毫无章法,就只知道猫崽子似的乱咬。
胆怯的小舌偶尔能支棱一次,鼓起勇气描摹他的唇,再壮着胆子继续往里走,挑逗一下他的舌。
没有丝毫技巧可言。
周清南觉得这小东西实在可爱又喜感,本想顺水推舟由着她玩一会儿,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情况变得不对劲。
湿润柔软的唇,和更加软嫩的舌,在他唇齿嘴角间胡乱一顿亲,像凭空往他身上点燃了一把火。
周清南呼吸渐乱。
在小姑娘轻轻一口叼住他舌尖时,他听见脑子里响起极轻微的一声“嘣”。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只一瞬,周清南闭上了眼,反客为主,卷住那条磨人的小舌重重吮吻,两只手也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往她背后的拉链摸索过去。
轻薄的碎花长裙,像折了翼的蝶,掉落在地。
背心的内衣扣带也松解开。
程菲整副头脑完全是混乱的,混沌间,一切感官都远去了,她只能真切感受到男人修长而又结着薄茧的指掌,他炽烈如火的唇与舌。
吻着吻着,忽觉身子一轻。
她人被周清南抱了起来,像个刚破壳的树袋熊,挂在了男人身上。
刹那的失重感,让程菲的思绪稍微清明了些。
她隐约生出某种预感,浑身如灼,心跳如雷,紧张到掌心都沁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有力的手臂稳稳承托住怀里的姑娘。
周清南边吻她,边迈开长腿大步往卧室走,进屋以后门都懒得关,直接将只着一缕的姑娘抱上了床。
“周清南……”
黑暗中,姑娘的嗓音夹杂着浓浓哭腔,无助又惊慌,本该让人心生恻隐的声线,在此时却成了毒药,致命而又催情。
周清南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脑子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
他要得到她,要侵入她,要占有她。
要对她放肆地疼、狠狠地爱。
要摘下这轮高悬了多年的小月亮,亵渎侵染,把她从头到脚变成他一个人的。
周清南两手捏住T恤下摆,往上一收,将衣服揉成一团随手丢旁边,大掌收拢,捏住女孩的纤细的足踝,将她拽向自己。
卧室的挡光帘遮得严严实实,伸手不见五指。
程菲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和触觉却异常清晰。
男人野兽似的呼吸喷在她皮肤上,啃吻吮咬,从耳廓脖颈,到锁骨心口,一路流连再往下。
莓果被缠裹,触感濡湿柔润。
轻拢慢挑。是酷刑蹂躏,也是极致宠爱。
程菲迷乱的小脸涨得更红,破音般哭喊出声,觉得自己要疯了。
也是这声细吟,让男人的动作莫名一顿。
周清南微滞,在暗光中半支起精壮强悍的上身,低眸看怀里的小姑娘。
她不知是羞是怕,两条纤细的胳膊遮挡在身前,脊背微弓,蜷成一道脆弱又柔美的弧度,晶亮的眸是这暗色中唯一光亮,怯生生又湿漉漉,望着他,像一只误入虎口的羊羔崽子。
直勾勾盯着小姑娘看了几秒,周清南细微抿了下唇,眼神不明。
程菲见这人忽然停下来,也有点迷茫,迟疑片刻后动了动唇,哑声道:“……我、我想先洗个澡。”
周清南还是定定盯着她,没有说话。
程菲以为他是不高兴,心头微慌,赶紧跟他解释:“我没有不愿意……我是第一次,所以比较紧张,洗澡的时间我可以做一做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程菲已经窘迫得语无伦次了,结巴着续道,“而且现在已经夏天了,我身上也有汗,有点不卫生。”
周清南闻言,闭眼拧眉,撑在程菲身体两侧的双手,也用力收握,攥成了拳。
沉默片刻后,他侧过头,强忍什么般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而后,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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