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又开始呱呱呱的乱叫,旁人听不懂它的话,可是夏木繁却听得清清楚楚。
【宝宝上午不哭,乖得很。】
【姥姥中午吃了饭之后就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打转转。】
【张老师过来敲门,姥姥笑眯眯和他说话,两个人一起抱着宝宝出门。】
【宝宝下午回家之后就会不停的哭,姥姥哄了半天、叫她小祖宗也没有用。】
听到这里,夏木繁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看向乔志敏:“孙寒香是不是每天下午都会带宝宝出去玩?”
乔志敏:“我听如雪说过,他妈妈每天下午都会带小宝宝出去晒晒太阳。”
夏木繁问:“和谁一起去的?在哪里晒太阳?见到过哪些人,一般会待多长时间?”
乔志敏思索片刻:“教师宿舍在我们学校的西北角上,有一个侧门可以出去,那边有个小广场,不少退休老人在那里跳舞、打牌、下棋。”
龚卫国看夏木繁表情严肃,内心打起了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些?”
夏木繁说:“张老师你好那一句应该是孙寒香说的,这说明这个张姓老师经常上门。排除身体因素,宝宝哭闹的原因只剩下心理因素。可能这个经常上门的张老师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小宝宝感觉到不安。结合刚才你们分析的孙寒香觉得无聊,她可能有了新的恋情,两人一起约会……”
龚卫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组长!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发财只说了那几句话,就竟然联系到黄昏恋上去了。”
乔志敏想了想:“我们学校的退休老师里,姓张的至少有四、五个,还真不好说是哪一个。孙阿姨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谈什么恋爱啊。”
龚卫国看了她一眼:“年纪大了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如果男未婚、女未嫁,谈爱恋受法律保护。”
乔志敏小嘴撅起,明显有些不太开心:“她一谈恋爱,哪有心思照顾宝宝?”
夏木繁看了看手表,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现在是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点宝宝应该和姥姥一起在外面玩,我们先过去看一看。”
听到夏木繁的话,重案七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和徐淑美打过招呼之后,一起往外走去。
正在这时,一道黑灰相间的身影窜了过来,停在夏木繁跟前,仰着小脑袋冲着夏木繁喵呜喵呜叫了几声。
【孩子姥姥喜欢跳广场舞。】
【楼上有个张老师,经常帮她带孩子。】
【那个张老师长得贼眉鼠眼的,抱孩子的时候一只手老往宝宝裤子里头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夏木繁一听,背脊变得僵硬,双手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着寒光,整个人看上去有一股锐利之气。
孙寒香每天下午都会和楼上的张老师一起出门,她跳广场舞的时候把孩子交给张老师带,这个老头行为猥琐,孩子才六个月大呢,简直禽兽不如!
想到曾经听说过的那些儿童猥亵案,夏木繁咬了咬牙,弯腰将煤灰抱起,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回大队,虞敬开车,抓紧时间过去。”
见夏木繁板着脸抿着唇,眼神里闪着莫名的光芒,熟悉他的队友们心中都忐忑了起来——往往组长这个表情,就代表遇到了大案!
重案七组成员不敢有丝毫耽误,个个脚步如风,一路小跑,迅速来到刑侦大队的停车场,坐上车,启动车辆,轰的一声便向荟市七中的教师宿舍开去。
坐上了车,龚卫国这才有时间询问:“组长,你这么着急,是孩子有危险吗?”
夏木繁沉着脸:“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孙宪斌急了:“你说清楚啊,到底猜测的是什么?”
冯晓玉拉了拉孙羡兵的胳膊,轻声道:“会不会是孩子姥姥带宝宝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对孩子做了不好的事儿?”
夏木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行道树。
女孩子成长的过程中真是艰难重重,因为软弱可能会遇到霸凌;因为娇嫩可能会遇到变态的猥亵。偏偏遇到了欺辱,旁人还可能会阴阳怪气地说:谁叫她穿那么暴露?谁让她娇嗲嗲地贴上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像蔺如雪的宝宝,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童,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遇到伤害只知道哭闹。如果不是有煤灰与发财监视着,恐怕要等很久很久,等到孩子的心理创伤深重无比了,宝宝被猥亵的事情才会被发现。
猥亵一个六个月大的宝宝,简直是人性至恶!必须把这个死变态揪出来,用法律的手段对他进行严惩。
阳光透过树缝,投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夏木繁的心情不太好。
夏木繁的沉默让车厢中的其他人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
难道是儿童猥亵?可是宝宝才六个月大啊,正是粉粉嫩嫩,可爱娇软的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死变态?
孩子是祖国的花骨朵,可是如果这个花骨朵还没有盛开,就遭受了狂风暴雨,那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重案七组的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乔老师相对单纯,看众人都满脸严肃,疑惑地看向龚卫国:“你们怎么啦?怎么突然之间脸色这么难看?难道宝宝有什么危险?宝宝是和姥姥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情吧?”
龚卫国不想污了新婚妻子的耳朵,伸出手搂过乔老师的肩膀,轻声道:“应该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不放心过去看看。”
乔老师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师范毕业之后分配到荟市七中教英语,从学校到学校,几乎一直在象牙塔里生活,接触人性之恶的机会并不多。
听到龚卫国的话,乔老师放下心来:“可能是孩子在外出的时候遇到了陌生人被吓着了,过去看一看也好,到时候提醒提醒蔺老师。”
虞敬把车开的飞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将车开进了荟市七中的大门。
荟市七中是初中,白色的行政楼正对大门,东面有一个宽大的操场,西面则矗立着一栋3层高的教学楼,每个年级六个班,正好每一层一个年级。
一进门就听到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在操场奔跑、欢笑的声音。久违的学校环境,让大家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点。
冯晓玉羡慕的看着乔志敏:“当老师真好啊,每天看到的都是孩子们的笑脸。不像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案件、层出不穷的罪行,时间长了真的很容易让人郁闷。”
龚卫国接了一句:“所以我们局里每年都会给我们做心理评估,如果发现异常,会有专业人士进行心理疏导。”
夏木繁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而是思考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问题,把对孩子伤害降到最低。
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夏木繁让虞敬把车停下,对乔志敏说:“乔老师,请你去找一下蔺老师,如果她没有上课的话,就让她到小广场来,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她来处理。”
出于对警察的信任与尊重,乔志敏并没有多问什么,点头应承下来。
乔志敏刚一走,龚卫国便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死变态。”
孙羡兵跟着啐了一口:“刚才乔老师在,我一直憋着。虽然还不能肯定那个张老师就是猥亵儿童的死变态,但组长既然怀疑了,那肯定就是!不然,姥姥带着宝宝出去玩、见几个陌生人,何至于孩子整个晚上哭闹不休呢?肯定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冯晓玉身为女性,自然对这样的变态更为憎恨,她咬了咬牙,看着夏木繁说:“组长,你给我们下命令吧。”
夏木繁说:“到小广场之后虞敬在车上等着,龚卫国负责找人。找到宝宝之后等我口令,只要发现那个什么张老师有不规矩的动作,立刻抓人。”
“是!”
所有人异口同声,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看一眼队友,夏木繁叮嘱一句:“猥亵儿童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对宝宝的成长不利。所以,抓人必须快而隐秘。”
“好。”
大家都有经验,一听便明白了夏木繁的意思。不就是悄悄抓人吗?这个大家都熟。
龚卫国来过七中的家属区,指挥着虞敬将车停在家属楼旁边。随后,他带着众人从侧门走出,穿过一个小树林,眼前便是小广场。
小广场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正是上班时间,广场上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
广场一角有一群老人在音乐声中跳着广场舞,还有一些老人坐在小马扎上,三三两两地下棋或者打牌。孩子们蹦蹦跳跳玩耍,看上去非常和谐。
龚卫国迅速在广场舞大妈的身影中找到了孙寒香,指着一个身穿花衬衫、黑色长裤的女人对夏木繁说:“那个人就是孙寒香。”
夏木繁打量了孙寒香一眼,见她虽然年过五十,但身段苗条、风韵犹存,在一群广场舞大妈中显得很是出挑。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夏木繁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从广场舞大妈中转移开来,问龚卫国:“宝宝在哪?”
小广场上的孩子大的两三岁,小的只有几个月,躺在婴儿车里或抱在大人怀里,带孩子的老人、保姆聚在一堆聊天,一眼扫过去,也不知道哪一个是蔺如雪的孩子。
不过,带孩子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半老头带孩子的极少,一眼扫过去广场上也没看到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抱着宝宝,一时之间夏木繁心里有点发慌,目光四下里扫射,想要迅速的找到宝宝。
被夏木繁抱在怀中的煤灰忽然动了。
【夏夏他在山上!】
【我带你们去找他。】
煤灰从夏木繁怀中跳了下来,化作一道闪电,迅速的奔向广场一角。
广场一角有一座用杂土堆出来的小山,山顶处有处凉亭。
一群爱好戏曲的发烧友正在山上凉亭聚会,拉的拉二胡,吹的吹唢呐,唱的唱戏,咿咿呀呀热闹的很。
可是,在那响亮的唢呐声中,夏木繁分明听到了婴儿低低的啼哭,哭声似乎被什么堵住,闷闷的。
夏木繁心中一紧,冲着队友做了个手势,声音急促地下令:“跟着煤灰,上山!”
所有人跟在煤灰身后,快速的顺着碎石铺成的小路往上爬。
别看煤灰身形娇小,但它动作很快,飞速窜了上去。
夏木繁身形矫健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爬到山顶,从那群戏曲发烧友的中间穿过,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曲谱架子。
哐当一声,随着曲谱架子的倒地,奏乐声戛然而止。
穿戴着水袖、正在咿咿呀呀的老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夏木繁这一行人,皱了皱眉头:“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随着戏曲声、乐曲声的停止,婴儿啼哭声也被人捕捉到。
冯晓玉感觉胸口一阵疼痛,紧张的抬起头来四处搜寻着啼哭声。
陡然,一声惨叫传来。
背对着广场的半山腰传来一个老人痛苦的叫声:“哪来的野猫?竟敢咬人?!”
龚卫国,孙羡兵也都反应过来,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动。
夏木繁第一个到达现场,正看到煤灰跳高高跃起,直扑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小爪子伸开,呲啦一声,就把那老头的脸抓出几道血痕。
【死老头!死变态!我抓死你!】
煤灰犹不解恨,再一纵身次跃起,张开嘴狠狠地在老头手上咬了一口。
老头惨叫连连,顾不得手中抱着的婴儿,连滚带爬地躲闪着。一边躲,他嘴里一边喊:“哪来的死猫?滚哪!滚开——”
手中襁褓掉落在地上,一直堵在婴儿嘴上的奶瓶也随之落地,婴儿受到惊吓,张开嘴发出凄厉的哭声:“哇——哇——”
夏木繁冲上前去,赶紧将掉在地上的婴儿抱起,一边摇一边哄着,轻轻拍打着襁褓,温柔低语:“乖啊乖,不哭不哭,不怕不怕,姐姐来帮你。”
或许是感知到夏木繁身上温柔而坚定的气息,婴儿的哭声渐渐的变得没那么凄厉,而是发出哼哼嗯嗯的抽泣声,仿佛是在委屈地诉说着什么。
抚慰好了婴儿的情绪之后,夏木繁这才抽空看向被煤灰打翻在地的老头。
老头身穿棕色唐装、一双布鞋,戴黑边眼镜,打扮得如隐居名士一般。不过此刻他趴在地上,双手不断上扬,躲避着煤灰的进攻,模样很是狼狈。
夏木繁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屁股,另一只手快速检查孩子的身体。孩子的开裆裤被扯松,尿片也是松松垮垮的搭在一旁,□□微微红肿,夏木繁内心一阵反胃,恨不得将这死变态摁死在地。
等到冯晓玉等人赶过来,眼见得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煤灰这才停止抓咬,呲牙咧嘴的冲着老头威胁地叫了两声,迅速转身离开。
打完就跑,这是煤灰与夏木繁约定好的。不然,难道等那个死变态知道它是警猫之后,说是警察故意打他?
刚才唱戏的那群人,跟着过来看热闹,看到眼前这一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是七中的张老师吗?”
“他怎么不在广场带孩子,非要躲在这山后头?”
“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怎么被猫抓的这狠!”
夏木繁抱着孩子,看一眼龚卫国:“赶紧送张老师去医院吧。”
龚卫国和孙羡兵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将张老师架起,二话不说便带他下了山。
一行人刚刚走到广场,乔老师带着蔺如雪来了。
一看到夏木繁手中的婴儿,蔺如雪飞奔而来,一把抱过孩子,在脸上贴了贴,焦急的询问:“宝宝怎么了?”
乔志敏一眼看到被龚卫国和孙羡兵架在中间的老头,瞪大了眼睛说:“咦,这不是张老师吗?脸上怎么回事?”
夏木繁压低声音对蔺如雪说:“带着孩子和你妈妈,一起到刑侦大队来,需要你们做笔录。”
蔺如雪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紧紧抱着孩子,哑声道:“好!”
第148章 狂犬病
蔺如雪并不傻,相反她很聪明,能够在强势母亲的打压式教育之下顺利考上师范大学,并分配到初中教书,蔺如雪智商绝对足够。
手里抱着的女儿抽抽噎噎的哭泣着,似乎满是委屈。眼前几名便衣警察架着楼上的邻居张建仁老师从山上走下来,警察的表情很严肃,要求自己带着女儿和母亲到刑侦大队做笔录,这代表什么?到刑侦大队做笔录,而不是去派出所做调解,这代表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已经不是民事而是刑事案件。
明明下午应该是母亲带着女儿到小广场来玩耍,可是现在母亲不在眼前,女儿被却抱在警察手里,被警察架着的张老师脸上还有几道抓痕。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诡异,而这诡异的背后却是蔺如雪根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难道自己的女儿被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玷污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蔺如雪完全无法呼吸,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熬,痛苦、愤怒、仇恨、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让蔺如雪整个人几乎站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手里抱着孩子,蔺如雪恨不得尖叫,冲着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头破口大骂,抽他两巴掌。
蔺如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行,不能在这里失态,如果她现在情绪失控,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的女儿,这可是怀胎十月、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爱的女儿,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是需要她用心呵护、尽全力保护好的宝贝。
深呼吸之后,蔺如雪将目光投向龚卫国,颤抖着声音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
龚卫国指了指正在跳广场舞的那群中年大妈。广场舞的音乐声音很大,那里是整个广场最热闹的所在。
看到自己的母亲跳的正欢,丝毫没有觉察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蔺如雪瞳孔一缩,咬了咬牙,强压着内心的不满,再一次向警察保证:“好,我等一下就带我妈过来。”
在蔺如雪与警察沟通交流的同时,张建仁已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到刑侦大队来做笔录?眼前这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竟然是警察!蔺如雪竟然和这些警察是熟人!
那只野猫二话不说扑出来就咬人,张建仁当时又慌又乱,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突然有人说要带着自己去医院,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相信,还以为是见义勇为的路人,搞了半天竟然是警察。
不行,不能跟警察走,张建仁的第一反应是要反抗,他抬起胳膊,挣扎着想要摆脱龚卫国和孙宪斌的钳制。
张建仁刚要张嘴呼救,却被龚卫国和孙宪斌双手一拧一拉,两条胳膊痛得冷汗长流,一时之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夏木繁压低声音在张建仁的耳边悄悄说:“想把你做的丑事儿都抖搂出去?”
张建仁心虚的看了一眼蔺如雪手中抱着的宝宝,双唇紧闭,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就这样,夏木繁将张建仁顺利带上了车。
车子开动,屏蔽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之后,龚卫国第一个忍不住,狠狠骂了张建仁一句:“妈的!死变态!”
看到旁边没有人,张建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告诉你们,这是绑架!”
夏木繁亮出警官证:“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跟我们走一趟吧。”
怀着侥幸心理,张建仁目光躲闪的为自己辩解着:“我就是帮着带带孩子,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明明是那只野猫抓伤了我,为什么你们要把我带到公安局去?”
冯晓玉在一旁气的直咬牙:“只是帮着带孩子吗?哼,你这种鬼话留着骗骗别人还可以,想要骗过我们?休想!”
孙羡兵也早就气的牙痒痒,如果不是有纪律约束,他真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揍得满脸开花:“连野猫都看不过眼,我看啊,野猫那是见义勇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自己心里最清楚,我都说不出口。”
张建仁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眼神游离地思考着自己未来应该怎么办,他自认为做得非常隐秘,下手也有轻重,不知道警察是怎么发现的。
听到孙羡兵说野猫是见义勇为,张建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前倾,一把抓住副驾驶的座椅靠背,慌乱的叫了起来:“我要去打狂犬疫苗,我脸上的伤必须要处理一下。”
夏木繁抬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后一拉,再一推,将他锁死在后排椅背。
夏木繁力气很大,这一拉一推差点让张建仁闭过气去。
张建仁喘着粗气,哀哀的叫唤:“我被猫抓伤了,要是不打疫苗的话我会得狂犬病的。就算我有罪,你们警察抓人也得讲点人道主义不是吗?”
夏木繁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你慌什么?等我们审讯结束之后再说,反正狂犬疫苗二十四小时之内的都是有效的。”
夏木繁心中有数,煤灰身体健康,没有携带狂犬病毒,被它抓伤之后最多也就是脸上留几道疤,并不会得狂犬病。
可是张建仁不知道啊,他立马叫了起来,二十四小时之内打有效没错,可还是越早打越好,而且我被抓的地方在脸上?靠近中枢神经,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们警察能负责?”
孙宪斌嘲讽地回了一句:“哟,懂得挺多啊。”
警察不着急,张建仁心里急呀,他想着命是自己的,可不能因为摸了小婴儿几下就丢了命,是不是?
张建仁开始哀求起来:“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送到医院去打针啊。”
他越急,夏木繁就越不着急,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配合警察说实话,是你唯一的出路。”
脸上被煤灰抓伤的伤口火辣辣的,手上被煤灰养的那个印子渗出了鲜血,生疼,偏偏警察无视这一切,张建仁这一生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一想到可能会得狂犬病,张建仁便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车子往往南一拐,渐渐西移的阳光正从车窗投射过来,刺眼的阳光耀花了张建仁的眼,他下意识的抬手遮在眼前,心中脑子里闪过狂犬病的症状之一:畏光。
越想越害怕,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下午都没怎么喝水的张建仁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喉咙渴得直冒烟,恨不得眼前就出现一大杯水,他可以大口大口地灌下喝个痛快。他脑子里又闪过狂犬病的症状之二:口渴,想喝水。
张建仁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身体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他向来惜命,身上破个小伤口都要抹碘酒消毒,现在被猫抓伤令他紧张得要命,叫了起来:“不行!先去打针,打完针以后再去你们那儿。”
夏木繁转过头,目光冰冷,声音清亮,大声呵斥了一句:“老实点!”
张建仁这人欺软怕硬,看到夏木繁气势惊人,立刻怂了,身体往后一缩,不敢再乱叫唤。
等过了几分钟,张建仁用商量的语气说:“我保证配合你们的工作,等我回答完你们的所有问题之后,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打针?”
夏木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二十四小时,你自己把握这个时间吧。”
回到刑侦大队,夏木繁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审张建仁,而是先将他关押了起来。
蔺如雪抱着孩子,和母亲一起来到了刑侦大队。
因为涉及到儿童猥亵罪,因此见她们的只有夏木繁和冯晓玉。同为女性,交流起来更方便。
刑侦大队的会客室布置非常简单。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
不同于审讯室里冰冷的金属桌椅,这里的桌椅是暖色调的松木家具,再加上温馨的黄色窗帘,让人心情能放松一点。
可是蔺如雪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放松,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点,到底那个张建仁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
一见到夏木繁和冯晓玉,蔺如雪便急切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张建仁?”
蔺如雪一只手托抱住孩子,另一只手搭在桌上,如果不是怕挤压到孩子,她整个人恨不得扑到桌子上头去,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急迫。
孙寒香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慌忙拦住女儿,放柔和了声音,安慰着说:“如雪你别急,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警察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的。”
蔺如雪猛的把母亲的手甩开,脸上的泪水不断的往下滚落,声音近乎:“我那么信任你,把宝宝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做的,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为什么要把宝宝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呀?”
孙寒香原本有些心虚,但是女儿当着警察的面这样质问自己,这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蹬了女儿一眼,没好气的回应说:“是你的孩子,本来就应该是你自己带,你自己非要去工作把孩子甩给我,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六点,这么长的时间你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就算有些疏忽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怪我吗?”
“我想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我想跳跳舞,请旁人帮忙带一下孩子有什么错?而且这个人也不算陌生人,他是你们学校的退休老师,他说和你很熟,看着文质彬彬的,我以为他是个好人呢,谁知道……”
“这件事情能够怪我吗?如果要怪就应该怪你这个当妈的!我把你养大抚养成人当上老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凭什么我还要帮你带孩子?告诉你,帮你带孩子是情分,不是本分,你别一出点什么事儿就把往我身上推,你自己非要忙工作,不愿意好好带宝宝,现在宝宝出了事儿了,你又开始骂我,你这不是推卸责任吗?你还是一个人民教师呢,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你就是这样对待含辛茹苦把你抚养成人的母亲的?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孙寒香的话语咄咄逼人,像利剑一样直直射中了蔺如雪的内心,她本就自责不已,听到母亲的话之后,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宝宝,我该死!”
夏木繁打断了这对母女的争执:“要批评责备,回家处理吧。这里是刑侦大队,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处理张建仁猥亵宝宝一案。”
第149章 谅解书
听到猥亵儿童这四个字,蔺如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呼吸都粗重起来。她止住眼中泪水,弱弱的问道:“他,他对宝宝做了什么?”
夏木繁知道自己是在剐一个母亲的心,但为了将张建仁绳之以法,她不得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因为找出宝宝晚上哭闹不休的原因,特地送了只八哥放在家里,从八哥发财的话语中推测出有位张老师经常来家里,结合孙寒香每天下午要带宝宝出门,决定一起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在小山后发现张老师抱着宝宝躲在半山腰,实施猥亵行为。
蔺如雪脑子嗡地一响,整个人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关在狭小空间的孩子,她想叫、她想哭,她想大声嘶吼,她更想挥舞拳头把这个空间砸烂!
宝宝她才六个月大啊,张建仁……张建仁怎么敢!
一旁的孙寒香也变了脸色。
张建仁每天下午来敲门,和和气气地邀请她一起去小广场,这是她无聊一天里最快活的时光。
张建仁虽然比她大了十几岁,但看着很儒雅,说话温文尔雅,非常尊重她。知道她喜欢跳广场舞,便主动揽过带宝宝的任务,好腾出时间让她去跳舞。
她原以为张建仁的目标是自己,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外孙女儿!
孙寒香知道是自己引狼入室,但她不愿意承认。
如果她认了错,岂不是在女儿面前示了弱?那以前还怎么拿捏女儿呢?
孙寒香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色,扯开大嗓门对着蔺如雪吼了起来:“我辛辛苦苦帮你们带孩子,做家务,你竟然不相信我,还派着死八哥来监视我!”